文案:
熊貓你見過沒?肯定見過;人形熊貓你見過沒?
絕對沒見過;告訴你吧,其實啊,人形熊貓長得和人類一模一樣;
長頭髮、娃娃臉、大眼睛、雙眼皮、170的身高,外加健全的身體各部分零件;
可在這個世界,他,就是人形熊貓;
代號──芒桑梓,意思是,從故鄉帶回來的──「熊貓」。
恨,他恨啊,他恨老媽的烏鴉嘴;
天天在他耳邊「穿越穿越」說個不停;結果他不幸地穿了。
失算,失算,老媽竟然失算!
他沒有去古代、沒有去未來、他他他,他根本就是穿出地球,走向宇宙啦!
嗚嗚,要穿就讓他跟本地居民一樣嘛,
為什麼讓他成了「芒斜星」唯一的純人類,他不要做大熊貓,他要回家!!!

攻:軒轅戰

受:陸不破

 


第一章

  “Huna,組長。”
  “Huna,別林。”
  “Huna,組長。”
  “Huna,瀋陽。”
  “Huna,組長。”
  “Huna,羅博。”
  早上10點,一踏入“芒桑梓研究處”,身為“芒桑梓”研究小組組長的查理金女士邊腳步匆匆地向辦公室走去,邊和沿途遇到的小組成員們打招呼。一個常人般大小的機器人為她打開辦公室的門。“咕嚕,咕嚕。”
  查理金笑著摸摸他的頭:“Huna,咕嚕,睡醒了嗎?”
  “咕嚕,咕嚕。”被喚作“咕嚕”的機器人點點頭,擁抱了她一下。辦公桌上已經放了一杯冒著熱氣的可哥,查理金回擁咕嚕,感謝他的服務。
  坐下,查理金從包裏拿出兩大本厚厚的書,喝了兩口美味的可哥,有人敲門進來。她抬頭看去,是處長威爾。
  “Huna。”
  “Huna,處長。”
  “查理金,秘書官剛才來電話,委員會明天要聽取關於‘芒桑梓’研究的進展報告。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處長。下午我會把報告拿給您。”
  “那太好了。辛苦了。”
  威爾滿意地離開,查理金立刻打電話把助手們叫進來,商討報告書一事。
  “芒桑梓”研究處加上處長威爾只有六個人,還包括機器人咕嚕。但研究處的占地面積卻很大,大部分的管理工作都有電腦來控制,完全符合這個時代應有的世界特徵。而這又是什麼時代呢?
  在人類毀掉他們的母親地球之後,以軍人為首的極少的一部分人乘坐太空船逃出了地球。經過了不知多久的漂泊後,他們發現了芒斜星──同諸星系最週邊的一顆星球──並以此為家,落地繁衍。這些人中,有一些在漂泊的過程中死去,有一些在叛亂中被殺死,最終抵達芒斜星的只有一千多人。又經過了不知多少年的時間,他們漸漸在這裏生根,成為了外太空中的一份子,成為了芒斜人。
  也不知是誰提議,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影響。在第一批抵達這裏的人們心中,芒斜,代表著家園,代表著他們再也回不去的家園。所以,他們為這顆星球起名為芒斜星,他們則由地球人變成了芒斜人。芒斜人以古漢語為主,同時還混雜著拉丁語和英語,因為帶領大家逃出來的軍人大部分是中國人。雖然經歷了許多代的基因改造,芒斜人血統中的中國魂依然沒有消失。不過在這裏,沒有中國人、美國人、法國人,有的只是芒斜人和土著切達人。
  切達人生活在芒斜星茂密的森林中,和過去的人類不同,抵達這裏的人類沒有對他們進行大屠殺,甚至沒有侵擾他們生活的家園。人類在地球的毀滅中學會了教訓,他們不願再失去他們好不容易找到的家園。
  人類在芒斜星貧瘠的土地上建造了房屋和社會,在這裏,他們生兒育女,繁衍後代。與切達人和平相處。如今,芒斜星上高樓林林、小型飛船在芒斜星上空飛來飛去,人們的代步工具已不再是汽車,火車和飛機,而是各式各樣的飛行器。在人類社會的南端,是切達人生生世世居住的原始森林,那裏鳥獸成群,那裏風景怡人。如果人類能早一點認識到要與自然和諧共處,也許地球就不會被毀滅,可惜當人類認識到時,他們已經在逃亡的飛船上了。
  在“芒桑梓研究處”的最中央,有一個高高懸空的,被嚴密監視與保護的巨大的玻璃器皿。那裏躺著芒斜人的祖先──芒桑梓。這也是“芒桑梓研究處”的得名所在。芒斜人對於地球的感情就好比他們體內流淌著的無法消弭的血統。在經過無數的征戰,芒斜人在終於成為同諸星系的主人後,駕駛飛船歷時一年返回地球,去尋找他們的根。
  第三年,經歷了一年多的挖掘尋找,他們終於從一片黑暗,毫無生命跡象的地球上帶回了一具活著的屍體,他有著他們的祖先所擁有的基因與體魄,芒斜人把他尊稱為“芒桑梓”──來自故鄉的先祖。為什麼說是活著的屍體?因為他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活著的徵兆;可是他卻不會腐爛,不會變質,除了不能醒來之外,他和活著的人幾乎沒有任何區別,似乎僅僅是睡著了。
  在芒斜人帶回了他們的祖先後,“芒桑梓研究處”成立。芒斜人希望從他們的祖先身上找到某種基因,某種可以使他們的身體恢復正常的基因。從地球逃出來的人類基因發生了某些變異,這是核輻射和環境污染造成的。這些變異困擾了十幾代芒斜人。
  芒斜人無法自行生育,只能通過培養皿培育下一代,而下一代的出生率和成活率異常低,十個胚胎中大約只有兩個能順利成長至初生。所以芒斜人的一個巨大責任就是繁衍下一代。
  其次,也是最令芒斜人難過的就是成活下來的孩子在幾年或十幾年之後,他們身體的某些器官必然會壞死,這是任何人都無法避免的。也許是大腦,也許是眼睛,也許是味覺,也許是四肢,也許是內臟。所有芒斜人的身體無一例外的擁有機械器官。
  與“芒桑梓研究處”同屬於“科學所”的“機械研究處”就是負責研究各式人體器械的研究單位。早些時候,芒斜人因為沒有這樣先進的技術,過得很苦,尤其是那些重要器官發生病變的人只能等死。現在好多了,哪怕是大腦發生了病變,也可以用人工大腦來代替。
  芒斜人比原地球人也有優良的基因變化,男性的平均身高在2.4米,女性的平均身高在1.9米;芒斜人的平均壽命在120歲,而且無論男女,他們都是優秀的戰士,擁有強壯的體魄。機械器官帶給他們的好處就是壞了可以再換一個,而且他們不畏死亡,心臟壞死也可以換一個。除非身體分了家,不然芒斜人很難徹底死亡,基本上可以享受壽終正寢的老死方法。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芒斜人抵達芒斜星時只有三千人,而他們的出生率又那麼低,如果死得又快又早,他們早就被其他星系的人給滅了。
  如今,芒斜人不僅成為了同諸星系的主人,更成為了令周圍四大星系──望威星系、水川星系、寒吉星系、賽巴爾星系不能小覷的一股力量。他們在保護自身不被消滅的同時,也成為了星際聯盟中地位舉足輕重的一份子。這是許多代芒斜人共同努力的結果。如今,同諸星系已經有了三千多萬的人口,其中土著切達人有150多萬。
  關於芒斜星,芒斜人暫時介紹到這裏,讓我們回歸正題。
  對芒桑梓已經研究了三年的查理金例行地帶著他的小組成員搭乘電梯來到第四層。利用指紋、聲音、眼球、基因密碼等多重檢查之後,查理金一行四人又在嚴格的消毒後進入到整個研究處──芒斜星首府北群的軍事重地──芒桑梓控制室。
  一頭長髮,身長約有1.7米的芒桑梓正靜靜地沈睡在藍晶床上。藍晶,同諸星系的特有礦藏,可以保持人體的體溫及身體各項機能,是非常稀有的礦藏。雖然芒桑梓並不是活人,但以他的身份來說,只有藍晶才適合他。
  別林給芒桑梓量體溫;羅博觀察並記錄芒桑梓的膚色變化;瀋陽提取芒桑梓掉落的毛髮;查理金檢查各個儀器是否正常,佈置今天的研究內容。因為明天要向委員會做報告,他們今天要做一些更細緻的記錄。
  雖然芒桑梓每天的研究結果都一樣,但查理金和他的小組成員每一天都不厭其煩地重複各項工作。他們研究的不是普通的生物,而是他們的祖先,是他們唯一擁有的祖先。芒桑梓的頭髮要比他們的柔軟,皮膚要比他們的柔軟,基因比他們的完整健康,內部的器官也和他們存在一定的差異。他們的研究過程還很漫長,他們目前最擔心的就是芒桑梓遭受到破壞,如果芒桑梓的身體發生腐敗,他們失去的不僅是他們的祖先,還有他們的希望。
  “組長,芒桑梓今天共落下四根頭髮,五十八塊皮膚碎片。”
  “組長,芒桑梓的呼吸、血液系統沒有發現復蘇的跡象。體溫保持在10度。”
  “組長,芒桑梓的皮膚沒有出現血斑,一切正常。”
  研究小組的成員們盡職盡責地做著他們該做的事,查理金在她厚厚的記事本上寫下今天的調查記錄。對於芒桑梓的研究工作,委員會異常看重,每個月她都要不定時地向委員會提交研究報告。透過寬大而堅實的玻璃窗,可以看到樓下來回巡邏,手拿重型武器的裝甲機器人以及隸屬於軍部的特種軍。除了軍部總部以及芒斜聯邦委員會總部之外,這裏是保安最嚴密的重地。
  一直到上午15點,查理金才和她的屬下們一同離開芒桑梓控制室,控制室的三道大門在他們身後關閉。躺在藍晶床上的芒桑梓,左手手指輕微地動了一下。

第二章

  中午16點,北群各個機構的工作人員下班回家,四個小時,也就是點,他們才會上班。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準備中飯,再睡個午覺。查理金在16點40分離開了她的辦公室,把報告放在處長威爾的辦公桌上,如果沒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她明天會把這份報告呈給委員會。
  駕駛自己的飛行器離開研究處,查理金給她的丈夫──治安聯防隊隊長郭安發了一個資訊波,問他中午是否回家吃飯。郭安通過視訊窗告訴他他們正在執勤,中午不回去吃飯了。查理金駕駛飛行器拐彎去了母親家,孩子在學校吃飯,中午既然只有她一人不如去母親家吃飯,順道與母親聊聊天。
  研究處的工作人員都回家了,只剩下裝甲機器人和幾名輪值的軍人。主電腦吉祥盡職盡責地監控每一個區域,一切都是那麼得平靜。
  藍晶床上的芒桑梓左手的手指有了很明顯的動作,連接在他身上的各種儀器突然發出了響聲,尤其是連接著他心臟的心跳波有了跳動!吉祥發現了這一異變,迅速把監控畫面切換到芒桑梓控制內,並在第一時間通知查理金。
  “查理金,這個週末記得帶蜜兒來看我,我和你爸爸都很想她。”
  “好的,媽媽。蜜兒這個週末沒有訓練課,我會帶她來看您和爸爸。”
  在廚房幫著母親做飯的查理金沒有聽到她的通訊器響了。
  緩緩睜開眼睛,一人茫茫然地瞪著上方,耳邊是不知什麼在響的各種“滴滴”聲,吵得他耳膜疼。老媽?張嘴,卻發現喉嚨裏幹得要命,好像除了眼珠子能轉之外,身體的各個部件都沒有力氣。
  嘀嘀嘀,嘀嘀嘀……
  什麼東西這麼吵。眼珠子轉動,他困難地扭過頭,就見他的面前是好幾台沒見過的儀器,顯示的信號有閃的,有跳,有轉圈的,就是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老媽……”用處吃奶的勁終於喊出來,可等了半天,除了這些吵人的儀器外,沒人搭理他。
  “老媽……”又喊了一聲,他發現他的力氣似乎回來了一點。
  “一級警報!一級警報!所有人員進入戒備!”
  接到吉祥命令的裝甲機器人和特種兵們聚集在研究處的出口處,手持重武器嚴陣以待。不過他們並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咕嚕?”正在清潔的咕嚕奇怪地左右看看,沒有敵人啊,吉祥怎麼了?
  誰在說話?他轉動腦袋,這才發現自己在一個空間不大的玻璃房子裏。家裏什麼時候有這樣一間屋子了?
  “查理金,是不是你的通訊器響了?”在客廳看今日新聞的查理金的父親喊道。查理金立刻擦幹手走到客廳,果然是她的通訊器響了。
  “是我的。”拿過通訊器,查理金一打開,面前就冒出一個通訊窗,是一個漂亮的女生──吉祥。
  “查理金!馬上回研究處!”
  查理金大驚:“出什麼事了?”並快速穿外衣。
  “研究室出現異常,研究室出現異常。”
  查理金腦中轟得炸開,難道是芒桑梓出事了?這可是芒斜星的重要機密。
  “爸、媽,我不吃飯了!”沒有說明原因,查理金拿著通訊器就跑了出去,不到一分鍾,她的飛行器就離開了父母家前的院子。在飛行器上,她給助手以及所長去了資訊,讓他們立刻趕回研究處。
  等氣力回來了七八成,他撐著自己坐了起來,順便把他身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線扯掉。老媽又迷上什麼拿他做實驗了?在他扯掉那些線後,儀器叫得更響了,外面似乎也有吵鬧聲。頭暈腦脹的他爬下冰冷的床,四處找電源開關。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他索性把所有的線從儀器上拔下。呼,這個世界終於清靜了。
  扭扭脖子,活動活動僵硬的筋骨,他不經意地向外一瞟,頓時雙眼大睜,嘴巴大開。他他他,他看到了什麼?撲到玻璃牆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誰?!玻璃中反射出的人是誰?!抬抬左手,玻璃裏的人也抬抬左手;舉舉右手,玻璃裏的人也舉舉右手;捏捏左臉,好疼,玻璃的裏人在齜牙……
  想想,讓他想想,他怎麼想不起來了?對了!他偷開老爸的車去參加耗子的生日宴,結果對面來了一輛特騷包的紅色凱迪拉克,突然就拐到他這邊的車道了,然後,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捏捏完全陌生的臉孔,他吸吸鼻子,再吸吸鼻子。視線向下,下面有許多人,準確地說有一堆他沒親眼見過的生物,星球大戰上他似乎見過,可,可那是在電影裏!
  巨大的門忽然開了,有幾個人跑了進來,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抬頭向上看,好像是向他這裏看。那些人看到了他,然後一臉震驚的神色,好像看到了哥斯拉。咬咬舌頭,很疼;捏捏大腿,很疼;在對著玻璃人反射出的人仔細查看,沒見過。
  “小破孩兒,如果將來你有幸穿越了,記得一定要保持低調。”
  “小破孩兒,如果你穿越到古代,一定要想法設法學會輕功,有助於被人追殺的時候逃命。”
  “小破壞兒,如果你穿越到某人的屍體上,記得要裝失憶;如果你是帶身體穿過去的,就說你是逃荒的;如果你是胎穿,記得一定要哭,才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除非你想父子戀。”
  “小破孩兒……”
  他撇撇嘴,再撇撇嘴,終是沒忍住。“老媽……老媽……老媽!我被你害死啦!!”
  玻璃房子裏的人嚎啕大哭地看著下方的“莫名生物”,下方的人驚愕異常地瞪著突然有了生命跡象的芒桑梓,時間在這一刻暫停。
  “一級通知,一級通知,請立刻前往‘芒桑梓研究處’。 一級通知,一級通知,請立刻前往‘芒桑梓研究處’。”
  五分鍾後,北群“芒斜聯邦委員會”高級官員全部收到了來自北群主電腦──幸福的絕密通知。不管是正在開會的,還是在給下屬佈置任務的,全部放下手頭的工作駕駛自己的飛行器趕往“芒桑梓研究處”,當他們進入研究處後,他們和查理金一樣,愣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
  “嗚嗚……老媽……我被你害死啦……”
  這是什麼地方啊,是西元800年,還是東元500年啊。老媽,你不是說我有90%的機會穿到古代嗎?現在是什麼情況?
  ……
  “威爾,你和查理金上去,注意不要驚嚇到他,他的狀況看起來並不好。”從學校匆匆趕來的聯邦委員會議長白善小聲說,生怕驚嚇到到上方的人,根本沒意識到他就是扯開嗓門,玻璃屋裏的人也聽不到。他太緊張了,和所有人一樣,既興奮又緊張。
  “查理金,你帶人上去,你對芒桑梓比較瞭解,我怕會嚇到他。”威爾立刻道,芒桑梓醒了,這比他老婆能生孩子還要令他震撼,他的腿有點軟。
  聯邦委員會下屬的軍部、憲章局、綜合部和研究所的最高長官全部到了。研究所所長歐陽修詢問:“需要醫院協助嗎?”醫院隸屬於研究所管理。
  查理金深思熟慮了一番後,決定:“我一個人上去。芒桑梓看上去很害怕,人太多的話會經嚇到他。”
  白善立刻詢問站在他身旁的一位老者:“是否讓特別行動處的人嚴密保護這裏。”
  老者點點頭,拿出通訊器發出了訊息。白善給了查理金一個小心的示意,查理金深吸幾口氣,手腳微顫地走向電梯。她不害怕,而是激動、幸福和喜悅,當然,還有一點敬畏。芒桑梓奇跡般地醒來了,這意味著什麼?這將給芒斜星、芒斜人帶來什麼?無數的念頭沖入她的腦中,她的思緒從未如此混亂過。
  他們要做什麼?密切注意著下方那一堆類人生物。他一邊嗚嗚地哭,一邊查看四周,看有沒有什麼防身的武器。老媽說穿越後要低調,說得簡單,誰知道他的身份是什麼,萬一他是外星人,不被生吞活剝做實驗就不錯了。
  慢慢向後退,退出那些人的視線,他看到有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上來了。他不能坐以待斃。瞧他目前所處的位置,不是被拿來做實驗的物件,就是被拿來研究的物件,怎麼都不會有好事。為什麼不會是被搶救的物件?你見過醫院只有一個病人的嗎?何況下面還有那麼多一看就不好惹的非人類。被老媽荼毒十年,不是白被污染的。
  找來找去,只找到一堆的線,還有看著他就抱不動的儀器。那個女人上來了!心裏一橫,他伸手抓過椅子舉在胸前。
  “身份確認。查理金女士。”
  門一層層打開,一個比他高了一個頭還要多點的女人進來了。
  他高舉椅子:“不要過來!”這椅子怎麼這麼沈。緩緩放下,他退到無可退的地方,呲牙咧嘴:“不許過來!”
  嗚嗚嗚,老媽,這裏好可怕,我要回家,我不要穿越,不要穿越!!!

第三章

  查理金當然看得出芒桑梓有多害怕,可實際上,她比芒桑梓還要緊張、害怕。儘量讓自己看上去無害,查理金一步步緩慢地走進研究室內。
  “不要過來!”扔下椅子,他兩手舉在身前,做出防衛的姿勢。他的散打和詠春拳可不是白學的!
  查理金雙眼一亮,芒桑梓這是在做什麼?而且她這才反應過來,芒桑梓的語言和他們沒有太大的區別。
  左右看看,那裏是唯一的出口,他握緊拳頭,迅速冷靜下來。雖然怪老媽是烏鴉嘴,可也多虧了老媽十年來的教導,若是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不嚇暈過去才怪。但如果不是老媽天天在他耳邊念,也許他不會穿。等等等等,眼前的事最重要!
  “你是誰?這裏是哪里?”
  芒桑梓的反應很靈敏,儘管非常害怕,可表現地卻很鎮定!查理金在心裏做記錄,太興奮了,能見到一個活生生的芒桑梓簡直是太興奮了!
  “請,請不要害怕。”克制著激動,查理金開口。這回驚訝的變成了芒桑梓,這裏的人說國語?查理金上前走了兩步。
  “不許過來!”
  查理金立刻舉起雙手:“好,我不過去,但請您不要害怕。”
  我能不害怕嗎。“你是誰?這是什麼地方?”
  “我叫查理金,這裏是‘芒桑梓研究所’。”
  “具體點。”
  查理金立刻明白了,馬上道:“這裏是芒斜星的首府北群。您不要害怕好嗎?我以我的祖先發誓,我不會傷害您,不僅是我,這裏的所有人都不會傷害您。”
  他斜著眼睛向下瞟了瞟,還是那麼多人,他們的脖子不酸嗎?“那些是什麼人?既然不會傷害我,為什麼要拿著武器?”
  “他們是保護您的。我們把您從地球帶回來後,您毫無生命體征。但對我們來說,您的意義非凡,可以說您是芒斜人的祖先,所以我們要派人保護您身體的安全。”
  什?什麼?祖先?
  他看看自己的拳頭,再看看自己的腳丫子,他是祖先?祖先不是山頂洞人、北京猿人嗎?等等!
  “你們把我從地球帶回來的?地球怎麼了?”老媽呢?
  查理金道:“地球早已被毀滅了。有一些人類從地球逃了出來,逃到了這裏,然後在這裏安定了下來。最先抵達這裏的人把這裏叫做芒斜星,所以我們是芒斜人,而你,是我們唯一從地球帶回來的祖先,你是我們的芒桑梓。芒斜星如今是我們的家園,我們已經在這裏生活了三百多年了。”
  他的拳頭慢慢放下,不敢相信地搖搖頭,地球,毀滅了?老爸……老媽……眼淚瞬間飆了出來:“我不是你們的祖先,我不是芒桑梓,我叫陸不破,我是香港人。”我要回家……嗚嗚嗚,老爸老媽……我要回家……
  對方突然大哭了起來,查理金頓時有些無措。小心地又上前邁了兩步,對方沒有做出防備,她大著膽子一步步走了過去。
  “你說了不會傷害我的。”他任對方走進。
  “我以我的祖先發誓。”
  “換一個。”他現在對祖先、祖宗很敏感。
  查理金笑了:“我以我的女兒蜜兒發誓。”她靠近了。
  在下方一直抬著脖子觀望的重任終於松了口氣,看來查理金處理地不錯。
  腳下一軟,陸不破坐在了地上。他聽到對方焦急地詢問:“您怎麼了?”
  “腳軟。”
  “抱歉。”
  抱歉什麼?還沒反應過來,陸不破被人抱了起來,嚇了他一跳。這個女人好強壯。
  “放我下來,我又不是孩子。”
  “您剛醒來,我們要給您做一些檢查,請放心,我絕對不會傷害您。”
  陸不破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真誠,他撇撇嘴:“別說‘您’,我才十五歲,還沒成年呢。放我下來吧,剛醒來力氣不夠,所以才會腳軟。”
  “啊。”查理金驚訝極了,不過卻也深深笑了。
  把芒桑梓放在藍晶床上,查理金打開通訊器:“別林、瀋陽、羅博,請立刻上來,為芒桑梓做詳細的檢查。”
  “我叫陸不破。”
  這裏的人名字真怪。怎麼會有人拿地名(瀋陽)和蔬菜(蘿蔔)當名字?而且又是外國名又是中國名的。芒斜星……他聽都沒有聽說過。
  被指名的三個人激動地跳了起來,立刻進入電梯趕往“芒桑梓研究室”。
  在被對方重新連上那些線時,陸不破問:“你叫什麼來著?”確定不會傷害他吧。
  “我叫查理金,今年35歲。”
  “35歲?看起來不像,像25歲。”老媽說女人都喜歡聽甜言蜜語。
  查理金淡淡一笑:“我要量一下您的心跳頻率、內臟的運作情況,還要抽一點您的血,請不要害怕。”
  這個女人的反應怎麼和老媽不一樣?賄賂失敗的陸不破緊張地問:“要抽血啊,會不會疼?”
  “不會。”
  騙人。
  “組長!”
  三個異常雀躍的人出現在門口,查理金示意他們進來。陸不破扭頭看去,驚呼,天啊,他們都好高!
  查理金允許她的三名下屬對醒來的芒桑梓驚訝了五分鍾,然後她敲敲厚重的筆記本:“開始檢查吧。”
  “是!”
  ……
  耳邊是嘀嘀嘀的儀器聲,陸不破任由那三個人在他身上東測西量。他心裏亂極了,說不害怕是假的。可更多的是震驚。地球毀滅了,地球毀滅了……電影裏地球起碼被毀滅了一百次,可現在地球卻真實地被毀滅了。想哭。
  他不是芒桑梓,他是陸不破,今年十五歲,香港人。老媽唐芳芳,喜歡“虐待”親身兒子的耽美小說作家;老爸陸維誠,愛老婆勝過愛兒子的娛樂公司老闆;他還有個超級無良的青梅竹馬叫郝佳,一點都沒有郝思嘉漂亮……
  “對不起,弄疼您了嗎?”
  睜開淚濕的眼睛,陸不破看到四張擔心的面孔。他撇撇嘴:“不要說‘您’,我是青少年,還沒成年呢。”
  “對不起。是不是我把您弄疼了?”正在給芒桑梓抽血的別林小心翼翼地問。
  他們都有中耳炎。陸不破擠掉眼淚:“您沒有把我弄疼,我只是在傷感。”
  別林愣了,芒桑梓竟然對他用了,“您”?!他的手抖了抖。
  閉上眼睛,陸不破繼續傷感,會不會是老媽在玩他?似乎不像。是不是他在做夢?可他捏自己很疼,嗚嗚嗚,他不能相信,不能相信自己穿越了,而且不僅穿越了,還穿出地球走向宇宙了。老媽,都是你,你害死我啦!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陸不破都快睡著了,檢查才暫時告一段落。查理金小聲問:“芒桑梓,您睡著了嗎?”
  陸不破睜開眼睛:“您檢查完了嗎?”
  查理金愣了下,芒桑梓對她用了,“您”。
  “暫時檢查完了。”
  陸不破坐了起來,他身上的線都取掉了。及膝蓋的頭髮滑到了身前,他抓起一束甩了甩:“能不能先帶我去剪頭髮?”
  “不可以!”在場的四人同時喊道,嚇了陸不破一跳。
  查理金突然變得非常嚴肅。“芒桑梓,您身上的任何部位都不能受到損壞,您不能剪頭髮。”
  陸不破呐呐道:“頭髮還會長啊,太長了。”
  “不行!絕對不可以!”查理金態度堅決,接著,她又馬上小心翼翼地說,“我先為您找一個舒適的地方,然後您需要換一身衣裳,再吃些東西。”
  忍著搓雞皮疙瘩的欲望,陸不破道:“麻煩,您能不能不要再說‘您’了,我聽著很難受,非常難受。你們叫我不破,小破,陸不破,小破孩兒,什麼都行,就是不要叫我‘您’,求你了。”他絕不承認自己是什麼祖先!
  “您是我們的芒桑梓。”
  “啊!殺了我吧!”
  “芒桑梓,您怎麼了?”
  “我不是芒桑梓!我叫陸不破!不要叫我‘您’!”
  揉揉僵硬的脖子,儀長白善緊張地問:“查理金他們不會有什麼問題吧,芒桑梓的反應好像又有些激烈。”
  “……”
  這個問題,在場的其他人很難回答。
  ……
  曾經,陸不破很不理解一個叫甘地的人發動的某項運動,如今,他深刻地理解了。當你不聽得向別人傳達一種想法時,卻悲哀地發現根本是雞同鴨講,那你想不採取“非暴力不合作運動”都不行。他只有15歲,不是歲,就算他是祖宗,可他的身體怎麼看都是少年,還年輕得很,哪里用得到“您”這個字,“您”得他想自殺。
  “查理金,芒桑梓怎麼了?”白善關切地問。
  透過辦公室的玻璃窗看著暫時在她辦公室裏休息的芒桑梓,查理金苦笑:“芒桑梓似乎不喜歡聽我們喊他‘您’,在生氣呢。”
  “哦……”
  陸不破知道外面有很多人在看他,在拿眼神研究他。這種感覺真不好受,就好像動物園裏的熊貓。攤開雙手,又白又嫩的一對爪子,哪里像活化石,他比這裏的人都要年輕呢。
  有人敲門,陸不破收起爪子瞪向門口,門開了,進來的人是在外“偷窺”他的人之一,似乎在這裏的地位不低,查理金對他很恭敬。
  關了門,白善在距芒桑梓三步遠的地方停下。習慣了嚴謹的他露出一個彆扭的笑,試圖讓對方不要害怕。
  這個人笑得真難看。陸不破坐在椅子上把自己縮成一團。
  “芒桑梓,我叫白善,是……”
  “噗!”
  咽下“嗤”,陸不破趕忙說:“對不起。”這人居然叫白鱔!
  “啊不,您不需要說對不起,您並沒有冒犯到我。”白善並不清楚芒桑梓剛剛是在噴笑,自然也就不明白為什麼芒桑梓突然臉色漲紅,還以為他很緊張。
  “我叫白善……”
  “噗”,陸不破低下頭,忍住笑,白鱔、蘿蔔,還有什麼食物?
  “呃嗯,我是芒斜聯邦委員會議長。此時此刻,我非常地激動,非常激動。”面對一個比自己矮小得多的人,身高2.56米的白善緊張地出了一頭的汗。“非常激動。”
  “您好。”陸不破抬起頭,異常友好。是這裏最大的官啊,一定要和他搞好關係!
  白善驚愣,甚至有些受寵若驚。“芒桑梓先生,我非常非常高興您能醒來,非常高興,非常激動。您一定非常不安,但我以我的人格保證,您在這裏會非常安全。這裏雖然不是地球,但這裏是人類的另一個地球。我們和您一樣,都是人類,當然,在有些地方會與您有一點點區別,但您是我們的先祖,我們和您是一脈相承的。”
  “白善議長。”陸不破打斷對方,突然一副要哭的樣子,把白善嚇壞了。“您是這裏的老大,您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您只管說。”
  “能不能頒佈一條禁令,禁止任何人對我說‘您’這個字。否則的話,”陸不破站了起來,眼淚流下,“否則我就自殺!”
  “啊!您千萬不能!”
  “啊啊啊!殺了我吧!”陸不破拿起桌上厚重的書籍就敲自己的頭。
  白善沖上去抱住他:“芒桑梓先生!”
  在外嚴密監視的眾人見勢不妙踢開門沖了進來,有人奪下了陸不破手裏的書,有人高喊叫救護隊,有人在責備白善,有人……場面不是一般的混亂,那是相當的混亂。
  陸不破奮力地想拍死自己。他要再死一回,說不定能穿回去,這裏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芒桑梓先生,請您冷靜!請您冷靜!”
  “啊啊啊,要我死!我要死!”
  “芒桑梓研究處”在芒桑梓醒來兩個小時五十分鍾後陷入了一片混亂。穿越者,要保持低調,似乎,有點,難。

第四章

  陸不破死了嗎?很遺憾,沒有。不不不,很幸運,沒有。且不說那本厚厚的書能不能拍死他,單他被五六個身高均在2.5米的“彪形大漢”這人一隻胳膊,那人一條腿地抱著,他要自殺,難難難。不過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是有成效的,芒斜星的幾大巨頭在緊急商議之後,頒發了一條內部通知:不得稱呼芒桑梓為“您”。
  既然目標達成了,陸不破暫時不打算尋死了,為什麼說是暫時?誰知道後面還會不會出現讓他難過到想死的事情,當然要給自己留條後路了。只不過,現在已經出現了第二件讓他快要忍無可忍的事情。
  “抱歉,芒桑梓先生,您,你先暫時住在這裏,我們會儘快為您,你安排住處。”
  “芒桑梓先生,這是您,你的衣服。”
  “芒桑梓先生,你先喝一杯‘可哥’,午飯很快送來。”
  “停!”
  對在他身邊轉來轉去的人打個暫停的手勢,不理會對方的驚訝,“芒桑梓先生”生氣地站起來,仰視對方:“能不能不要叫我‘芒桑梓先生’?我說了,我叫,陸,不,破!”
  議長白善這回想也不想地嚴肅道:“芒桑梓先生,您,啊不,你,你是我們從故鄉帶回來的先祖,是我們的芒桑梓。請你習慣這一稱謂,你對我們的意義非凡,不能隨便更改稱謂。”
  老古板!陸不破站到一點都不柔軟的沙發上據理力爭:“芒桑梓是你們私自給我起的名字,我不接受!我叫陸不破!既然我是你們的祖宗,你們就應該聽我的!”
  “不行不行。”白善更是連連搖頭,“這一點我無法答應。”其他人都是連連搖頭。
  “不要那麼死腦筋嘛──”陸不破抓狂道,“只要你們心裏認為我是盲子不就行了嘛,為什麼一定要喊出來呢?”
  “不是盲子,是‘芒桑梓’,意寓從……”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經背下來了。”打斷這位不知是什麼官員的話,陸不破扯著發幹冒火的喉嚨繼續規勸,“拜託啦,連和尚都能‘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你們為什麼就不能變通變通。”
  話一說完,陸不破就被嚇著了,嚇得他一屁股坐在了硬邦邦的沙發上。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他們的臉色怎麼突然變了?就好像餓狼看到了羊肉,老媽看到了帥哥。
  “芒桑梓先生!請您再說一遍剛才您說過的那句話!”一群人湧到了陸不破跟前,眼神嚇人,“您”字重出江湖。
  “什,什麼話。”好可怕的殺氣。陸不破抓過讓他換的新衣服擋在自己跟前。
  “您說的那句‘酒肉什麼的’,請您再說一遍!”
  “拜託是什麼意思!”
  “和尚是什麼意思!”
  諸人就差壓在陸不破身上了,想想一個個身高2.5米左右的男人臉色“猙獰”地瞪著你,你會是什麼感覺?
  驚嚇過度的陸不破連滾帶爬地從沙發背上翻了過來,老媽啊,這裏不是外太空,這裏是恐怖島!擺出詠春拳:“別過來!你們別過來!”
  “芒桑梓先生!請您再說一遍酒肉什麼!”
  “芒桑梓先生!那是古語嗎?”
  “芒桑梓先生!”
  “停!”
  怒喝一聲,得到片刻喘息的陸不破狼狽地把礙事的長頭髮甩到腦後,哆嗦地問:“你們,幹嘛啊。不能好好問嗎?”
  眾人這才察覺出自己的失態,立刻站好。白善整了整儀錶,對查理金做了個上前的手勢,接受到特殊任務的查理金面色嚴肅地走了上來,先是對芒桑梓深深一鞠躬,然後翻開她那本厚厚的記事簿。
  “芒桑梓先生,請問,拜託是什麼意思?是古語嗎?”
  古語?什麼古語?眼珠子一轉,陸不破擺著造型後退兩步:“要我回答可以,但你們必須答應我幾件事,否則我從現在開始拒絕開口。”
  “什麼要求?只要不是會傷害到您身體的要求,我們都會滿足,一時無法滿足的也會想辦法滿足。”白善立刻道。
  “好!”陸不破收拳,舉起右手。
  “第一,不許用‘您’稱呼我。”一根指頭。
  “可以。”
  “第二,不許叫我‘芒桑梓先生’。”兩根指頭。
  “這個……”
  眾人都很為難,有一個在這群人中總是一副嚴肅模樣的老者開口:“您,你的名字具有特殊的意義。在你蘇醒後,你就是芒斜星人的精神首領,稱呼這件事不能更改,這關係到芒斜人的精神意志,甚至關係到芒斜人與故鄉的聯繫,不是小事。”
  有沒有這麼嚴重。竟然連精神領袖都搬出來了。陸不破第一個想到的是某個國家滿臉絡腮胡的精神領袖,雞皮疙瘩隨即湧出。看來對這件事他們異常堅持。怎麼辦?
  “我不喜歡盲子這個稱呼。”
  “是‘芒桑梓’,不是盲子。”老者道。
  “嗓子也不喜歡。真的不能換一個嗎?”祈求,祈求,再祈求。
  眾人圍在一起嘀嘀咕咕商議了半天,最後由白善發言:“很抱歉,芒桑梓先生,稱呼這件事不能更改。這樣可以嗎,私下裏,我們可以喊你你願意聽的名字;在外,你要接受我們喊你‘芒桑梓先生’。”
  似乎只能接受了。陸不破撇撇嘴:“那,能不能去掉‘先生’兩個字,我還沒成年呢。”
  “很抱歉,不行。”
  老古板!氣哼哼地返回硬沙發坐下,陸不破道:“好,私下裏你們要喊我‘小破’,‘小破孩兒’也可以。”從不知,他會這麼地懷念老爸老媽喊他的小名。
  “好。”
  “三,”三根指頭,“給我把頭髮剪了。”
  “不行!”
  差點被氣浪沖翻的陸不破捂住耳朵:“為什麼啊!”
  “您,你身上的一切都是珍貴的研究物質,絕對不可以傷害!”
  “我不是大熊貓,啊!”
  快速跳到沙發上,陸不破倖免於難,被壓扁的難。“你們又怎麼了?!”
  “什麼是大熊貓?!”
  “……”靜默了兩秒後,陸不破拿過衣服就往臉上蒙,“啊啊啊,我要自殺!!!”悶死自己算了。
  “芒桑梓先生!”
  “不許叫我先生!”
  新一輪的自殺運動再次開始,這回,陸不破是鐵了心要死了,他不自殺也會被他殺,被這些恐怖生物殺死。

第五章

  有氣無力地癱坐在硬沙發上,再次被“救”下來的陸不破失神地望著天花板。從現在開始,他是聾子、瞎子、啞巴,做個徹底的盲嗓子。
  查理金擔心地跪在沙發旁。“芒桑梓先生……”
  我叫陸不破。想回家。
  “您,你,你如果不想說,就不要說了,很抱歉驚嚇到你。”
  兩股熱流直沖眼睛,陸不破委屈地轉過身,面朝沙發背,他要回家。
  這可怎麼辦?查理金無措地看向各位長官,一群人又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商議了半天,白善向查理金示意,全部人退了出去。查理金一出來,白善就對她說:“芒桑梓先生對這裏有些排斥,這對我們來說非常糟糕。查理金,我代表芒斜聯邦委員會所有成員,在此要交給你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
  “議長!”查理金立正,神色嚴肅。
  “查理金,從現在開始,你將作為芒桑梓先生的特別隨從,近身照顧他。”
  “是!議長!”
  “作為芒桑梓先生的研究組長,你要儘快讓芒桑梓先生接受你,信任你。芒桑梓先生能奇跡般地醒來,這是我們的祖先冥冥之中在幫助我們。芒桑梓先生越快地接受芒斜星的生活,也就意味著我們可能越早地解決當前的困難。”
  “我明白,議長!保證完成任務!”
  白善讚賞地點點頭,繼續道:“芒桑梓先生蘇醒一事,要暫時保密。在時機合適之後,聯邦委員會會召開全民大會,向全民宣佈這一喜訊。在此之前,即使是對你的丈夫,你也要保密。”
  “是!”
  “經過我們的商定,由特別行動隊隊長軒轅戰配合你的工作。他的主要任務是保護芒桑梓先生的安全。”
  “是。”
  “議長,我們可以和組長一起照顧芒桑梓先生嗎?”研究小組成員羅博、別林和瀋陽迫不及待地問。
  幾位長官們又嘀嘀咕咕商量了一會後,白善道:“可以。不過你們要聽從查理金的指揮,不得擅自行動。”
  “明白!議長先生!”
  “議長,我建議把芒桑梓先生的住處安排在軍部的獨立公寓內。那裏靠近麥卡森林,比較安靜,而且軍部的戒備最為森嚴,可以更好地保護芒桑梓先生的安全以及他的隱秘性。在芒桑梓先生適應了芒斜星的生活後,我們可以按照他的要求,再為他選擇合適的住處。”
  “嗯。”幾位長官同時點頭,白善道,“就按你說的去做。”接著他轉向之前的那位老者:“軒轅,你就住在軍部,把芒桑梓先生安排在你鄰近的獨立公寓吧。如果可以,你讓軒轅中將帶他到你家裏感受一下我們生活的環境,也方便他早日習慣這裏的生活。”
  軒轅知春立刻回道:“我完全服從委員會的決定,軒轅家上下會肩負起保護芒桑梓先生的任務。”
  軒轅知春的話音剛落,另一位與他年紀相仿的老頭子馬上說:“綜合部會全力配合委員會關於芒桑梓先生的各項需要。上官家族隨時候命。”軒轅知春瞪了他一眼,哼了聲。對方撇過頭,也哼了聲,兩人間的氣氛與剛才商議時的和平截然不同。
  接著,憲章局的最高長官司空陸道:“議長,芒桑梓先生的保密工作請委員會放心地交給憲章局。”
  “我相信司空家族會很好地完成這項任務。”白善的回復令司空陸有了極高地榮譽與使命感。然後,白善對另一位和藹的老者說:“歐陽,醫院要儘快研製出適合芒桑梓先生用的藥物,如果他有任何不適,醫院要隨時能提供合適的藥物。”
  “我明白。”研究所所長歐陽修沈聲道,接著他看向查理金,“儘快把芒桑梓先生的各項體征檢查結果交給我。”
  “是。”
  基本的事情暫時決定下來了,白善又道:“查理金,你們一定要牢記,芒桑梓先生對我們的意義重大,你們一定要謹慎、謹慎、再謹慎;仔細、仔細、再仔細。”
  “是!議長!保證完成任務!”
  “上官,綜合部要在一個小時之內把公寓整理出來,一個小時後,查理金,你們把芒桑梓先生秘密送過去。由地下特別通道過去,讓裝甲小組護送你們。”
  “明白!”
  “軒轅,軒轅中將的任務就由你來下達,在芒桑梓抵達公寓後,軒轅中將就要開始履行他的職責。”
  “明白!”
  “查理金,你進去,想辦法勸說芒桑梓先生和你走。”
  “好的。”
  就在他們商談的時候,一人趴在門上偷聽。聽到查理金要進來了,他轉身一個箭步跳到沙發上,不顧被撞疼的膝蓋,在兩秒鍾內恢復他原由的姿勢。門開了,走進來的查理金看到芒桑梓先生仍面朝沙發背蜷縮著,她輕輕關上門,沒有上前。
  “芒桑梓先生。”
  “唔。”
  埋著頭的人不動,不過他回應了,查理金驚喜萬分。
  “芒桑梓先生,您,啊,你,餓了吧。吃些東西好嗎?”
  “我不餓。”
  哪里吃得下去啊。
  “這樣啊……那,芒桑梓先生,您,你能聽我說幾句話嗎?”
  “唔。”
  氣終於順了,憋死他了。
  “芒桑梓先生,我們,應該說所有的芒斜人,都非常期待您,你的蘇醒。我明白,應該在地球的你醒來後卻發現自己身在另一個完全陌生的星球,還有我們這些您,你完全陌生的人。你會害怕,會不安,會想回去。”
  “唔。”我想我老爸和老媽,我根本就不是你們期望中的盲嗓子。
  “可是,芒桑梓先生。你完全可以把這裏當成地球,因為我們和你一樣,是人類。雖然我們的基因與你有一點不同,但我們是同根同源的,請不要害怕好嗎?”
  腦袋裏轉過很多念頭,陸不破轉過臉,在對方的驚喜中坐了起來。
  “我確實很害怕,但這不是重點。”
  “那是什麼?”查理金激動地上前兩步,但為了避免引來對方的排斥,她站住了。
  “我不喜歡你們叫我‘盲嗓子先生’。我在地球的時候,大家都叫我小破、不破、或者小破孩兒。只有成功人士或者年紀較大的人,對方才會稱他為先生。”
  “可是……”查理金既高興又為難,“你對我們的意義……”
  “唉,”陸不破舉起手,“那,現在沒有外人,你能不能叫我‘小破’?”
  查理金突然深吸一口氣,太激動了,她太激動了。憋了半天,她小心開口:“小,小破先生。”
  “去掉先生!”
  “對不起,小,小破。”
  陸不破笑了:“太好了,聽到有人叫我‘小破’,我就想起了在地球上的日子,太令我懷念了。”查理金呆呆地看著芒桑梓先生的笑容,芒桑梓先生笑了!芒桑梓先生笑了!
  “查理金?”見對方兩眼發直,陸不破收起笑容。
  查理金回神,掩飾自己的失態,但仍激動萬分地說:“芒,”在對方的瞪視中,她改口:“小,小破先,嗯,小破。你的身份很特殊,我們需要把你帶到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啊,請不要誤會,我們不是要把你關起來,只是在危險解除之前,你要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生活一段時間。當然,如果你不喜歡那裏的話,我們會再為你安排別的住處。”
  “你會和我在一起嗎?”陸不破突然可憐兮兮地說,“我誰都不認識,只認識你。雛鳥出生時會把第一個見到的生物當作自己的媽媽。雖然我醒來的時候你並不在,可你是我第一個認識的人,你陪著我,我比較不會怕。”
  查理金激動地雙眼瞬間濕潤,芒桑梓先生竟然會需要她,竟,把她當做媽媽!用力地點點頭,查理金哽咽地說:“我會陪著你,只要你需要,我會一直陪著你。”
  “謝謝你,查理金。”毫不吝嗇地給出自己的笑容,陸不破在心裏打了個“Yes”,這不算收買人心吧。
  在外等候的人十分著急,半個小時後,門終於開了。換了衣服的芒桑梓先生高貴(?)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在他身後的查理金笑著對他們做出“任務完成”的手勢,全部人在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萬分激動,這算不算成功的第一步?
  白善彎下身,方便芒桑梓先生同他講話,問:“芒桑梓先生,您,嗯,你的公寓還有半個小時才能整理完畢,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好,謝謝你們。”
  全部人激動,更是對查理金露出讚賞的眼神。綜合部最高長官上官松風立刻命人送來芒斜星最好吃的食物。保持著完美的微笑,陸不破心中有一點點雀躍,外星人的食物,味道如何呢?
  ……
  地球上怎樣的人用餐時周圍會坐滿了參觀的人?也許只有阿拉伯王室成員才能享受如此待遇吧。可他不是,所以他非常非常不習慣。
  盯著那盤不知是什麼東西的所謂食物,剛剛還有些餓的陸不破此刻一點都不餓了。被這麼多人盯著,他哪里吃得下去,而且食物的味道聞起來也不美味。
  “芒桑梓先生?”查理金擔心地出聲,芒桑梓先生不喜歡嗎?
  陸不破轉動手裏的勺子,道:“你叫我小破我就吃。”
  “芒桑梓先生。”現在不是私下。查理金很為難。
  “這裏又沒有外人。”對大叔大伯們露出無害的笑容,陸不破趁機拍馬屁,“我對你們的意義不同,你們對我的意義也不同啊。呐,現在只有你們知道我的存在,這樣說來,你們當然不算外人啦。對吧。”
  全部人克制著臉上的神經,芒桑梓先生的內人──無限的光榮!
  “叫我小破嘛,我喜歡聽。”再來一劑狠藥。
  見議長及各位長官都不出聲,也沒有反對的意思,查理金小聲喊:“小破。”
  “哎!”勝利!高興地舀起一勺粉色的東西,陸不破塞進嘴裏。
  “嘔!”
  “芒桑梓先生!”
  “呸呸呸”,把嘴巴裏的東西吐乾淨,陸不破一臉痛苦,“這是什麼啊!這麼難吃!”
  難吃?!!全部人傻眼,這可是芒斜星最最可口,最最好吃,最最有營養的粉豆。
  “怎麼會難吃呢?”查理金大著膽子拿起一顆粉豆嘗嘗,“很好吃,就是這個味道。”
  “難吃。”擦擦嘴,陸不破又舀起另一陀黑色的東西。
  “嘔!呸呸!”
  “芒桑梓先生!”
  嗚嗚嗚,我還是自殺算了,這裏的東西太難吃了!老媽!我要回家!我要吃你做的飯!拿起勺子割自己的喉嚨,陸不破開始了第三輪自殺運動。
  “芒桑梓先生!您不能!”
  “您”字又一次重出江湖。

第六章

  厚重的軍靴踏在地板上的聲音在北群軍部第二十五層響起,使氣氛原本就有些肅然的二十五層更透出一股子震懾之氣。第二十五層是芒斜聯邦委員會四大部門──軍部的核心地帶。軍部最高長官大元帥軒轅知春、空軍司令軒轅破陣、陸戰隊司令軒轅破軍,以及軍部的其他主要部門的長官辦公室都在這裏。軍部的三大直屬機構,除了重裝師之外,主要長官都在這裏辦公。
  腳步聲在元帥軒轅知春的辦公室門前停下。兩聲敲門聲過後,就聽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報告!”
  “進來。”
  軒轅知春放下手中的事物,門開了。進來的人關門立正,俐落地行了軍禮。“特別行動隊隊長軒轅戰奉命前來,請指示。”
  軒轅知春的神色絲毫不因對方是自己的親孫子而有所緩和,他嚴肅地說:“軒轅戰,聯邦最高委員會有一項特殊的重要任務要交給你。我以軍部最高元帥現在向你做出指示。一,這項任務屬於絕密任務,在保密期間,你必須做到守口如瓶;二,你的任務是保護一個人的安全,這個人對芒斜星,對同諸星系三億芒斜人的意義非常重大,即使要失去你的生命,你都要確保他的安全;三,在不超出原則的範圍內,你要聽從他的命令。”
  見他的話說完了,軒轅戰行了一個軍禮,說:“元帥,我對委員會和軍部的命令有異議。”
  “說。”
  軒轅戰面無表情,用機械般的語調說:“我是特別行動隊隊長,我的職責是率領特別行動隊保衛星系及聯邦的安全。作為某個人的特別護衛,按照聯邦最高憲法,此事應由憲章局負責。特別行動隊直屬於重裝師,軍部無權直接命令我擔任某個人的特別護衛。”
  軒轅知春的臉色瞬間沈了下來:“從現在開始,你將不再是特別行動隊隊長。我馬上寫一份調令,你去憲章局警務司報導。”
  軒轅戰依然面無表情地說:“按照聯邦最高憲法,必須由最高委員會、軍部、憲章局、重裝師四方最高長官同時簽署命令,才可以免去我的職務,您無權單方面做出這個決定。”
  軒轅知春一掌拍在桌上,怒道:“那我就以聯邦戰時特別條例的規定行使這項權利。三分鍾後你會看到委員會的戰時特別調令,你馬上去憲章局警務司報導!”
  軒轅戰的半張臉抽動。“是!”立正,行軍禮,轉身,開門離開。軒轅知春瞪著關上的門,拿過手邊的通訊器給議長白善發出消息:馬上以委員會的名義發出戰時特別調令,軒轅戰調離特別行動隊,調入憲章局警務司護衛隊做隊員。
  接到消息的白善問:“軒轅上校是不是不願意去?”
  “他不願意也得願意,這是命令!”
  “軒轅,我和他談談吧。”
  “不必。服從命令是軍人的職責。這不是我個人的意思,而是委員會做出的最終決定,他必須服從。”
  “那……好吧,我馬上發出調令。不過軒轅,特別行動隊隊長的職位你還是保留吧。在芒桑梓先生可以正式露面之後,再調其他人保護他的安全。”
  “不,除非芒桑梓先生的安全沒有任何問題,或者有戰事出現,才能把他調回特別行動隊。議長,他是軍人,更要以聯邦的最高利益為第一位。”
  “我的意見還是為他保留特別行動隊隊長。我現在就發佈調令。”
  白善切斷了通信,軒轅知春仍是一臉怒容,又給憲章局局長司空陸發出資訊:軒轅戰調入警務司護衛隊,在他報導之後,馬上帶他去見芒桑梓先生。
  收到消息的司空陸苦笑:“我知道了。”這爺孫兩個又鬧脾氣了。
  從軍部總部駕駛飛行器回到特別行動隊位於北群西52區的大本營,軒轅戰還沒有從飛行器上下來,他就被幾百人包圍了。
  “隊長!您被調離特別行動隊了?!”
  “隊長!軍部為什麼要把你調走?!”
  “隊長!軍部把你調到憲章局做護衛?!”
  “隊長!……”
  52區軍營鬧聲震天。
  在白善下達調令之後,北群主光腦“幸福”就向重裝師及特別行動隊發出了通知。這一通知在整個重裝師引起了軒然大波。重裝師隸屬於軍部,與空軍、陸戰隊同屬一個級別,而重裝師因為其特殊的作戰地位,又相對獨立於空軍與陸戰隊。
  特別行動隊作為重裝師直屬的作戰能力最強的精英部隊,更是獨立於軍部。特別行動隊上至隊長,下至隊員不僅是通過最為嚴格的方式挑選出來的,同時,隊長的任命與撤銷要通過最高委員會、軍部、憲章局、重裝師的最高長官們一致通過。可想而之,軒轅戰突然被調離特別行動隊到憲章局警務司護衛隊做一個小小的護衛,已經不是大材小用的問題,而是會引起暴亂的問題了。
  從飛行器上下來,軒轅戰半張臉扭曲地向他的住處走去,面對隊友和隊員們的詢問,他只是“嗯”了一聲。儘管心中異常憤怒,但他沒有多說半個字。
  “隊長!我去找元帥!”特別行動隊二小隊隊長班吉吼道。
  “隊長!我們去找元帥!去找頭!”其他人也憤怒地吼道。
  大步走進自己的住處,屋內瞬間被人擠滿,門外也擠滿了人。軒轅戰轉身面向大家。“委員會和軍部動用了戰時特別條例,我必須去警務司報導,這是命令。在新隊長上任之前,特別行動隊由副隊長葛列暫時負責。各小隊隊長及副隊長要管好各自的隊員,親衛隊由紮庫達暫任隊長。任何人不許做出違反軍紀的事,更不許去委員會和軍部鬧事,否則我將以特別行動隊前任隊長的身份,把他送到軍法處。”
  “隊長!”大家一聽急了,難道讓他們眼睜睜看著隊長離開嗎?除了隊長,沒有人有資格做他們的隊長。
  “戰。”
  一道似乎剛剛睡醒的聲音傳來,大家轉頭看去。
  “頭!”
  “頭!軍部把隊長調到憲章局做護衛!”
  “頭!這件事你要去軍部抗議!”
  “頭!”
  “停停停,我剛睡醒,牙還沒刷呢。不怕被我熏死,你們就過來。”被喚作“頭”的特別行動隊直屬長官,重裝師師長曾參掏掏耳朵,頂著一頭亂髮和一張極度猥瑣的面孔走了進來。
  “頭!”班吉低吼。
  曾參抬手讓他冷靜,砸吧砸吧嘴道:“剛才委員會和軍部通知我了,這件事我也知道了。委員會和軍部突然做出這個決定,有他們的原因。這個原因呢,我知道是什麼。”
  “頭!是什麼!”曾參瞬間被部下包圍了。他張開嘴哈了一口氣,所有人立刻散開。砸吧下嘴,他繼續道:“原因,我目前還不能告訴你們,但我想不需要多久,你們就會知道。”說著,他拍了下軒轅戰的肩膀:“戰,特別行動隊隊長只有你可以勝任。只要我不答應,委員會和軍部就無權派其他人來做這個隊長。”
  “我也不答應!”
  “我也不答應!”
  “我們都不答應!”
  怒吼響徹52區。
  曾參對部下的態度很滿意,從口袋裏摸出一片牙葉,放進嘴巴裏砸吧了幾下,消除了一些他令人聞之色變的口氣,這才又道:“戰雖然被調離到憲章局,但他實質上是去執行一項秘密任務,委員會和軍部之所以派他前往,也是肯定了他的能力。”突然,曾參微駝的腰背突然挺直,眼神陡然犀利,所有人瞬間一個立正,“所以,在軒轅隊長不在隊中的這段時間裏,如果誰的小隊出現問題,我就扭斷他的腦袋。”
  “是!頭!”
  曾參又萎蔫了下來,笑嘻嘻拍了軒轅戰一巴掌:“去吧,早點完成任務早點回來。”
  “是!”
  軒轅戰的半張臉恢復了正常。轉身快速收拾好簡單的行禮,向頭和隊友們敬了一個軍禮後,大步地走出他的宿舍。
  特別行動隊的名隊員們齊聚在訓練場上,立正敬禮,目送他們的隊長離開。飛行器轟鳴,軒轅戰對他的隊友們再次行過軍禮後,駕駛飛行器去警務司報導了。
  “頭,隊長到底是去執行什麼秘密任務啊?”班吉還是鬱悶地問。
  曾參歎道:“你都說是秘密任務了,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頭──”
  “立正!”
  班吉馬上立正站好。曾參大打個哈欠走到他的飛行器上,向眾人揮揮手,跑了。班吉摸摸自己的光頭,哼了哼。
  “班吉,別氣了,該訓練了。”
  “來了。”
  神色瞬間嚴肅,班吉向他的小隊成員們走去。
  抵達憲章局,軒轅戰剛要下飛行器就接到了憲章局局長司空陸的影像通訊。“軒轅上校,請你馬上到南39區144號,從憲章局的地下特別通道過來,我在這裏等你。”
  影像消失,軒轅戰的半張臉沈思了兩秒,操縱飛行器緩慢進入憲章局的頂樓,經過憲章局的主光腦“阿波羅”的身份確認後,進入特別通道。南39區144號,不就是他家隔壁嗎?軒轅戰對他要執行的秘密任務開始有了一點點好奇。
  十分鍾後,軒轅戰由東區的憲章局抵達了南區位於軍部總部後方的區──軍部公寓。進入144號的飛行器停落處,一下飛行器,他就感受到了區別於以往的緊張與肅然。出了什麼事?關閉飛行器的引擎,他由特別通道進入144號。
  “身份確認。”
  剛抵達144號的院子門口,軒轅戰就被兩架裝甲機器人攔了下來。機器人經過光子掃描確認了他的身份後,放行。向隔壁的軒轅家看了一眼,軒轅戰面無表情地敲響144號的大門。軒轅家的周圍分佈了五部裝甲機器人,頂樓有兩部小型的隱形裝甲機。
  門開了,開門的人讓軒轅戰的半張臉有點扭曲,是他爺爺軒轅知春。沈默地關上門,軒轅知春轉身帶路,軒轅戰也不多問,沈默地跟上。跟著爺爺直接上了二樓,軒轅戰的半張臉更加嚴肅,委員會的四位主要長官,四大局的最高長官,軍部的兩位司令──他的伯父和爸爸竟然都在。這項任務不僅秘密,而且非常艱巨。
  立正,敬禮。“憲章局警務司護衛隊隊員軒轅戰奉命前來,請指示。”
  軒轅知春瞪著孫子的半張臉,放下的右手,低吼:“如果你嚇到他,明天你就去給我裝上假皮。”
  軒轅戰的半張臉抽動,不作回應。
  白善上前嚴肅地問軒轅戰:“你是否知道研究所有一個秘密的研究機構。”
  “知道。”
  “好,那你是否知道這個秘密機構的名稱。”
  “知道。”
  “好,我現在就向你宣佈你這次的任務。”
  立正。
  “你的任務就是,誓死保護芒桑梓先生的安全。”
  保護那具屍體的安全?“議長,芒桑梓的安全一向都是由‘芒桑梓研究處’來負責,我有異議。”
  白善鄭重道:“在芒桑梓先生沈睡時,他的安全由‘芒桑梓研究處’來負責。但現在他醒了,作為秘密任務組副組長,你要肩負起保護他的責任。”
  軒轅戰的眼裏劃過震驚,雖然他的面色仍是肅然。
  幾秒過後。“是!”
  他們果然沒有挑錯人。白善轉身打開他身後的門,對裏面的人道:“芒桑梓先生,軒轅戰上校來了。他的任務是保護你的安全。”
  正在查理金的指導下研究如何使用通訊器的陸不破抬起頭,就見一個比白鱔還要高的,穿著應該是軍裝,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進來。陸不破手上的通訊器掉了,老媽呀,“終結者”再次歸來!
  室內的氣氛瞬間冷卻,陸不破目瞪口呆,驚嚇過度,微顫顫地指著對方:“你,你叫T-800還是叫施瓦辛格。”
  半張臉抽動,對方回答:“軒轅戰,憲章局警務司護衛隊隊員。”
  陸不破快暈了,不,他已經暈了。震驚地盯著對方那半張機器人臉,還有那只銀色金屬光澤的右手,他呐呐道:“哦麥歌德。”
  別林迅速把這句話記錄在“芒桑梓先生語錄”中。

第七章

  大眼瞪大眼瞪了足足有二十分鍾,其實是某雙大眼單方面瞪了另一雙僅僅驚訝了兩秒的“讓人無法形容的眼睛”二十分鍾後。這雙大眼的主人陸不破才稍稍從眩暈中緩過來。
  “你是人,還是機器人。”芒桑梓先生很不禮貌地問。
  半張臉抽動:“人。”
  “呼,那還不是T-800。你是人為什麼臉上、手上是這樣的?”芒桑梓先生又很不禮貌地問。
  軒轅戰上下掃描了芒桑梓一眼,毫不自卑地說:“每一個芒斜人身上都有缺陷,我只不過沒有把我的缺陷掩蓋住而已。很抱歉我沒有遮掩的機械器官給您帶來不安。”
  呵!先不管聽到這話心裏有多震撼,陸不破的眼睛發亮,這人很不禮貌呐。
  軒轅知春吼道:“軒轅戰!請注意你對芒桑梓先生的態度。”
  軒轅戰一個立正:“是!”可那半張臉透露出的怎麼看怎麼不是。
  陸不破發現了好玩的東西。從醒來到現在,每個人對他都是畢恭畢敬,小心到了極點。這個叫軒轅戰的家夥不僅沒對他的出現表現出太過的驚訝,反而還“敢”對他如此不禮貌。哼哼,他可是“祖宗”。
  “哎,你除了臉和手有缺陷外,哪還有缺陷?”芒桑梓的第三個問題更加不禮貌。
  半張臉有些扭曲。陸不破敢打賭,如果他不是“芒桑梓先生”,他絕對會被對方揍成真祖宗。圍觀的人保持了沈默,誰都看得出芒桑梓先生對軒轅戰非常有興趣。總是被自己的孫子氣個半死的軒轅知春在心裏暗爽:我就不信沒人治得了你。
  “哎,你哪里還有缺陷啊?”什麼叫在人傷口上撒鹽,什麼叫不知死活。
  半張臉忽然平靜,軒轅戰毫無情緒地開口:“芒桑梓先生,我叫軒轅戰,是負責保護你安全的護衛,不叫‘哎’。除了我的左臉和右手之外,我的左小腿、左腳、四根肋骨、右肺,都是機械器官。”。
  “哇,可真多。”已經不是不禮貌可以形容的了。
  軒轅戰目視前方,不做回應。
  捉弄夠了,陸不破站起來走到巨人軒轅戰面前,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他才到人家腰上一點點。
  “你有多高啊。”脖子已經仰到極限了,這太鬱悶了。
  “2.58米。”直視前方。
  暈!他才1.7米。
  搖搖發暈的腦袋,陸不破在眾人的驚訝中,朝對方伸出手:“剛才我很不禮貌,我向你道歉。”對這個會用“你”來稱呼他的家夥,他喜歡。
  軒轅戰低下頭,半張臉上難得的出現驚訝(長時間)。
  陸不破仰著頭,舉著手,對方半天沒動靜,他開口:“軒轅戰,你不會這麼小心眼吧,我都和你道歉了。”
  “小,芒桑梓先生。”
  陸不破回頭:“查理金,你怎麼又叫我先生了。軒轅戰是保護我的,那也算自己人了,叫我小破。”接著,他又仰頭,諂媚道:“你不介意當我的‘自己人’吧。”這人可是他的保鏢呢,不能得罪。
  其他人放心地松了口氣,看來芒桑梓先生並沒有被軒轅戰的機械器官給嚇到。芒桑梓的反應雖然出乎他們的意料,但這是否也表明,他已經開始願意接受這裏了?
  查理金也放下了一顆心,笑著問:“小破,你能告訴我你在做什麼嗎?”
  “啊?你們不知道?”擺擺舉了半天的手,這回換陸不破驚訝了。
  眾人搖頭,除了軒轅戰。就在陸不破要解釋時,他學著對方的姿勢,伸出自己的右手,但並沒有握住。
  哇!這個人很聰明!似乎和其他人不一樣!
  陸不破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欣賞,他直接握住對方比他大了許多的手,在對方的身體瞬間緊繃時,他解釋:“這是握手,表示友好的意思。”
  別林立刻在“芒桑梓語錄”上記下這一激動人心的舉止。
  放開對方,陸不破退後幾步揉揉自己的脖子:“啊,太鬱悶了,你們都那麼高,和你們說話好累哦。”
  “芒桑梓,”在陸不破的怒瞪下,別林趕緊改口,“小,小破,‘鬱悶’是什麼意思。”
  噢,殺了我吧。陸不破捂著額頭解釋:“就是,就是……”他又不是字典,“就是煩悶的意思。”
  別林刷刷地記錄下,一邊不忘在光電採集器裏記錄下陸不破說這番話的影像。
  收手,緊握了一下拳頭,軒轅戰從頭到尾重新打量了芒桑梓好幾遍,上前兩步,彎腰,伸手:“重裝師特別行動隊隊長,軒轅戰。”陸不破的眼球差點掉出來,這個人果然不一樣!別說他的眼球,在場所有人的眼球都差點掉出來。
  “啊,你,好,謝謝。”小雞爪子被大掌握了握,陸不破還沒有從衝擊中回過神來。怎麼突然有種對方是他祖宗的感覺。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諸位長官們的心安穩地放在了肚子裏,軒轅知春雖然仍是那副嚴肅的大元帥樣,可怎麼看,別人怎麼覺得他特驕傲,特自豪。他的孫子得到了芒桑梓先生的特別看重。和他向來不對盤的上官松楓心裏不樂意了,不行,他也要把他的孫子引薦給芒桑梓先生。
  仰視這位極有壓迫感的軒轅戰先生,陸不破的心思在肚子裏轉了幾圈,這人不是什麼護衛嗎在對方放開他的雞爪子後,他問:“你是軍人?”比迷彩還要迷彩的幹練服裝,還有黑色的高幫鞋,是軍人的打扮吧。
  “是。”
  “你的年齡?”
  “35歲。”
  “哇!你可真老。”
  善於說實話的芒桑梓先生此話一出,他就見對方的半張臉有點抽搐。確實老嘛,他才15歲。直起身體,軒轅戰默不作聲。芒桑梓先生似乎沒有把他沈睡的那幾百年甚至更久的時間算進去。
  二人的第一次見面,基本上還算成功。

第八章

  軒轅戰就這樣算是留下了。陸不破身邊又多了一個人。在他醒來後,“芒桑梓研究小組”的辦公地點搬到了南39區144號。研究處的機器人咕嚕也來了,負責平日裏打掃清潔和服務工作。陸不破很喜歡這個極有人情味的機器人。好萊塢的導演只能通過特技來幻想出這種機器人,他可以實實在在的觸摸與交談(單方面),陸不破不是一般的暗爽啊。
  芒斜人的食物以燉和煮為主,什麼菜都是燉一燉,煮一煮,吃飯的工具只有勺子。最初的人類在經過了漫長的星際漂泊後,那些複雜的、繁瑣的、奢華的、不實用的東西全部被淘汰,而這些人類中大部分人是軍人,勺子是最方便的用餐工具,在困難時期他們甚至用手吃飯,所以現在的芒斜星筷子早已銷聲匿跡。
  芒斜人的主食是“飄朴米”和“芒薯”。前者在土著切達人中稱為“Piupo”,後者為“Kozi”──人類抵達芒斜星後結合切達人的語言,又創造出了許多新的辭彙。飄朴米是一種紅色的米,它的顆粒大小是大米的-5倍,糯性適中,吃起來有一點點鹹。芒薯生長在地下,可以理解為地球的塊根植物,外皮綠色,肉質紅色,有小孩子的拳頭那麼大,微甜。
  對陸不破來說,身高不是問題,年齡不是距離,難吃的飯菜才是最最讓他無法忍受的事。瞪著面前五顏六色,看上去挺好看的飯菜,陸不破一點食欲都沒有。寬大的飯桌旁,埋頭悶吃的軒轅戰已經把最後一勺飄朴米送進了嘴裏,就是最慢的查理金也快吃完了。陸不破不明白,對一天有32個小時的芒斜人來說,他們不管做事還是吃飯為什麼都那麼急吼吼的。一天32個小時啊,他都不知道怎麼花。
  放下勺子,把飯菜吃得乾乾淨淨的軒轅戰抬頭,愣了。芒桑梓的飯菜幾乎沒怎麼動。隨後吃完的別林、瀋陽、羅博也愣了。察覺到異樣,查理金抬頭:“小破?怎麼不吃?”
  陸不破放下那把比他的嘴還大的勺子,抬頭望天──層高4.5的房間,天花板可以做天了。“難吃。”
  想到小破第一次吃飯的時候都吐了,查理金無措地說:“小破,你吃不慣這裏的食物吧。你想吃什麼味道的?我讓人去找。”
  陸不破撇撇嘴,他想吃老媽做的,絕對找不到。舀起一點綠色的,切得碎碎的東西,他問:“這是什麼?”
  別林立刻說:“這叫‘筍’,對骨骼的生長非常有好處。芒桑,啊,小破吃了之後,可能會長高哦。”
  “真的?”陸不破吃了一口,皺著眉,咽也不是,吐也不是。鹹不鹹,甜不甜,酸不酸的,脆倒是挺脆,可哪里是筍啊,是山寨版!
  “難吃?”別林呐呐地問。
  陸不破誠實地點點頭。艱難地咽下,他用勺子戳戳另一樣透明狀的片狀東西:“這是什麼?”
  別林不敢出聲了,羅博小心地回道:“這叫‘荷柏’,是生長在水裏的一種蔬菜。只有森林裏才有,對嗅覺有好處。”
  嗅覺?陸不破舀起一片嘗嘗,沒什麼味道。見他很正常的咽下了,羅博松了口氣。
  “那這個呢?”紅色的一坨,軟軟的。
  “這是‘芒薯’。”
  陸不破下意識地說:“哦,有點甜,不過味道比起紅薯來差遠了。”剛說完,他就意識到錯了。抬頭,果然幾雙眼睛渴望地看著他,就連軒轅戰都瞪著他。
  “呃……紅薯,地球上的一種塊根植物,很甜,很好吃。”
  “還有嗎?”別林五指飛快地在卡片器上做記錄。
  “還有……烤紅薯,好吃。”
  “還有嗎?”
  “紅薯乾、紅薯餅、紅薯條、紅薯……反正可以做出很多好吃的東西,很好吃。”陸不破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語言是如此的貧乏。怕再被追問,他緊接著做出最後總結:“比這個芒薯好吃一千倍。”
  好吃一千倍,那有多好吃?別林、瀋陽和羅博開始無限地幻想。陸不破趕忙問下一個:“那個紅紅的是什麼?豆子?”
  “啊,那是‘飄朴米’。是我們的主要食物。和你昨天吃過的那種粉色的豆子,也就是‘粉豆’一起煮,煮好之後壓扁,烤幹,放置兩三個月都不會壞,如果是在旱季,可以放半年。是戰時軍人們的主要食物。”
  “不用添加任何防腐劑,可以純天然地放這麼久?”
  “防腐劑?”查理金突然嚴肅道,“防腐劑是保存用來研究的器官及生物的,怎麼可以用在食物上?”
  陸不破被感動了,這是一個怎樣的社會啊。這裏的科技如此的發達,可是民風卻這般的淳樸,如果老爸老媽也能來的話,他絕對不回地球了。
  “我想我知道地球為什麼會毀滅了。”陸不破舀起一口純天然的飄朴米塞進嘴裏(勺子太大),“我還在地球的時候,到處都充斥著添加了防腐劑的食物,哪怕是很多標明絕對不添加防腐劑的食物,你都不能相信,更別說其他的為了利益而添加的各種有毒物質了。”
  別林道:“在我們的歷史資料室中有關於這方面的記載。我們很難想像那個時候,我們的祖先是如何在地球生存的。”
  陸不破連連點頭。
  拿勺子在飯菜裏翻了翻,陸不破傷感地問:“你們不吃肉嗎?”他可是無肉不餐的人。
  別林立刻指指三塊白色的,被陸不破無視了很久的東西,垂涎地說:“這是肉。”陸不破立刻舀起塞進嘴裏。
  咬了兩下,陸不破吐了出來:“你確定這不是放了一個星期的注水肉?”太不新鮮了。
  “什麼是注水肉?”別林的眼睛又亮,忙著記錄。
  擦擦嘴,陸不破憤怒地放下勺子:“你們每天就吃這個嗎?太難吃了。”
  自始自終都沒有開過口的軒轅戰手拿過陸不破吐出的肉塞進嘴裏,在對方一臉噁心和驚訝的注視下,毫無表情地吃了下去。“你沒有發現只有你一個人的盤子裏有白肉嗎?”
  沒有。陸不破搖頭,他還沈浸在軒轅戰把他吐出來的東西吃下去的極度震撼中。
  “軒轅上校。”查理金出聲。
  軒轅戰不理會她,繼續說:“我們只能吃人造肉,從動物身上提取的白肉非常珍貴而且稀少。”
  “軒轅上校!”
  “正是因為你的身份高貴,你才能吃到白肉。按照聯邦憲法的規定,任何浪費食物的人都要受到懲罰,嚴重者將被流放一年,不管他是什麼身份。”
  兩次阻止都沒有攔住對方,查理金不高興了:“軒轅上校,向芒桑梓先生道歉。芒桑梓先生剛剛醒過來,對這裏的生活完全陌生,他不習慣很正常。我對你表示強烈地抗議。”
  軒轅戰一字一句道:“陌生、不習慣,不能作為任性的理由。普通的芒斜人一年都很難吃到一次白肉。”
  “軒轅上校!我會如實地向委員會稟報你對芒桑梓先生的惡劣態度。”
  “我沒有說錯。”
  查理金和軒轅戰誰都不讓步,被不留情面教訓的陸不破更是非常委屈。他放下勺子站起來,查理金和軒轅戰馬上停下了爭執。忍著委屈,陸不破低聲說了句:“我累了。”然後走進自己的臥室,反鎖了門。
  “軒轅上校!你傷害了芒桑梓先生!”
  查理金拍著桌子站起來,芒桑梓的委屈看在她眼裏那就是極度的心疼。
  軒轅戰也站了起來,機械地說:“他是芒桑梓,不代表他就可以超脫聯邦憲法。我沒有說錯。”
  “你錯了!”查理金心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對軒轅戰吼道,“軒轅上校!我們熱切地渴望著關於祖先的一切,但你不要忘了,我們已經和芒斜星,和這個星系融為了一體,我們是芒斜人,不再是地球人!可芒桑梓,不,可小破他根本就不是芒斜人,他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地球人。你不能拿聯邦憲法來約束他,來教訓他,就好比你不能拿聯邦憲法去約束寒吉人,約束其他四個星系的人一樣!”
  “小破需要一個很長的時間來適應這裏,他也在努力地適應這裏,可你剛才的做法嚴重傷害了他。你已經是一個成年人,可小破他只有15歲,15歲對芒斜人來說才剛剛步入少年,更何況是在一個他完全陌生的環境裏。在這裏,他就像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對什麼都不明白,對什麼都害怕,更需要我們精心地照顧。軒轅上校,請馬上為你不當的言行和舉行向芒桑梓先生道歉!”
  猶如母雞拼全力護著自己的小雞,查理金像一個憤怒的母親,毫無畏懼強大的“敵人”,執意讓“敵人”向自己的孩子道歉。
  軒轅戰半張臉嚴肅地看著查理金,別林、羅博和瀋陽也同仇敵愾地瞪著他,就連咕嚕都不高興了。五分鍾後,軒轅戰大步走到芒桑梓的臥室門口,敲門。
  “芒桑梓先生,我是軒轅戰,請您開門。”
  不開!躺在床上,蒙在被子裏哭的陸不破哭得更傷心了。憑什麼他要在這裏受委屈,他要回家,他要離開這裏!
  “芒桑梓先生。”軒轅戰又敲敲門,等了許久,屋內還是沒有動靜。
  查理金走過來,敲門:“小破,開門,軒轅上校知道自己錯了。”
  不開不開!陸不破索性放開喉嚨開始哭:“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小破!你不要哭!你開門!”一聽他哭了,查理金又急又心疼,眼淚都掉了下來。
  軒轅戰後退兩步,抬腳。
  “碰!”
  門被踢開了,哭聲戛然而止,坐在床上的陸不破驚嚇過度地瞪著變成屍體的門,忘了哭。就連查理金都被嚇得忘了言語。
  大步走到床邊,軒轅戰彎身,伸手:“對不起,芒桑梓先生。我為我剛才的態度向你鄭重地道歉。”
  陸不破的嘴角一撇一撇,接著就聽他嚎哭:“我要回家!!!!”哪有這麼和人道歉的。
  陸不破和軒轅戰的第二次見面,基本上以失敗告終。

第九章

  南39區144號一層聯邦委員會的臨時辦公室內,軒轅知春惡狠狠地瞪著站在他面前的年輕上校。十分鍾後,他厲聲問:“聯邦憲法第一條的內容是什麼?”
  “絕對服從上級的命令。”
  “那請問軒轅上校,作為一名軍官,你有沒有遵守聯邦憲法的規定?”
  “……”
  軒轅知春怒道:“你的任務是保護芒桑梓先生的安全,而不是惹他哭!”
  “我無法坐視有人浪費食物,而且是珍貴的白肉。”
  “委員會和軍部給你下達的命令只有保護芒桑梓先生的安全!你無法坐視,可以吃掉,誰給你的權利讓你可以教訓芒桑梓先生?!甚至惹他哭?!”
  “……”
  “軒轅上校,你更惡劣的是不僅沒有對自己的言行有一絲的反省,反而踢壞芒桑梓先生臥室的房門,驚嚇到他。按照聯邦最高憲法,我有權撤銷你的軍銜。從現在起,你不再是上校,而是一名普通的軍人,你唯一的工作就是保護芒桑梓先生的安全。不管芒桑梓先生做什麼,你都不許再多言!”
  “是!”
  “軒轅。”白善出聲,軒轅知春立刻道:“議長,作為軍部元帥,我有權這麼做。軒轅戰的錯誤極度嚴重,絕對不能輕罰。”
  白善閉了嘴,其他人也保持沈默。
  “叩叩”,有人敲門。軒轅知春上前打開門:“芒桑梓先生?”
  “不是說沒有外人的時候叫我小破嗎?”眼睛還有些紅腫的陸不破笑呵呵地進來,再笑呵呵地和大家打招呼:“嗨,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沒有!絕對沒有!”白善立刻道。
  “嘻嘻,議長,不要這麼嚴肅嘛。”在查理金的陪同下進屋的陸不破看也不看軒轅戰,大搖大擺地走到白善身邊坐下(正好那裏有個空位)。椅子很高,他是爬上去的。
  坐好之後,陸不破這才看向軒轅戰,臉色一變,不怎麼高興地說:“浪費食物是我的不對,可是你的話太重了。”
  “對不起。”彎身,很鄭重的道歉。
  “嗯。”擺出官架子,陸不破眼睛一眯,“對不起就完了嗎?你把我弄哭了。”我可是你祖宗。
  “……”
  軒轅知春立刻說:“我已經以軍部的名義,撤去了他的上校軍銜。”
  陸不破一聽,心下駭然,他倆是爺孫吧,這算不算大義滅親。對這位傳說中的大元帥不禁多看了兩眼,陸不破這才發現這爺孫倆長得還挺像,起碼右半邊臉挺像。
  “撤銷軍銜倒不必要,雖然他把我弄哭了,可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計較。”剛說完,陸不破想抽自己一嘴巴,怎麼忘了在這裏不能說成語。果然,包括軒轅戰在內,所有人都兩眼炯炯有神地望著他,尤其是查理金,還好軒轅戰的炯炯只有幾秒。
  “嗯嗯,‘大人有大量’,就是‘宰相肚裏能撐船’的意思。”噢!陸不破想抽自己兩個嘴巴。“這個呆會我再解釋,現在先來討論一下軒轅戰欺負我的事。”
  “對不起,我向您道歉。”
  這個“您”,陸不破接受了。
  “嗯嗯,”摸摸鼻子,陸不破道,“人犯了錯,就得受罰;我浪費食物,你弄哭了我,算是對我的懲罰;可你是我的保鏢,弄哭我算是不敬,也得受罰。你不喜歡浪費食物,可是我實在吃不慣這裏的飯菜,從今天開始,由你來為我做飯,這就是我對你的懲罰。”
  眾人愕然,這算什麼懲罰。做飯是芒斜人必備的生活技能之一。
  “NONONO,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哦,你得做出我喜歡吃的飯菜。”不知他能不能臨時培養出一個老媽級別的專屬高級廚師,半個也行。
  半張臉很平靜。“我只會基本的做法。”
  “我會指導你。”
  “我接受。”
  “好!不愧是軍人,夠爽快!”
  “小破,爽快是什麼意思?”
  陸不破想抽自己嘴巴。
  ……
  第一天就在高潮起伏,起伏跌宕中過去了。晚上,躺在能擺四個他的大床上,陸不破在芒斜星的第一晚,失眠了。
  翻身看向睡在另一張床上的巨人,陸不破很過分地出聲打擾人家。“軒轅戰,你睡著了沒?”
  “沒有。”
  “我睡不著。”
  “……”
  軒轅戰坐了起來,他床頭的感應燈自動打開,看得陸不破很是吃驚。
  “軒轅戰,你給我講講你們這裏的事情吧。和芒斜星相比,我記憶中的地球就是一個超級落後的地方。”
  面無表情地瞟了門的方向一眼,軒轅戰拿過自己的光電資訊本,打開後,一個影像螢幕憑空出現在陸不破面前。哇塞,太神奇了。陸不破也坐了起來,他床頭的感應燈自動打開。
  “我是軍人,不會講課,這裏有關於芒斜星的一切資料。”軒轅戰把自己的光電資訊本放在陸不破跟前,“你可以直接在螢幕上翻頁,按這個可以自行選擇想看的內容。”
  “謝謝你,軒轅戰。”
  陸不破驚奇地看著這一切電影裏見過的畫面,這才是正版啊。和這些相比,電影裏的簡直就像動畫片,太幼稚了。軒轅戰給他的東西類似於人類的筆記本,但比筆記本高級多了。分層式的鍵盤,閃閃發光的按鍵,自動開啟的保護罩……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太牛B了。
  “軒轅戰,你爺爺叫什麼?”陸不破對那位大義滅親的老頭印象深刻,當然還有白鱔議長。
  “軒轅知春。”
  “噗!”陸不破急忙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古代有個大作家寫過一本書,叫《紅樓夢》,書裏有四個漂亮的女生就叫什麼春。男人不會起知春這種名字吧,太女性化了。”
  剛說完,陸不破眼前的影像螢幕就消失了,他以為他把軒轅戰的“高級筆記本”弄壞了。接著,他面前的“筆記本”被軒轅戰丟到了一邊,對方的雙眼炯炯有神。
  “怎,怎麼了?”
  “什麼是《紅樓夢》?”
  不對吧?陸不破總覺得那裏有問題,不是軒轅戰在給他“講解”芒斜歷史嗎?
  “呃……我還沒看完呢。”
  “芒斜星的歷史很短,兩個小時就可以看完。”言下之意,明天再看吧。
  心思轉轉,陸不破翹起二郎腿:“你給我什麼好處?”
  “只要不違反聯邦最高憲法。”
  這可是你說的。上下掃掃穿戴整齊的軒轅戰,陸不破嘿嘿笑道:“給我看看你的機械器官。”誰知,他剛說完,軒轅就站起來開始脫衣服,反倒把陸不破嚇了一跳,這人的思維模式絕對和老媽有得拼。
  沒幾下,軒轅戰身上就僅剩下一跳貼身內褲,他的身上幾乎一半都透著金屬的銀色光澤。陸不破笑不出來了,軒轅戰的身體給了他很強的震撼,尤其是骨肉與機械相連的部位,看得他都覺得身上疼。
  “你說每一個芒斜人身上都有缺陷,是什麼意思?”
  見他似乎看夠了,軒轅戰穿衣裳,解釋:“芒斜人出生後身體的某一個部位就會出問題,不可避免。”
  “啊?怎麼會?我看查理金他們都很好啊?”
  “他們裝了假皮。”
  軒轅戰很快穿好了衣服。
  想到慈祥的查理金、認真的別林,還有蘿蔔、瀋陽身上某一個部位是機械的,陸不破心裏很沈重。“白鱔議長也是?你爺爺也是?”
  “無一例外。你是唯一一個身體健全的人。”
  陸不破仰頭:“對不起。我不該把你的殘缺當成是好玩的事。”
  “不必道歉。”
  軒轅戰這樣說,陸不破反而更難受。他趕快換了話題:“對了,今天見到的人除了查理金他們,還有你爺爺,白鱔議長,其他人我都不知道是誰。”
  軒轅戰操控他的光電資訊本,那幾位元陸不破還不知道名字的人的影像就出來了。
  “李漁,聯邦委員會秘書官;莫骨,聯邦委員會最高檢察長;黃江,聯邦委員會全民委員會主席。”
  陸不破的臉有些抽搐,鯉魚、蘑菇、黃姜、白鱔……
  “軒轅破陣,軍部空軍司令;軒轅破軍,軍部陸戰隊司令。”
  “等等。”陸不破打斷,“軒轅破軍和軒轅破陣和你是什麼關係?”
  “軒轅破軍是我的伯父,軒轅破陣是我父親。”
  “你們一家全部是軍人!”
  “軒轅家世代都是軍人。”軒轅戰並不覺得有什麼,繼續介紹,“上官松風,綜合部部長;歐陽修,研究所所長;司空陸,憲章局局長。”
  陸不破的臉皮在跳動,軒轅,上官,司空,歐陽,四大家族嘛,還都是複姓。你叫個歐陽其他我也忍了,居然叫歐陽修!
  軒轅戰關掉影像,一副等著陸不破解釋的模樣。
  “有一種魚,身上有很多鱗片,叫鯉魚,刺很多;有一種菌類,叫蘑菇,很好吃;有一種炒菜用的作料,叫黃薑;有一種長長的,像蛇一樣在水裏生活的動物,叫鰻魚,白色的叫白鱔。你算算,委員會的幾位官員可以炒幾盤菜?”
  沈默,無盡的沈默過後。“菌類是什麼?炒菜是什麼?蛇是什麼?”
  “殺了我吧!”陸不破想撞牆。
  軒轅戰抓住他,繼續問:“還有呢?”
  啊啊啊,殺了我吧。陸不破眼含淚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聽過沒?”對方的雙眼立刻放光:“沒有。什麼意思?”
  “先別管什麼意思。這句話出自《醉翁亭記》,你知道作者是誰?”
  就見軒轅戰的兩眼變得跟燈泡似的:“是誰?”
  “歐陽修。”
  “……”
  門外,趴在門上竊聽的別林手不停地記錄下偷聽到每句話,太激動了!這簡直是太激動了!

第十章

  中午16點,陸不破臥室的房門在眾目期盼中終於打開了,出來的人讓等在門外的人嚇了一跳。睡了將近18個小時的芒桑梓先生居然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副嚴重睡眠不良的樣子。
  “小破?”查理金擔心地出聲。
  陸不破打了個哈欠,啞著嗓子道:“我認床。”就是真芒桑梓,換了個星球也不會睡著的。緊跟在他身後的是早已起床做完1000個仰臥起坐,300個雙臂俯臥撐,400個單臂俯臥撐(一手200個),倒立2小時,還吃了早飯又回到房間等了他許久許久的軒轅戰(當然不是傻等,還是抓緊時間訓練)。
  “咕嚕”,機器人咕嚕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可哥走了過來,已經到了中午,咕嚕不知道該做什麼給芒桑梓吃好,芒桑梓似乎不喜歡他做的飯。
  “謝謝你,咕嚕。”已經嘗過芒斜星偽可哥的陸不破拿過杯子,擁抱了咕嚕。雖然這種可哥的味道實在不能和真可哥的味道相比,但咕嚕真是太太太溫柔了,可惜咕嚕的性別為“男”。 如果咕嚕是女生(人類),他一定要追她。
  “小破,餓了吧,你想吃什麼?”查理金媽媽問。
  陸不破那個感動啊,如果是在家,他過了吃飯的時間才起床,老媽只會讓他吃剩飯。“軒轅戰昨天答應我了,為了表示對我的歉意,從今天開始他給我們做飯。”
  查理金驚訝地看向軒轅戰,就見對方沈默地點點頭,並無不願。查理金笑道:“好吧。”芒斜人從少年時代起就要開始學做飯以及各項生存技能,就是議長白善回到家也要下廚。
  “查理金,你們這裏不存在‘君子遠庖廚’這一說?你似乎對軒轅戰做飯一事並不驚訝。”剛說完,陸不破想扇自己嘴巴。
  果然。“小破!‘君子遠庖廚’是什麼意思!”別林已經翻開“芒桑梓語錄”了。
  “吃完飯再說!”
  陸不破氣哼哼地沖向廚房,從現在開始,他的嘴巴只有一個功能,吃!
  “小破!”
  聽不到,聽不到……
  在廚房“巡視”一番後,陸不破對廚房設施的簡陋表現出極大的震驚。怪不得這裏的飯菜那麼難吃,你想,和他的臥室差不多大的廚房裏,只有三個鍋。什麼冰箱、微波爐、烤箱等“高科技”產品那是沒有滴。擺在寬大的灶臺上的菜倒是不少,不過陸不破目測了一下,也就是一餐的量。
  廚房裏的鍋都不大,沒有炒菜鍋。一個是煮飯的,一個是煮菜的,還有一個是煮湯的,沒有炒菜鍋。做菜所需的能源是光能,陸不破暗猜這裏恐怕也沒有天然氣。他狀似隨意地問:“查理金,你們不開採什麼地下能源嗎?”
  查理金回道:“只有在無人居住的阿爾法星、貝塔星以及較為荒涼的德爾塔星才可以進行開採。綜合部工業處勘探所負責星球開採,他們正致力於尋找外星系的具有豐富資源的無人星球,已經取得了一些進展。我們吸取曾經的教訓,要在貧瘠的地方創造美好的家園,而不是破壞毀滅我們的家園。”
  羅博接著說:“其實芒斜星並不是同諸星系中環境最好的星球。伽馬星球美麗富饒,就像地球一樣。不過我們還是選擇在貧瘠的芒斜星生活。在艱苦的環境裏,我們才更能體會到家園的可貴。”
  這些話讓陸不破大受震撼,他無法想像地球甚至太陽系毀滅後的人類究竟經歷了怎樣的艱難,讓人類的本性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放著好的地方不住,偏要居住在艱苦的地方,難道這就是為什麼沙發、椅子和床都是硬邦邦的嗎?
  陸不破突然沒有追求美食的欲望了,他愧疚地說:“呃,那個,你們做什麼我吃什麼好了。其實我是個做飯白癡,不然的話我給你們做菜吃。”
  其他人一聽反而著了急,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們的本意不是讓芒桑梓先生放棄他愛吃的口味。
  軒轅戰走到灶台邊道:“食物只是攝取身體所需營養的物質,有些人甚至吃不出食物的味道,對芒斜人來說無所謂好吃或難吃。”
  “你沒有味覺?”陸不破突然有點難過。
  軒轅戰打開水管洗菜:“我的舌頭沒有問題。”
  “哦,那還好,沒有味覺太可憐了。”陸不破本來想說的事,你身上壞的地方也太多了。
  “咕嚕。”一道可憐兮兮的聲音傳來,陸不破回頭看去。
  “咕嚕,咕嚕。”
  陸不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為什麼會覺得咕嚕在哭。
  別林翻譯:“咕嚕說他沒有味覺。”
  “呃……”陸不破很想說:你有味覺就奇怪了,但又怕傷了咕嚕的自尊心。
  不好意思挑三揀四了,陸不破索性遠離廚房這一傷心地,軒轅戰做什麼他就吃什麼,等今後跟他們混熟了,伸入瞭解了這個世界後,他再想辦法解決吃這一基本問題。
  軒轅戰的動作很快,沒有讓陸不破等太久,只不過他的手藝還不如咕嚕,做的飯那叫個難以下嚥,讓陸不破懷疑他的味覺其實是有問題的。可看查理金他們吃得都是一副正常的樣子,陸不破也只能忍著吐出來的欲望把飯菜囫圇吞棗般地咽下去。好不容易被他壓下去的不要貪圖享受的欲望再次冒出,不行,總有一天他要徹底改善這裏的飲食習慣,這是人吃的嗎?這是芒斜人吃的。

第十一章

  “別林,你別把我說的什麼都記下來好不好?”
  “啊啊啊,你們能不能假裝沒有聽到?”
  “我不活了,給我一塊豆腐──”
  “豆腐是什麼?”
  “啊啊啊啊──”
  從小破孩兒變成祖宗還不到一周,陸不破已經是度日如年。如果不是“保護”他的人太多,他絕對死了不下五百回來重新穿越。如死狗般趴在寬大的硬沙發上,陸不破有氣無力地說:“查理金,你不回家嗎?你女兒一定想你了,你老公也一定想你了,你快回家看看他們吧。”能支走一個算一個。
  “老公?”
  “老公就是丈夫。”(躲在某個角落裏的別林快速記下這一資訊)
  “不要緊,我告訴他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任務。”
  見查理金一副輕鬆的態度,陸不破好奇了。“這就行了?他不問你做什麼?也不想你回家?”
  查理金對芒桑梓的問題同樣很奇怪,回道:“我不告訴他就說明是秘密的任務,他當然不會問。完成之後我就會回家。”
  陸不破無法理解。“如果你一年都不回家,他不會有意見嗎?”
  查理金一臉茫然:“為什麼要有意見?這是我的工作,是聯邦需要我做的事。”見芒桑梓還是不懂,她進一步解釋說:“我們是在為自己的聯邦做事。上級需要我們做什麼,我們就應該去做什麼,這是每一個芒斜人的責任和義務。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可以在異域生存下來,才可以不被其他星系的人吞滅。”
  查理金的臉上是榮耀與使命,陸不破的心裏湧上一種複雜的感覺。他無法理解,但是他卻有些感動。他們是真心、無私地為自己的國家付出。陸不破心裏一陣感動,相比這裏的人,他好像確實有點任性。可是這裏的飯菜太難吃了,沙發、床、椅子太硬了,所有人的個頭太高了……他還是想回家。
  天人交戰了許久之後,陸不破的眼神瞟到瀋陽的身上,還沒有張嘴,他就聽對方道:“能接受委員會賦予的重任,能照顧小破是我的榮耀。等我父母知道後,他們也會以我為榮,即使永遠都不能回家,他們雖然會想我,但會支持我。”
  陸不破呐呐道:“我只是想問別林為什麼總是把我說的話記下來,尤其是成語。”
  別林突然不知從哪里躥了出來,手上捧著厚厚的“芒桑梓語錄”,脖子上掛著影像採集器,臉上是一種讓人起雞皮疙瘩詭異。陸不破搓搓手臂,暗道:別林怎麼越來越像乾貞治了。(注:《網球王子》裏發明乾汁的人)
  別林坐直,莊重地捧著那本《芒桑梓語錄》,嚴肅道:“芒桑梓先生。”他這副模樣,陸不破沒敢糾正他的“語病”。
  “逃離太陽系的人類在星際中漂泊了很久很久才發現了芒斜星這一人類可以生存的星球。而人類又用了三百多年的時間才在這裏建立起芒斜聯邦,才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芒斜人。在這一漫長的過程中,我們創造了更為先進的文明,卻失去了最古老的,應該被永遠傳承下去的古老文化。”
  “就是成語?”陸不破很暈,不會就不會唄。
  “不!”別林好像摘了眼睛的乾貞治,陸不破趕忙坐好。“我們失去的不僅僅是成語,而是應該被傳承下來的,我們的祖先最燦爛的古老文化。我們不僅不懂什麼成語,甚至連最基本的文化都失去了。”
  陸不破皺皺鼻子:“我覺得你們挺先進的啊。為什麼一定要學以前的文化呢。畢竟一個是地球一個是芒斜,就算你們學會了也沒什麼用吧。而且我覺得你們現在這樣挺好的,比科幻電影裏呈現的世界文明多了。”
  “小破,你不明白。”查理金開口,沈重道,“沒有文化的我們就好比失去了根基的大樹。樹長得再高再壯,沒有根基,也只能浮在空中,無法在土地上紮根。在逃出來的那一批人類中,本來是有許多文學家、藝術家以及哲學家,可是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受不了長期的星際漂泊,也無法忍受帶他們逃出來的那些軍人的鐵血作風,最主要的是,他們認為這些軍人不可能為他們找到合適的棲息地,他們……發動了政變,殺了許多人,搶了一艘小型飛船沿著他們認為正確的航道去尋找棲息地,結果他們離開沒有多久,飛船就發生了故障,爆炸了。”
  “這次事件後,軍人們殺死了母艦上所有的文人,為了防止再有人發動暴亂,他們把那些文人留在母艦上的資料也全部燒了,從那次事件過後,芒斜人作為地球人的一個分支,幾乎失去了他們最古老的文明。”
  別林接著說:“再後來,人類找到了芒斜星。但這裏的環境非常惡劣,也很貧瘠,為了在這裏生存下去,為了能在星系中立足,我們襲承了軍人的作風,三百多年過去,我們徹底失去了最古老的,我們應該繼承下來的文明。之所以重新回到地球去,也是想要尋找我們失去的文明,後來我們就找到了芒桑梓先生您。”
  陸不破聽得頭暈眼花,不明白。“那丟都丟了,還找來幹嘛?你們不怕找回來又有人發動暴亂什麼的?書上都說了,最難搞的就是文化人。像秦始皇,為什麼被罵得那麼慘,就是因為他‘焚書坑儒’,惹了文化人。”
  陸不破輕輕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怎麼又忘了!無視面前的炯炯有神,他抿緊嘴,從現在開始,他的嘴巴只有一個功能:閉著。
  等了半天,見芒桑梓先生都是不欲開口的表情,別林遺憾地闔上“芒桑梓語錄”,繼續解釋:“芒斜人已經形成了穩定的社會體系,也加強每一代芒斜人的使命感與責任感,在這個時候我們應該找回祖先的文化。”
  不明白,陸不破還是搖頭。即使地球沒有消亡,那些古老的文化也會逐漸消失。中國五千年的歷史,留到現在的能有多少?舊的文化消失,新的文化也會隨之產生,知道了又如何,難不成知道了他們會放棄光電資訊本改用毛筆?不可能的嘛,還不是放在博物館裏展出。不過陸不破只敢搖頭不敢張嘴,怕自己又“說錯話”。都怪老媽,天天拿古文荼毒他,讓他管不住自己的大腦。
  面對陸不破的不明白,別林、查理金幾人臉上閃過羞愧,陸某人腦中閃出無數問號:有什麼可羞愧的,他是美食家可他還不會做飯咧。
  別林咳了兩聲掩飾尷尬,做最後總結性發言:“總之,我要把小破說過的一些很重要的話搜集起來,這樣我們可以多一點瞭解我們的古文化。”
  哦,陸不破點點頭,嘴緊緊閉著,心想:他們都能換大腦了,在他嘴上裝個拉鏈不難吧。

  芒桑梓:第十二章

  自從和別林聊過之後,陸不破開始瞭解芒斜人的歷史。三百多年的歷史,多也不多,少嘛也不算太少,相比美國兩三百年的歷史沒有那麼複雜。經歷過種族存亡的人類在某些方面變得非常有人性。
  例如:他們抵達芒斜星後沒有屠殺土著切達人,而是與他們友好地相處,甚至沒有侵佔切達人賴以生存的森林,只是在森林外的貧瘠之地建立起高度發達的人類社會。一些切達人甚至離開森林來到人類的城市,與人類工作生活在一起。
  例如:兒童是整個芒斜人中最受保護的一類人,兒童自出生到14歲步入少年,全部由聯邦政府來撫養,任何人不能以任何名義傷害兒童,違反者將被處以冰刑(一種將人冷凍起來,把人凍死的刑罰,非常人可以忍受)。
  例如:任何個人不能捕殺、販賣野生動物及其製品,人工養殖的白肉動物的屠宰必須經由綜合部授權由特定部門進行,每一次的數量不得超過三隻,違反者將被處以流放(流放到某個雞不生蛋的不毛之地,讓你自生自滅)。
  例如:私人不允許聚積大量的財富,個人資產不能超出2,000,000 G……
  深夜,趴在床上仍在研究聯邦憲法的陸不破問:“軒轅戰,為什麼不允許私人積累財富?”在一旁訓練體能的軒轅戰停下,解釋:“財富使聯邦強盛,但私人擁有財富會擾亂聯邦的安寧,會滋生罪惡。”
  “噢?這麼說芒斜人沒有貧富差距?”陸不破來了興致,這簡直就是烏托邦嘛。
  “每一個成年後的芒斜人都要為聯邦工作,聯邦給予我們各種生存的條件。貧富差距只會毀掉聯邦,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
  “哇!”陸不破讚歎不已,“你們是怎麼做到的?這簡直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軒轅戰不訓練了,索性盤腿坐好。“地球發展到滅亡前有80億的人口,芒斜星只有3億人口。北群作為芒斜星的首府,人口也只有1200萬。”
  陸不破還是驚歎地連連搖頭:“難以想像。就算是因為人口少,要做到沒有貧富差距也很難啊。”
  軒轅戰的半張臉透出自豪:“聯邦的榮譽高於一切,我們要誓死捍衛聯邦的榮譽,膽小、自私、貪婪、懦弱是必須消滅的敵人。”
  “哼。”身為地球人,陸不破有點掛不住面子了。你是芒斜人很了不起嗎?我還是你祖宗咧。他撇撇嘴道:“既然不同,為什麼你們還死乞白賴地非要尋找古文化。”
  “死乞白賴?”軒轅戰似乎沒意識到自己惹了祖宗,雙眼冒光。
  陸不破扭過頭不看他,鬱悶地說:“我承認啦,地球人有很多很多不好的毛病,可是如果不是有地球人的前車之鑒,你們也不會吸取教訓啊。不要問我這句成語是什麼意思,我不想回答。”
  這下軒轅戰察覺到了芒桑梓的不爽,他起身走到床邊,關掉了自己的光電資訊本。“如果我說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話,我道歉。”
  陸不破抬眼,一臉失落:“軒轅戰,如果我說,我根本就不懂什麼古文化,就算成語也就知道那麼幾句,你們是不是根本就不會對我這麼好?我是又膽小、又自私、又貪婪、又懦弱的地球人。這不是氣話,是實話。”
  軒轅戰站在床邊,趴在床上的陸不破就像還沒有脫離童年期的芒斜人,小得可憐。來回掃視了幾遍,軒轅戰開口:“你很任性,很挑食,很弱小,愛哭,目前來看不算懦弱,是否膽小還有待觀察,自私和貪婪,我還沒有發現。按照芒斜人的標準,你完全不合格。”
  “喂,你什麼意思!”陸不破坐了起來,發現仰頭很累,他直接站在了床上,很好,不用仰頭了。“我有那麼糟糕嗎?”
  “有。”
  瞪著面前這副欠扁的平靜半張臉,陸不破咬牙道:“軒轅戰!你對我很不滿?”
  氣死人不償命的軒轅戰無辜地說:“你問我,我回答,你不喜歡聽實話?”
  “我又沒問你你覺得我怎麼樣?我只是說如果我不懂古文化,你們還會不會對我這麼好?”本來還有點傷感的陸不破只剩下一肚子不爽。
  軒轅戰還是平靜地回道:“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查理金,她是你的研究負責人。我的任務只是保護你的安全,對你好不好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也和你懂不懂古文化無關。”
  陸不破一口氣險些提不起來。粗魯地朝這個二代T-800豎了根中指,他跳下床沖進洗手間上大號。軒轅戰,你敢對自己的祖宗無禮,你死定了!
  被豎了中指的軒轅戰站在床邊一動不動,滿腦子都在思索剛才芒桑梓做得那個動作是什麼意思。想了半天,他學著芒桑梓的動作豎了根中指,再結合剛剛芒桑梓的面部標槍,他了然地點點頭,應該是表達憤怒的意思。
  窩在“雞蛋”裏,陸不破一邊大號一邊生悶氣。那個軒轅戰按照老媽的說法就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和他相比,軒轅知春老伯可比他慈祥多了。什麼叫“對你好不好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這個面癱半臉男,拽什麼拽!
  芒斜人的衛生間秉承其房屋結構的一貫風格,又高又大又簡潔。馬桶雖然還是坐著用,但演變成了一種類似於雞蛋的馬桶窩(陸不破的專業稱呼)。這個馬桶窩呢,有個玻璃罩子。要上廁所,就按一個按鈕,玻璃罩子打開,人坐進去後,玻璃罩子自動感應關上。然後馬桶底部開始自動換氣,人排泄出的廢物也通過馬桶下方的特殊裝置排走。排泄完之後,再按一個按鈕,就會有一張粘噠噠的東西從馬桶上部噴出,糊在你的屁股上給你清潔,等它變幹之後,它會自動脫落。如果你覺得還是不夠乾淨,可以用柔軟的一次性手帕擦乾淨,丟入到馬桶旁邊的固定收集箱中,以便回收。
  坐了半天,感覺自己排泄完了,陸不破直接抽了兩張一次性手帕,那種黏噠噠的東西他用過一次之後再也不想用第二次。你能想像糊臉的面膜變成了糊屁股的嗎?陸不破深深地記得他老媽用面膜時的可怕模樣,儘管這樣,他還是無法接受面膜的後面臉變成了屁股。
  上完了廁所,陸不破還是咽不下那口氣,不行,不能就這麼放過軒轅戰,得想個辦法解一解心頭的這股惡氣。想了半天,陸不破邪惡的笑了。
  從洗手間出來,發現軒轅戰如屍體一般僵直地躺在床上睡了。陸不破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音上了床。感應燈關了,黑暗中,陸不破開始數數:1.2.3……數到不知幾千,自己都快睡著了。陸不破輕輕翻身,睡得離他不遠的二代T-800似乎睡死了。陸不破無聲奸笑,從枕頭下摸出他剛才從洗手間拿來的芒斜超級牙膏,躡手躡腳地下了床,一步步,極為小心地接近軒轅戰的床邊。
  來到床邊,陸不破扭開牙膏的蓋子,一手捂住嘴,謹防自己笑出聲,一手朝軒轅戰的頭髮伸去,明天早上軒轅戰起來時頂著一頭牙膏頭,會是什麼表情?陸不破捂緊嘴低聲奸笑,哇哈哈。
  當陸不破的手距離軒轅戰的頭髮還有0.01米時,他的右手用力擠壓。突然間,天暈地旋,擠出的紅色牙膏在空中甩出一道痕跡,陸不破就覺得臉上一涼。後背重重地落在硬床上,陸不破呆傻地看著上方某人的半張肉臉。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了?

第十三章

  從小到大,陸不破除了被老媽荼毒之外,只有他荼毒別人的份。如今,他不僅被一個比T-800還難堪還面癱的人當面羞辱,還被人家抹了一臉牙膏(他忘了是他要抹人家牙膏)。陸不破那個憤怒啊,那個傷心啊,那個委屈啊。
  “小破,你別哭,打開門。”穿著睡衣的查理金在衛生間門口不停拍門。可裏面的人只是哭,沒有其他動靜。
  別林、瀋陽、羅博以及咕嚕都在衛生間外左一聲右一聲地勸裏面的人開門,但他們只能偶爾聽到裏面的人哭喊:“我要回家!”
  罪魁禍首軒轅戰再次被聞訊趕來的軍部大元帥軒轅知春提到了一樓的臨時會議室內教訓。這一次軒轅戰沒有為自己辯解,因為無論他怎麼辯解錯的人都是他。惹芒桑梓先生哭,這在聯邦秘密憲法中是頭等的大罪,所以他乾脆不解釋了。被撤職也好,流放也好,軒轅戰就是筆直地站在那裏接受長官的訓斥。
  事情怎麼發展到這一步了呢?讓我們把鏡頭重播到十分鍾之前。十分鍾前,陸不破手上的牙膏離軒轅戰的頭髮只有0.01米,而就在牙膏擠出的瞬間,身為特別行動隊前隊長的軒轅戰自然察覺到了危險,身體反射性的還擊,把要偷襲他的人瞬間壓在了身下,對方毫無還手之力。而擠出的那條紅色牙膏好巧不巧地落在了敵人的臉上,像一條噴錯了地方的番茄醬。當然,軒轅戰的腦袋裏是沒有番茄醬這一名詞的。總之,就是一條紅色的牙膏非常整齊地沿著陸不破的左眼一路“擠”到了他的右嘴角。
  “啊!!”
  陸不破反射性地慘叫一聲,被門口竊聽的別林聽到了。別林迅速按下身上的報警按鈕,整棟公寓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咕嚕醒了,查理金醒了,羅博醒了,瀋陽醒了,陸不破的鄰居軒轅知春老伯、軒轅破陣和軒轅破軍兩位叔叔也醒了。
  整起事件最致命的錯誤就在於別林不僅按響了警報器,還闖了進去。他看到了陸某人臉上的那條紅色的牙膏條,還有他手上舉著的哪管正往外吐“番茄醬”的牙膏,而很快的,第二時間沖進來的查理金、羅博和瀋陽也看到了案發現場。陸不破還來不及湮滅證據讓自己成為被害人,就被別人看到了他的窘樣,他要還有臉見人,他就不是陸不破了,他是陸不立。
  “嗚嗚……我要回家……老媽,我要回家……”
  坐在雞蛋窩裏哭哭啼啼的陸不破滿臉通紅,越想越不甘,越想越丟人。不僅沒有害了軒轅戰那個面癱男,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丟臉都丟到地球去了。擦擦已經快幹的臉,陸不破哼哼唧唧地繼續哭,不行,他得想個辦法扳回點面子,不然以後怎麼當人家祖宗。
  聽著查理金他們在外面焦急的呼喚,陸不破總算生出點愧疚。接點水在眼睛下方抹抹,看看臉上的牙膏是否擦乾淨了,他掛著滿臉的淚打開了門。
  門一開,查理金媽媽就擔心地彎下腰:“小破,下回別把自己一個人鎖起來,我很擔心你。”
  “小破,我也很擔心你。”羅博、瀋陽和別林跟著說。
  陸不破心裏的愧疚不是一點點了,正在積聚生長。他吸吸鼻子:“沒事,我只是想我的家人了。我想家,想和軒轅戰聊聊天,可他已經睡了,我就想和他開個玩笑,沒想到他竟然當真了。”
  查理金媽媽很不高興地說:“我已近和軒轅元帥稟告這件事了。軒轅上校作為你的護衛,不僅沒有盡到護衛的職責,反而總是把你弄哭。委員會和軍部應該好好教育一下軒轅上校,特別行動隊的人在某些方面毫無紀律性可言。”
  陸不破的愧疚快溢出來了,他趕緊無辜地擦擦“眼淚”,抱住查理金:“查理金,我很害怕。”
  “不要怕,小破,我們都會保護你。”查理金媽媽鼻子發酸。
  “如果我根本不是你們期望的那個芒桑梓,如果我只是一個小屁孩兒,你還會保護我,照顧我,對我好嗎?”非常委屈。
  “當然。哪怕小破什麼都不懂,我也會像照顧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你。小破,不要給自己壓力。我們之所以願意照顧你,願意陪伴你,並不是因為你懂成語,或者瞭解古文化,僅僅只是因為你是芒桑梓,是我們從已經消失的故鄉帶回來的,是我們對曾經的渴望。”
  “查理金……”陸不破又一次被感動了,暫且壓下不斷膨脹的愧疚,他緊緊抱住查理金。作為母親,查理金比老媽和藹多了。嗚嗚嗚,可是他還是想回家,這算不算沒良心?
  自我反應了半天,陸不破放開查理金,委屈地說:“這次的事不怪軒轅戰,是我不該和他開玩笑。我去和知春伯伯說清楚,讓他不要怪軒轅戰。”最好撤了他的官銜。
  查理金媽媽立刻正色道:“不,即使是出於軍人的直覺,身為特別行動隊隊長,軒轅上校完全可以察覺出靠近他的是你,我可以說他是故意對你出手,軒轅上校應該受到委員會和軍部最嚴厲的教訓。”
  不用吧。陸不破趕忙道:“算啦,他是軍人嘛,身體反應比腦袋快一步,我想他不會是故意啦。”難道他真是故意的?
  別林這時開口:“軒轅上校是聯邦最出色的軍人之一,他的判斷力不會這麼糟糕,我可以100%地肯定他是故意的。”
  什麼?!陸不破怒了,那家夥是故意讓他出洋相的?嘴角瞬間往下撇,陸不破拼命擠出眼淚,抱住查理金哇哇大哭起來:“他怎麼能這麼對待我?他比我高,比我壯,年齡比我大,他怎麼可以欺負我這麼弱小的孩子,他也太過分了,一定要嚴厲懲罰他。”
  “小破,你不要哭,我會向委員會上訴。”查理金媽媽抱著哭成淚人的小破孩兒,又要哭了。
  軒轅戰,你不君子也別怪我做小人。
  在“牙膏事件”發生後的一小時,軒轅戰的上校軍銜第二次被軍部撤銷,這回陸不破沒有為他求情,而是頂著兩個紅腫腫的眼睛向眾人無聲地控訴軒轅戰的“暴行”。當消息傳到聯邦委員會時已經變成了軒轅戰深夜偷襲芒桑梓先生,並惡劣地把牙膏擠在芒桑梓先生的臉上。深夜2點,聯邦委員會下達內部緊急通知:鑒於軒轅戰軍士(對普通士兵的稱呼)對芒桑梓先生的多次無禮,撤銷軒轅戰軍士在軍中的一切職務及軍銜;軒轅戰軍士在保護好芒桑梓先生的安全期間,不允許再發生類似的惡性事件,否則將按照軍法第一條──“多次違抗上級命令且行為惡劣者,流放”──送交軍部法庭。
  在接到這條通知的兩分鍾後,軒轅戰冷著半張臉從一樓上了二樓,在眾目(四雙人眼,一雙機器人眼)的瞪視下,他推開芒桑梓先生的臥室,對坐在床上抽泣的人僵硬地鞠躬道歉:“對不起,芒桑梓先生。”
  哼哼,看到了那半張不停抽搐的臉,陸不破在心裏暗爽。做出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模樣,他抬起一隻手:“平身吧,下回注意點啊。”
  軒轅戰的拳頭緊握,牙關緊咬,陸不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好像看到軒轅戰的那半張機械臉也在抽搐。他突然有點怕怕的,不過絕對不能退縮,不然他的面子往哪擺。嚴肅地與軒轅戰對視,陸不破心道:我可是你祖宗。
  陸不破與軒轅戰的第三次交鋒,可謂完勝。
  見軒轅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查理金等人放心地回樓上繼續睡覺。軒轅戰緩緩關上了臥室的門,做賊心虛的陸不破警戒地看著軒轅戰僵硬地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他內心的愧疚泡泡又開始向外湧。感應燈關上了,臥室內瞬間一片黑暗。黑暗中,陸不破能清楚地聽到軒轅戰帶著怒火的呼吸聲。
  陸不破慢慢躺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就怕軒轅戰突然跳起來扁他。等了半天,軒轅戰還是像僵屍那樣躺在那裏動也不動,陸不破漸漸放鬆神經。又等了好半天,軒轅戰似乎睡著了,呼吸聲都沒那麼重了,陸不破連打了幾個哈欠,眼皮沈重。
  做了壞事的陸不破睡得很香,很沈,醒來時他舒服地伸個懶腰。腦海裏浮現出昨晚的事,陸不破忍不住笑出了聲。扭頭,軒轅戰已經起來了,並不在房內,陸不破起身下床走進洗手間。唔,臉上怎麼涼涼的。
  走到洗臉池,陸不破習慣性地抬頭照鏡子。
  “啊!唔!”
  驚叫的他突然被人從後捂住了嘴,只見一個頂著半張臉的巨人快速地拿布條纏住了他的嘴,然後……然後他整個人被推到洗臉池上。
  “啪!啪!啪!”嬌嫩的小屁股被巨掌狠狠打了三個巴掌。
  “唔!唔!唔唔唔(軒轅戰)!”
  面無表情的男人打完陸不破之後,解開他的布條,平靜地說:“你不僅任性,而且可惡。”然後頭也不回地瀟灑地走了。
  被抹了一臉牙膏,被打了三巴掌的陸不破在驚慌過後,沖無人的洗手間怒吼:“軒轅戰!我和你誓不兩立!”
  在臥室裏鍛煉體能的軒轅戰裝作沒聽到,不就是流放嗎,他又不是沒去過。
  陸不破和軒轅戰的第四次交鋒……完敗。

第十四章

  飯桌上的氣氛很詭異。別林、瀋陽和羅博你看看芒桑梓,我看看軒轅戰,一起看看查理金,食不下嚥。咕嚕也察覺到了這份詭異,躲了起來。
  陸不破機械般地把食物一勺一勺塞進嘴裏,如見仇人般瞪著坐在他對面的軒轅戰,似乎在吃軒轅戰的肉。而軒轅戰則悶頭吃飯,大口喝湯,對射過來的眼刀毫無所覺。
  “小破。”查理金忍不住出聲。
  陸不破把勺子一放,突然笑了:“喂,軒轅戰,我給你做首詩吧。”
  軒轅戰抬起了頭,就見陸不破笑嘻嘻地對他說:“戰為軒轅男,世上唯他勇;個人能敵百,大顯其威猛;白鐵半身嵌,嗤笑完身祖;芒斜皆畏懼,夫力拔山嵐。”(軒轅戰是個大白癡莽夫)
  軒轅戰的兩眼立馬放出鐳射,查理金、別林、瀋陽和羅博也統統放光了。別林飛一般地躥到書桌上拿起他的“芒桑梓語錄”記錄下這激動人心的詩句。瀋陽、羅博則羡慕地瞪著軒轅戰,芒桑梓先生竟然為他做詩,是詩啊!!
  查理金的眼中也閃過羡慕,不過她還是努力保持矜持地問:“小破,這就是詩?”
  “對啊,是我自己做的哦。”陸不破笑得那個甜呐。
  查理金捂住胸口,為能聽到一首來自芒桑梓先生親口做的詩而激動萬分。“小破,你能為我們解釋一下這首詩的意思嗎?”
  陸不破盯著半張臉努力壓抑激動的軒轅戰露出羞愧。“軒轅戰,我們休戰好嗎?我承認昨晚是我的不對啦,是我小心眼,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計較好不好?”
  “什麼意思?”軒轅戰趁機問。
  “意思就是……”陸不破一副學究派頭,“在人類的遠古時代,我這裏主要是指中國古代。貧民叫當官的叫大人。就是說大人的氣量大,如果他們犯了錯的話,不要同他們計較,不要追究他們的責任。軒轅戰,你是上校,也算是大人啦,昨晚的事你就不要同我這個小貧民計較了。這首詞就算我對你的道歉,行不行?”
  軒轅戰立刻伸出手:“我接受。”
  陸不破握住他的手上下搖了搖,笑得更歡,好像對軒轅戰的不計較非常高興。
  “小破,這首詩是什麼意思?”查理金催促,其他人都炯炯有神地瞪著陸不破,讓陸不破覺得他們下一秒就會吃掉他。
  他裝腔作勢地解釋道:“我記得你們說過軒轅戰是什麼隊長,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所以我就做了這首詩來讚美他的英勇。意思就是:軒轅家有個叫站的男生,這個世界上他最勇猛;在戰場上他一個人呢,可以對抗一百個敵人,大大地顯示出他的威猛善戰;他的身體有一半是殘缺的,他不但不自卑,反而不屑那些身體看上去完整的人(他身上鑲著一半白鐵,還敢嗤笑他身體完整的祖宗);芒斜星上的人都很畏懼他,因為他的力氣可以把高山都拔起來。”
  抽氣聲響起,別林、瀋陽和羅博看向軒轅戰的眼神已經不是羡慕,而是恨不得和他互換身體了。而被芒桑梓先生作詩讚美的軒轅戰軍士的半張臉則努力壓下心中滾滾翻騰的驕傲和自豪。
  “我沒有那麼厲害,芒斜比我厲害的人還有很多。”半張臉因激情而微微抽搐的軒轅戰謙虛地說。
  陸不破道:“我沒有見過其他人,不過從你的身手上我可以看出你是一個非常厲害,非常優秀的軍人。所以我剛才一直在反省自己的錯誤,想來想去還是作首詩來向你道歉吧,我想你一定會喜歡。”
  軒轅戰站了起來,非常標準地彎身行禮:“我很喜歡,謝謝您,芒桑梓先生。您能為我作詩,我深感榮幸和自豪。”
  “不客氣,不客氣。”陸不破揮揮手,呵呵直笑。跟我鬥,你還嫩得很。
  陸不破和軒轅戰的第五次交鋒,完勝!
  吃完飯,陸不破到書房繼續研究芒斜歷史,軒轅戰精力充沛地在房間裏訓練體能,和以往相比,他今天的動作水準遠超出平時。與他的幹勁十足不同,瀋陽、羅博和別林則有些悶悶不樂的。查理金暗暗歎了口氣,帶著一點點失落,去向長官彙報今天的工作去了。
  三個人坐在沙發上沈默了半天,別林突然捧著“芒桑梓語錄”一臉嚴肅地走到書房門口,敲門。羅博和瀋陽見狀,也跟了上去。
  “進來。”
  報了仇的陸不破滿臉愜意地看文獻資料,見三人組進來了,他笑著問:“怎麼啦,怎麼這麼嚴肅?”別林走到書桌前,突然對陸不破一鞠躬,嚇了他一跳。
  “芒桑梓先生,您,請您也為我作一首詩。”
  不是吧。陸不破愣了。
  “芒桑梓先生,也請您為我作一首詩。”
  瀋陽和羅博緊跟著說。
  “呃……”陸不破陷入了兩難,他又不能告訴他們那首詩其實是罵軒轅戰的。他哪里會作詩啊,只是把記得的一首罵人詩改了改而已。
  “芒桑梓先生,不行嗎?”別林難過地垂下頭,其他兩人也難過極了。
  “行!怎麼不行!”陸不破立刻說,三人組處處維護他,對他又那麼好,不行也得行!
  三人組驚訝地抬頭,反應了一秒鍾後他們回過神來。
  “芒桑梓先生!謝謝您!謝謝您!”三人組快哭了。
  “叫我小破,不然不給你們作。”
  “小破!”三人組激動地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了。
  “呵呵。”陸不破道,“那你們出去等著吧,我得想一想。”
  “好!”請求被接受的三人組頭暈目眩地出去了,還細心地為芒桑梓先生關好門,臨走前別林又問了句,“小破,你能為查理金也作一首嗎?”
  “沒問題。”
  “謝謝小破!”
  門關上了,力度有點大。
  門一關,陸不破的臉垮了,這可怎麼辦啊。抓抓頭髮,他開始在腦袋裏搜索,他老媽讓他背了那麼多詩,怎麼突然都想不起來了?
  三人組沒有離開,而是站在門口耐心地等待,他們也將有屬於他們的,由芒桑梓先生親自為他們作的詩了!是詩啊!詩!詩!三人這一等,就等了兩個多小時,彙報完畢的查理金回來後見三人組在小破的門口走來走去,一副焦急等待又極度興奮的表情,她好奇地問:“你們在這裏做什麼?”
  “組長!”瀋陽躥到她面前,“小破答應給我們作詩了!他正在裏面想呢。”
  “真的?!”查理金倒抽一口氣。
  “真的!”另兩人大力點頭,羅博激動不已地說,“小破讓我們在這裏等。他要給我們還有組長各作一首詩。組長,是詩!”
  “這……”查理金捂上胸口,她幸福地快暈倒了。接下來,在門口走來走去的人變成了四個。
  走來走去,走去走來,四人又焦急地等了一個多小時,書房的門終於打開了。苦思冥想了三個多小時的陸不破虛弱地拿著張紙站在那裏。四人屏住呼吸,不敢出聲。
  “嘿嘿,”突然沖四人一笑,陸不破把那張紙提到四人面前,“作完啦!”
  “小破!”八隻手同時伸出,居然落空!
  “小破!”
  把紙藏在身後,陸不破奸笑:“給你們可以,但我有條件。”
  “你說!”
  “我想出去轉轉。”
  “沒問題!”作為總負責人的查理金一口答應。
  陸不破把紙拿出來,被瞬間搶走。他籲了口氣,打心底裏感激老媽對他的荼毒。
  搶到紙的四人擠在一起,有一道人影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也瞟了過來。陸不破朝他友善地笑笑,對咕嚕道:“咕嚕,給我一杯水,謝謝啦。”
  “咕嚕。”
  那道飄出來的人影居高臨下地擠進四人之間,眼神炯炯。陸不破看著他在心裏暗笑:哼哼,我讓你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被我罵了。
  輕易地找到屬於自己詩的四人同時轉頭,眼含淚水地對陸不破道:“小破!能為我們解釋一下嗎?”太激動了,他們居然會有這麼一天!
  “好呀。”拿過咕嚕為他倒的可哥,陸不破走上前。心裏那個驕傲,那個自豪,那個爽啊。如果他能回去,他一定要抱住老媽的大腿懺悔自己曾經對老媽的不滿,一定要!
  陸不破眉飛色舞地為眾人講解這些詩句的意思,反正他也不管正確不正確,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他可是祖宗,就算說錯了,誰知道。
  “‘芒斜有佳人,幹練而獨立。 一笑賽貂蟬,再笑賽楊妃。敢問何家女,北群查理金!’就是說查理金是芒斜的大美人,能幹又獨立。比貂蟬和楊貴妃笑起來都好看。啊,她們兩個是地球上有名的大美女。那就有人問,這個美女是誰啊?然後有人回答,是北群的查理金。”
  “小破,我哪有那麼漂亮。”
  哇!陸不破驚愣地看著害羞的查理金,他終於找到拍查理金馬屁的方法了。
  “‘日出東南隅,照我芒桑樓。樓內有好子,自名為別林。別林喜鑽研,深入芒桑處。面容似儒生,體魄並不虛。頭上頂栗發,隨時記陸語。問其矜矜業業為哪般,他道一切皆為聯邦故。’就是說,太陽從東南方升起……”
  “我們沒有太陽,那個叫同諸。而且不是從東南升起,是從東北。”
  “哎呀,這是比喻,沒必要認真。”
  “哦。”
  “太陽從東南方升起,照在我住的地方。我這裏呢有個好青年叫別林,他特別喜歡鑽研,尤其喜歡鑽研芒桑梓,整天圍著他轉。他長得很斯文,可是體格卻很健壯。頂著一頭栗色的頭髮,隨時記錄陸不破說的成語。問他為什麼要這麼認真呢,他說這一切都是為了聯邦。”
  “我沒有你說得那麼認真啦。”
  哇!陸不破驚愣地看著別林,這家夥也會扭捏?稀奇!
  “‘小小瀋陽,在群之南。謙謙君子,淑女好逑。參差飛船,上下飛之。謙謙君子,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優哉遊哉,輾轉反側。’就是說在北群的南邊有個叫瀋陽的青年,他是個謙謙君子。”
  “什麼叫謙謙君子。”
  “就是好青年的意思。他是個好青年,長得很帥,女孩子都喜歡他。女孩子駕駛各種飛行器繞著他上下飛,因為不能得到他的心而夜不能寐。”
  “什麼叫夜不能寐?”
  “這個一會解釋!嗯,夜不能寐,睡不著覺,暗自傷神。”
  “我……我沒有那麼好看,也沒有女孩子說喜歡過我……”
  哇!陸不破驚愣地看著瀋陽,這家夥這麼黑的臉居然能這麼紅!
  “‘羅博!人欲與君相識,哪管萬水千山!山無棱,江水為竭,雨季大旱,旱季大雨,乃敢與君絕!’就是說蘿蔔(羅博)啊,是個好青年,每個人都想與他結識,不管有多困難。除非山沒有棱角,江水都枯竭,雨季出現旱災,旱季出現澇災,才可以與他絕交。”(注:北群主要有兩季,雨季和旱季)
  “我,我,我,我……”
  哇!陸不破驚愣地看著蘿蔔,這家夥居然會結巴!
  就在陸不破為四人講解完這四首詩的意思後,一位按捺不住激動的軍士把包括陸不破為他做的那首詩共五首詩通過光電通訊器穿給了聯邦委員會議長白善以及他的爺爺軍部大元帥,緊接著,這五首詩以光的速度在芒斜聯邦高層內部傳播開來。五分鍾後,從各處趕來的芒斜高層人士,以議長白善為代表聚集在陸不破的面前。
  “小破,你能不能……為我作首詩?”
  剛自豪完自己的天才的陸不破當即腳下一軟,坐到了地上:神啊,你砸死我吧。
  唔,這算不算兩人的第六次交鋒呢?

第十五章

  這是不是就叫“自作孽不可活”?陸不破欲哭無淚地瞪著面前的白紙,扳著手指頭數:1、2、3、4……嗚嗚嗚,他要給13個人作詩,其中有3個人是剛剛得知他的存在的綜合部部長上官松風的兒子──綜合部副部長“上官守”;研究所所長歐陽修的兩個兒子──研究所機械研究處處長“歐陽赤水”和裝甲研究處處長“歐陽赤華”。
  嗚嗚嗚,他的命怎麼會這麼苦?陸不破把自己的一頭長髮揉成了麻花,躲在書房裏鬱悶。為什麼,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僅僅是報復了一下軒轅戰,結果卻給自己惹來這麼大的麻煩,13首詩啊。當那一雙雙滿含期待的眼睛看著他,那一副副滿是祈求的臉孔對著他時,他實在說不出“不”字,結果就是他在這裏絞盡腦汁,讓自己早生華髮。
  桌上的白紙放了半天還是白紙,陸不破憤憤地扔下筆,都是軒轅戰把他害得這麼慘。如果不是他把那五首詩發出去,哪里會跑來13個人要他作詩,他又不是李白。越想越憤怒,越想越不甘,陸不破頂著那頭麻花重重地打開書房的門。很好,門外沒有人,看來他們是要給他留一個清靜的空間。
  故意踩出聲音,陸不破進了臥室,果然,那個“大白癡莽夫”在。不過他在做什麼?就見軒轅戰坐在臥室的小書桌前,保持一種很虔誠的姿勢在寫字。連他進來都沒回頭看他一眼。陸不破走進一看,愣了。
  軒轅戰正在寫那首《大白癡》的詩。一筆一劃,非常認真地寫。他的手邊放著許多張寫滿了這首詩的紙。
  “喂,軒轅戰,你在幹嘛?”憤怒變成了好奇,軒轅戰的字可真醜。
  “把你給我做的詩寫下來。”軒轅戰頭不回地說,手上的動作未停。陸不破爬上床,好方便看。“那你寫這麼多幹什麼?要賣嗎?”
  “我的字寫得不好。”軒轅戰沒頭沒尾地回道。
  “你的字寫得確實有夠醜。”陸不破趁機吐槽,問,“你是寫詩順便練字?”
  軒轅戰終於捨得抬眼看他。“你的字寫得很好。詩就應該用那麼好的字來寫。”他看了陸不破給其他人寫的詩,那樣好看的字他第一次見。
  陸不破又愣了,不只愣了,心裏反而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壓下那種感覺,他又問:“既然要記下,你把它輸入你的資訊本裏不就好了?除了別林那個怪胎喜歡用筆寫東西之外,你們現在不是基本上不需要紙筆了嗎?”
  “不。”半張臉上是敬畏,“這是詩,是屬於我的詩,一定要用筆寫下來。不僅要寫下來,還要掛在我的房間裏,時刻提醒自己不能懈怠,不能辜負你為我做的這首詩。”
  陸不破的臉僵硬了,那種怪異的感覺壓制不住地汩汩冒出。熟背唐詩宋詞幾百首的他隨便念一首詩那是小case,他還可以把那些詩改一改變成自己創作的。他無法理解軒轅戰這些人對詩詞的態度,但他似乎有有點理解。
  “小破。”軒轅戰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叫陸不破的名字,嚇到他了。
  “做,做咩啊。”陸不破一緊張,粵語都冒出來了。“啊,幹嘛?”
  “謝謝你。”半張臉非常誠懇,這下陸不破心中的怪異感快把他淹沒了,尷尬的揪住長髮,他支吾道:“啊,不,不客氣。”
  軒轅戰說:“芒斜人沒有自己的古老文化,我們所擁有的基本上都是抵達芒斜星後的熟知的文明。沒有屬於自己的古文化的芒斜人始終算不上真正的芒斜人,這件事時時刻刻提醒我們,我們只不過是一個外來的種族。芒斜人因此被其他星系的種族嘲笑,也因此不被其他星系的種族接受,常常受到他們的挑釁和威脅。”
  陸不破說不出話,軒轅戰從未和他說過這麼多話,而且是如此嚴肅的話。
  “你一定無法理解這種感覺。”
  陸不破用力點頭。
  軒轅戰拿起筆,一筆一劃的寫他的詩,而他繼續道:“我們甚至連像你那樣好看的字都寫不出來。我們擁有比地球先進無數倍的科技文明,卻同樣有著比地球貧瘠無數倍的文化。因為常常被人嘲笑,芒斜人開始崇尚其他星系的文化,以學會那些文化為榮。但不管你學得多麼好,那始終是別人的,不是你自己的。只有遠在地球的,曾經被我們毀滅的古文化才是屬於我們自己的,才是值得我們驕傲和自豪的。”
  “軒轅戰……”陸不破覺得他第一次認識面前的這個人。
  寫字的軒轅戰就好像在書寫經書的虔誠信徒,陸不破又聽到他說:“軒轅家第一代抵達芒斜星的祖先留下過一首詩,從小我爺爺就教我背這首詩。”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芒斜的四大家族中,只有軒轅家保留著地球的古詩,這是我身為軒轅家一員的驕傲。”
  軒轅戰的話一說完,他正在寫詩的那張紙被人搶走並撕成了兩半,半張臉瞬間扭曲。就好像他的靈魂被人撕成了兩半。
  “軒轅戰,對不起。”陸不破豁出去了,“這首詩根本就不是誇獎你的,是我為了報復你在我臉上抹牙膏,打我屁股。”
  “給我。”軒轅戰只在乎他被搶了那張紙。
  “你聽不懂嗎?!”陸不破怒了,“我說了,這首詩不是誇你的!”他把被他撕掉的那張紙擺在軒轅戰面前,指著皺褶的字體道:“你把每一段的第一個字連起來,看看是什麼?”
  軒轅戰看了一會,把那張破紙拿回來,寶貝似的鋪平:“這是我的詩,你不能動。”
  陸不破快被氣死了。“你真是白癡嗎?我告訴你,這首詩是我罵你的。每一段的第一個字連起來就是‘戰是個大白癡莽夫’!你懂了嗎?我是在罵你,根本不是在誇你!”
  半張臉出乎意料的異常平靜,只是黯黑的雙眼閃了閃,“恨鐵不成鋼”陸不破聽到了一句讓他愕然的話。
  “這首詩很好。”
  這人真是白癡嗎?
  無法理解的陸不破眼睜睜看著軒轅戰把那張破紙折好收起來,又拿過一張白紙繼續寫。
  “啪!”陸不破一掌拍在那張紙上,“你不在乎被我罵白癡?”
  “這首詩很好。”
  陸不破懷疑軒轅戰的大腦也是機械的。吐出胸中的悶氣,他大聲道:“別寫了!我給你修改一下,讓這首詩變成真正誇你的詩。”
  黯黑的雙眼冒出電光。
  陸不破拿過紙筆低頭冥思,他突然覺得自己跟這個大白癡生氣簡直是浪費精力,這種人總有一天會笨死。
  軒轅戰虔誠地坐在那裏眼睛幾乎一眨不眨地看著陸不破在那張紙上寫寫畫畫,修修改改,那些繚亂卻異常美妙的字體他認不出是什麼,但不管面前的這個人多麼任性、過分,這一刻,他對他只有尊敬。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坐在臥室裏,沒有爭吵,非常的平靜。陸不破嘴裏叨叨咕咕的,時而皺眉深思,時而面露自得,軒轅戰把他的每一個表情都記了下來,這時的芒桑梓最像芒桑梓。
  不知過了多久,陸不破呼出口氣,笑了。“OK,改好啦,你看看滿不滿意。”軒轅戰迫不及待地拿過那張紙,眼中的神采讓陸不破極為自得。
  “戰為軒轅男,世上唯他勇。個人能敵百,出擊如雷電。瑟瑟星際中,敵聞戰色變。軍威懾八方,人人皆安居。”
  軒轅戰瞪著那張紙不出聲,陸不破急於獻寶地說:“呐,你把每一段的第一個字連起來念念。”
  軒轅戰開口:“戰,世,個,出,瑟,敵,軍,人。”
  陸不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怎麼覺得軒轅戰的手有點抖,半張臉有點抽呢?
  “不用我解釋了吧。你們當兵的都希望別人說你們是出色的軍人吧。‘的’是個破音字,也念‘di’,這裏我用‘敵人’的‘敵’來表示‘的’。連起來就是‘戰是個出色的軍人’,呐,我誇你了哦。”
  軒轅戰把那張紙慢慢放下,寶貝地撫摸過每一個字,許久之後,他開口:“謝謝你。能為我解釋一下嗎?”聲音有一滴滴啞。
  陸不破搖頭晃腦地說:“這首詩前面兩句你已經知道啦。後面呢就是說‘你能以一敵百,出擊就像雷電般那樣快。在如綠寶石一樣的星際中,敵人聽到你的名字就會害怕地變了臉色。你的軍威震懾八方,因為聯邦上的人們都可以安居樂業。”
  陸不破這下確定自己沒有眼花,軒轅戰的半張臉真地在抽搐,不用這麼高興吧。軒轅戰的雙手微微顫抖,他極力地克制。強忍下心中的激蕩後,他說:“我沒有那麼厲害。”
  “有啦有啦。”
  軒轅戰拿過一張紙,放在陸不破面前:“能不能重新給我寫一遍,我想學你的字跡寫下這首詩。”
  “沒問題。”驕傲感極度膨脹的陸不破不計前嫌地用絕對正宗的草書寫下了那首詩。剛寫完,面前又擺了一張白紙。
  “能不能把第一首詩也給我寫下來?”
  陸不破納悶了:“我都說了那首詩是罵你的。”
  軒轅戰回答:“那是屬於我的詩,我很喜歡。”
  “隨便你!”帶著點賭氣,陸不破用正宗的楷書寫下那首詩,順便顯擺一下自己的技術。祖宗是用來幹嘛的?用來顯擺的。如果這裏有毛筆的話,他會讓這個家夥徹底臣服在他的腳下。老媽,您太英明神武了。
  陸不破最後一個字剛寫完,那張紙又被瞬間搶走。那一刻軒轅戰半張臉的表情,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中。

第十六章

  給軒轅戰寫完那兩首詩後,陸不破就離開了臥室,返回書房繼續冥思他那十三首詩。唉,還說去找軒轅戰洩憤呢,結果不但沒有泄了憤,還搭了一首詩、兩張紙。算了算了,那個大白癡,和他計較的話自己不也是白癡了嗎?
  可這十三首詩怎麼辦?在紙上畫漫畫,陸不破腦袋裏只有他穿越前還沒看完的《海賊王》動畫片和《獵人》的動畫片。嗚嗚嗚,好想看動畫片,好想看漫畫,好想看美劇,這個資源貧瘠的芒斜星。
  在書房裏蹉跎了一個下午,陸不破一首詩都沒“創作”出來,到畫了十幾張的漫畫人物。想想這也不是個事,他丟下筆。打開書房的門,陸不破嚇了一跳,門外的人好多。
  “小破,寫完了嗎?”
  那麼多人同時問。
  陸不破臉上出現三條黑線:“沒有。”立刻的,不管是老的還是少的,雙肩瞬間垮下。陸不破才不管他們難不難過,他這回是鐵了心了,絕對不能心軟。
  “創作需要靈感嘛,我又不是詩仙詩聖,可以出口成詩。我要出去走走,散心,調整狀態。”
  眾人一聽,馬上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幾分鍾後,白善作為發言人說:“小破醒來這麼多天,一直都在房間裏,確實會很悶。”他看向軒轅戰和查理金:“軒轅上校、查理金,就由你們兩人陪同小破去參觀一下北群吧。”
  “Ye!”陸不破跳了起來,可以出去玩了!他都要悶死了。
  別林擠進來道:“議長,我能不能也去,我要隨時記錄小破的話。”
  “可以。”
  “保證完成任務!”
  陸不破沖進臥室換上外出的服裝,還和軒轅戰要了他的影像採集器(就是芒斜版攝像機),不管怎麼說這裏都是外星球,他得抓緊時間參觀,指不定哪天他就又穿回去了。
  ……
  坐在飛行器裏,陸不破東摸摸西摸摸。上回坐的時候,他還處於心情蕩漾中,光顧著傷心難過了,都沒有仔細看看。見他這麼興奮,查理金笑了,小破還是應該像現在這樣充滿了孩子氣的活潑與好動,也許他們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陸不破舉著影像採集器拍完了飛行器內,就開始拍飛行器外。駕駛員軒轅戰把速度降到最低方便他拍。就聽艙內不時傳來陸不破的驚呼聲,軒轅戰索性把飛行器降低,讓他看得更清楚。
  “軒轅戰,你可以教我開飛行器嗎?太帥了!”
  軒轅戰毫不遲疑地回道:“可以。”
  “哇!軒轅戰,你是大好人!”好像忘了兩人之間的不愉快,如果不是軒轅戰正在“開船”,陸不破一定會撲到他身上。
  別林說:“小破,開飛行器是每一個人都要掌握的生存技能。等你學會之後,委員會一定會送給你一架適合你的飛行器。”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不說謊。”別林立刻說,“小破的身形比較小,委員會會給你量身製作一架特別的飛行器,讓你方便操作。啊,回去之後我就向議長提議,委員會通過後,機械研究處就會開始給你製作了。”
  “哇!哇!”陸不破只會說這一個詞了。屬於他自己的飛行器?“軒轅戰,你明天就開始教我吧。”
  “可以。”
  “哇!軒轅戰!我突然發現你這麼可愛!”
  軒轅戰的半張臉瞬間抽搐。
  在北群的上空繞了好幾圈,陸不破仍是意猶未盡。看向不遠處的森林,他問:“查理金,我們可以去那邊看看嗎?”
  查理金說:“那裏是芒斜星的土著居民切達人的棲息地。他們是一群非常善良友好的人,帶你去當然沒有問題,不過你現在的身份還處於保密階段,等你的身份公開後,我們會帶你去的。對不起小破,還要委屈你再忍忍。”
  “沒關係沒關係。”陸不破笑道,“不就是等幾天嘛,沒問題。那,查理金,我能經常出來透透氣嗎?”
  查理金一陣心疼,他們把小破憋壞了。她道:“當然可以。你不是讓軒轅上校教你駕駛飛行器嗎?你可以每天都出來。”
  “Ye!啊!”
  “小破!”
  蹦躂的陸不破一頭撞在了飛行器頂部。這算不算樂極生悲。
  出去透了氣,返回南39區144號公寓後,陸不破馬上被包圍了。
  “小破,我的詩現在可以作了嗎?”
  “小破,你有靈感了嗎?”
  “小破,你有思緒了嗎?”
  看著一張張殷切的面孔,心情很好的陸不破又鬱悶了。他垮著臉說:“不要急嘛,這是創作又不是做飯。這樣好不好,一個一個來。我一天只能寫兩首,再多就要暈了。”
  一聽要一個一個來,大家都不說話了。這順序怎麼排呢?誰都不願意為此發生爭執。現場沈靜了下來。
  陸不破對大家的態度很驚訝,不過他馬上就理解了。“這樣好不好?我們不按官職,按照年齡。中國有句古話叫‘尊老愛幼’。誰的年齡最大我就先給誰寫,依次排下來。”
  “小破,‘尊老愛幼’是詳細解釋是什麼?”別林立刻問。
  “就是要尊敬老人,愛護孩子。”
  “嗯,這個辦法很好。”白善議長表示贊同。
  “嗯,不錯。”其他人紛紛點頭。
  在一群巨人中間太累,陸不破索性站到沙發上。“好,你們誰的年齡最大?”
  就見軒轅知春滿臉自豪地向前一步:“我想我的年齡應該是最大的。”
  “這可不一定。”上官松楓向前一步,“我今年101歲零四個月。”
  軒轅知春冷哼道:“我今年101歲零四個月十天。”
  上官松楓立刻道:“我歲零四個月10天5小時!”
  軒轅知春的鬍子吹起來了:“我歲零四個月10天5小時40分!”
  上官松楓重重地又上前一步:“我歲零四個月10天……”
  下巴快掉下來的陸不破出聲:“停停停……”這兩位老人家是不是打算精確到毫秒啊。“看來軒轅老伯伯和上官老伯伯的年齡最大,那我今天就先給軒轅老伯伯和上官老伯伯作詩。”其他人雖然有點點失望,但並無異議,畢竟這是作詩。
  這件事算是找到了解決的辦法,陸不破沖進臥室換衣服。沒有事的其他人就先走了,軒轅知春和上官松楓互不相讓地瞪著彼此。十分鍾後,上官松楓吼道:“我歲零四個月10天5小時40分45秒!”
  軒轅知春哈哈笑了,那個自豪啊。“我歲零四個月10天5小時40分46秒。”
  “你說謊!”
  “我以我的尊嚴保證!”
  “你怎麼可能記得這麼清楚?”
  “你又怎麼可能記得這麼清楚?”
  兩個人在空曠的客廳裏就年齡問題再次爭執起來,陸不破躲在臥室小聲問身邊的人:“軒轅戰,你爺爺有101歲?他看起來頂多65歲!”
  軒轅戰平靜地說:“芒斜人的平均壽命有120歲,依我爺爺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他起碼能活到140歲。”
  陸不破咋舌:“真是長壽啊。那你爸爸多少歲了?”
  “65歲。”
  “我的天!那你大伯呢?”
  “69歲。”
  “那……查理金呢?”
  “40歲。”
  “……別林。”
  “31歲。”
  “瀋陽。”
  “32歲。”
  “蘿蔔。”
  “36歲。”
  陸不破不知為何突然打了個寒顫,他才15歲……
  受了刺激的陸不破把自己反鎖在書房裏埋頭作詩,一直到晚上32點,他才從書房出來,手上拿著兩張紙,一張給軒轅知春,一張給上官松楓,看著他們激動若狂地捧著那張紙,陸不破怎麼也無法相信他們都是歲的老人了。
  “我把解釋也寫在上面了。”打個哈欠,沒什麼胃口的陸不破直接進了臥室。在這樣一個滿是巨人和中年人的環境裏,他要適應還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
  沖了個熱水澡,陸不破走出洗手間,發現軒轅戰站在那裏,手上是放著晚餐的託盤。“你沒有吃晚飯。”
  我不想吃。陸不破沒有說出口,而是說:“謝謝。”然後無精打采地接過託盤來到桌前。軒轅戰很想知道他怎麼突然就失落了,不過他沒有問。
  不過陸不破自己開口了。“軒轅戰,你家裏都有些什麼人?我只聽你提到爺爺、爸爸和大伯,你奶奶和媽媽呢?”
  “你沒有問。”
  陸不破扭頭:“我不問你就不能主動說嗎?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會給人潑冷水。”失落被不滿取代。
  “沒有。”軒轅戰誠實地回答,他走到陸不破身邊坐下,無事那張憤怒的臉,道,“我奶奶和媽媽以及大姐都在軍部工作。”
  “咦?你還有姐姐?”
  “是我大伯的女兒。”
  “這麼說你是獨子?”
  “我父母只有我一個孩子。”軒轅戰半張臉的表情陸不破看不懂。
  陸不破猶豫了一會,說:“我老爸老媽也只有我一個兒子,你不喜歡做獨子?”
  軒轅戰的半張臉抽了抽:“他們有很多孩子,但只有我活了下來。”
  “啊!”
  氣氛陷入沈悶,陸不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對芒斜人來說很正常。我們的出生率不足40%,成活率不足60%。”軒轅戰又變成了面癱。
  “呃……沒有辦法嗎?例如什麼試管嬰兒啦之類的。”
  “沒有。”
  陸不破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想了想,他換了個話題:“對了,我都不知道你結婚沒有?”
  “沒有。”
  “那有女朋友嗎?”
  “什麼意思?”
  陸不破愣了:“這個你都不知道?就是拍拖的物件。哦,這個你更不懂了。就是……就是談戀愛的物件。結婚前不是都要先談戀愛嗎?彼此喜歡,談戀愛,覺得合適就結婚,生孩子,不合適就分開。”
  軒轅戰的回答徹底震暈了陸不破。
  “每一個芒斜人都必須結婚為聯邦產下後代,這是芒斜人的責任和義務。男女雙方確立關係後的一個月內必須結婚,結婚之後絕對不允許離婚。”
  “那,那,怎麼就叫,確立關係了?”
  “彼此單身,雙方都認為對方能夠提供優良的後代基因。”
  陸不破的下巴從半空中落在了地上。“你們不談感情?不在乎是不是喜歡對方?”
  “當然在乎。”
  陸不破的下巴回到了半空中。
  “體魄不夠強壯,基因缺陷太多的人不會得到配偶,自然不會有人喜歡。”
  “光當”,陸不破的下巴重重摔在了地上。這簡直是赤果果的“動物世界”,一切都是為了繁衍!他要回家!

第十七章

  時間轉瞬流逝,不知不覺陸不破穿越已經一個月又10天了,如果說穿越之後什麼讓他最高興,那就是學駕駛飛行器了。而如果說穿越後什麼讓他最最不高興,那就是為什麼他身邊會有一個叫軒轅戰的面癱白癡男。
  “這樣不對。”
  “推動控制杆要注意力量均衡,你這樣飛行器會翻過來。”
  “時刻注意周圍的情況,不要只看前面。”
  “你駕駛的是飛行器,不是孩子的二輪車。”
  “你要學會看儀錶盤。”
  “注意力集中,不要看你的腳。”
  “你這樣的態度永遠都學不會。”
  “我不學了!”被念了五六天的陸不破放開控制杆,從模擬飛行器的座位上站起來就要走。
  “原來你只有這麼大的本事。”軒轅戰在他身後不冷不熱地說。
  陸不破轉身,全身冒火。“有你這麼當老師的嗎?整天對我冷嘲熱諷的。哪有人出生就會開,還不是要慢慢學?我不要你教了!”
  “你的反應不夠靈活,手腳的協調性又差,無法聽取別人的意見,又不虛心學習。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笨,還自以為很聰明。”
  “軒轅戰!”陸不破握緊拳頭,他想揍人。
  可軒轅戰卻繼續說“我沒有見過比你還笨的人。”
  “你混蛋!”陸不破舉起拳頭飛撲了過去,僅僅一秒鍾,不,一秒鍾都不到,他就被人放倒在地,壓得動彈不了。
  “噗!”手腳無法動,嘴還能動。陸不破直接噴了對方一臉口水,不過他也沒能倖免。
  軒轅戰放開陸不破,擦擦臉。“你不僅笨,還非常自大,聽不進別人的意見。又極度任性,像你這樣的人,如果沒有人保護,根本無法在這裏生存。”
  “我任性、自大,關你屁事。我又沒讓你保護我,你最好離得我遠遠的,永遠不要讓我看到你,我看到你就想吐!”
  對著軒轅戰嘔了一聲,陸不破轉身打開模擬飛行器的門跳了下去。對等候在外別林和瀋陽道:“這個世界上有他沒我,有我沒他,如果讓我看到他,我就撞牆自殺!”說完就氣哄哄地向外走。
  別林和瀋陽慌亂地看看飛行器,又趕忙追了上去。“小破!怎麼了?”
  “軒轅戰是全宇宙最他媽混蛋的人!”
  仰天怒吼,陸不破爬上瀋陽的飛行器發誓:“我如果再可憐他,我就跟他姓!”
  “小破,出什麼事了?”上了飛行器的別林和瀋陽急問。
  陸不破氣得渾身發抖。“不要跟我提他!今後我不認識一個叫軒轅戰的混蛋。瀋陽,我們回去,我要馬上回去!”
  “好,好。”瀋陽趕忙沖別林使眼色讓他不要問了,立刻發動飛行器離開。別林則趁陸不破不注意時,給查理金髮急件。
  很快地從飛行器學習基地(委員會特別劃定了一個秘密基地讓陸不破學習)返回公寓,得到消息的查理金和羅博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在陸不破出來後,她立刻上前問:“小破,怎麼了?軒轅上校又對你做了什麼?”
  “查理金,不要再提他,我聽到他的名字就反胃。”快步走進房間,陸不破下令,“咕嚕,關門,不許放一個叫軒轅戰的混蛋進來!”
  “咕嚕?”這個命令讓咕嚕很為難。
  上了樓,把自己扔進沙發裏,陸不破的肺都要氣炸了,查理金等人立刻坐到他身邊,想問但又怕更激怒他,只能擔心地看著他。
  等了好半天,見陸不破的情緒緩和了下來。查理金柔聲問:“小破,出什麼事了?”
  陸不破低頭說:“查理金,沒什麼事。我和軒轅戰的性格不合。他說的我聽不過,我說的他聽不過。我們兩個是針尖對麥芒,沒辦法相處。這件事不要和軒轅老伯伯他們說,他們一定會再把軒轅戰的上校撤了,沒必要,反正我今後不會再見他。這間屋子裏,有他沒我,有我沒他。我不需要誰保護,讓他該回哪回哪好了。”
  說完,陸不破站了起來:“我休息一會。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然後他頭也不回地進了臥室,反鎖了門。
  客廳內的氣氛異常沈重,別林剛剛都沒敢問“針尖對麥芒”是什麼意思。
  “組長。”瀋陽出聲,“您問下軒轅上校他究竟對小破做了什麼,怎麼把小破氣成這樣。”
  羅博道:“組長,您和議長他們提議,給小破換一個護衛吧。”
  查理金沈默了片刻,道:“軒轅上校的能力很強,他做小破的護衛最合適。但他的性格實在是糟糕,也許換一個人對小破會好些,我去找議長。”
  “好。”
  有腳步聲傳來,諸人扭頭看去。
  “軒轅上校!你又對小破做了什麼?”查理金站起來質問。
  軒轅戰沒有回答,而是問跟他一起上來的咕嚕:“咕嚕,他人呢?”
  “咕嚕……”咕嚕擔心地指了指臥室,軒轅戰越過查理金走到臥室門前,扭扭門把手,鎖了。敲門,屋內沒動靜。
  “軒轅上校,你對小破做了什麼!”查理金氣憤地走到軒轅戰身邊,攔住他,“我會向委員會申請換一個人來保護小破的安全。”
  軒轅戰居高臨下地看了查理金一眼,繼續敲門:“開門。”屋內仍是沒有動靜。
  “軒轅上校!請你解釋!”
  軒轅戰的回答是後退兩步,抬腳。“碰!”門被踢開了。巨大的聲響令查理金等人的心肝顫了一下。大步走進房間,軒轅戰掃視一圈,屋內沒人。然後,他大步走到關著門的浴室門口,扭門把手,門反鎖著。敲門,裏面沒動靜,軒轅戰後退兩步,抬腳。
  “碰!”
  門重重地砸在地板上,浴室裏沒有人,窗戶開著。
  “小破!”
  跟著軒轅戰進來的查理金意識到了危機,她推開軒轅戰沖進浴室,接著又沖出來在房間裏四處搜索了一遍。查理金臉色蒼白渾身發抖地大喊:“小破不見了!”而軒轅戰這時候已經上了自己的飛行器。
  一分鍾後,聯邦委員會以及四部的高層人士接到一級通知:芒桑梓先生丟了。

第十八章

  “哼!有什麼了不起。個大就了不起嗎?天塌下來第一個壓死的就是個大的。”從衛生間的窗戶跳下來,躲在草叢裏的陸不破憤憤地自言自語,“誰稀罕你的保護,沒有你我才活得自在呢。我學得慢怎麼了,你就不能耐心點嗎?你的年齡都可以當我爹了,可從來都不讓著我,這也就算了,我大人大量不和你計較,哼,你還越來越過分了。早知道你這麼可惡,我就讓你天天對著那首《白癡詩》激動好了。你的腦袋裏根本就沒有知恩圖報的意識,只會恩將仇報。”
  在地上畫圈詛咒某人,陸不破等天黑。他知道周圍都是監視他的人,能躲在這裏不被發現是他好命,只有天黑了他才能離開。這次說什麼他都不要留在這裏了,他要回家。不過最主要的是,從二樓跳下來的他不幸地扭了腳。
  “唉……怎麼才能回家呢?”陸不破又傷感了,緊接著,他又立馬振作起來,“不管怎麼說先離開這裏。這裏根本就不是我該來的地方。”心中的角落是對查理金等人的愧疚,可一想到某個大白癡,陸不破的那一點猶豫立刻消失。
  揉揉右腳已經腫起來的腳踝,陸不破委屈極了。他想回家,他想老爸老媽,就是郝佳,他都有點想了。他想吃老媽做的飯,想和朋友去看電影,想打電動,想……擦掉眼淚,陸不破不停地吸鼻子。雖然這裏的人除了那個大白癡之外都對他很好,尤其是查理金媽媽,可是,可是這裏不是他的家,他想家。
  仰頭看看依然掛在天上的大大的同諸星──芒斜星的太陽,同諸星系的心臟──陸不破向牆角縮了縮。離這顆星星落山還有六、七個小時吧,肚子餓得咕咕叫的陸不破更加傷心,他要回家。
  低著頭等待天黑,又餓又傷心的陸不破快睡著了,突然周圍似乎暗了下來,他眨眨眼睛,難道天要黑了?高興地抬頭,陸不破“啊!”地尖叫一聲,身體反射性地爬起來要跑。
  “啊!”又一聲慘叫,陸不破被人從後抓住,接著他的身體騰空,被人扛了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大白癡!大混蛋!我不想見到你。”
  扛著他的人轉身大步就走,壓根不理他的掙扎和叫。反正陸不破的那點力道對他來說就想螞蟻撓癢癢,無感。
  “軒轅戰!你這個大白癡!放開我!”
  一見到此人,陸不破所有的委屈與傷感,還有想家,瞬間消散。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軒轅戰扛著他走出角落,幾步走動後門,他一腳踹開。屋內正焦急等待芒桑梓消息的許多人同時一驚,馬上朝聲音處看去。
  “小破!”
  “軒轅軍士!”
  “軒轅戰!你放開我!”
  回到大本營的陸不破有恃無恐地吼道,哪知,被徹底降為最低等的軍士的軒轅戰無視諸位長官,扛著陸不破上了樓。大步甩開緊跟其後的追兵,軒轅戰把陸不破扛進一間空著的臥室,關門落鎖。兩人臥室的門被他踢壞還沒來得及修。
  “軒轅戰!這次我會讓白鱔議長把你流放到同諸星去,把你烤成人灰!”
  叫囂的陸不破被軒轅戰丟到床上,摔疼了他的屁股。他怒火直冒地仰頭等著軒轅戰,軒轅戰居高臨下,半張臉面癱地看著他。
  被看得又心虛又憤怒的陸不破轉過身,拖著受傷的右腿爬到床腳。誰知,他還沒坐穩,右腳被人握住,他被拖了回去。
  “嘶!放開!”
  掙開軒轅戰的鉗制,陸不破揉上自己的腳踝。軒轅戰一腿跪在床上,一手按住陸不破,另一手脫掉他的右鞋和襪子,紅腫的腳踝頓時暴露在他的面前。
  “軒轅戰!你給我開門!”
  門外,軒轅知春猛敲門,狂吼。
  陸不破扭頭過去,剛想開口喊“救命”,就被堵住了嘴。他被嚇到了,軒轅戰不會是瘋了吧。
  “軒轅軍士!你要對小破做什麼!你開門!”查理金又在外喊,軒轅戰依然當作沒聽到。他整個人伏在陸不破的身上,壓制住他的手腳。
  放開陸不破的嘴,軒轅戰說話了:“我開始確實對你很不屑,但現在我非常尊敬你。我不會故意和你作對,更不想與你出現任何的不愉快。我沒有見過比你還要笨的人,學了這麼多天,一點進步都沒有。”
  “你不說我笨就不舒服嗎?”
  “這是事實。”
  陸不破的一口血差點噴出來,他以為這家夥是來和他道歉的,沒想到態度還是這麼囂張。
  軒轅戰伸出一隻手:“小破,我說的話不好聽,我向你道歉,但我說得是事實,在學習駕駛飛行器這件事上,你很笨,完全沒有天賦。”
  “你這是道歉嗎?”陸不破更氣了,“我才15歲,你已經是歲的老年人了,和你相比,我的學習能力當然會低,但你不能說我笨。”
  “你是很笨。芒斜人在14歲結束兒童期時都要掌握這一技能。還有,35歲對芒斜人來說剛步入成年期,我不是老年人。”
  陸不破拍開軒轅戰伸在他面前的手:“你也說了,是芒斜人。但我不是芒斜人,我是地球人!”
  半張臉透出深思,過了一分鍾,軒轅戰再次伸出手:“這次是我的錯,我不該用芒斜人的標準來要求你,我道歉。”
  陸不破別過臉:“你每次都說對不起,然後過不了幾天又會惹我,你對我已經沒有信譽可言了。”
  “我說了不會用芒斜人的標準要求你,就會做到。”軒轅戰把手移到陸不破的眼前,陸不破把頭轉到另一邊,軒轅戰又伸過去,陸不破又轉到另一邊。
  這樣你轉我移了十幾次,陸不破的脖子差點扭到,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伸出手:“最後再相信一次。”他的雞爪子立刻被人握住。
  從陸不破身上下來,軒轅戰拉過他的右腳,腳踝已經腫得很高了。捏了捏陸不破的骨頭,軒轅戰起身:“我去拿藥。”陸不破躺在床行半死不活,對自己這麼輕易就原諒軒轅戰有點不甘。
  打開門,不等門外的人沖進來,軒轅戰關上門,對黑著臉的諸人道:“小破已經接受了我的道歉,我服從委員會和軍部對我的一切處置。咕嚕,去拿藥,小破扭了腳。”
  “小破扭了腳?!”
  炸窩了。
  不管眾人如何要求,軒轅戰就是擋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去,對各位長官的命令也置若罔聞。在咕嚕拿來藥之後,他迅速開門進屋,反鎖了門。躺在床上已經聽到了外面的聲響的陸不破看著軒轅戰走到他床邊,抬起他的腳,一副要給他上藥的樣子。
  “你這次會不會被流放到同諸星上去?”
  “不知道。”
  “你會被流放吧。”
  “不知道。”
  “我覺得你會被流放。”
  “不知道。”
  再次查看了陸不破的腳踝,軒轅戰把藥膏擠在手心,然後抓住陸不破的右腳:“不要亂動。”
  “我覺得你這次一定會啊!!!!”
  屋外的人就聽屋內一陣慘叫,叫得他們心肝亂顫。緊接著,他們就聽到:“疼死了!!我不上藥了!軒轅戰!你放開我!我不上藥了!疼死了!!”
  “忍著點。”
  “放開!放開!疼死了!”
  “忍著。”
  “嗚嗚嗚……太疼了!你放開!放開我!”
  “你不僅任性,而且懦弱,這點苦都吃不了。”
  “軒轅戰!我一定要讓白善議長把你流放到同諸星去!”
  “你不承認自己懦弱就忍著。”
  “唔唔唔……”
  屋內的慘叫立馬消音,只剩下痛苦的壓抑。眾人在門外又聽了好半天,就聽屋內陸陸續續地傳出:“我相信你……簡直,就是白癡……軒轅戰……是,大混蛋……嗚嗚嗚……你虐待兒童……我要告你……”
  又聽了半天,屋內傳出:“明天早上你的腳就沒事了。”
  “你就不能輕點?這是我的腳哎。”
  “力道不夠,藥性無法進入傷處,你的腳會腫很多天。”
  “可是真的很痛,你絕對是趁機報復我。”
  “我沒那個必要。”
  “但真得很痛。”
  “那是你太懦弱。”
  “你想吵架嗎?你剛剛才說了不會再惹我。”
  “我只答應不會用芒斜人的標準來要求你。”
  “那你現在就是在拿芒斜人的標準來要求我!”
  “按照地球人的年紀來算,你已經可以結婚了。”
  “……噗!!哪位祖宗告訴你的?!我還是兒童!兒童!”
  擠在門邊的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幾個人彼此點點頭,然後一群人退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白善議長說:“其實……我個人感覺……軒轅軍士和小破相處地很好。”
  “嗯,我也有這種感覺。”秘書官李漁贊同。
  “我很早就有這個感覺了。”檢察長莫骨點頭
  “呵呵,和軒轅軍士在一起,小破也似乎活潑了不少。”全民委員會主席黃江笑道。
  研究所所長歐陽修一臉感慨地說:“看著小破和戰之間的吵吵鬧鬧,我感覺很新奇。戰是我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他總是很嚴肅,很理智,很冷靜。能讓他失去冷靜的,小破是第一人。”
  白善說:“那我們一起來表決一下吧。同意軒轅軍士繼續擔任小破的護衛的請舉手。”
  蹭蹭蹭,很多人舉了手,包括查理金媽媽。別林、瀋陽和羅博在查理金舉手後,也遲疑地舉起了手。只有軒轅知春老爺爺一臉怒容地表示反對。
  “結果16人贊成1人反對。軒轅軍士將繼續擔任小破的特別護衛。”
  接著白善又說:“對軒轅軍士的處罰,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商議一下。軒轅軍士的戰功卓絕,能力非凡。我的意見是保留軒轅軍士的上校軍銜,處罰改由其他的方式。”
  “我同意。”檢察長莫骨舉手。
  “我也同意。”
  “我同意。”
  “同意。”
  其他人紛紛舉手,最後仍是只有軒轅知春投了反對票。
  “結果16人贊成1人反對,軒轅戰的上校軍銜保留。”
  “不能不懲處他,否則只會更放任他。”始終保持沈默的軒轅知春開口。
  還是白善議長說:“就讓他教會小破駕駛飛行器吧。”
  這算懲罰?這下是人反對。
  白善議長解釋:“能讓軒轅上校感到頭疼的小破,在飛行器的學習上一定存在著很大的難度,所以我認為讓他教會小破駕駛飛行器不僅是對他的考驗,更是對他這次事件的懲罰。”
  “我同意。”
  “議長說得有道理,我也同意。”
  “同意。”
  “同意。”
  最終,17票全部通過。
  當軒轅戰背著陸不破從房間裏出來時,作為代表的白善馬上把聯邦委員會特別小組剛剛做出的決定告訴了他們。結果一個是:
  “還讓他教我?!我不要!”
  另一個是:半張臉有點抽搐。

第十九章

  氣悶地放開飛行器的控制杆,陸不破悶悶不樂地坐在那裏,沒有扭頭看身邊的人。半張臉微動:“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麼笨的人。”
  陸不破扭頭:“沒有笨學生,只有不會教的老師。我學不會只能證明你教得不好。”對方看著他,不語,過了一會,他扭回頭:“算我笨行了吧。可是我明明聽你講起來很簡單啊,為什麼我就學不會?”將近四個月,就是豬也學會了,他居然還是不行。
  軒轅戰依然保持沈默,他無話可說。一個大腦和四肢分開的人,就是爺爺來教,也教不會。陸不破呼了口氣:“算啦,我放棄啦。我對這玩意沒天賦。”
  “學不會駕駛飛行器,你哪都不能去。”軒轅戰把陸不破的手抓過來放到控制杆上,“繼續。”
  陸不破收回手:“軒轅戰,四個月了,我一點進步都沒有。你認為我可能學會嗎?”這四個月軒轅戰被他氣得半死,他也被軒轅戰氣得吐血,不過兩人沒有再發生暴力性衝突。
  陸不破轉過身,突然嚴肅起來。“軒轅戰,有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告訴你了。”
  “什麼?”
  “我十歲就跟我老爸學開車,到十五歲我依然會撞車,事實證明我對駕駛某樣東西毫無天分,我勸你放棄我吧。”
  某位笨蛋居然在引以為傲,軒轅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不學啦不學啦,放棄啦。”陸不破從座位上跳起來,在認命之後,他突然感覺特別輕鬆。剛走出去沒兩步,他的胳膊就被人拽住。“怎麼?”
  “學不會駕駛飛行器,你哪里都去不了,繼續。”說著,軒轅戰又把陸不破拽了回來。
  掙開軒轅戰的手,陸不破道:“這是在浪費時間。”
  “你才15歲,時間足夠。”
  “我在浪費你的時間。”
  “我的時間足夠。”
  瞪著那副不許他離開的半張臉,陸不破道:“軒轅戰,你知道我是怎麼來到這裏的嗎?”
  “……”
  “我是開車,出了車禍,然後被撞到這裏的。如果你不想我開著飛行器被人撞回去,你就讓我繼續學吧。”
  陸不破說得輕鬆,可心裏卻開始難受了。老爸老媽一定傷心死了,也不知道他的屍體還在不在,他如果回去的話,還能不能回到他原本的身體裏。
  三分鍾後,軒轅戰站了起來,打開模擬器的門:“回去吧。以後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陸不破愣了,他猜測軒轅戰不會再逼他學,但沒猜到軒轅戰會主動提出擔任他的司機。哈哈,這樣更好。
  “謝謝你啦,軒轅戰。”
  跳下模擬器,解決了一件大事的陸不破非常開心。不過可惜了那架應該已經為他設計出來的飛行器了。
  坐著軒轅戰的飛行器回到公寓,陸不破剛踏進屋,就感受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沈悶。奇怪,每次他一進門咕嚕就拿著“可哥”等著他呢,今天怎麼窩在角落動也不動?
  “咕嚕?怎麼了?”陸不破跑過去,伸手抱住他最喜歡的咕嚕。
  比他高了三個頭的咕嚕伸手抱住他:“咕嚕……”很煩惱。
  “咕嚕,出什麼事了?”陸不破嚴肅起來,誰敢欺負他的咕嚕!
  “小破,你回來啦,今天學得好嗎?”發現他們回來的查理金從樓上下來,陸不破立刻問,“查理金,咕嚕怎麼了?”
  查理金深深歎道:“沒什麼。寒吉星派使團訪問北群。”
  “寒吉星?”陸不破驚訝地看向軒轅戰,“就是那個整個星球都是白色的寒吉星?”
  “對。”回答他的是別林,同樣一臉憂鬱。
  陸不破看看大家,不解地問:“你們不歡迎他們來?資料上不是說寒吉星的人比較好相處嗎?”
  查理金搖搖頭,又歎道:“寒吉人相比望威和塞吉爾人來說,確實比較好相處。但……唉,到時候小破見了他們你知道了。”
  “咦?我可以去?”陸不破興奮了,外星人,真正的外星人啊!
  查理金見狀,笑道:“小破當然可以去。不過因為你的身份還沒有公佈,所以可能不會與他們直接碰面。”
  “沒問題沒問題,我就想見見外星人長什麼樣子。”雖然仍很好奇查理金他們為什麼在得知寒吉人來後都那麼鬱悶,不過他看出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他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上樓換衣服。
  芒斜星一年只有10個月,作為首府的北群沒有分明的四季,每年的月到8月是雨季,9月到翌年2月是旱季。陸不破穿越到這裏已經快5個月了,現在是月,正是雨季的最後一個月。他在浴室裏美美地沖去身上的雨氣,腦袋裏還在想寒吉人的事。究竟是為什麼查理金媽媽他們會鬱悶呢?
  芒斜星是一個水資源相對貧乏的星球,這裏所有的用水都會被處理之後再次使用,不過這裏的水迴圈處理系統相比地球來說高級百倍,甚至可以直接飲用。陸不破放心大膽,不必擔心節水問題地洗完澡,邊擦他那頭長毛邊繼續猜測,最後的結論是:不明白。
  出了浴室,果然軒轅戰又在訓練體能了。陸不破走上前問:“軒轅戰,為什麼查理金、咕嚕他們對寒吉人到訪這麼鬱悶呢?”
  相處四個多月,軒轅戰已經清楚了鬱悶的意思。他道:“你去研究一下寒吉人的歷史。”
  “把你的光電本給我。”
  “自己拿。”
  從軒轅戰的枕頭邊拿過他的光電資訊本,陸不破熟練地輸入開機指令。軒轅戰的光電本都快變成陸不破的所有物了。本來陸不破打算自己去弄一個,他相信只要他開口,查理金媽媽或者白鱔議長一定會送他一個。不過軒轅戰的光電本裏的資料非常多,又很詳細,反正這家夥一天32個小時都和他在一起,就用他的好啦。
  “寒吉星……”陸不破嘴裏念叨著,在光電本裏搜尋。“軒轅戰,你也不歡迎寒吉人來訪?”
  “不。”
  “為什麼?”
  軒轅戰沒回答,陸不破撇撇嘴,小氣鬼。認真查看寒吉人的資料,陸不破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寒吉星系……主星修椽星,。噗,‘修船’星,這名字起的好。意思是‘光明的’。修船和光明怎麼能扯到一塊嘛。”
  正在做訓練的軒轅戰停了下來。
  “寒吉人以強大的精神力成為星際五國中的一員。他們的個體並不強壯,平均身高1.7米。真好!終於有和我一樣高的人了!”
  “平均壽命170歲……怎麼都這麼長壽啊,過分。”
  “酷愛白色,整個寒吉星系都以白色為主。噗!”陸不破指著寒吉人的圖片說,“這就是白色的ET嘛,只不過比ET高一點,好看一點。”
  軒轅戰起身走到床上坐下。
  陸不破繼續念:“寒吉星系現任女王梅蘇?布裏?瓦其蘇;大祭司,咕亞?瓦其蘇。他們是女王啊,真難得。大祭司……哇,這是男的還是女的?”
  “寒吉星的女王和大祭司都只能是女性。”
  “哦,是一個尊重女性的星球,我老媽一定喜歡。”陸不破接著念,“寒吉星的女王是神的代表,終身不能結婚。啊,做女王也不好嘛,太孤單了。英國女王還有老公呢,一點都不人道。”
  “英國女王?”
  “這個以後再和你說。”陸不破又念,“寒吉人的主要節日是寒猶節。據說修椽神在這一天降臨修椽星,在這一天,整個寒吉星系都籠罩在美麗的白色中。白色怎麼會美麗?應該是聖潔。”
  兩隻手臂從他身側伸出,修改了這個修飾詞。
  陸不破扭頭:“對了,軒轅戰,說到節日。你們還保留著傳統的節日嗎?”
  軒轅戰的眼睛發亮:“芒斜人只有兩個節日。5月7日,避難日,從地球逃出來的那一天;3月16日,獨立日,建立芒斜聯邦的那一天。”
  “真貧乏。”
  “什麼是傳統節日?”軒轅戰趁機問。
  陸不破嘻嘻笑道:“不告訴你。”
  半張臉微微抽動。
  “哈哈,軒轅戰,要被我氣死了吧。”陸不破笑得沒心沒肺,在對方準備離開後,他拉住軒轅戰,“你給我沖一杯可哥我就告訴你。”
  軒轅戰立刻走出臥室。看著他離開,陸不破自言自語:“雖然人家長得比較不好看,但也不至於就因此不歡迎人家來吧。真是奇怪。”

第二十章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陸不破津津有味地喝著可哥。查理金、別林、羅博、瀋陽、咕嚕和軒轅戰分別坐在他的周圍。可能是因為寒吉人要來,所以白鱔議長這些長官們都不在。陸不破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大家的心情似乎都很沈重啊。
  把可哥放下,他伸個懶腰,無比愜意地說:“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宣佈。”
  “什麼?”大家來了興致。
  “嘿嘿,”陸不破笑道,“我不用學駕駛飛行器啦。”
  “小破!你學會了嗎?”除了軒轅戰之外,所有人都一副要恭喜的模樣。就見陸不破左右大幅度地搖搖頭:“沒有。我放棄啦。”
  “小破?”查理金驚呼,看向軒轅戰。
  “查理金,不要看他,看我啦。”陸不破指指自己,“是我不學啦。哈哈,我終於不用受這家夥的氣啦。”
  “小破。”查理金嚴肅道,“為什麼不學了?不學會駕駛飛行器,你今後出行怎麼辦?”
  陸不破撇撇嘴:“不是我不想學,是我學不會。就算我學會了,以我的能力也可能被人撞飛,所以我放棄啦。呐,軒轅戰也對我放棄啦。”
  “我沒有見過像他這麼笨的人。”軒轅戰做最後總結。
  “軒轅戰!你想吵架嗎!”陸不破最討厭聽別人說他笨,他可是熟讀四書五經的祖宗。軒轅戰沈默,避免和他爭執。
  見軒轅戰被自己的氣勢嚇退了,陸不破得意地說:“查理金,你放心好啦。軒轅戰已經答應我啦,從今天開始,他做我的專屬司機。”
  大家都驚訝地看向軒轅戰,對方用沈默來回答。
  “啊,不用再學,我好輕鬆啊。”陸不破搖頭晃腦地說,“這四個月我每天早出晚歸,連和你們聊天的時間都沒有,這下好啦,我可以學我喜歡的東西啦。別林,你有什麼也可以儘管問我啦,我有大把的時間。”
  “好!”別林相當不客氣。
  查理金笑了:“既然軒轅上校已經同意為你駕駛飛行器,那就隨小破你的意思吧,我們不會勉強你,其實你這麼久都學不會,我也很擔心今後你獨自駕駛飛行器後會出危險。”
  “查理金,你真好。”陸不破撲到查理金媽媽的懷裏,突然很想念自己的老媽。查理金抱了抱他,一臉慈愛。
  從查理金懷裏退出來重新坐好,陸不破問:“好啦,和我說說吧,為什麼對寒吉人的到訪這麼鬱悶?我問軒轅戰,他讓我自己看,我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完全不明白。我看他們就是比較白的ET嘛。”
  “小破,什麼是ET?”別林立刻問。
  “嗯……ET,這個比較難解釋。是以前地球上的一部電影裏的主人公,是一個從外星來的人。長得有點像寒吉人,不過個頭比較小。後來大家用ET形容長得比較奇特或者說奇怪的外星人。”陸不破解釋完,還從茶几上拿過紙筆,快速勾勒出ET的樣子拿給大家看。
  羅博驚歎:“果然很像寒吉人,不過寒吉人的臉沒有這麼皺,眼睛也沒有這麼大。”
  “嗯,寒吉人比ET好看點。不過都是光禿禿的頭,所以看到寒吉人的照片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ET。”
  看完ET的畫後,別林立刻把這張畫夾進“芒桑梓語錄”中,然後他道:“小破,我們會這麼鬱悶是因為寒吉星是星際五國中文明最發達的星系。他們本身就是依靠精神力來戰鬥的種族,而他們更是創造了比我們發達了不知多少倍的文明。其實,相比其他四國,我們的文明發達卻又貧瘠,尤其是我們沒有屬於自己的文化,為此不知受到了多少嘲笑。如果不是我們依靠強大的武力戰勝了他們,我們根本無法在芒斜星乃至同諸星系立足。儘管他們已經承認了我們是星際中的一員,但他們仍然看不起我們。”
  “哦,我明白啦。”陸不破點點頭,“寒吉人來了是不是會顯擺他們的文明,以此凸顯你們的貧瘠?”
  別林沮喪地說:“可以這麼說。雖然他們可能不是故意的,但每次寒吉人來都會讓我們非常不舒服。”
  原來是這樣。陸不破腦中響起老媽的教誨:如果你穿越了,一定要保持低調,否則很容易引來殺身之禍。
  揪揪自己這麼久都沒有變化的頭髮,陸不破歎道:“唉,其實我很想幫你們,可是我無能為力。”
  別林立刻翻開“語錄”記下這句成語,不用他提問,陸不破就解釋道:“‘無能為力’就是說沒有能力解決某件事、某個問題。”
  “為什麼?”瀋陽問。
  陸不破翹起二郎腿:“那就要問白鱔議長啦,什麼時候才讓我見光啊。我現在還見不得人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對啊,什麼時候讓小破見人?
  “你剛才說的節日呢?”一直沒有發言的軒轅戰突然出聲,引起眾人的注意。陸不破撇撇嘴,這家夥怎麼還記得?別林立刻翻開“語錄”,問:“什麼節日?”
  “地球的節日,我們曾經的節日。”軒轅戰回答。除了咕嚕外,其他人的眼睛都亮了。
  “我今晚要吃白肉。”
  “沒問題。”
  “軒轅戰做。”
  “可以。”
  “要煎的。”
  “……我不會。”
  陸不破邪惡地笑了:“我教你。”
  “……可以。”
  “Ye!”
  煎肉煎肉,他想死了!
  接著,在幾雙眼睛的“瞪視”下,陸不破緩緩道來人類曾經的節日,別林的手跟抽筋了似的,負責影像採集的羅博和瀋陽平均半分鍾眨一下眼。這是芒桑梓醒來後第一次很正式地對他們講起人類的過去。
  一直到天黑了,陸不破才講完,口乾舌燥的他接過咕嚕送來的可哥仰頭牛飲。不過當他喝完之後,他卻沒有去指導軒轅戰給他做煎肉,而是直接回了臥室,理由是說累了,他要休息,等他睡醒之後再吃飯。
  其他人也沒有心思吃飯,別林要去整理今天聽到的這麼多寶貴的資料,羅博和瀋陽當然也要去,查理金則要去寫向委員會提交的報告。咕嚕去廚房給大家弄簡餐,軒轅戰洗了幾個陸不破最愛吃的哈沙──一種黃色的、成人大麼指般大小的水果,汁液很多,送到他的房間。
  進入臥室,陸不破的床上被子隆起,他整個人都悶在被子裏。在門口站了一會,軒轅戰放下盤子,輕聲反鎖了門走到床邊。床上的人聽到有人進來了,在被子裏翻了個身,似乎不想和對方說話。軒轅戰抱著手臂看了一會,彎身掀開了被子。
  “你幹嘛?”被子裏的人眼睛通紅,在哭。扯過被子,他又把自己蒙了起來。
  軒轅戰坐下,再次掀開被子,被子裏的人又要扯過來,卻扯不動。
  “你幹嘛?還我被子。”陸不破哭著坐起來,軒轅戰問:“怎麼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陸不破哭得更傷心了。他曲起雙腿,把臉埋在腿間,不說話。軒轅戰也不說話,任由陸不破哭。過了很久,當陸不破的哭聲漸漸變成抽泣時,他問:“怎麼了?”
  “軒轅戰,”陸不破悶聲問,“你們有沒有一種叫‘時光穿梭機’的東西?就是可以把人送回過去的?”
  “沒有。”
  陸不破的肩膀顫抖,哭聲有變大的趨勢。
  “你想去哪?”
  陸不破擦著眼淚說:“我想回家。”然後他抬起頭,“剛才和你們說節日,我想家,想我老爸和老媽……”
  軒轅戰的雙眼暗沈。
  陸不破邊擦淚邊抽泣道:“我根本就不是什麼芒桑梓。我以前不是長這樣的……我學不會開車……我朋友,就嘲笑我笨……正好有一天,是我一個,朋友的生日,我,就和他們打賭,賭自己可以一個人把車從家開到朋友家……結果……”
  陸不破後悔地哭出聲:“結果,我和迎面來的一輛車,撞了。等我醒來,我就,成了什麼‘芒桑梓’……我根本就不是,我是陸不破,今年15歲。我想回家,我想老爸和老媽……我最喜歡過年,一到過年,老媽就會給我做,很多平時她懶得做的好吃的……會給我放假,讓我自由玩……會帶我,回內地看外婆和大姨……
  “我還喜歡,過,情人節……情人節,會收到,很多巧克力,我就可以回家,向老媽炫耀……還喜歡端午節……老媽,會親手給我包,肉粽子,比超市賣的,好吃,多了……我不喜歡……過婦女節,婦女節老媽讓我陪她逛街……我,想過,母親節……父親節……兒童節……”
  說到這裏,陸不破已經是泣不成聲。如果他知道有一天他會離開老爸老媽,連說聲再見的機會都沒有,他絕對不會再埋怨老媽虐待他,埋怨老爸眼裏只有老媽。老媽讓他學什麼,他就學什麼;老爸要怎麼和老媽恩愛,就怎麼和老媽恩愛,他絕對不會抗議;老媽每頓做的飯他都要吃光,絕對不剩下;老爸給他的零用錢他要全部花光,絕對不攢著。
  軒轅戰起身去衛生間拿了塊濕毛巾,塞到陸不破的手裏後,他問:“‘時光穿梭機’的原理是什麼?”
  哭聲停了,陸不破驚訝地仰頭看去,燈光下,他看到軒轅戰的表情很認真,很認真。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就連咕嚕都能明顯察覺到飯桌上氣氛的變化。準確地說是軒轅戰和陸不破之間氣氛的變化。例如:
  “軒轅戰,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不過沒敢問你,怕傷你自尊。”
  “什麼?”
  “我不是要傷你自尊啊,我只是好奇。”
  “嗯。”
  “那我問了哦。”
  “嗯。”
  “就是,那個,你為什麼不裝假皮呢?我真的只是好奇。”
  “這樣很好。”
  “哦,夠個性。”
  “軒轅戰,你是什麼特別行動隊的?”
  “特別行動隊隸屬於重裝師,重裝師是地面作戰的主攻部隊。”
  “哇,那你們‘特別’行動隊應該是重裝師中最厲害的吧?”
  “可以這麼說。”
  “那你作為隊長不是更厲害?”
  “不,重裝師中每一個人的能力都很強,尤其是我們的師長曾參。”
  “不要謙虛嘛。”
  “我不是謙虛。”
  “哈,你在謙虛。”
  “……”
  別林看看瀋陽,瀋陽看看羅博,羅博看看別林。小破和軒轅上校之間的氣氛很融洽啊,不僅融洽,而且很輕鬆,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發生了什麼事嗎?眾人腦中閃過問號。
  把自己實在咽不下去的菜主動交給軒轅戰消滅,吃飽的陸不破擦擦嘴,宣佈:“從今天開始,我給你們上課。”
  “小破!”在場的四人齊刷刷地看向他,腦中的問號變成了驚嘆號,就連軒轅戰都停下了吃飯。
  陸不破笑道:“你們不是鬱悶寒吉人到訪的事嗎?雖然是臨陣磨槍,不過不快也光啊。在他們到之前,我給你們補補課,到時候也許你們可以派上用場。”說完,他還不忘拍拍馬屁:“我怎麼能讓最關心我的查理金,還有你們鬱悶呢?”
  全場靜默了兩秒。查理金激動地湧出淚水。
  “小破!”三道人影撲到了陸不破的身上。
  “啊!殺人啦!”就聽一聲慘叫,陸不破被三個巨人壓在了身下。軒轅戰眼疾手快地把三個人拽起來扯到一邊,救起了陸不破。
  捂著胸口,陸不破驚魂未定地低吼:“我差點被你們壓死!”
  “小破,對不起。”別林、瀋陽和羅博趕緊道歉,陸不破揉揉被壓疼的胸口,一瘸一拐往書房走,“來吧,抓緊時間,我們先從唐詩講起。”
  “小破!”
  三人組撲了上去,陸不破趕緊閃進書房。他這副身子板只要一個人壓上來,鐵定碎。
  ……
  喝了好幾口可哥,陸不破心中湧出一股股奇異感。客廳,不,應該說臨時教室裏坐滿了人。除了查理金、三人組和軒轅戰外,還有得到消息迅速趕來的十四人組。目前知道芒桑梓存在的聯邦高層不是只有13個人嗎?那是十分鍾前。從現在開始,這一數字又發生了變化,多了一位猥瑣的大叔──重裝師師長曾參。
  雖然從小被老媽逼著背四書五經、唐詩宋詞、有的沒的,可陸不破還是頭回做別人的老師,更別說面對的是一群比他老,比他巨的人。緊張,有那麼一點點;嚴肅,有那麼一點點;興奮,也有那麼一點點;反正就是什麼感覺都有啦。
  鎮定了之後,陸不破很嚴肅地說:“其實我不是你們期望中的芒桑梓,我只不過是一個15歲的香港人。我也沒有你們想像中知道的那麼多,我能做的就是把我知道的東西告訴你們。你們不要對我的期望值太高,不然最後的失望度也會很高。古文化是很美,可沒有了古文化你們可以研究出新的文明啊,我個人覺得沒必要盲目地去追求已經找不回來的古文化。既然你們可以在外星球立足,我想你們也會創造出屬於芒斜人自己的優秀文化,不會比什麼寒吉人差。”
  “啪,啪啪。”議長白鱔鼓掌,緊接著所有人都鼓掌,弄得陸不破有點臉紅。
  “不要鼓掌,我也沒說什麼,這樣我會不好意思。”陸不破尷尬地擺擺手,從小被老媽叫小破孩兒,他不適應這種場面。
  掌聲很快停了,陸不破咳嗽兩聲鎮定情緒,道:“我聽查理金說寒吉人下週三就到了。還有五天,這五天裏我就教你們唐詩,如果你們記得快,我就再教你們幾首宋詞。我老媽也讓我背了不少西方的東西,不過既然芒斜人是以漢語為主,所以我先把中國的內容告訴你們,如果今後有時間,你們也需要,我再把我知道的那點西方的東西告訴你們。”
  “我們都需要。”很多人異口同聲。
  “那就慢慢來。”陸不破轉身在他特別讓瀋陽為他找來的白板上用墨筆寫下一行字: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沒辦法,高科技的教學設備他還沒有掌握,只能用這種原始的了。就聽劈裏啪啦敲光點本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裏響起。別林暫時放棄了他最愛的紙幣,也用上了光電本(記錄快)。
  “中國有五千年的歷史,創造出了許多輝煌的文明。我老媽最愛讓我背的就是‘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她說這是中國古典文學中最精華的部分。也是古典文化中很重要的一部分。說到唐詩,就要記住幾個非常有名的大詩人。李白、杜甫、白居易……”
  “李白的《靜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這是一首表達思鄉之情的詩,是說……”
  陸不破在白板上龍飛鳳舞地寫下一個個詩人的名字,寫下一首首詩歌,寫下一句句詩意。講得認真的他沒有看到坐在他面前的幾位老者眼中的濕潤,沒有看到別林等人眼中的激動,沒有看到查理金發抖的雙手,也沒有看到軒轅戰緊繃的下顎。他只是想對這些人做些什麼,在昨晚軒轅戰給了他那樣的震撼和感動之後。
  “時光穿梭機”,這個只有電影和小說裏才會出現的東西,軒轅戰竟會那樣認真地問他“原理是什麼”。這個總是說他笨,對他這個祖宗不敬,從不讓著他的家夥,那樣認真地問他,認真地想幫他回家。
  在這裏,他是芒桑梓,是身負許多人期望的芒桑梓。他們越是這樣,他越害怕。如果有一天,他們發現他並不是他們期待中的芒桑梓時,他們會如何處置他?會把他流放,還是把他丟到一邊不聞不問,任他自生自滅。他要回家,在他們沒有失望之前回家,他不是芒桑梓,他是陸不破,15歲,香港人。
  但當軒轅戰那樣問他時,他突然好想哭,突然有種萬一那一天不幸到來,萬一連查理金也不願管他了,軒轅戰也不會丟下他,他會把他送回家。然後,他開竅了。他還是要回家,要想盡辦法,尋找一切可能回家,但在回家之前,他要為軒轅戰,為查理金,為愛護他的三人組,為溫柔賢慧的咕嚕,為把他當祖宗一樣供著的白善議長他們做點事。
  他們不是想知道古文化嗎?那他就把他知道的統統告訴他們,這樣就算他今後離開了這裏,他也不算白來吧。何況到目前為止,除了軒轅戰之外,這些人對他非常非常好,做人要知恩圖報,這是老媽從小就教育他的。
  不過他還是要回家,老爸老媽只有他一個兒子,他不在了,老媽沒有人“蹂躪”會寂寞的。當然,他這麼做不排除他還有一個不可高人的目的,他知道的雖然不多,可也不算少。把這些東西全部告訴他們,就算他不是芒桑梓,他們也會在他回家之前好好照顧他吧。他才15歲,還沒成年呢。
  “李白是浪漫主義詩人,什麼是浪漫主義呢?這個我以後再說。他被稱為‘詩仙’,是歷史上非常傑出的詩人之一,而杜甫是現實主義詩人,被稱為‘詩聖’。唐詩中,李白和杜甫的詩一定要會背幾首。《春望》就是杜甫的一首詩。‘國破山河在……’”
  白板上的墨字塗了寫,寫了塗,陸不破就像個小老師,在白板前忙忙碌碌。身材高大,年齡參差的學生們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記錄、聽講,影像採集器把陸不破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記錄了下來。
  ……
  當陸不破喝掉五杯可哥,肚子已經發出饑餓的抗議時,他才發覺他已經連續講了四個小時了。把第十只墨筆放到桌上,他扭扭僵硬的腰,宣佈:“今天的課程先到此為止。我好餓。”
  “小破。吃完飯後還有課嗎?”根本就無法平靜的白善議長聲音發顫地問。
  陸不破喘著氣道:“今天講了這麼多,你們要背誦吧。一口氣吃不成胖子,慢慢來,而且我也要花時間備課。”
  “那,好吧。”白善議長低頭,開始背詩。在座的個人沒有一個人起來的,全部埋首苦讀。陸不破不管他們,拖動僵硬的雙腿搖搖晃晃走到咕嚕面前,有氣無力地說:“咕嚕,給我煮點吃的,我餓死了。”
  “咕嚕!”
  咕嚕立刻轉身奔進廚房,陸不破回頭看了眼認真學習的學生們,心裏那個自豪啊。當老師的感覺,很不錯。

第二十二章

  陸不破很忙,除了被老媽逼著學這學那之外,他還從未這麼忙過。可是他很興奮,很滿足,哪怕是一個月把《紅樓夢》全文背下來他也沒有這麼興奮滿足過。舉起胳膊伸了個懶腰,陸不破揉揉僵直的脖子,心裏滿是愧疚。做老師真不容易,他以前真不該總惹他的班主任生氣,每次考試都只考及格。等他回去了,他一定爭取每門考滿分。
  一杯熱可哥放在了他的面前,陸不破頭不回地說了聲“謝啦”,端起可哥。抿了一口,接著喝了一大口,他滿足地籲了口氣。
  “還有很多?”送可哥的人問。
  陸不破繼續揉脖子:“雖然說打算臨陣磨槍,可突然發現要講的內容好多哦。軒轅戰,我給你們講唐詩有用嗎?寒吉人來了,你們突然給人家背首詩不會很怪嗎?”
  “謝謝你,小破。”軒轅戰雙手按上陸不破的肩,力道適中地幫他按摩。陸不破也不客氣,指指左手手臂:“這裏給我捏捏。”
  軒轅戰立刻給他捏捏。
  “這裏這裏,輕點,有點痛。”
  軒轅戰立刻轉移目標,放輕力道。
  陸不破閉著眼睛,咕噥道:“唔,軒轅戰,你捏地真舒服,不錯不錯,我會和你老闆說給你加薪。”
  “加薪?”軒轅戰頓了頓,繼續服務。
  “加薪就是給你漲工資。”陸不破睜開眼睛,“對了,軒轅戰,你一個月多少工資?”
  “7500G。”
  “7500G?那是多少?”
  “……”軒轅戰不知如何解釋,想了想道,“一個芒斜家庭每個月的花銷在5000G左右。”
  “哇,你的薪水不高嘛。”那不是一個月攢不到多少錢?
  “我爺爺的工資一個月是G,我的工資已經很多了。”
  陸不破驚愕:“那麼少?軒轅伯伯是大元帥呐!”
  軒轅戰邊捏邊說:“錢多會引起貪欲,聯邦的福利非常好,要那麼多錢沒什麼用處,我一個月的花銷不足3000G。”
  陸不破汗顏,老爸一個月給他萬港幣,他都能全部花掉。10000G沒有10000港幣值錢吧。“那你們的錢長什麼樣?話說我來了這麼久,還沒見過呢。”
  軒轅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片,遞給陸不破。“我們不使用虛擬的貨幣,所謂的‘錢’全部在這張卡片裏,你可以在隸屬於聯邦的任何地方使用這張卡片購買所需的物品。如果卡片裏的錢超過兩百萬,多出的錢會被自動扣除。私人存款不能超過兩百萬。”
  陸不破咋舌,這算不算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以前的人是拼命賺錢,現在的人類則是壓制賺錢。左右翻翻這張和銀行卡類似的卡片,陸不破好奇:“這是你的工資卡?”
  “嗯。”
  “裏面有多少錢?”
  “不知道。”
  不知道?陸不破斜瞅了軒轅戰一眼,他把這裏的錢都花光了這人也不知道吧。肚子裏轉了轉壞心眼,陸不破低聲下氣地問:“我想去你們這裏的商店逛逛,借我用用?等我掙了錢就還你。”
  “拿去用,不用還。”軒轅戰很大方。
  那他就不客氣啦。“多謝!”陸不破把卡片揣進自己的衣服口袋裏,等寒吉人走了他就去逛街。
  休息夠了,陸不破繼續準備他的教案。軒轅戰盡職盡責地給他端茶倒水,隨時聽候差遣。不過大部分時間他都是聚精會神地看陸不破在紙上寫寫畫畫,他很羡慕陸不破的那手漂亮的字。邊看,他會一邊用指頭在腿上比劃,抓緊一切時間和機會學習。
  陸不破回頭看了看軒轅戰,突然伸手推他。“軒轅戰,你出去吧,你在這裏我會分心。”
  軒轅戰頓了下,站起來走到角落:“我不會打擾你。”
  “不要。”陸不破任性地指指書房的門,“你出去啦,你這麼巨,在哪里都會影響我。”
  半張臉有些微的抽搐,雖然不願意,但軒轅戰還是開門離開了,沒有看到身後某人的鬼臉。
  軒轅戰離開後,陸不破拿過一張白紙,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寫下“橫、豎、撇、捺……”。心裏已經急不可耐地想看看軒轅戰收到他這份大禮後的表情了,不知道那半張機械臉會不會抽。把明天的課程全部推倒一邊,陸不破專心寫他的“陸氏字帖”。
  從自己的房間出來上廁所的羅博納悶地看著站在書房門口,神色異常嚴肅(落寞?)的軒轅上校。猶豫了一會,他決定還是不要去打擾他比較好。快速上了廁所,他急匆匆返回自己的房間“溫習功課”,軒轅上校不會又和小破吵架了吧。看這個情況,一定是軒轅上校輸了。
  站在書房門口做護衛的軒轅戰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他讓咕嚕把飯菜給陸不破送了進去,他則沒有吃飯而是站在門口一動不動。查理金、瀋陽和別林忙著寒吉人到訪的事並不在屋裏,異常的氣氛令羅博躲在自己的房間吃了晚飯,就連咕嚕都不敢在屋子裏隨便走。
  陸不破在書房內對屋外的事一無所知,更不知道軒轅戰一直在門口站崗。他隨便扒了兩口飯就伏在桌上專心寫他的字帖。雖然始終無法理解芒斜人對古文化的狂熱追求,但既然他能幫上忙,他就幫好了。希望這回軒轅戰看在他這麼為他費心的份上今後能少惹他生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手指都僵硬了,陸不破才停了筆。揉揉快沒知覺的手指,他驚訝地發現已經晚上14點了,也就是芒斜時間30點。看看已經寫好的幾十頁字帖,陸不破嚇了一跳,他寫了這麼多?怪不得他的手指疼得厲害。
  有人敲門,陸不破急忙把字帖收起來。“進來吧。”確定收好了,他轉過頭。
  “查理金!”進來的人讓陸不破很驚訝,他還以為是軒轅戰呢。
  “小破,這麼晚了還在備課嗎?”查理金走進來關心地說。雖然很高興小破願意教他們古文化,但她並不想看到他這麼勞累。
  見查理金似乎有話說,陸不破笑道:“已經備好啦。後天寒吉人就來啦,明天主要是復習。”
  “不要太累,我不想看到你累病了。”查理金摸摸陸不破的頭,臉上的笑很溫柔。
  陸不破很享受查理金的撫摸,就好像老媽在摸他一樣。閉著眼睛,他問:“查理金,有事嗎?”
  “嗯。小破累嗎?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其實是議長他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陸不破馬上睜開眼:“不累。是什麼地方?”白鱔議長帶他去的地方,肯定有貓膩。啊,不不,肯定不一般。
  查理金神秘地笑笑:“去了你就知道了。那走吧。”
  “好!”
  陸不破跳了起來。甩甩仍是毫無知覺的右手,好像用手過度了。
  跟著查理金出了書房,陸不破奇怪地左右看看。“軒轅戰呢?”
  查理金皺眉道:“不知道他去哪了。我回來的時候咕嚕告訴我他一個小時前出去了。”
  “哦。”陸不破沒往心裏去,想著軒轅戰做自己的事去了。
  跟著查理金下樓,發現軒轅伯伯、白鱔議長他們都在。陸不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沒有多問,他跟著他們出了公寓,上了停在門口的飛行器。
  “軒轅戰呢?怎麼沒有跟著小破?”上了飛行器,軒轅知春不怎麼高興地問查理金。
  查理金搖頭,剛要回答,陸不破插進來說:“是我讓他出去的。他在我身邊影響我備課。軒轅伯伯,不用等他了。保護了我這麼久,他也該休個假嘛。”他和軒轅戰既然已經和平相處了,可不想再看到軒轅戰因為他而被責備。
  “保護你是他的職責。”軒轅知春仍是不滿地說,不過臉色好了一些。陸不破打哈哈地笑了兩聲,心道:軒轅伯伯,那好歹是你孫子,你別那麼嚴厲嘛。
  飛行器緩緩起飛,陸不破來了精神,什麼地方要大晚上的去看?
  ……
  西52區重裝師特別行動隊的軍營裏,一群士兵遠遠地聚集在一起看著前方正在搏鬥的兩人,心裏發毛。他們的隊長在離開他們近五個月後終於回來了,可他們的隊長回來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找人搏鬥。就連特別行動隊最不要命的小隊隊長班吉都心裏發怵。和隊長搏鬥,那可是要掉層皮的。
  “喂,葛列,隊長這是怎麼了?”
  剛被隊長扒掉一層皮的小隊副隊長周肆依然心有餘悸地問。
  軒轅戰的副隊長葛列搖搖頭,嚴肅地說:“不知道。不過可以看出隊長的心情不好。根據我的推理,一定和隊長執行的那項秘密任務有關。”
  周肆揉揉自己被摔疼的屁股,不忍看被隊長摔得淒慘的同伴,咕噥道:“到底是什麼任務能讓把隊長氣成這樣?”
  葛列搖搖頭,嚴肅地說:“不知道。根據我的推理,隊長一定很不喜歡這項任務,所以才會發這麼大的火。”
  “啊,是這樣啊。那什麼任務會讓隊長這麼不喜歡呢?”周肆更加糊塗。葛列的回答是悄悄後退兩步把自己隱藏在周肆的身後,隊長又在找人了。

第二十三章

  可以容納十幾個人的飛行器在高空中快速飛行,陸不破看看軒轅知春,看看白鱔議長,看看上官松風,看看歐陽修,再看看查理金,其他人都沒有來,艙內只有他們幾個。查理金負責駕駛飛行器,神色嚴肅。這個陸不破可以理解,“開飛機”當然要神情貫注,可其他人怎麼也是各個一臉嚴肅,甚至敬畏的表情?雖然他們平時就很嚴肅,但陸不破覺得他們現在是異常嚴肅。
  想問問究竟要帶他去哪,怎麼走了二十多分鍾了還沒有到。飛行器開二十多分鍾可是段不短的距離呐。不過見大家都這麼嚴肅,陸不破把好奇咽了回去,反正到了就知道了。腦袋裏一邊想他會被帶到哪里去,一邊想今晚的字帖,軒轅戰那家夥去哪了?他晚上不會不回來吧,哼,他要是不回來,他就不給他字帖了。
  又行駛了大約二十分鍾,飛行器終於緩緩降落了。從窗戶向外看,他們好像停在一個很空曠的地方,陸不破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軍事基地。電影上不都這麼演的嗎?大批的警衛,探照燈。有軍車開了過來,陸不破跟著大家一起下了飛行器。讓他很意外的是軒轅知春居然讓他第一個上車,陸不破很愧疚地上了車,被老媽知道他一定會被踢屁股。不過這裏的氛圍很嚴肅,他還是“聽命行事”吧。
  都上了車,陸不破才發現開車的居然是司空陸,這下四大家族的老大都到了。陸不破朝四周看了看,越看越像某個秘密軍事基地,心不由地緊張起來。難道他即將見到異形那種外星怪獸了?車開動,陸不破也不好意思左右亂瞄。
  車內的氣氛異常沈默嚴肅,陸不破很難受,他最害怕的就是這種氛圍了。好在這次沒有坐太久,大概開了十分鍾,他們抵達了一座異常巨大的“建築物”跟前。“建築物”在黑暗中顯得異常神秘,周圍沒有燈光,裏面隱約透出些微弱的光。陸不破緊緊跟在軒轅知春身後,如果有異形沖出來的話,這個位置比較安全。
  跟著軒轅知春走進“建築物”內,厚重的皮靴聲傳入耳內更讓人緊張。陸不破就像從小人國來的,被一群居然包圍在中間,難得他還能保持鎮靜。走進“建築物”,陸不破更肯定這裏是什麼秘密重地了,不然怎麼會有這麼繁瑣的身份檢查。經過了六道身份檢驗,陸不破才終於走進了“建築物”內部,一窺它的真面目。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大跳。站在所謂的入口處,陸不破的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這是……
  “小破,你一定很驚訝吧。”白鱔議長開口,陸不破只會點頭。
  引導著他向裏走,白鱔議長很莊嚴地說:“這是‘希望號’,是帶著我們的先人在宇宙中漂泊,最終帶著我們找到芒斜星的飛船。在人類抵達芒斜星後,她就壞了,再也無法在宇宙中航行。每一代的芒斜人都會到這裏來,這裏承載了我們太多的東西。”
  陸不破走上前,伸手觸摸銀白色的“牆壁”。幾乎是一望無際的太空艙內還保存著人類留在她上面的痕跡。陸不破一直以為人類是坐著好幾艘太空飛船抵達芒斜星的,沒想到人類是坐著這樣一艘巨大的,好似諾亞方舟的飛船。這種只有在科幻的電影中才會出現的,經常是外星人用來攻擊地球的龐然大物真真實實地展現在他的面前。而這個龐然大物的創造者是──人類。
  慢慢向前走,陸不破無法抑制內心的情感,他很想哭。白鱔等人沒有打擾他,任由他四處碰觸,他們僅是很慢地跟在他的身後。這裏是芒斜人心中的聖地,是他們和曾經的家園唯一聯繫的東西,是他們的希望。當“希望號”停止呼吸後,他們又迎來了另一個可以給予他們希望的,另一個來自故鄉的紐帶──芒桑梓。
  “希望號”上留下的各種痕跡告訴陸不破在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麼。他似乎看到了絕望無助的人發洩地在艙壁上拍打;似乎看到了痛苦的少女躲在角落裏哭泣;似乎看到了查理金他們曾對他提起過的那場令古文化消失殆盡的內亂;似乎看到了“希望號”在茫茫的宇宙中穿過亂流、險些與彗星撞在一起。
  眼睛濕濕的,鼻子堵堵的,陳列在船艙兩側的物品有破損的鍋碗,有殘缺不齊的木頭椅子,有長短不同的筷子;有破舊的衣服毯子;有已經被做成標本的蘋果核;還有……咦?陸不破愣了,他看到了什麼?!急忙擦幹眼睛,他驚喜地朝那個東西跑了過去。
  “哇,是真的!”驚喜地看著正孤零零躺在玻璃罩(姑且稱為玻璃吧)裏的東西。白鱔等人見狀圍了上來。
  “小破,這是笛子。”查理金解釋。
  “我知道。你們怎麼會有笛子?不是說都被毀了嗎?”陸不破有點手癢。
  白鱔解釋道:“基本上都被毀了。這是唯一剩下的。只不過已經沒有人會用了。在艱難的日子裏,即便會的人也逐漸丟掉了這項技能,現在它只能放在這裏供人參觀。”
  “小破會嗎?”歐陽修突然問。他一問完,所有人震了一下,滿是期待地看著陸不破,他們怎麼沒想到呢?
  陸不破的自信心從未如此膨脹過,他裝模作樣的含蓄地笑了笑,說:“如果我說我不會你們會不會相信?”
  各位默然,而查理金看到了他眼中的促狹,驚喜地說:“小破!你會對不對?!”她這一問,其他人也發現了,圍住了陸不破。
  “呵呵,呵呵呵,我會呀。”
  “小破!”
  “啊!別撲!我會被壓死的!”
  ……
  這算不算誤打誤撞?坐在飛行器上,手拿笛子的陸不破不禁唏噓。他老媽逼著他學笛子、學古琴是想讓他去古代瀟灑一把,沒想到穿到外太空竟然還能用得上。坐在他身邊的軒轅知春不時偷瞄陸不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只是他,除了開飛行器的查理金外,其他人都這副模樣偷瞄陸不破。
  假裝沒發現大家心急的眼神,陸不破看著笛子說:“後天寒吉人就來了,明天的功課是復習。一口氣吃不成胖子,你們把這四天教的內容都背下來就行了。等寒吉人走了我再給你們系統地上課。啊,這幾天真累啊,明天我要休息一天。”
  “小破。”白善議長忍不住出聲,用眼神指那支笛子。
  陸不破裝傻:“啊,這個要還回去嗎?”
  “不用,小破既然會吹,就給你吧。”白善失望地轉過頭,好想知道笛子能發出怎樣的聲音啊。
  陸不破在心裏偷笑,狀似隨意地問:“議長,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光啊。我想去逛街,想出去玩,不想整日悶在屋子裏。”
  諸位的眼睛同時一亮,在空中交換了一下彼此的心思後,白善說:“其實現在就可以了。只是我們想舉行一場隆重的儀式把小破介紹給公眾,你的意義非比尋常,我們一定要慎重對待。”(和陸不破在一起久了,不會說幾個成語都覺得丟人。)
  陸不破的心思在肚子裏轉了轉,道:“既然是讓我見光,那能不能由我決定見光的時間?我也好準備準備。”
  白善馬上說:“當然可以,你決定好了時間就告訴我,我們會馬上著手準備。”
  “議長,寒吉人來訪,你們不準備歌舞表演來表示歡迎嗎?”陸不破突然問了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白善愣了下回道:“當然有。不過沒有寒吉人的表演那麼精彩。”
  “啊?寒吉人自己還要表演?”這回換陸不破愣了,哪有出訪別國還要親自表演的?
  查理金解釋道:“寒吉人會帶一支他們最有名的表演團。來訪的那天會進行一次演出,離開的那天也會進行一次演出。和他們相比我們的表演就簡單多了。”
  “這樣啊。”陸不破在心中道:我怎麼覺著他們不像是來出訪,反倒像是來踢館的?難怪一提到寒吉人來大家都那副表情。他眼前浮現出一隻驕傲的孔雀。
  回到住處,令陸不破驚訝的是軒轅戰竟然還沒有回來。對於這一點,軒轅知春非常不滿意,馬上聯絡軒轅戰讓他速速趕回來。怕這爺孫兩個為此開戰,陸不破謊稱早上軒轅戰似乎和他說過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再配以他那副笑眯眯的和善態度,才算是安撫了軒轅知春的怒火。
  送走了諸位大佬,陸不破和查理金等人道了晚安後拿著笛子和他的“陸氏字帖”躲進了臥室。雖然表面上他已經平靜了,可內心還是激動不已。今晚的參觀令他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改變了許多。
  “這都幾點了,怎麼還不回來?”
  拿起通訊器又放下,陸不破看看表。軒轅戰去哪了?他有一肚子話想和他說,還要給他字帖。這家夥不會這麼小氣吧,他只不過是讓他出去等等,他就生氣了?一這麼想,陸不破也有點不高興了。男人怎麼能這麼小肚雞腸?(他似乎忘了自己就是個小肚雞腸的人)
  “哼!小心眼!不回來拉倒!我把字帖送給別人!”越想越氣,陸不破把字帖和笛子放到枕頭下,拉過被子蒙住自己。果然是一個不能對他好的臭家夥。

第二十四章

  在氣憤中睡著陸不破半夜被尿憋醒了。迷迷糊糊地下床進了洗手間,解決完的陸不破眯著眼睛返回床上,剛睡下,他突然醒了。兩秒鍾後,他坐了起來,在他隔床睡覺的人扭頭看了他一眼,慢慢坐了起來。
  “對不起。”對方的第一句話令陸不破十分意外,也讓他憋了一肚子的火瞬間消下去一半。
  “你去哪了?也不說一聲。軒轅伯伯看不到你都生氣了,還得我給你打掩護。以後你去哪好歹告訴我一聲,省得別人問起來我都不知道怎麼解釋。”責怪完,陸不破打開燈,令他吃驚的是軒轅戰不僅沒脫外衣,還一副跟人打過架的樣子。
  “對不起。”軒轅戰伸出手,陸不破又是一驚,這人是受什麼刺激了嗎,怎麼態度這麼好。他伸手和對方握握,徹底原諒了這家夥今晚的莫名失蹤。
  找隊友發洩了一晚的軒轅戰在道歉過後脫掉髒了的外衣躺下準備休息。今晚的他失去了理智,這對他來說不是一個好現象,他應該更冷靜才對,這也是為什麼他會主動和芒桑梓道歉。不過打了一晚上,他很舒服,自從擔任了芒桑梓的護衛之後他已經許久沒有和隊友們切磋過了。
  見軒轅戰似乎要睡了,陸不破反倒沒有了睡意,主要是他想起了枕頭下的東西。既然他睡不著,那惹他睡不著的家夥當然也別想睡了。
  “軒轅戰,你晚上和人打架了?”
  “和隊友切磋。”軒轅戰閉著眼睛回答。
  “切磋了一個晚上?”陸不破不信。
  “嗯。”
  陸不破翻身:“不是去夜店泡美眉去了?”
  軒轅戰睜開眼睛:“什麼意思?”
  “這你都不懂?”陸不破禁不住搖頭,“就是把妹啊。你們這裏不會沒有夜店吧。”
  軒轅戰坐了起來,臉上寫了兩個字“不懂”。
  不會真沒有吧。偶爾會背著老媽偷溜去夜店玩的陸不破訕笑兩聲:“看你這樣子你們這裏沒有。哈哈,夜店就是晚上吃宵夜的地方。”
  “泡美眉、把妹什麼意思?”軒轅戰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呵呵,呵呵呵,”陸不破鎮定地說,“泡美眉,呵呵,泡美眉就是和女孩子聊天,把妹也是這個意思,只不過是另一個說法。”
  “我不會和女人聊天。”軒轅戰立刻嚴肅地說。
  陸不破瞪大眼睛,下意識地想到:“難道你是同性戀?”
  軒轅戰保持了沈默。
  “不會吧!”陸不破從床上跳了起來,“軒轅戰,你居然喜歡男人!哇哇哇!太勁爆了!”他的頭有點暈,軒轅戰居然喜歡男人!哇!!可別喜歡上他呀,他只喜歡美女。
  “我不喜歡男人。同性戀是什麼意思?”
  陸不破差點一頭栽倒床下,他茫然地看著軒轅戰,喃喃道:“你不喜歡男人為什麼不和女人聊天?”
  “我為什麼要和女人聊天?”
  陸不破想去買塊豆腐。他無力地搖搖手:“是我心思不純想錯了。沒事沒事。同性戀是什麼意思你還是別知道的好,免得污染了你。我要睡了,晚安。”
  關了感應燈,頭腦發暈的陸不破把自己蒙起來,這次出糗出大了,還好軒轅戰這只笨鵝不知道同性戀是什麼意思,不然多尷尬啊。
  “同性戀是什麼意思?”有人扯他的被子。
  陸不破把自己裹緊,悶聲道:“沒什麼意思。我好困啊,我要睡覺啦。晚安晚安。”呼呼,呼呼呼。
  “同性戀是什麼意思?”軒轅戰鍥而不捨地繼續追問,甚至扯開陸不破的被子露出他的腦袋。
  “我不告訴你!”陸不破把被子拉回來,拒絕回答。
  “告訴我。”扯。
  “不!”拉。
  “我要知道。”扯。
  “不要!”拉。這家夥越來越膽大了!居然敢違抗“祖宗”的命令!
  “請你告訴我。”扯。為什麼要說會污染他?
  “我不想說啦。”拉。雖然他老媽是耽美小說家,但他還是純情少年好不好。變成蠶蛹的陸不破卷著被子向床那邊逃。
  軒轅戰上了床,雙手抱住逃跑的蠶蛹:“請你告訴我,小破,什麼是同性戀?為什麼會污染我?”
  “啊啊啊,我不要說!又不是什麼好的東西,你幹嘛什麼都要知道啊。”蠶蛹拼命掙扎,軒轅戰更緊地抱住他,一人一蛹在床上扭作一團。
  “嘩”,輕微的紙張響聲讓軒轅戰的動作停了下來。蠶蛹裏的“蠶”也停了,連忙從蠶繭裏鑽了出來。就見軒轅戰的長腿,不,臭腳丫子正埋在陸不破的枕頭裏。
  “你洗腳了沒有!把你的腳拿出來!”
  軒轅戰把腳抽了出來,也放開了陸不破,卻是未經允許的拿開了枕頭。枕頭下是一遝寫滿字的紙,還有一支他非常熟悉的,應該擺在“希望號”上的東西。軒轅戰拿起那疊紙,紙上工工整整寫著的字讓他著迷。仔細一看,這些只是一個個單獨的字,不是句子,不是詩詞。
  蠶窩在蛹裏不怎麼甘願地撇撇嘴,說:“那是給你的。你不是想練字嗎?我給你寫了字帖,你照著練就好啦。本來說今天晚上給你的,結果你找人打架去了。”
  軒轅戰猛然回頭,半張臉上是激動,陸不破甚至覺得他的那半張機械臉都在抖。大人不記小人過地擺擺手,陸不破道:“不要太感謝我。你一聲不吭地跑了,我本來不準備給你了。看在你誠心道歉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啦。哼哼,我只給你寫了一半,如果你今後表現好的話,我就給你另一半;如果你還是總欺負我,惹我,我就不給你。”
  “謝謝。”軒轅戰伸出右手。
  “感謝人怎麼能握手。”陸不破輕拍掉軒轅戰的手,心裏閃過一個惡念頭。他雙手抱拳,學著古人的樣子道:“感謝人要這樣。”
  軒轅戰馬上放下那疊紙,雙手抱拳:“謝謝。”
  “哈哈哈哈……”
  陸不破捂著肚子哈哈大笑,這家夥真好玩。
  看出自己被對方戲弄了,不過軒轅戰還是很高興,雖然他沒有直接表現出來,卻是寶貝地拿起那疊紙,輕輕摸過,眼神久久無法平靜。陸不破煞風景地踹踹軒轅戰:“下去啦,我要睡覺。”軒轅戰馬上下床上了自己的床,手上還捧著那疊紙。看他一時半會還睡不著,陸不破把枕頭放好,蒙頭就睡。他的氣可不是那麼容易消的,吹笛子的事以後再說吧。
  這回陸不破很快就睡著了,在他睡著後,軒轅戰關了感應燈,盤腿坐在床上,捧著那疊紙盯著睡著的人,一直到天快亮。
  ……
  第二天醒來,軒轅戰已經不在房裏了。陸不破到不擔心他怎麼了。悠哉地沖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把貼身衣物洗了,外衣就丟在桶裏讓咕嚕去洗。人類不管是在地球還是在外星球,有一樣東西是絕對不能沒有的,那就是洗衣機。當然,這裏的洗衣機比陸不破在地球的那個時期的洗衣機高級多了。在這裏,衣服是垂直地洗,可不是卷成麻花。
  哼著昆曲出了臥室,陸不破被門外的陣勢嚇了一跳,他要不要躲回房間裏?
  “小破。”別林上前一步,一臉的祈求,“能不能也給我寫一份字帖?”
  “小破。”羅博上前一步,一臉的祈求,“能不能也給我寫一份字帖?”
  “小破。”瀋陽上前一步,一臉的祈求,“能不能也給我寫一份字帖?”
  “咕嚕。”咕嚕上前一步,一臉的詢問,“咕嚕,咕嚕?(早飯想吃什麼?)”
  陸不破驚恐地向後退:“你們怎麼知道的?!”
  別林道:“軒轅上校在練字,我們看到了。”
  陸不破依然還在酸痛的右手有點抽筋,他貼著門,哀嚎道:“寫那一份我的手都要廢掉啦。你們把他那份拿去複印一下嘛。別告訴我你們這裏沒有影印機之類的東西。”
  三人鬱悶地同時開口:“軒轅上校不給我們。”
  “我x。”陸不破差點說出髒話。擼擼袖子,他撥開瀋陽和羅博大步走向書房:“我去給你們要。”他可不想自己的手廢掉。
  威逼利誘加恐嚇,陸不破終於從小氣的軒轅戰手裏要過那份字帖,並在軒轅戰的監視和“保護”下讓羅博印了四份,為什麼是四份呢?還有一份是查理金的(她不好意思和陸不破要)。剛印完最後一份,軒轅戰就把自己的那份“真跡”給搶走了,然後躲在書房裏不見人。羅博等人雖然也想要真跡,但看小破的臉色不好,他們忍住了,拿著各自的印本去自己房間埋頭練字去了。
  陸不破到廚房和咕嚕一起用了早餐,估摸著大部隊應該要到了,他擦擦想著今天的復習課。還沒出廚房的門,他就被嚇了一跳。
  “小破,能不能也給我們寫一份字帖?”堵在廚房門口的大部隊齊聲說。
  驚!“你們找軒轅戰要去!”
  “他跑了。”
  小氣鬼!!陸不破仰天怒吼:“你們拿蘿蔔他們的去印嘛。”
  “我們想要小破自己寫的。”大家都想要真跡。
  “我靠!”
  陸不破這次沒忍住。軒轅戰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叛徒!每次都出賣他!

第二十五章

  陸不破寫了嗎?當然是沒有。他的右手現在都還發軟呢。如果給每個人寫一份“真跡”的話,他的手絕對會廢掉。不過他會把剩下的那一半寫完,讓他們把正本字帖印成書──芒桑梓字──陸不破想叫“陸氏字帖”奈何大家都不同意。想到給每個人寫一份也確實太為難了,大家都接受了這一結果,不過所有人都異常羡慕甚至是嫉妒軒轅戰,他是唯一一個擁有芒桑梓真跡的人。
  不過原本打算今天的復習課卻泡了湯,一群三心二意的人忙著印字練字去了。陸不破也落得輕鬆,趁沒人注意他,他拿了笛子躲進了廁所。要說這棟屋子什麼地方最隔音,就是這個超現代馬桶了。把罩子放下,陸不破坐在馬桶上吹笛子。先是一個個單音,然後是短音,接著是長調。陸不破突然有點難過,他想到了老媽逼他學笛子,他不學,老媽拿做飯的事威脅他。眨眨發熱的眼睛,陸不破讓自己笑,如果老媽知道他穿越之後居然想家到哭,一定會大笑他。
  老媽,謝謝你,謝謝你逼我學那麼多東西。不對,他不應該感謝老媽,如果不是老媽從小在他耳邊說穿越穿越,他也不會這麼倒楣地穿越。誰說穿越好了?這裏的人對他是很好,可是,他想回家。
  幽幽地吹著笛子,陸不破還是很不爭氣地哭了。老媽,我保證,在我回家之前,我不會給你丟臉,我會在這裏留下自己來過的痕跡,會讓他們記得曾經有個叫陸不破的祖宗來過這裏。放下笛子,狠狠擦幹眼睛,陸不破的眼裏是堅定。
  在馬桶上熟悉了笛子之後,陸不破把笛子塞進衣服裏,上了個廁所,掀開罩子出了浴室。二樓的客廳只有咕嚕在清掃地板。嗯,大家都很用功,很好,他可以輕鬆了。芒斜星沒有太多的娛樂節目,有類似電視的影像機,但大多都是新聞類節目,天天看這些陸不破也煩了。進了書房,沒人。他反鎖上門,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他第一次開始認真地去思考在這個未來的世界裏,他該怎麼辦?低調?還是高調?
  到了吃中飯的時間,軒轅戰回來了,一進門,他就被人圍了起來,首當其衝的就是他爺爺軒轅知春。
  “軒轅戰,你不能獨吞小破的知識。小破寫的那份字帖應該收進聯邦檔案室內。”
  軒轅戰面無表情地說:“那是小破送給我的,是我的個人物品。按照聯邦憲法,聯邦無權沒收正當的個人物品。”
  “你!”如果軒轅知春有鬍子,他的鬍子絕對翹起來了。
  上官松風出聲:“軒轅上校,那可以讓我們看一下小破寫的那份字帖吧?”
  這個合理的要求軒轅戰不能拒絕,不過他卻很抱歉地說:“我把小破寫的那份字帖放起來了。我有印本。”說著,他就要取背包。
  “不必了,我們也有。”上官松風的鼻子有點歪,被氣的。軒轅上校太吝嗇了!
  “軒轅戰,你不要太過分!”軒轅知春第一次和上官松風同仇敵愾。
  “對不起,小破寫的字帖很珍貴,我一定要收好。”冷靜地道歉,軒轅戰的態度讓大家都想揍他一頓。可這位聯邦數一數二的軍人又很難對付,如果用手段壓制的話,又站不住理。軒轅知春和上官松風氣得牙癢癢地瞪著軒轅戰。
  “你們都站在門口幹什麼?不吃飯啦?”
  眾人抬頭看去,就見陸不破捧著飯碗站在二樓。大家立刻把臉上的表情換了換,齊聲道:“沒什麼。”
  肯定有什麼。陸不破懶得問,不用問也知道這些人在做什麼。他吃了口飯含糊道:“來吃飯了,咕嚕做了好多菜。”
  “現在就來。”一堆人呼啦地朝樓上湧,軒轅戰卻站在那裏仰頭看著陸不破。陸不破又吃了口飯才開口:“你不吃?”
  軒轅戰沒有回答,而是用陸不破看不懂的眼神看了他一會後才上了樓。陸不破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不過他也不好奇,捧著飯碗到沙發上吃飯去了,順便想他的登場大事。
  陸不破在客廳吃飯,大家自然也都聚集在了客廳。近半年的相處,陸不破也習慣了身邊都是巨人了。就是硬沙發和硬床板他始終無法適應。大家都埋頭悶吃,沒有吃飯說話的習慣,這也是陸不破不習慣的地方。既然不喜歡,當然就要想辦法打破嘍。
  “議長,明天我確定可以去看寒吉人嗎?”
  白善嘴裏有菜,他馬上咽下去,喝了口水把嘴裏的食物清除乾淨後才說:“對。明天軒轅上校和查理金會帶你從特別通道過去。如果你想走的話,就讓他們帶你回來。”
  陸不破高興地說:“那太好了。第一次見外星人,想想就很興奮。議長,其實我覺得你們很厲害,真地很厲害。昨天晚上你們讓我大開了眼界,你們能創造出那麼厲害的飛船,能在這麼殘酷的地方生存下來,太厲害了。我很佩服你們,很佩服。”
  被芒桑梓說自己厲害,被芒桑梓佩服是什麼感覺?大家的心中都湧上一種無法道明的感覺。
  陸不破繼續道:“有些話我一直想對你們說。你們根本不必要去追求已經消失了的東西,你們自己已經創造出了非常棒的文明和科技。昨晚在‘希望號’裏,我覺得自己在你們面前非常渺小,你們是真正的巨人。所以,你們把我當成一個從外地來的陸不破吧,不要把我當成什麼芒桑梓,和你們相比,我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最好把芒桑梓那個難聽的名字給忘了,不要追著我要什麼字帖啦、詩詞啦……
  所有人的身板都比以往挺直了許多。白善的臉有點抖動,太激動了。“聽到小破這麼說,我很激動,很激動。沒有什麼比被人承認自己的努力更令人激動的。小破,你對我們來說永遠都是芒桑梓。謝謝你。”
  “呵呵,呵呵呵,不謝。”怎麼這招不管用?失敗。不過他也不是瞎說,他是真心地認為這些芒斜人很厲害。
  已經吃完飯的別林迫不及待地問:“小破,你能給我們吹吹笛子嗎?”這話一落,所有正在吃飯的人都抬起了頭,包括軒轅戰。
  這家夥怎麼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已經好久沒吹了,需要先熟悉熟悉,等我熟悉了,我就吹給你們聽。”
  “那……”瀋陽小心翼翼地問,“大概需要多久?”
  陸不破忍著翻白眼,道:“大概得半個月吧。”
  這麼久?誰也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那,我們耐心等待。”瀋陽訕訕地低頭吃飯,他好想聽聽笛子的聲音。
  這些人,什麼都那麼急,就不能讓他喘口氣嗎?經過一系列的事件,陸不破已經深刻地瞭解了他們是多麼地過分,所以他很沒心沒肺地大口吃飯,說什麼都不能妥協。軒轅戰低頭吃飯,眼裏閃著莫名的光彩。
  吃完飯,見大家無心復習,陸不破回屋睡午覺。明天就要見外星人了,他得養精蓄銳。剛上床,臥室的門就開了,能這麼光明正大進來的只有一個人──軒轅戰。陸不破朝他笑笑,算是打招呼,然後鑽進被窩,電腦自動把室溫調節到最舒適的溫度。閉上眼睛,陸不破決定睡到自然醒。
  有人推他,陸不破睜開眼:“幹嘛?”
  軒轅戰坐在陸不破的床邊,看了他一會,出聲:“能不能讓我聽聽笛子的聲音?”
  我X!陸不破閉眼:“我還沒熟悉呢。等我熟悉了。”
  “你吹一聲就可以。”繼續推。
  陸不破睜眼,無奈地翻個白眼:“給我個吹的理由?我現在要午睡。”
  軒轅戰雙手抱拳,做出感激的動作。
  “噗!”陸不破被打敗了。
  從枕頭底下抽出笛子,陸不破爬起來。“呐,就一聲哦,吹完了你就讓我睡覺。”
  “嗯。”t
  兩手握住笛子,陸不破舔舔嘴,然後貼上笛子。
  悠揚的笛音在屋內響起,不過十秒之後就停了。“好了,吹完了,午安。”把笛子收起來,陸不破蒙上被子睡覺。軒轅戰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好像傻了。
  門外,別林、瀋陽和羅博激動地手舞足蹈。
  “錄下來了嗎?”
  “錄下來了,可惜太短了。”
  “別林,你怎麼知道小破會吹?”
  “因為軒轅上校進去了啊。”
  “為什麼?”
  “軒轅上校一定會要求小破吹,小破一定會同意。”
  “你怎麼可以這麼肯定?”
  “直覺。”
  “……”

第二十六章

  今天是寒吉人到訪的大日子。儘管聯邦高層們出於某種狀況並不十分樂意他們的到來,但外交上需要做到的還是要做到。一大早,上官農就起來了,作為綜合部外交處處長,寒吉人到訪的這四天他將非常忙碌。認真地洗了澡,吹幹頭髮,用他專門從水川星系帶回的“藍歡油”弄出一個非常完美的髮型。
  有人敲門,上官農打開房門,笑著用鼻子貼了貼門外的人的臉頰。“奶奶,謝謝您親自來為我送早餐,爺爺和爸爸已經走了嗎?”說著,他從奶奶手裏接過託盤。早餐很簡單,但做得非常精緻,符合上官農的要求。
  上官家族的老奶奶,上官松風的妻子賀蘭走進孫子的房間,在單人沙發處坐下,慈祥的臉上是對孫子的喜愛。
  “你爺爺和爸爸天剛亮就走了。昨晚他們在書房忙到很晚,很神秘,不知道聯邦又出什麼事了。這半年他們總是這樣神秘,我也不能問他,農,你知道嗎?”
  上官農道:“我也不知道。聯邦的機密除非爺爺和爸爸開口,否則我不能過問,就是媽媽也不知道爸爸在做什麼。不過我聽司空無業說,軒轅戰被調離了特別行動對,去執行一項秘密任務,我想一定和這件事有關吧。不過看爺爺和爸爸的心情很好,應該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嗯,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應該不是壞事。你爺爺和爸爸昨天回來後心情很好,我還聽到他們兩個在書房裏笑了。不過好像戰做了什麼事,我聽到你爺爺在書房裏說戰太過分。你爺爺和軒轅元帥從年輕時就喜歡鬥嘴,老了他又和戰鬥氣,有機會你勸勸你爺爺。”
  “奶奶,我知道了。”
  “好,那你快吃早飯吧,奶奶就不打擾你了。”
  “奶奶慢走。”
  把奶奶送出房間,上官農笑笑,軒轅戰和軒轅伯伯一樣的脾氣,會惹爺爺生氣很正常。只不過,他哪來的機會惹爺爺生氣?
  坐在自己的純綠晶餐桌前,上官農從桌上的黑晶餐盒中取出用蠻牛的角製成的勺子和用穹獸的獠牙製成的“鏟”(類似於勺子,但底部是方形的,校鋒利,有輕微的凹陷,功能相當於叉子,可以把食物推進勺子裏,還可以分割大塊的肉類)。左手拿勺,右手拿鏟,儘管兩個小時後寒吉人就要到了,上官農仍是優雅地慢慢享用他的早餐。
  用了二十二分鍾吃完早餐,上官農用“山芽葉”清潔了口腔,再洗乾淨手抹上“山芽葉”製成的手霜,換上他昨晚就準備好的筆直的代表著綜合部外交處的銀色軍服。在落地鏡前從頭到腳仔細查看了一番後,上官農滿意地點點頭,對著無人的房間問:“公主,我可以出門了嗎?”
  操控著房間十二個影像監控器的主光腦“公主”突然從上官農的身後冒出,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穿著連衣裙的小姑娘。
  “寒吉人喜歡白色,您是否應該戴一件白色的飾品?”
  上官農愣了下:“公主,非常感謝。我記得我有一條從寒吉星買來的紗巾。”快步走到佔據了整整一面牆的衣櫃前,上官農打開其中一個櫃門。裏面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紗巾、帽子、手套等飾物。
  又過了二十分鍾,上官農的脖子上多了一條白色的,有著淡淡銀色圖案的紗巾。手上還多了一雙同款式的手套。確認完美無誤後,他才出了臥室。在門口穿上自己的銀色軍靴,和奶奶告別後,上官農上了自己的銀色飛行器,前往綜合部。當他出現在綜合部外交處的辦公室時,時間正好是上午13點整,離昨天他訂下的時間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上官農打開辦公室的窗戶,他的秘書安安走了進來。“處長,議長讓我們二十分鍾後抵達‘降落塔’;部長讓我們再檢查一遍接待的各項事宜。”
  “把會場的影像給我傳過來。食物全部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好了。”
  “也給我傳過來,水果和蔬菜要確保是最新鮮的。寒吉人的特有食物呢?”
  “準備好了,我把資料傳給您。”
  “聯絡飛行隊隊長,我要和他通話。”
  “好的。”
  從身旁的落地鏡中再次檢查自己的儀錶,上官農很滿意,這次的接待一定要確保完美的完成。
  ……
  “小破,你沒事吧,時間快到了。”
  查理金敲敲衛生間的門,叫裏面已經進去了好半天的人。大部隊已經先行離開了,屋內只剩下陸不破、查理金、軒轅戰和別林,還有咕嚕。(別林:你們可以忽略我。我就是一記錄員。)
  吹完最後一個音節,順便上了個大號的陸不破擦了屁股,沖了廁所,掀開罩子。“好了,我有點便秘。”把笛子塞進衣服裏,他洗洗手出了衛生間。
  “很嚴重嗎?”他一出來,查理金就擔心地問。
  “沒事沒事,讓咕嚕給我準備點水果,我回來吃。明天就好了。”
  “咕嚕,咕嚕。”
  “嚴重的話一定要告訴我。”查理金還是不放心。
  “安啦安啦。只是便秘而已,不是什麼大問題。”陸不破有點想抽自己嘴巴,幹嘛要說自己便秘啊,太尷尬了。對軒轅戰和別林笑笑,下一秒,他就大吼:“別林!你敢把這件事記下來,我就自殺!”
  別林馬上闔上“芒桑梓語錄”,有點委屈地說:“我只是想寫小破要多吃水果。”
  “那也不行!”威脅完,陸不破回房間換衣服,“兩分鍾,馬上就好。”
  “小破,不要急,我們晚一點到也沒有關係。”查理金在他身後喊。
  從衣櫃裏隨便翻出一身衣服。白色的上衣,黑色的長褲,陸不破兩分鍾換好,再把笛子別進腰帶裏,套上外衣。OK, 查理金他們應該發現不了。跑出臥室,他大喊:“出發!”三個巨人跟在他身後出發了。
  坐在飛行器上,陸不破沒話找話地問:“查理金,為什麼要弄這種秘密通道?是為了逃命?”
  查理金道:“一開始是為了躲避其他星系的人的攻擊,後來我們強大之後,這些秘密通道經過改良和重新的佈置,現在主要是為了執行一些秘密的任務,或者召開秘密會議時使用。如果是戰時,可以作為孩子的保護場所。”
  “原來如此。你們想得真周到。不過能做到這些也是因為你們的人少吧。如果和地球一樣有幾十億的人,你們的很多制度都不能執行呢。”
  “這也是一個方面。所以我們從小就要嚴格教育我們的後代。幾百年來,我們經過許多實驗之後找到了最適合的方法,只不過即便是這樣,仍有一些頑固的人。”
  “哦?怎麼說?”陸不破一聽來了興致。
  查理金欲言又止,過了會,她說:“這件事很難用簡單的語言解釋清楚,議長他們也不希望你知道。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芒斜人遵循嚴格的制度生活,但也有一些人妄圖改變這些制度,讓我們重新回歸到過去的那種與自然為敵的生活狀態。他們散佈在芒斜星系,具體的人數我們還無法確定,是近二十年突然崛起的一股勢力。我們猜測他們可能是被其他星系的人扶持來對抗我們的。”
  陸不破的心裏很沈重,這裏是他認為的烏托邦,所有的一切都那麼井然有序,人與自然和平相處,難道真的是那樣嗎?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
  “他們無法對聯邦構成威脅。”駕駛飛行器的軒轅戰突然開口,陸不破看過去。“只不過是一些烏合之眾。找到他們的大本營後,我們就可以一舉摧毀他們。”(學會用成語,感覺就是不一樣)
  陸不破笑了,拍拍軒轅戰的肩膀:“軒轅上校,聯邦的安全就仰仗您啦。小的之前對您不敬,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則個,小人的安全也要仰仗您保護啦。”
  軒轅戰的半張臉有點抽,眼裏是光彩。查理金被陸不破的話逗笑了,沈重的心情緩和了許多,別林則飛快地記下陸不破的話,問:“‘則個’是什麼意思?”
  “‘我’的代稱。”陸不破瞎掰。
  “哦。”
  從秘密通道抵達“降落塔”。其實這裏就是飛機場,因為有一處高聳的塔,所以大家都管這裏叫“降落塔”塔。不過這裏的“飛機場”降落的可是飛船,面積那就不用多說了,來來往往的機器人、巨大的軍車、形狀各異的飛行器以及設備看得陸不破眼花繚亂。
  躲在“降落塔”的第四十四層,陸不破趴在落地的白晶窗前手拿高精度光遠鏡不停驚歎。芒斜星的礦石種類豐富,白晶、黑晶、綠晶等等,品種繁多。最珍貴的就是藍晶,一塊麼指大小的藍晶石就蘊藏著巨大的能量,在軍事上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尤其對操控光甲機器人的特別行動對來說,藍晶的價值就更大。目前勘探到的藍晶礦只有五個,其中有兩處因為聚集著大量的野生動物,被禁止開採。陸不破醒來時睡的那張床就是完全用藍晶製成的,當陸不破得知後,第一個念頭是:能賣多少錢?當然,他沒敢問出口。
  聯邦高層前來迎接的人陸續抵達了,降落跑道上的閒雜人也都撤離,陸不破在那些人中看到了幾個生面孔,他指著一個人問:“查理金,那個人是誰?”
  “哪個?”查理金湊過來。
  “就是挺帥的那個。穿著一身銀色軍裝,很貴族的那個。”陸不破一眼就看出那個人和其他人不同。
  “哦,你是說上官處長嗎?他是上官部長的孫子,叫上官農。是綜合部外交處的處長。是聯邦最優雅的人。有許多女人都想嫁給他,可惜他目前還沒有確定自己的另一半。”查理金解釋道,和陸不破在一起時間久了,她也變得有點八卦了。
  “怪不得呢。原來是搞外交的啊。在我們那裏,他絕對是國際級的大明星。真帥,當然啦,和我相比他還差了那麼一點點,不過比我目前見過的人都帥。而且感覺很優雅。你看其他人都急急噪燥的,他卻很淡定,很從容。有白鱔議長他們的派頭。有前途。”陸不破邊誇邊盯著人家看,在他身後站著的軒轅戰半張臉有點沈。
  “小破,什麼叫國際級大明星?”別林問。
  “就我這種眾星捧月的人就叫國際級大明星。”
  “哦。”
  在地面上指揮若定的上官農像降落塔的方向看了幾眼,有人在觀察他,而且是個陌生人。對別人的眼光,他比普通人敏感一千倍。從秘書那裏拿來他的眼鏡,上官農戴上,打開眼鏡上的一個小開關。立刻的,“降落塔”從遠處來到了他的面前,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降落塔內的每一層沒有安裝反偵察窗的房間。
  “噠噠噠……”眼鏡一層層掃描,四十四、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五、四十四,上官農找到了正在看他的人,眼睛後的杏眼大睜。那個“人”是誰?!
  “呵!”陸不破向後退了一步,放下光遠鏡,他怎麼覺得對方在看他?奇怪了。
  “怎麼了?”查理金問。
  “沒,沒什麼。”陸不破覺得自己敏感了,離得那麼遠,那個上官農怎麼可能在看他?軒轅戰走到了陸不破身邊,拿過他的光遠鏡,看了眼地面上那個正仰頭向這裏看的人,擋住了陸不破。他開口:“寒吉人還有半個小時才會到。”
  “還有半個小時啊。那我先休息一會吧。”陸不破把剛才的那種異樣的感覺丟到腦後,離開了落地窗前。軒轅戰對著上官農做了一個手勢,也離開了。
  “軒轅戰?”上官農摘下眼鏡,一臉的疑惑。他在這裏執行秘密任務?那個人是誰?軒轅戰為什麼讓他不要多問?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研究所的查理金也在。四十四層,那不是特別觀察室嗎?什麼人可以進入特別觀察室?
  “處長,議長找您。”
  對秘書完美地一笑,上官農迅速收起臉上的疑慮,優雅地朝議長走了過去。軒轅戰,既然我看到了,你就得給我一個解釋。帶著完美無缺的微笑,他回頭向四十四層看了一眼。
  軒轅戰看到了,半張臉嚴肅。

第二十七章

  空中傳來轟鳴聲,陸不破一個箭步沖到落地窗前,軒轅戰自動把光遠鏡遞到他手裏。查理金和別林不像他那麼興奮,兩人對陸不破的興趣遠高於寒吉人。轟隆聲越來越明顯,當一艘白色的巨大的,成扁形的龐然大物緩緩降落時,陸不破整個人貼在了落地窗前,空中客機在飛船面前就是玩具!
  “哇,那是寒吉人的飛船嗎?好漂亮!好震撼!哇!哇!”
  軒轅戰不冷不熱地冒了句:“我們的飛船不比他們的差。”
  “你什麼時候帶我去看?我能不能坐坐?”陸不破馬上扭頭問,滿眼的粉紅心心。
  “可以。”
  “軒轅戰!你夠義氣!”狠狠拍了軒轅戰一巴掌,陸不破又貼了過去。
  “天啊,天啊,從天而降的飛船,真正的飛船。比我在‘希望號’上更有真實感。別林,寒吉人只來了這一艘飛船?”
  別林立刻說:“這是寒吉星長老會所屬的飛船之一。訪問團的首領是寒吉星三大長老之一的法裏布?瓦其蘇,是分管制度的長老。其他兩位長老則分別管理集會和軍隊。”
  “啊?又是瓦其蘇?我記得寒吉人的女王和大祭司就姓這個姓,難道他們都是一家的?”
  “‘瓦其蘇’在寒吉語中的意思是神的意志,寒吉人的女王、大祭司和法老會的三位法老是整個寒吉星系中地位最崇高的人,他們的姓都為‘瓦其蘇’。這五個人死之前會挑選出他們的繼承者,死後他們才會恢復各自原本的姓,意味著以真身回歸到神的身邊。”
  “哦,是這樣啊。”陸不破受教了,果然聽別林講要不看那些枯燥的文字有趣得多。“唉?怎麼這麼半天寒吉人還不出來啊?”就見白鱔議長他們等在飛船出口處,不見飛船開門嘛。
  別林搖頭歎道:“這就是為什麼我們不喜歡寒吉人了?”
  嗯?“怎麼說?”
  別林賣了個關子:“小破你繼續看就知道了。”
  “好吧。”陸不破索性坐在了地上,耐心等待。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等了足足有二十分鍾,還不見寒吉人有動靜,陸不破等不住了,他最討厭的就是等人。“他們在做什麼?怎麼還不出來?”
  別林埋頭整理他的芒桑梓語錄,頭不抬地說:“至少還要二十分鍾他們才會出來。寒吉人認為等待是美德,只有能耐心等待他們的人,才是被他們的修椽神眷顧的,他們才會與對方進一步地聯繫。”
  “這麼大牌?”陸不破對寒吉人的期待退了大半,“故意讓別人浪費時間等待的人是最沒品的人。”
  別林立刻問:“小破,沒品是什麼意思?”
  “就是沒公德心,沒道德的人。”陸不破不想看寒吉人了,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回家。”
  “小破?!”別林和查理金同時驚呼,軒轅戰則開始收拾背包。
  “對,回家。”陸不破把光遠鏡拿給軒轅戰讓他放起來,他抬腳就向外走,“我對這種沒品的人沒興趣。走啦走啦,在這裏浪費時間不如回家。走,回家玩遊戲去,晚上看瀋陽他們的錄影好了。”
  “什麼遊戲?”別林立刻兩眼放光。
  “撲克。”
  “那是什麼?”
  “回去再說啦。”
  “小破,你現在就告訴我吧,我等不及回去啦。”
  “等待是一種美德。”
  “小破──,你不要學寒吉人。”
  “啦啦啦,啦啦啦……”
  查理金無奈地笑笑,不過她沒有反對,小破的做法出乎她的意料,卻莫名地讓她很欣賞,不愧是小破,是芒桑梓先生。
  “軒轅上校,你先帶小破回去,等訪問團出來後我去向議長彙報。”
  軒轅戰點了個頭,跟上陸不破走了。
  ……
  耐心,或者說是無可奈何地等了近四十分鍾,始終面帶微笑的上官農對手下示意,飛船的艙門終於傳來了開啟的響聲。手捧寒吉人最喜歡的白色絲帶,上官農緩步走到議長的身後。艙門就像它的主人,開得極為緩慢,大約五分鍾之後,才完全開啟。又等了大約五分鍾,一群身著白色的紗袍,頭頂光禿的寒吉人緩步走了出來。為首的是一位老者,他就是寒吉星三大長老之一的法裏布?瓦其蘇。
  他緩慢地走下飛船,面對身材高大的芒斜人,他並不因自己的身材矮小而慚愧,臉上的倨傲(尊貴)沒有動容一分。對寒吉人來說,野蠻的芒斜人能與他們結盟是芒斜人莫大的榮耀。寒吉星是星際聯盟中第一個承認芒斜人合法的星系,因此他們更有理由為此要求芒斜人對他們的禮遇及尊敬。
  “法裏布法老,您的到訪令我們激動,請接收我們最誠摯的歡迎。”上官農上前,左腿彎曲,2.17米的他在低於法裏布後收手獻上絲帶。動作完美無缺,無懈可擊。
  法裏布認識上官農,對方也是他最欣賞的芒斜人。微微低頭,讓上官農為他戴上絲帶,法裏布單手在上官農的頭頂輕摸了一下,上官農這才站了起來,不過他微微彎著腰,讓自己看上去不會比法裏布高太多。寒吉人十分注重禮儀,尤其是別人對他們的禮儀,要想取得他們的信任以及幫助,就絕對不能失禮。整個芒斜聯邦眾,只有上官農能完全自然地做出令寒吉人滿意的地步。
  軒轅知春很輕地撇了下嘴,身為軍部大佬的他最看不慣的就是上官家的這小子。完全不像芒斜人,愛美、愛享受、對寒吉人、水川人太過諂媚,如果他不是上官松風那家夥的孫子,他早就把他一腳踹到西格瑪星反省去了。雖然他的孫子總是喜歡惹怒他,不過和上官農相比,他的孫子才是合格的芒斜人。
  寒吉人走了過來,軒轅知春立刻擺正自己的表情──面無表情。如果不是小破還沒有“暴露”,他很想伸手表示歡迎。立刻壓下自己不該有的“邪惡”念頭,軒轅知春行了一個軍禮,表示迎接。對他的面無表情,寒吉人是最厭惡的。法布裏看都不看軒轅知春,直接走到上官松風面前去了。
  “很高興法老能親自前來。”上官松風微笑地說。
  “您的孫子非常優秀,我很喜歡他。”發佈裏難得地開口,就是面對議長白善,他都保持著慣有的沈默。
  “謝謝您的誇獎。”上官松風那個得意啊,在法布裏走開後,他小聲對軒轅知春說,“怎麼樣,嫉妒了吧。”
  軒轅知春懶得理他。“哼。”他的孫子無人能比。
  上官農一路上跟在法布裏的身後,當他見完所有今天前來接待他的人,把他們送上純白色的飛行器後,他才直了腰背。上了自己的飛行器,他馬上從秘書那裏拿過眼鏡,從飛行窗向“降落塔”四十四層看去。人呢?
  聯邦委員會的八位主要成員搭乘一架飛行器,白善剛坐下,他的通訊器就響了。一打開,查理金的影像冒了出來。
  “議長,小破先回去了。”
  “怎麼了?”
  白善和其他人都緊張了起來。
  查理金委婉地說:“小破等了一會等不及就先回去了。他說晚上直接看錄影。”軒轅知春的眼睛亮了下,斜眼瞟了眼上官松風。瞧,連小破都受不了寒吉人,你孫子卻對他們那麼崇拜。
  白善聽後,想了想道:“這樣也好。接待寒吉人的過程都會非常慢,小破一定等不了。讓瀋陽全程錄下來。”
  “我已經告訴他了。議長,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查理金急著回去玩遊戲。
  “好吧,有事情我會通知你。”
  “好的,議長。”
  查理金的影像消失,全艙沈默。軒轅知春突然冒了句:“我們有小破在,論學識,寒吉人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就算沒有小破,我們也沒有必要對他們那麼諂媚。小破說過,我們自己已經創造出了屬於我們自己的文明和科技,我們非常的偉大。議長,我申請暫離,我無法再勉強自己忍受寒吉人施捨的自大。”
  白善考慮一下,想到寒吉人對軒轅知春也非常不喜歡,他說:“那好吧,軒轅元帥就先走吧,我會和他們解釋。”
  “謝謝你,議長。你可以告訴他們我肚子疼,要上廁所。”
  軒轅知春說完起身打開艙門下去了。他們聊了這麼半天,寒吉人的飛行器還沒有起飛。
  “這個老家夥,說話越來越不注意了。”上官松風氣道,為什麼他就要在這裏無聊地浪費時間?這時候,白善的通訊器又響了,是上官農。
  “議長,法老問軒轅元帥怎麼離開了?”
  麻煩的寒吉人。大家心裏共同升出這種念頭,白善解釋道:“軒轅元帥好像吃壞了肚子,我特許他去醫院。”
  “是這樣啊,我這就告訴法老。”
  上官農切斷了通訊器,艙內響起輕微的歎息聲,什麼時候才能起飛啊。
  ……
  “3帶2,勾。”
  “過。”
  “不要。”
  “一個4。”
  “5。”
  “謝謝,6。”
  “K。”
  “2!”
  “小王!”
  “大王!”
  “過!”
  在大部隊無聊地陪寒吉人浪費時間時,陸不破這邊已經開殺了。紙牌什麼最好玩?陸不破絕對會說:鬥地主!這是他大姨夫教他的一種玩法,之後他就迷上了,並以此贏了許多錢。從“降落塔”回來後,陸不破就開始分工:別林去找適合做紙牌的紙張、咕嚕裁剪、他負責畫。紙牌做好後,用了兩分鍾講了一下規則,就直接拖著大家上場了。
  他、查理金和別林正好四個人,軒轅戰沒說他要玩,陸不破直接把他排除在外。咕嚕負責端茶倒水,軒轅戰就在一旁幫忙計分。玩鬥地主自然得有彩頭,這裏沒有錢幣,大家討論了一番後決定每一局輸的人唱歌或者跳舞。別林和查理金如臨大敵,玩得很是緊張。陸不破就輕鬆多了,首先,他是高手,其次,他會唱歌跳舞,所以不怕。
  軒轅戰盯著三人,主要是盯著陸不破。熱身了十盤之後,現在開始正式計分了。
  “嘿嘿,我不會放水哦,你們要小心了。”熟練地洗著紙牌,陸不破邪惡地決定一定要把別林或查理金的舞姿錄下來。
  “來吧!”
  別林發牌,地主牌是,底牌留3張,每人手上17張牌。
  “你們在做什麼?”
  “軒轅伯伯(元帥)?”
  “咕嚕?”
  大家回頭,都愣了。
  “你們在做什麼?”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到這裏來了,軒轅知春又問。
  “打牌。”陸不破出於禮貌地問,“軒轅伯伯,你要不要玩?”
  “打牌?嗯,我沒見過。好。告訴我怎麼玩?”
  不會吧。陸不破無奈讓出自己的位置,他還想看別林或查理金唱歌跳舞的說。和軒轅知春說了下打法,陸不破也把彩頭告訴他了。
  軒轅知春聽明白後,搓搓雙手,很感興趣。“小破,我不會唱歌跳舞,如果我輸了,你代表我吧。”
  “啊?”
  “來吧,開始。”
  喂!喂!陸不破剛要抗議軒轅知春已經拿起他的牌準備開殺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陸不破欲哭無淚。
  “4個4,炸!”
  “4個10,炸!”
  “王炸!”
  “……”
  “軒轅元帥輸16分。”
  “4個3,炸!”
  “4個K,炸!”
  “王炸!”
  “……”
  “軒轅元帥輸16分。”
  “底牌我要。”
  “軒轅伯伯,您要不要再考慮考慮?”陸不破忍不住開口。
  “軍人怎麼可以退卻?我要!”
  我的天啊。陸不破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要地主牌發到軒轅知春手上,他就必定會要,而且他有炸就一定會炸,也不管自己的牌好不好。
  瞄了眼軒轅知春的牌,陸不破考慮自己是不是該尿遁,整把牌最大的是個K,還連不起來,他也敢要地主?
  四分鍾後……
  “軒轅元帥輸2分。”
  陸不破雙手捂住臉,老大,你不是上天派來玩我的吧。他再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十八章

  四雙眼睛外加一雙“咕嚕眼”齊刷刷地、無比興奮的、難掩激動地瞪著陸不破。而陸不破卻是雙眼冒火地瞪著罪魁禍首──軒轅知春。
  而半個小時就輸完了底分100分的人則毫無愧疚地說:“小破,你說過一個成語叫‘勇往直前’。我是軍人,即使是失敗也不能輕言放棄。不過我相信今後我的技術會越來越好。”
  陸不破忍無可忍:“軒轅伯伯,這是打牌,不是打仗。再說了,就是打仗也要講究個戰術吧。您這不叫勇往直前,您這叫有勇無謀。”
  大家的眼睛都亮了。
  別林:“小破,什麼叫……”
  “就是只有勇氣,沒有腦子,又稱‘莽夫’。屬於上了戰場做炮灰的人。”狠狠地抓過牌,陸不破怒道,“這回我自己玩,軒轅伯伯要玩也可以,輸了算你自己的,不關我的事。”
  “小破,你懂什麼叫戰術嗎?”說起自己的“專業”,軒轅知春立刻問。
  陸不破翻個白眼:“我不懂什麼戰術。但古人就有‘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在軍事上,戰略戰術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打牌是打仗的話,也要講究方法,不能蠻幹,更不能見底就抓,有炸就丟。軒轅伯伯,你這麼快就把分數輸沒了,這在戰場上的話你就是打了敗仗。”
  軒轅知春和軒轅戰的眼睛同時亮了,軒轅知春急吼吼地問:“小破,什麼是‘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你知道什麼戰略戰術嗎?”
  “慢慢來,你們要學詩詞,要學字,還要學什麼?一口氣吃不成胖子,什麼都要學最後什麼都學不好。這些東西我今後都會告訴你們,而且我也要花時間和精力來回憶啊。打牌打牌,今天是娛樂時間,不談工作。”
  “好!好!”軒轅知春那個興奮啊,雖然亟不可待地想知道,但小破說得也對,一口氣吃不成胖子。不過小破什麼時候才會告訴他啊,他等不及了。
  “這把我來,軒轅伯伯你輸了,就得下場。”很不給面子地把軒轅知春趕到一邊,陸不破洗著牌上場了。
  這時,有人提醒。“小破,你還沒有唱歌。”
  陸不破猛然抬起頭,瞪著面無表情的軒轅戰。
  “或者跳舞。”軒轅戰再次提醒。查理金和別林看向軒轅戰,小破其實不該為軒轅元帥負責。不過兩人選擇了沈默。
  “對!小破,剛才我輸了,你要替我跳舞或唱歌。”
  你還敢說!陸不破差點一口噴過去,他眯眼瞪著軒轅戰,什麼叫蔫壞,他總算明白了。把牌一甩,他吼道:“唱就唱,等我唱完了,你們不要太崇拜我。”
  “啪啪啪”別林開始鼓掌。
  “啪啪啪啪”查理金也跟著鼓掌。
  “啪啪啪啪啪”軒轅知春的掌聲如雷。
  “咕嚕咕嚕。”
  只有軒轅戰沒有鼓掌,只是盯著陸不破。
  陸不破站了起來,走到大家面前,清清嗓子。然後對著諸人一鞠躬,很正經地說:“今天,我給大家唱一首歌,這首歌我要獻給最最疼愛我的查理金,歌的名字叫‘對面的美女看過來’。”
  “啪啪啪……”別林再次鼓掌,查理金的臉紅了,現場的氣氛達到一個小高潮。
  “咳咳”再清清嗓子,陸不破擺出彈吉他的造型,開唱了:
  對面的美女看過來
  看過來,看過來
  這裏的表演很精彩
  請不要假裝不理不睬
  對面的美女看過來
  看過來,看過來
  不要被我的樣子嚇壞
  其實我很可愛
  外來小孩的不安
  說出來,誰明白
  求求你張開雙臂過來
  抱抱我
  讓我不孤單
  “唉唉唉,她不理我。”陸不破假裝傷心,查理金笑著的眼中是淚花,她伸出雙臂。陸不破走上前讓她抱了一下,然後又退回來繼續唱:
  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陸不破上下左右抬頭)
  這裏的每個人都不簡單
  我想了又想,我猜了又猜
  芒斜人的心思還真奇怪
  外來小孩的蒼蠅拍
  左拍拍,右拍拍
  為什麼查理金她還不過來
  她不疼我呐,真無奈(查理金馬上過來,給了陸不破一個大大的擁抱)
  在查理金坐回去後,陸不破笑著繼續唱:“對面的女孩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外來小孩放開懷;需要你我的那些愛;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一首《對面的女孩看過來》就被陸不破用來拍馬屁了。當他唱完後,掌聲響起,查理金眼角已經帶淚了,就連軒轅戰都在大力鼓掌。陸不破的這個馬屁正正准准地拍在了點上,查理金心中的疼愛源源不斷地向外湧。
  “小破,能不能也為我唱支歌?”別林邊鼓掌邊說。
  陸不破走到沙發處坐下,拿起紙牌:“贏了我再說。”
  別林立刻來了精神,現場迅速沈默下來,突然,有人說:“查理金,我來玩一次。”是軒轅戰。還在回味的查理金大方地把位置讓給了軒轅戰,軒轅戰坐在陸不破側面,兩眼炯炯有神。
  “軒轅戰,輸了的人要唱歌或跳舞哦。”陸不破好心提醒。
  軒轅戰很嚴肅地說:“我會贏你。”
  陸不破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來!Who怕Who!”
  第二場戰爭正式開始。
  ……
  “戰爭”誰勝誰負暫且不提,當晚上29點瀋陽和羅博拖著疲憊的軀體回來後發現屋內的氣氛有點詭異。怎麼個詭異法呢?第一:軒轅元帥居然在,不僅在,好像還有點不大高興,盯著一堆奇怪的卡片念念有詞;第二,別林在沙發上唉聲歎氣;第三,查理金組長的精神很好,好得不知道在想什麼,連他們向她問好她也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對著一張紙低聲哼哼什麼;第四,小破明明很困了,可就是不回去睡覺,窩在沙發上悶著頭不知在想什麼;最後,軒轅上校一直讓小破回屋睡覺。
  “已經29點10分了。”軒轅戰第N次看表提醒。
  “我還不困,等會再睡。”陸不破忍著哈欠,說。
  “你已經困了。”
  “我不困。”
  瀋陽和羅博一頭霧水地看看彼此,最後由瀋陽出面,拿著光影機上前道:“小破,寒吉人今天到訪的全過程我們都錄下來了,你要看嗎?”
  “要!”陸不破從沙發上跳起來去拿光影機,一隻手比他更快地拿到了。
  “軒轅戰,給我。”陸不破突然有點扭捏。
  “說到就要做到。”搶劫了光影機的軒轅戰拿著東西就走。陸不破在他身後做了個鬼臉,咕噥:“唱就唱,有什麼大不了的。奇怪的人。”跳下沙發,和兩人說了聲晚安,他向臥室走去。軒轅戰在臥室門口等著,在他走近後,他打開門,陸不破不滿地進屋了,他隨後跟進,關門。
  “發生了什麼事?”瀋陽問。
  “不知道。”羅博答。
  “別林一定知道。”瀋陽說。
  “去問他。”羅博轉身就走。
  門關上後,陸不破馬上轉身問:“軒轅戰,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單獨給你唱啊?在大家面前唱不好嗎?我覺得這樣很怪。”
  “可能只有這一次。”軒轅戰冒了句沒頭沒尾的解釋。在陸不破的不解中,他拿起瀋陽的那部光影機,打開開關。
  “你要錄下來?”陸不破突然有點緊張。
  “這次是我僥倖。”軒轅戰沒有說打牌時他因為身高的優勢可以看到陸不破的牌。
  “你打得很好啊,之後也一定能贏我,沒必要這麼正式嘛。你要錄下來,我還有點不好意思。”陸不破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發燒。
  軒轅戰卻是擺好姿勢:“謝謝你。”
  他老爸是搞娛樂的,陸不破到也不是第一次站在鏡頭前。算了算了,錄就錄。陸不破清清嗓子,在腦袋裏搜索了一下,開唱了。
  五個人趴在門邊“偷聽”,聽著聽著,軒轅知春的眼中有了動容;查理金的臉上是震撼;別林、羅博和瀋陽忘了記錄。屋內,軒轅戰的臉色越來越嚴肅,在陸不破唱完後,他馬上說:“小破,把這首歌詞給我寫下來!”那樣的急切。
  陸不破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歡這首歌。軒轅戰,我給你寫下來你要怎麼感謝我?”
  “你說!”
  “你也給我唱首歌。”
  “……”軒轅戰愣了,好半天後,他放下光影機。
  兩秒鍾後
  “我們是芒斜人,我們是芒斜人;離開了家園,我們在這裏掙扎生存;我們是芒斜人,我們是芒斜人;離開了家園,我們也不能放棄希望;我們是芒斜人,我們是芒斜人;這裏沒有我們的土地,這裏沒有我們的家園,我們不能後退,我們只能向前;我們是芒斜人,我們是芒斜人;芒斜就是我們新的家園,芒斜是我們新的開始;我們是芒斜人,我們是芒斜人;遠離了家園,我們依然是強者。”
  “啪啪啪啪……”在軒轅戰唱完之後,陸不破毫不吝嗇地給予掌聲,即使手都疼了,他也不願停下。“很好聽!軒轅戰,這是什麼歌?”平淡的曲調,卻讓他有想哭的衝動。
  “《芒斜人之歌》”
  “好聽!我要把這首歌寫下來!”
  “我要你唱的那首。”
  “一起寫!”
  陸不破激動地要去找紙筆,卻被軒轅戰攔了下來,他舉舉手裏的光影機。陸不破拍了下腦門:“差點把這個忘了。先看錄影,等寒吉人走了之後,我要拿毛筆寫下來。”
  “毛筆?”
  “古人用的筆。軒轅戰,先來看錄影。”
  “嗯。”
  兩人正準備到床上看錄影,門突然響了。軒轅戰上前打開門,是他爺爺。
  “小破,”門外,軒轅知春很嚴肅,很嚴肅地說,“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見寒吉人。”
  “啊?!”  

第二十九章

  客廳內的氣氛很嚴肅,被軒轅伯伯那麼一說,陸不破不困了。芒桑梓小組第一次會議召開的有點緊急,陸不破在沈思。
  “小破,我代表軍部強烈要求你出面。”軒轅知春等不到陸不破同意,他催促道。
  陸不破猶豫地說:“我是有趁著寒吉人到訪的機會‘抛頭露面’的打算。不過明天就去,有點太急了吧,我還沒有做好準備,而且這樣很突兀啊,又不是打擂臺。”
  軒轅知春立刻道:“小破,這不是是否突兀的問題。寒吉人和水川人雖然願意同我們建交,但實際上他們並不是真正把我們當作是他們的同盟,而是把我們當成了他們的附庸。他們始終把我們當作是這片星系的外來者。今天寒吉人的態度小破你也看到了。寒吉人和水川人真正的同盟只有一個,就是他們彼此。”
  陸不破不明白了。“既然寒吉人看不起芒斜人又為什麼要屈尊地同芒斜人建交呢?”
  軒轅知春的臉上浮現不屑:“因為寒吉人和水川人懼怕望威人和塞巴爾人。寒吉人和水川人的個體戰鬥能力極差。寒吉人依靠的是精神力,水川人則依靠水獸戰鬥。望威人是整個星系中個體戰鬥能力最強的一支,他們的身體構造也和我們不同,他們是矽機生物,擁有堅硬的身體和極強的戰鬥力。寒吉人和水川人聯手也只能勉強對抗望威人。”
  “塞巴爾人的戰鬥力低於望威人,精神力也不如寒吉人和水川人。但他們是一群瘋子,只求結果不在乎手段。一個發瘋的賽巴爾人可以撕碎十個寒吉人或水川人。寒吉星系和水川星系的週邊就是望威星系和塞巴爾星系。在我們到來之前,他們一直遭受著來自望威人和塞巴爾人的威脅。”
  陸不破舉手:“軒轅伯伯,既然望威人和塞巴爾人這麼厲害,那怎麼沒有滅了寒吉人和水川人?”
  別林舉手:“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因為望威人和塞巴爾人都認為他們才是星系中的王者,所以互看彼此不順眼。寒吉人和水川人一直是同盟,他們聯手對抗望威人、塞巴爾人的攻擊,望威人和塞巴爾人之間也常常發生爭戰,所以寒吉人和水川人只是受到他們的威脅,並沒有被滅族。”
  “原來如此。”陸不破點點頭,“如果望威人和塞巴爾人願意聯手的話,寒吉星系和水川星系早就被滅了。”
  “可以這麼說。”軒轅知春接道,“正是由於望威人和塞巴爾人不會聯手,寒吉人和水川人才能存活下來。我們抵達芒斜星時,四星系的人正在打仗,而且芒斜星非常貧瘠,他們並不會關注一顆貧瘠的星球,也因此我們才得以有很長一段時間的修養。在異域生活,我們必須要有極強的戰鬥力,人類的個體很渺小,但我們擁有強大的頭腦。”
  “我們的祖輩在飛船上漂泊時就造出了第一代光甲,隨後第二代、第三代,一直到現在的第六代光甲。望威人和塞巴爾人先後來驅趕我們時,我們的祖輩利用光甲趕走了他們,從此之後隨著我們的技術越來越成熟,我們現在擁有可以與望威人、塞巴爾人對抗的實力。也正是看到這一點,寒吉人和水川人才願意與我們結盟。初來的芒斜人需要朋友,寒吉人和水川人在最開始也確實給了我們一些幫助,但也因為他們給了我們幫助,所以在我們面前,他們才那麼趾高氣昂。”
  陸不破不停地點頭,臉色嚴肅。“寒吉人和水川人需要芒斜人幫他們抵抗望威人和塞巴爾人,但在他們心裏,芒斜人是他們的工具、奴僕,他們始終都是貴族,而芒斜人不管有多麼厲害,都不過是打手。我明白了,難怪今天來的那個ET那麼傲慢。貴族接見平民已經算是天大的面子,怎麼還會給笑臉呢?”
  “對!小破,你說得對極了!”別林義憤填膺地說,“寒吉人和水川人雖然幫助過我們,但我們也給予了他們很大的回報。望威人和塞巴爾人攻打寒吉星系和水川星系時,我們從來都不會袖手旁觀,有時候我們的傷亡反而是最大的。而望威人和塞巴爾人攻打我們的時候,我們自己就可以把他們趕走。小破,我們不需要他們給我們什麼,我們只需要他們把我們當成是平等的朋友、同盟,而不是附庸。”
  “對!我們不喜歡他們對待我們的態度。論戰鬥力,我們可以和望威人相抗衡,寒吉人和水川人憑什麼看不起我們。”瀋陽也拍案而起,今天他全程跟拍,更是快憋爆了。
  “小破,還好你今天先走了。如果你一直跟著的話,一定會生氣。只有上官處長始終保持微笑,就是議長都有些不舒服了。今天來的這位法裏布長老好幾次打斷議長的話,態度傲慢不說,而且非常無禮。”
  軒轅知春怒道:“上官農那小子太如果是我孫子,我一定打掉他一層肉!他把寒吉人和水川人當成崇拜的物件,忘了他自己是芒斜人!是軍人!”
  軒轅伯伯好像很不喜歡那個上官農。陸不破在心裏道,他沒有插嘴,而是靜靜地聽大家發牢騷。在地球的時候,有哈日、哈韓、哈美一族,這裏有哈寒吉、哈水川一族也很正常。不過從審美的角度來看,那個上官農哈得還算有品位。能做到外交處處長,就算他有上官部長的後台,沒有真本事也不行吧。
  “小破,你考慮好了嗎?”看陸不破在深思,軒轅知春又等不及地催促道。
  陸不破看看其他人,大家都是一副希望他“出山”的表情──軒轅戰除外,他的面色冷靜,看不出在想什麼。
  陸不破想了想道:“我先看看今天的錄影,知己知彼才能做好應對。”
  “小破……”
  “以後再解釋。”
  瀋陽打開了光影機,找到今天他錄下來的影像,馬上,大家的面前就出現一塊立體的螢幕。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在眼前活靈活現地展現出來。
  一開始,陸不破還能耐著性子往下看,可看著看著,他就開始打哈欠,然後他拖過一個抱枕(他讓查理金特別給他做的)繼續堅持,最後他忍不住出聲:“瀋陽,關了吧。沒勁。就是一群趾高氣昂的貴族在想著法子折磨他的僕人。不看了,我要去睡覺,困死了。”
  “小破。”軒轅知春再次出聲。
  陸不破打著哈欠說:“軒轅伯伯,不要著急。我得先準備準備,就這兩天吧,我去見寒吉人。”
  “好!”一聽小破會去,軒轅知春馬上輕鬆了。
  “大家晚安,我不行了。”眯著眼睛,陸不破搖搖晃晃地進了臥室。和爺爺點頭算是晚安,軒轅戰跟著進了臥室。
  查理金憂心地問:“軒轅元帥,小破去見寒吉人會不會影響寒吉人與我們的關係?”
  軒轅知春硬聲道:“我們是芒斜人,我們會尊重我們的朋友,但絕對不會做膽小怕事的懦夫。查理金,我們可以在艱苦的芒斜星建立屬於我們的星系,也可以在艱苦的星系宇宙中,創造我們自己的輝煌。我們應該覺醒了。是我們一直把自己當成了外來人,別人才會看不起我們。”
  查理金、別林、瀋陽和羅博心中一震。難道他們一直在把自己當成外來人?四人站在那裏陷入沈思。
  軒轅知春深深看了陸不破臥室的房門一眼,轉身大步離開。原來他們一直都在這樣的迷霧中,為什麼總是汲汲於古文化?因為他們一直都把自己當成了外來人。他們已不再是地球人,他們是芒斜人,他們早已創造出了屬於他們自己的芒斜文明。追求古文化沒有錯,錯得是他們因此而變得盲目,變得失去了自己。小破,謝謝你。是你讓我懂得了這個道理。
  ……
  回到臥室的陸不破沒有馬上睡覺,而是坐在床上發呆。軒轅戰陪他坐在床上,沒有出聲打擾他的思緒。當指針指到淩晨1點時,陸不破開口:“軒轅戰,水川人是不是也像寒吉人這樣?”
  “基本上。”
  “你呢?如果今天你在場,你會怎麼做?”
  “我是軍人,我的職責是打仗,外交的事和我沒有關係。”
  陸不破抬眼看去:“你喜歡和平還是戰爭?”
  “和平和戰爭哪個有利於聯邦,我就服從哪個。”
  陸不破笑了聲:“你和機器人沒有區別。你還真是個合格的軍人呐,軒轅上校。”
  “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軒轅戰並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麼不對。
  “呼,”舒了口氣,陸不破仰躺下,看著天花板道,“我來這裏已經半年了。半年……時間過得真快啊。”
  “……”
  “軒轅戰,你希望我以與寒吉人見面的方式‘見光’嗎?”
  “應該是你希望,而不是我希望。不要去在乎元帥的話,你的事應該由你自己決定。”
  “噗。軒轅戰,那是你爺爺。”
  “……”
  “不過聽你這麼說,我心裏很舒服。”翹起二郎腿,陸不破說,“拳頭大的才是王道。雖然我不知道芒斜人的武力值現在有多高,不過假如我做出讓寒吉人不爽的事,你們也能罩住我吧。”
  “芒斜人不怕任何敵人的威脅。”軒轅戰毫無猶豫地說。
  陸不破伸出右手,軒轅戰也伸出手,陸不破拽住他的手坐了起來,笑嘻嘻地說:“軒轅戰,陸某人我要高調‘出山’啦,作為我的保鏢,你準備好沒有?”
  “隨時。”
  “夠朋友!”給了軒轅戰一拳,他朝軒轅戰勾勾手指,軒轅戰湊近,就聽他小聲說:“幫我找幾樣東西。”
  “你說。”
  “呐,聽好哦。”嘰裏咕嚕,咕嚕嘰裏……“有問題嗎?”
  “沒有。”
  “好!去吧。”
  軒轅戰沒有一絲猶豫地起身打開窗戶,從窗戶跳了出去。陸不破嚇了一跳,他沒讓軒轅戰跳窗。奔到窗戶邊,就見軒轅戰的飛行器已經起飛了,他關上窗戶,突然有點內疚:現在好像是睡覺的時間。不過管他呢,軒轅戰看樣子也不困。打個哈欠返回床上睡覺,陸不破很沒道德的把事情丟給了軒轅戰。他要養精蓄銳,準備“出山”啦。
  特別行動處的軍營裏,副隊長兼參謀葛列被人從被窩裏抓了出來。“隊長,什麼事這麼神秘?”如做賊般跟著隊長出了軍營,他忍不住問。
  “秘密行動。”
  一聽是秘密行動,葛列不問了。兩人又走了一段路,來到一處極為隱秘的地方,軒轅戰低聲道:“你去找一條三米長、一米寬的銀色的布。”
  什麼?葛列以為自己聽錯了。“隊長,你讓我去找布?”
  “對!三米長、一米寬,銀色的布。可以參照綜合部的軍裝顏色。”
  這是秘密行動?見隊長非常嚴肅,葛列把疑問咽了回去。隊長的命令要無條件執行。“是!隊長,我馬上去。”然後他行了軍禮後就悄步離開了。
  在葛列走後,軒轅戰又把他的親衛隊隊長紮庫達(土著切達人)秘密揪了出來。
  “隊長?”
  “我需要你去執行一項秘密的任務。”
  “是!”
  “把你妹妹身上的裝飾品全部拿出來,要秘密的。”
  什麼?紮庫達驚呆。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冷靜。“是!隊長!”隊長的命令要無條件執行。行了軍禮後,紮庫達馬上離開。
  在紮庫達走後,軒轅戰駕駛飛行器返回了南39區,不過他沒有去陸不破住的那棟公寓,而是去了隔壁的那棟──軒轅知春的住處。和附近的警衛們示意後,他翻牆進了院子,然後徒手攀登到二樓,敲了一間屋子的窗戶。很快,屋內的燈亮了。窗戶打開,屋內的人驚呼:“戰?你這是做什麼?”
  “姐,我有一項秘密任務需要你的幫助。”
  軒轅戰的堂姐軒轅雅立刻關了燈,小聲說:“你說吧。”
  “我要彩色的紙,越多越好。”
  就這個?不過軒轅雅沒有多問,而是道:“好。我馬上去找,還有嗎?”
  “一個白水晶的瓶子,要漂亮的。”
  軒轅雅的眼睛差點掉出來。她這個弟弟居然說“漂亮”!“好,我去找。”
  “就這些。”說完,軒轅戰放手跳了下去。軒轅雅在他走後,關了窗,喃喃自語:“漂亮的白水晶瓶子……彩色的紙……戰應該沒事吧。”
  上了飛行器,朝他與陸不破的房間看了眼,軒轅戰駕駛飛行器離開,獨自前往麥卡森林。
  雖然已經是深夜,可上官農卻怎麼也睡不著,腦袋裏不停地冒出白天見到的那個神秘的人。爺爺和爸爸一定知道“他”是誰,可他們不願意告訴他,或者說不能告訴他。“他”究竟是誰?能讓軒轅戰去執行的任務絕對不是簡單的任務。可以進入四十四層,讓爺爺和爸爸隱瞞的人。查理金也在,他記得她一直在研究一項秘密的工作,這樣看來,那個人就一定是那項秘密工作的核心。
  他還會再見到他嗎?上官農翻來覆去地想著。天性讓他無法不去想那個神秘的,有著一頭長頭髮的……怎麼形容呢?孩子?少年?似乎都不準確。索性坐了起來,上官農拿過通訊器。實在不想和那個人聯繫,可他現在也只可能從那個人嘴裏得到些消息了。猶豫了一會,上官農按下一人的號碼。
  和對方的信號接上了,不過等了一會對方才接收。一個不怎麼高興的陰陽怪氣的聲音傳出:“上官處長,你這麼晚找我,我很驚訝。有什麼事能讓一向優雅、為人著想的你忘了現在是別人睡覺的時間?”
  上官農臉上維持優雅的笑容,客氣地說:“很抱歉打擾了你的休息,司空處長。我確實是有一件非常困擾的事,這件事嚴重影響了我的睡眠,如果不是我只能找你,我並不想撥通你的信號。”
  “能嚴重到影響上官處長睡眠的事情無非是你看到了某一樣美麗的東西而不能得到,或者不能接近。我猜對了嗎,上官處長。”
  上官農繼續笑道:“司空處長對我的瞭解讓我驚訝。我確實是發現了一件事,而且對這件事非常好奇。不過司空處長有一點猜錯了,我好奇的原因和他是否美麗無關。我喜歡美好的事物,但不表示能引起我好奇的只有美麗,司空處長的英俊在北群惹人注意,但我對司空處長從來沒有任何的好奇或者渴望接近。我之所以會找你是因為司空處長從事情報工作這麼多年,應該對有些事情比較清楚。”
  “既然是情報工作,那消息自然是要保密。上官處長怎麼能肯定我會告訴你呢?”
  “因為這件事我猜測身為情報處處長的你可能也不知道。”
  對方有短暫的沈默,上官農勾起一抹笑,他的話引起了對方的注意。果然,對方說話了:“上官處長要問的是什麼事?”
  “今天,啊,應該是昨天。迎接法裏布法老一行人時,我在‘降落塔’第四十四層看到一個陌生人。他不像芒斜人,也不像切達人。軒轅戰在他身邊,‘秘密研究處’的查理金和另一個人也在。我爺爺和父親最近的行為有些神秘,我猜測和那個陌生人有關。不知道你是否有這方面的情報?”
  對方又出現沈默。許久之後,上官農聽到對方開口:“這件事我不知道。我確實也發現我的父親在這幾個月中有異常的行為。但我的情報針對的是那四個星系,不是芒斜人,更不是我的父親。我不像上官處長的好奇心那麼重。這件事上官處長還是直接去問軒轅戰吧。”
  上官農的臉色微變:“司空處長,我只是好奇,想知道他是誰。我並不要求你透露太多。”
  “這件事我確實不知道。我父親的事情我不會過問,除非他願意告訴我,上官處長應該非常明白這一點不是嗎?至於你說的那個人,我沒有停過,更沒有在意過。芒斜星內部的事情屬於內務處,不屬於情報處的管轄範圍,你可以去問內務處的處長。”
  “既然司空處長不知道,那就算了。很抱歉這麼晚吵醒你。”上官農準備關通訊器。
  “上官。”對方突然冒出一句。
  上官農平淡地問:“還有事嗎?”
  “我很不喜歡你今天面對寒吉人時的樣子。”
  上官農笑了笑,關了通訊器。不瞭解他的人,他從不會多說。
  毫不意外對方會關了通訊器,司空無業也沒有不高興。放下通訊器,被打斷了睡眠的他下了床。倒了杯水,他打開陽臺的門。在涼風中站了一會,他轉身返回屋內,放下空杯子,他換了外出服出了臥室。飛行器在夜色中起飛,司空無業直奔憲章局情報處,他的大本營。
  和司空無業通話之後,上官農更睡不著了。雖然司空無業說話的口吻令人厭惡,不過他可以聽出司空無業確實不知道那個人是誰。睡不著,睡不著,這件事就像一個人的手不停地在他心上抓撓。如果找不到答案的話,他會一直失眠下去。不行,睡不好明天起來臉色會很差,這是他不能容忍的。下床找出“冰晶膏”,上官農在臉上抹了一層。十五分鍾後,冰晶膏完全滲透進他的皮膚裏,他又用溫水洗了把臉,再次上床睡覺。
  這時,他的通訊器響了,上官農疑惑地拿過來,愣了,是司空無業。
  “還沒有睡?”在通訊器接通後,司空無業問,但並不驚訝。
  “有事?”
  “這麼晚找你當然有事。”司空無業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手上是一支“淞霧”(淞霧煙,切達人喜歡抽的一種煙,後被芒斜人拿來作為提神醒腦的東西)。
  “是我剛才和你說的那件事?”上官農臉上有了笑。
  “差不多。”司空無業道,“你應該知道科學所有一個秘密研究處吧。”
  “知道。”
  “這個研究處的處長叫威爾,組長叫查理金,她是整個研究專案的主要負責人。”
  “那我看到的那個陌生人和這個秘密專案有關?”
  “這是聯邦最高絕密,我不能犯錯。我只能告訴你在五個月前,也就是月3日,查理金和她的小組成員離開了這個秘密研究處,搬到了南39區144號,軒轅元帥的隔壁。同一天,軒轅戰被調離特別行動隊。議長以聯邦的名義從憲章局調了一批警衛到那邊。我能說的只有這些。”
  “這些已經足夠了。謝謝你,司空。”上官農知道他今晚可以睡著了。
  “上官,我還是要說,我不喜歡你今天面對寒吉人時的樣子。”
  上官農的回答是關閉通訊器,上床睡覺。
  看著手上的通訊器,司空無業在無人的辦公室內自語:“這件事回避是沒用的,上官農。我會說到你改變為止。”
  抽完一支“淞霧”後,司空無業聯繫另一個人。他很快就和對方的信號取得了聯繫,可許久之後對方才接受。
  “軒轅戰,是我,司空無業。”
  “什麼事?”
  通訊器中不僅有軒轅戰的聲音,還有鳥叫,獸鳴。司空無業挑挑眉,對方似乎正處於亢奮狀態:“你在森林裏?”
  “什麼事?”
  不愧是軒轅戰,說話很直接。司空無業也挑明瞭來意:“上官在‘降落塔’看到一個陌生人,他也看到了你。”
  “這件事和外交處無關,和情報處也無關。”
  “軒轅戰,我以私人朋友的身份問你,那個陌生人是否和研究所秘密研究處的專案有關?上官農對這件事非常好奇,你應該瞭解他,他好奇的事從不會放棄。”
  “司空,我正在執行任務。”
  “我也不行?”
  “不是不行,是沒有必要。司空,我正在執行任務,不說了。”通訊器關了,司空無業在不滿過後馬上冷靜了下來。軒轅戰說的“沒有必要”是什麼意思?他的雙眼閃過精光,嘴角是玩味。
  ……
  天快亮時,陸不破砸吧砸吧嘴翻個身,夢裏他正在吃老媽做的炸雞。有人推他,他拉過被子繼續睡。
  “小破。”
  啊!他的炸雞!一盤子的炸雞怎麼都沒了!
  “小破。”
  炸雞!猛然睜開眼睛,陸不破猙獰地瞪著面前的人:“你吃了我的炸雞?!”
  對方愣了下,又推推他:“小破,我回來了。”
  嗯?不是他?陸不破怔愣地看著對方,過了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軒轅戰,我恨你,你賠我的炸雞。”他還沒吃夠呢。
  軒轅戰顧不上問炸雞,而是舉起一把細長的、月牙白的“棍子”問:“小破,你要的是不是這樣的?”
  陸不破徹底清醒了,趕忙坐了起來,拿過那把棍子,驚奇地問:“你從哪里弄來的?真漂亮!”
  “是這樣的嗎?”
  “是!比我想像中的好太多了!和象牙一樣!軒轅戰,你從哪弄來的?”陸不破愛不釋手地摸過一根根“棍子”,有想哭的衝動,好懷念啊。
  “夠不夠,不夠我再去找。”
  “夠了,足夠,兩根就夠了。”陸不破抽出兩根,把其他的交給軒轅戰,“幫我收好,太漂亮了,我都捨不得用。你從哪弄的?”
  軒轅戰再次選擇了回避,而是道:“其他的我一會拿給你,你可以繼續睡覺,我去洗澡。”說完他起身直奔浴室。陸不破看著他進去,又看看那堆“棍子”,大概有二十根。
  唔,有問題。摸摸下巴,陸不破暗道。軒轅戰為什麼不告訴他是怎麼弄來的?難道真是象牙?但也不可能啊,什麼象會長這麼細的牙?兩根拿在手裏正好可以夾菜了。哼哼,你不說我就不會問別人嗎?把寶貝棍子放進床頭的抽屜裏,陸不破突然有點尿急。本來想憋著軒轅戰出來,不過他憋不住了。
  走到浴室門口,陸不破敲敲門:“軒轅張,我上廁所,你回避下。”然後他打開浴室的門,門內的“風光”讓他驚愣在原地,尿意全無。

第三十章

  相對於陸不破的驚愣,軒轅戰則顯得平靜許多,只不過在平鏡之下,他有一點點難堪。從凳子上勉強站起來,他拿過浴巾罩在自己身上,遮住身上的殘缺。軒轅戰的動作驚醒了陸不破,他走進來關上門,恢復以往的表情直奔馬桶。
  “軒轅戰,你閉上眼睛,我不好意思在別人面前脫褲子。”
  只有一條腿一隻手的軒轅戰閉上眼睛,不一會他聽到了水聲,還有一人舒服的呻吟。“呼,憋死我了。”輕鬆的語調好像對方壓根就沒有看到擺在洗臉臺上的機械腿和機械胳膊。
  解決完,陸不破沖了馬桶,提好褲子。“OK,可以睜開了。”軒轅戰睜開眼睛,面前是一張笑臉,還有那麼點不懷好意。
  “軒轅戰,嘿嘿,”陸不破上下掃視了一遍軒轅戰沒有被全部遮住的裸體,然後抬頭,“你洗澡的時候需要把機械甲拆下來啊,我還以為你是直接在淋浴下沖呢。”
  “可以直接沖洗,不過連接處會清洗不到。我一個月拆下來清洗一次。”軒轅戰很平靜地解釋,好像擺在那裏的東西不過是某個機器的零部件。
  陸不破抽掉了軒轅戰身上的浴巾,對方沒有阻攔。毫無遮攔地看到了軒轅戰的裸體,陸不破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也是男生,有什麼不能看的。軒轅戰的左小腿連著左腳都沒了,只有膝蓋以上的部分,和機械甲的連接處有著明顯的合金架,右臂的殘缺就更多了,幾乎整條手臂都是機械甲,只有約十公分的殘缺肢體。但殘缺的部位卻是肌肉發達,沒有半點萎縮的跡象。
  陸不破伸手摸上軒轅戰右臂的連接處,軒轅戰的身體瞬間緊繃,但他沒有退開,放任陸不破研究他的身體。
  “軒轅戰,你這裏什麼時候就壞了?”
  “八歲。”
  “那壞掉的部位怎麼辦?它會自己脫落還是……”
  “切掉。”
  陸不破心窩處陣陣發酸,不過他依然笑著,沒有表露一分可憐或同情,軒轅戰不需要同情。“那你最開始裝的機械甲和現在不一樣吧。”
  “生長階段機械甲要經常更換,成年之後三年更換一次。戰鬥部隊的成員更換頻率會高一些,機械甲的種類也會和其他人不一樣。”
  陸不破受教地點點頭;“那你的機械甲肯定比普通人的解釋、耐打。”
  “是。”
  又摸上軒轅戰的左腿,陸不破儘量讓自己呼吸平穩。冷冰冰的合金鑲嵌在骨肉裏,就算打了麻藥,也會很疼。“如果裝了假皮是不是就不用定時清洗連接處了?”
  “是。”
  陸不破敲敲軒轅戰的胸骨:“我記得你有四根肋骨也是機械的。”軒轅戰握住陸不破的手,告訴他哪四根是機械的。陸不破的手指輕輕摸過那四根肋骨的位置,軒轅戰的眼睛很暗很暗。
  “肺是哪邊?左還是右?”
  “右。”
  陸不破在右肺處敲敲,有一點金屬的聲音,他問:“那肋骨和肺也要經常更換?”
  “內部器官的機械甲可以使用三十年到三十五年,除非有破損。”
  “你的破損過嗎?”
  “我換過五次。”
  “打仗的是時候弄壞的?”
  “是。”
  陸不破抬頭,臉上是敬佩。“軒轅戰,這麼說我那首誇獎你的詩還算是名副其實嘍。”軒轅戰的雙眼炯炯有神,陸不破把它解釋為肯定。抬手碰了下軒轅戰的左臉,他又問:“這裏不用拆?”
  “不用。”
  “那你能洗乾淨臉嗎?”
  “可以。”
  “你的臉多久換一次?”
  “正常情況下五年換一次。”
  也就是如果沒有被人打壞五年換一張臉?陸不破面露深思:“軒轅戰,你說五年後我見到你會不會不認識你了?你換了一張臉成另一個人了?”
  “不會。”
  “那就好。我現在都習慣你這張臉了,如果你突然變了樣子,我會很不習慣。”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了軒轅戰的臉,陸不破把浴巾還給他,“你繼續洗澡吧,我不打擾你了。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喊我,一個小時1000G。”
  “小破。”
  “幹嘛?”陸不破回頭。
  軒轅戰看看洗臉池:“幫我清洗機械甲。”
  這家夥還不客氣!陸不破笑道:“可以啊,顧我一個小時的費用是G。”
  軒轅戰非常平靜地說:“我的工資卡在你那裏。”
  啊!陸不破突然有點不好意思,他都忘了。“好好,我幫你清洗。等寒吉人走了你要陪我逛街。”
  “可以。”
  交易達成。陸不破卷起袖子,拿過乾淨的毛巾站在洗臉池邊給軒轅戰清洗“手腳”。這樣很好,軒轅戰沒有因為他的貿然闖入而尷尬,他也不必因此而愧疚。軒轅戰並不為他的殘缺而自卑,不然他早就用假皮把自己遮得完美無缺了。嗯嗯,這方面他很欣賞軒轅戰。
  “軒轅戰,你昨晚去哪了?身上怎麼會有傷?”別以為他沒看到。
  “……”
  軒轅戰把水龍頭扭到最大,假裝沒聽見。
  “軒轅戰,逃避是沒用的,你老實交代。”
  “……”軒轅戰認真清洗殘肢。
  陸不破手捧“斷腿”仔細擦洗,不問了,他問別林去。
  兩個人自然比一個人快。軒轅戰洗完自己後陸不破也把他的機械甲擦乾淨了。看著軒轅戰利索地把機械甲裝回自己身上,陸不破用掌聲表示驚歎。當軒轅戰開始穿衣服時,他很好奇地問:“軒轅戰,你的小弟弟不是機械的吧。”雖然知道這個問題很無力,但他真的很好奇。
  軒轅戰的半張臉有點抽:“不是。”
  “哦。”陸不破盯著軒轅戰和他的體型成正比的小弟弟感慨道,“如果你的小弟弟也是機械的,那你也太不幸了。不過如果你的小弟弟有問題,好像也沒有必要裝假的,機械弟弟應該沒感覺吧。”
  軒轅戰快速套上內褲和褲子,擋住陸不破對他小弟弟的研究,拿著衣服光著上身出了浴室。陸不破回頭,納悶:“難道他生氣了?我只是純粹好奇嘛。”
  出了浴室,軒轅戰已經把自己全部包裹好了。陸不破已經忘了“小弟弟之事”,不過貌似軒轅戰還在氣憤中,臉色異常嚴肅。在陸不破出來後,他粗聲道:“我去給你拿其他的東西。”
  “哦,好,麻煩啦。”
  軒轅戰快步出了臥室,陸不破摸摸下巴:“不至於這麼小心眼吧。又不真是假的,不必生氣嘛。”
  從床上拿過“象牙棍子”,陸不破去找別林。“別林,這個是什麼?”
  別林正在吃早飯,一回頭,飯卡在了喉嚨裏。“咳咳!咳咳咳!”陸不破趕緊上去給他拍後背,“你吃慢點,我又不和你搶。”
  好不容易把飯咽下去了,別林掙扎道:“小破,你從哪,咳咳,弄來的?”
  一看別林的臉色,陸不破道:“別林,這是什麼?很難得嗎?”
  “嗯嗯嗯嗯!”別林不停點頭,等他終於喘過氣來了,他馬上說,“這是‘豢尾’,是雄豢獸尾巴上的骨尾。一頭雄豢獸尾巴上最多只有三根。而且脫落後會變成黑褐色,只有長在雄豢獸身上時才是乳白色。小破,誰給你的?這可是直接從雄豢獸尾巴上拔下來的。”
  陸不破怔愣地看著自己手中的“象牙棍子”,喉嚨有點發幹。“你們,嗯,我是說,這個豢獸很猛?”
  “我給你看它的影像。”別林拿過光電本,快速找到豢獸的影像。當豢獸的樣子出現時,陸不破瞪大了眼睛,不是大象,不是犀牛,是花孔雀。可問題是,它的個頭是孔雀的倍不止,尖長的喙,看起來就很紮人的四隻翅膀。陸不破看到了豢獸尾巴上白色的棍子,在紅色的尾羽中格外的顯眼,異常的漂亮。
  陸不破抱著一絲僥倖問:“它,凶不凶。”
  “很凶。不過雌豢獸很溫和。”別林又調出一張圖,是雌豢獸。個頭只有雄豢獸的一半,看起來就很溫和。
  拿著“象牙棍子”的手握緊,陸不破小聲問:“拔了雄豢獸的骨尾,它還會再長嗎?”
  “會,大概四個月之後就會再長出來了。骨尾是雄豢獸求偶最好的裝飾物,沒有骨尾的豢獸很難找到配偶。”
  啊!軒轅戰不會犯法了吧。
  “不過現在已經過了豢獸交配的季節,要到明年3月份它們才會進行交配。如果他們的骨尾不被拔掉,一個月後它們的骨尾也會自動脫落。不過沒有人會去扒豢獸的骨尾,切達人會把豢獸脫落下來的骨尾撿回去做裝飾物,雄豢獸很兇猛,如果要從它的尾巴上拔下骨尾,需要冒著生命危險,所以不會有人這麼做。切達人的青年有時候為了證明自己的勇氣,會去拔雄豢獸的骨尾,不過都會有許多人陪同,以防他出危險。”
  陸不破突然覺得手裏的“象牙棍子”很沈。軒轅戰給了他一把“骨尾”,那得拔多少只雄豢獸的尾巴。這個白癡,他只讓他找可以做成筷子的材料,沒讓他去拔人家的尾巴。
  “小破。”別林忍不住問,“是誰給你的?軒轅上校?”
  “不是!”陸不破想也不想地撒謊,“我昨晚夢遊,不知道在哪撿的。本來想問軒轅戰,結果他出去了,所以才來問你。”
  “小破你有夢遊症?”別林驚呼,“我去找歐陽所長!”
  陸不破把他按回去:“我是間歇性夢遊,一年最多發作一次,偶爾發作一次還挺好玩的,你別破壞我的興致。啊,你吃飯吧,我也去吃早飯。”忽悠了別林,陸不破趕緊離開。
  瞪著關上的門,別林有點困擾:“我要不要告訴議長?”
  回到臥室,陸不破把門反鎖,然後撲到床頭櫃上找出軒轅戰給的那捆“棍子”。1、2、3、4……陸不破在心裏罵了句“大白癡”,果然有20根。
  “那個大白癡。”眼眶有點熱,陸不破留下兩根,把剩下的用毛巾包起來,放在床頭櫃抽屜的最裏面。“沒見過比你還要白癡的人,我要的是筷子,你居然給我拔一捆尾巴。”凝視手裏的那雙月白色的、和象牙筷子一樣漂亮的“骨尾”,陸不破跪坐在床上久久沒有動靜。
  當軒轅戰回來時已經是中午了,陸不破捧著飯碗邊吃邊看新聞,見到他回來頭也不回地問候了他一聲後,就盯著光影機眼睛一眨不眨。軒轅戰關了光影機,指指臥室。別林、瀋陽和羅博看看他和小破,嗅到了神秘。
  “我還沒看完呢。”不甘地站起來,陸不破捧著飯碗和軒轅戰進了臥室。門一關上,別林、瀋陽和羅博就沖到了門口,豎起耳朵。
  “這是你要的。”打開包,軒轅戰拿出一卷銀色的布,還有一個很漂亮的木頭盒子。
  把布展開,陸不破在身上比了比。“可以,就要這麼長的。”
  軒轅戰又馬上打開木頭盒子,盒子裏放著許多切達女孩的裝飾物,陸不破一一看過後點點頭:“綽綽有餘。OK,今晚我們就行動。”
  “今晚?”軒轅戰顯然有點等不及了。
  陸不破瞪了他一眼:“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既然要‘見光’,當然要閃亮登場啦。我上午和查理金聯繫過了,問到了今天接待寒吉人的時間表,晚上的時機最好。你先去吃飯,吃晚飯我們去找查理金,下午還有準備工作要做呢。”
  軒轅戰點了下頭,快步走到門邊打開門。就見三個人慌慌張張地撲向沙發,假裝不知道他們剛才在做什麼,軒轅戰大步走向廚房。
  “小破,你今晚要去見寒吉人?”陸不破出來後,瀋陽撲過去問。
  “是啊,激動吧。”
  三人猛點頭。
  “你們要答應我一件事,不然就不許去。”
  “好!”
  “不管我做了什麼讓你們好奇的事,你們都不能當著寒吉人的面問我,可以等回來之後再問。”
  “好!我們一定做到!”
  沒想到三人這麼爽快,陸不破放心了,他可不要在面對寒吉人的時候還要不停地解答,很丟臉。
  軒轅戰用了五分鍾吃完中飯,陸不破把自己要用的行頭全部放進軒轅戰的背包裏,然後他、軒轅戰、別林、瀋陽和羅博坐上軒轅戰的飛行器從秘密通道前往聯邦委員會總部大樓。陸不破的臉上雖然很平靜,可心裏卻是翻江倒海,波濤洶湧。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寒吉人這天下午的行程是參觀北群的學校,而就在這時,一群人則躲在聯邦總部大樓第二十四層議長白善的辦公室內策劃今晚的反攻大計。

第三十一章

  聯邦總部大樓18層的迎賓宴會廳內,隸屬於綜合部服務處的工作人員忙碌而有序地在簡潔而莊重的超大宴會廳內準備今晚的晚宴。每年的避難日和獨立日這兩天,聯邦會在這裏舉行隆重的宴會,雖說是隆重,其實也只不過多了一些表演節目而已,紀念意義以及與民眾交流的意義更大。而今天的晚宴卻比這兩個節日所需要準備的事情多了一倍不止。從寒吉人喜歡吃的食物,到他們特別要求準備的酒水,擦得極為光亮的水晶餐具,每一個細節都要做到完美,可以說寒吉人和水川人的到訪是這些工作人員最忙碌的時候。
  23點15分,上官農準時出現在宴會廳。作為陪同寒吉人的特別人員,上官農的身上看不到一絲的疲憊,仍然充滿了優雅與自信。利用法裏布一行人回接待處休息的空當,上官農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做了個皮膚保養後直奔宴會廳。他要確保今晚的晚宴不會出現任何的意外。
  宴會負責人走到上官農面前,遞出安排表:“上官處長,請您再看一下功能表和演出的時間及順序安排。”
  上官農接過後仔細查看了一遍,道:“要確保表演的服裝以白色為主。”
  “我已經檢查過了。”
  “很好,就按照這個來進行吧。你們辛苦了。”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負責人拿過安排表後快速走開,接著忙碌。
  上官農繞著宴會廳內慢慢走,再次檢查確認,找出幾個不完美的地方讓工作人員加以改進後,他滿意地對著會場點點頭,很好。
  23點45分,以軒轅知春、上官松風、歐陽修、司空陸為首的芒斜聯邦的高級官員準時抵達宴會廳,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24點整,身著純白色軍裝的上官農抵達法裏布長老下榻的高級接待處,他需要要陪同法裏布一行人抵達宴會廳。
  24點30分,軒轅知春在座位上閉目養神,上官松風、歐陽修在閒聊,司空陸則利用宴會開始前的這段漫長的時間考慮明天的會議內容。已經就座的聯邦各個官員很自然地給自己找事情做,根據他們的經驗,寒吉人到來還有一段時間讓他們消磨。
  而在議長白善的辦公室內,有人已經吃了一盤沙哈,四個蒂梨,喝了五杯可哥,跑了四趟廁所,還不算吃了兩頓晚飯。
  “我X,寒吉人是屬蝸牛的嗎?真XXX的慢。”
  別林不問也聽出最後那句小破在罵人,他趕緊勸:“小破,你要冷靜。”
  陸不破怒道:“就是最大牌的明星都沒他們這麼蝸牛,難道別人的時間就不是時間嗎?”
  “小破,冷靜,冷靜一點。”別林和瀋陽不住地勸說。
  坐不住的陸不破站起來活動四肢,怒道:“他們最好馬上出現,我長這麼大除了我老媽敢讓我久等之外,還沒有人敢讓我等這麼久。”
  寒吉人不知道你要來啊,三人在心中道。別林馬上說:“小破,要不要再喝杯可哥?我給你沖。”
  “不要,我肚子漲。”站不住的陸不破又坐回去。渾身的緊張在久等之後只剩下了煩躁。
  “來了!來了!小破,寒吉人來了!”隨著極度激動的喊聲,羅博開門闖了進來,後面跟著同樣激動的查理金。
  “小破!寒吉人終於來了!已經到門口了。”
  陸不破從沙發上跳起來;“快快!別林,把我的笛子拿過來;軒轅戰,你先去。”
  軒轅戰點了下頭,大步離開。
  在查理金他們的幫助下收拾好自己,陸不破對著水晶鏡子照了照,OK,Perfect!“GO!出發!”
  “小破,我很緊張,怎麼辦?”跟在陸不破身後,別林的腿有點發軟。
  “你緊張什麼?要緊張的應該是我才對。”陸不破小步小步向前走,在議長的是授意下已經把這一層的所有人全部遣走的查理金和瀋陽在前面開道。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很緊張。”別林高大的身軀隨時有倒下的可能。
  陸不破無所謂地說:“那你在這裏等消息好了。”
  “不!我要跟著小破!”別林的身高立刻恢復成了2米4。
  陪同著法裏布長老緩緩步入宴會廳,上官農引導法老走到尊位上坐下,在寒吉人全部入座之後,他在法裏布的身邊坐下。已經小憩了一會的工作人員開始上菜。法裏布神情倨傲地坐在那裏,雖然芒斜聯邦的議長就坐在他身邊,他卻一句話都沒有。在菜擺上桌後,他拿出一個水晶盒子,取出他的專用餐具。對此,白善表現得很大度,他把擺在法裏布面前的餐具拿給工作人員收起來。
  上官農給法裏布斟上特地從水川帶來的“藍光酒”(一瓶酒的價錢相當於軒轅戰一個月的工資)。法裏布很滿意上官農對他的恭敬,舉起了酒杯,白善跟著舉杯。然後法裏布向他的隨行人員示意,其中一人舉著酒杯站了起來,全場肅靜。司空無業也出席了今晚的宴會,不過他始終冷臉看著上官農對寒吉人“諂媚”的舉止,一臉的不喜歡。
  燈光在這時熄滅,那位站起來的寒吉人身上冒出晶亮的光芒。就見他把酒杯向上一拋,灑出的藍光酒突然在半空中變成了晶亮的白光點,緩緩灑在在場的每一張桌子上,這就是寒吉人的精神力。接著,他開始唱歌。白色的光芒越來越多,歌聲好像從四面八方傳來,悠揚而動聽。
  上官農醉了,多麼漂亮的一幕啊,讓他覺得自己仿佛身處在美麗的伽瑪星上。他似乎看到了無數的夜色蟲在森林中飛舞,他被森林母親抱在懷裏。好美,好美。雖然已經見過了許多次,聽過了許多次,可每一次都讓他迷醉,讓他著迷。寒吉人的精神力,好美。只要能聽一次這樣美妙的歌聲,見一次這樣美妙的場景,他不在乎別人(司空無業)怎麼看他。
  “別林,寒吉人在唱什麼?國歌?”聽起來怎麼那麼像哀樂?陸不破沒好意思說。
  “是寒吉人的祝福歌。他們每次到訪都會唱。”
  “那白光是什麼?有地燈?”
  “那是寒吉人的精神力。他們的精神力可以把流動的東西變成凝固的東西,可以使氣體變成光。”
  “哦。我還說那個人怎麼把酒往頭上拋,原來是變成光了呀,厲害。”
  “小破,你要不要,取消計畫?”
  陸不破轉頭,眼睛眯起,別林打了個寒顫,小聲說:“寒吉人的精神力很厲害,我擔心小破你不能打敗他們。”
  “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瀋陽,把他拖下去砍了。”
  瀋陽立刻把別林拖到一邊,佔據了陸不破身邊的位置。
  “小破──”別林很委屈,他是擔心啊。
  陸不破躲在秘密通道的出口處繼續看,不理別林。他是不懂什麼精神力,寒吉人的表演在他看來就是魔術加燈效,唱的歌讓他想起某國有名的哀樂,一點都不喜氣,這麼不想來芒斜,那就不要來啊,又沒有人歡迎你們來。
  這時在後台,負責此次宴會演出的負責人卻是急出了一身的汗。“軒轅上校!你的行為會導致聯邦與寒吉星交惡。請你馬上讓開讓我們過去!”
  擋在更衣室門口的軒轅戰從後背摸出一把鐳射槍,下一場準備演出的工作人員齊齊往後退了一步。負責人質問:“軒轅上校!你想做什麼?我要向議長和軍部起訴你!”
  沒時間也沒習慣過多解釋的軒轅戰是說了句:“一切責任有我負責,你們不必上場了。”
  後台譁然。負責人馬上去拿通訊器準備報告議長和上官處長,軒轅戰一腳把他手上的通訊器踢飛,冷聲道:“誰都不許亂動!”
  怎麼辦,這可怎麼辦?負責人焦急萬分地想尋找機會跑出去報信,可軒轅戰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想到今晚的表演無法進行,負責人急得渾身發抖。
  就在軒轅戰堵住更衣室的門時,宴會廳上寒吉人的演唱也進入了尾聲,隨著白色的光芒漸漸消失,寒吉人的歌唱完了。燈光全部亮起,白善舉杯站了起來:“非常感謝法裏布長老對芒斜星的祝福,我代表芒斜聯邦議會和芒斜全體民眾歡迎法裏布長老一行的到訪。”
  “別林,該咱們上場了。”
  “OK.”
  依然沈浸在美好事物中的上官農也舉杯站了起來,其他人紛紛站了起來。法裏布和他的隨從們坐在位置上,拿起酒杯,只是很輕地點了下頭算是回應,然後象徵性的抿了一口。站起來的人這才坐下,軒轅知春大口喝完了酒,一臉的慍色。小破什麼時候才出來“見光”?
  在大家都坐好後,上官農看向宴會廳正前方的表演場地,等著下一場表演。按照規矩,在寒吉人唱完歌後芒斜聯邦也要奉上他們的表演,以此表示感謝以及歡迎。可等了五分鍾,都沒有人出來,上官農的臉色微微變了。法裏布也等著看芒斜人的表演,雖然芒斜人的表演乏善可陳、毫無新意,但那代表著對他們的尊敬,所以不能沒有。
  又過了五分鍾,還是沒有人出來,法裏布放下水晶勺子,寒吉人的臉色也變了。聯邦官員們似乎也察覺到了異樣,紛紛看向表演台和上官農那邊。白善議長的反應似乎比以往遲鈍了一些,他關心地問法裏布:“今晚的飯菜是不是不合您的口味?”
  法裏布重新拿起勺子,面無表情地說:“與以往相比,今晚的宴會似乎少了一道菜。”上官農叫來一名工作人員小聲詢問。白善有點糊塗地看了看桌上的飯菜,道:“這些都是上官處長根據法老的喜好定制的功能表,法老若還有什麼需要的可以告訴上官處長。”
  那邊上官農臉上的優雅勉強保持著,他微笑地對法裏布說:“法老,很抱歉,我因為個人的原因需要離開幾分鍾。”
  法裏布點了下頭,上官農站了起來,對另幾位寒吉人抱歉地笑笑後,拉開凳子準備借去洗手間的藉口去後台看一下是怎麼回事。而就在這時,全場的燈光突然滅了,上官農皺了下眉,一手按在法裏布的肩上道:“法老,可能是……”他的話戛然而止,全場所有摸不著頭腦的人也同時消了聲。一道他們從未聽過的悠揚的聲音從表演台的後方傳了出來。上官農怔愣地站在那裏,無暇去後台詢問,就連法裏布一成不變的神色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柔和的燈光打在表演臺上,奇怪卻格外好聽的悠揚聲音逐漸走進。然後一個人從後台走了出來,他一出現,全場驚呼。軒轅知春猛然站了起來,上官松風嘴裏的粉豆掉了出來,白善的嘴角微微彎了下。上官農忘了呼吸,司空無業的眼中閃過精光後,皺緊了眉頭。
  一個渾身裹在銀白色紗布中的少年(男子?異族?)緩緩走到表演臺上,燈光隨著他的走動而變換。他的手上拿著根淡綠色的“棍子”,他的嘴貼在棍子上,優美的旋律從那根棍子裏發出。後台更衣室內的人也聽到這一奇怪優美的聲音,忘了“反抗”。軒轅戰把槍一收,轉身大步離開,腳步匆忙。
  “瀋陽……”別林眼裏含淚地抱住瀋陽,小破吹笛子了,小破吹笛子了!
  “別林……”瀋陽也是眼中含淚,終於不用趴在門上偷聽了。
  頭髮長及膝蓋的少年,烏黑的長髮披泄在身前,紅色的珠串戴在他的頭頂,垂下的紅水晶點綴在他的眉心。他赤著腳,腳上畫著奇怪的圖案,露在外的胳膊上也畫著紅色的奇怪圖案。他的腰上纏著切達人用“懋鬃”編成的彩色腰帶,腰帶上懸垂著由短到長的紅色的桃朱果裝飾串子。上官農認出那是切達的少女常常佩戴的頸飾!
  笛聲悠揚緩慢,帶著淡淡的悲傷、淡淡的思念。他垂著眸,專注在他手中的那支奇妙的“棍子”上。聽著這曲子,許多人心中升出了莫名的傷感,但在這傷感中,他們又格外的激動,為這從未聽到過的優美音律。
  他突然向前邁出步子,跟著他吹奏出的音律緩緩前行。他越過軒轅知春、越過司空無業、越過白善,走到了法裏布的身旁。認識他的人全部站了起來,不認識他的人也跟著站了起來,宴會廳的氣氛因他的出現,因他吹奏出的曲子而格外神秘。
  白善讓出了自己的座椅,法裏布也緩緩站了起來,驚異地看著他面前的少年。少年對他淡淡一笑,接著閉上眼睛,繼續他未完成的曲子。上官農被這首曲子迷住了,他似乎看到了他的祖先在貧瘠的芒斜星上艱難地生存,他似乎看到了他的祖先在茫茫的星際中無助的漂泊。眼淚就這麼毫無預警地掉了下來,不止他有這種觸動,在場的許多人都被這首神秘的曲子感染了。
  當曲調越來越慢時,燈光隨之緩緩打開。結束最後一個悠長的音律,陸不破放下笛子,極其優雅尊貴地向瞪著一雙大眼的法裏布伸出右手:“法裏布法老,歡迎您到芒斜來。我叫陸不破,未能親自迎接您的到來我深感抱歉,還望您能見諒。希望我剛剛的這首《亂紅》能表達我對您最深的歉意。”
  法裏布緩緩看向對方伸出的那只手,不懂這是什麼意思。而上官農則是雙眼發亮,直勾勾地盯著這位突然出現的“陸不破”和他手裏的那個他曾經見過的“笛子”。而此時另一個人站在隱秘處雙眼發亮地看著陸不破,背上插著一把鐳射槍。

第三十二章

  陸不破保持微笑地伸著右手,神情無辜而尊敬。全場肅靜,有幾個人在心中偷笑,寒吉人被小破的舉動弄糊塗了吧,能看到寒吉人吃癟,他們很暗爽。法裏布看著面前朝他伸出一隻手的少年,掩飾住內心的疑惑與些微的尷尬。雖然不懂這位少年想做什麼,不過看到對方一直伸著手,法裏布學著他的樣子,也伸出了右手。
  很聰明嘛。陸不破沒有繼續刁難對方,而是主動握法裏布的手略微動了動後,放開。法裏布眼裏閃過驚奇,他也學著放下手。這時候白善開口了:“法裏布法老,請允許我借今天您到訪的機會向您以及芒斜聯邦的民眾們隆重地、激動地介紹來自我們遙遠故土的芒桑梓先生。”
  “芒桑梓?!他是芒桑梓?!”全場轟然。上官農愣了,司空無業愣了,所有不認識“陸不破”的人都愣了。沒有一個芒斜人不知道“芒桑梓”的意思是什麼。
  “芒桑梓?”法裏布的臉色又是一變。
  陸不破聽不懂寒吉語,不過從對方的表情中他看出對方說的是什麼。他笑著再一次自我介紹說:“我更喜歡大家叫我的本名‘陸不破’。我剛醒過來沒有多久,對這裏還不是很熟悉。得知法裏布法老前來,我特地準備了一首《亂紅》來表達我對法老一行的歡迎,並以此表達我未能親自迎接法老的遺憾。”
  文縐縐地說完官話,陸不破向左側伸出手,馬上有一個人手捧白色的水晶瓶莊嚴大步地走了出來,是身著正裝的羅博。走到距陸不破還有一步的地方,他停下,雙手把水晶瓶遞了過去,白水晶瓶裏裝著東西。
  陸不破把笛子交給羅博,捧過水晶瓶,遞到法裏布面前,兩人的身高差不多,對方清楚地看到了水晶瓶裏的東西,目露驚訝。
  “這是我個人代表聯邦送給法老的一個小禮物。這裏面是一千顆‘幸運星’,在我的故鄉,一千顆星星代表著好運。還望您能笑納。”
  好運、祝福,是寒吉人非常在乎的詞語。陸不破的這句話說得恰到好處,再加上什麼“星星說”這種非常奇特的東西,法裏布臉上閃過驚喜。他雙手接了過去,第一次用芒斜語說道:“您的禮物讓我吃驚,謝謝。”
  這回換陸不破驚訝了,法裏布居然會說芒斜語啊,他原本還說讓白鱔議長給他當翻譯呢。不過這樣更好,他可以很清楚得表達自己的意思。
  法裏布看了看水晶瓶中的五顏六色的星星,然後打開蓋子,取出裏面的“星星”摸了摸,不解地抬頭,這是用紙做的?
  陸不破笑著解釋:“這些‘幸運星’是我親手折的。在我的故鄉,只有親手折的一千顆星星才能給人帶來好運。我希望法老能健康長壽,心想事成;也希望芒斜星和寒吉星的友誼能時代長存,永結同盟。”拍馬屁總不會錯的。
  這番話一出口,又引來全場的驚呼。這話說得多麼感人,多麼充滿美感啊。很多人都互相詢問,心想事成、永結同盟……這些詞用得實在是太好了!陸不破並不清楚他的話帶給其他人怎樣的感覺,他就是套用了一下地球上的外交辭彙。這裏沒人這麼用,他拿過來也不算侵權。
  接著陸不破又做了一件讓法裏布吃驚的事。他拿過一顆黃色的星星,當著法裏布的面拆開,然後把背面呈現在對方面前。法裏布怔愣地看著寫在星星裏的他從未見過的“字”,無法言語。
  “我把對法老的祝福寫在了每一顆星星裏,這樣可以加持祝福的效力。”說完,他手法極為熟練的把紙條來回折了很多下,再捏捏,弄弄,一顆胖嘟嘟的黃色星星又出現了。法裏布的眼睛都直了,他根本沒有看清楚紙條怎麼就變成了星星。
  “能告訴我,您在星星裏寫的是什麼嗎?”法裏布的聲音有了變化。
  陸不破道:“那是一種失傳的字體。意思是:願神保佑您。”
  法裏布的臉色驚變,其他寒吉人的臉色也驚變。他們信奉偉大的修椽神,日夜祈禱神的祝福與保佑。而這位“芒桑梓先生”把這樣的祝福寫在一千顆“星星”裏,這是怎樣的……法裏布覺得自己手中的這個水晶瓶子非常非常沈重,重得讓他無法保持平靜。
  不止寒吉人無法保持平靜,全場的芒斜人也無法保持平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芒桑梓先生”的身上。法裏布蓋上水晶瓶的蓋子,雙手慎重地把水晶瓶交給他的一位隨從,那位隨從也是極為慎重地雙手接過,表情異常虔誠。
  法裏布深深地看著陸不破,看得他心裏有點發毛。接著就見他雙手交叉,手掌伸展,五指合攏貼在胸前,然後他的頭低了下來,腰背彎了下來,對“芒桑梓先生”行寒吉人的最高禮節。
  場上的氣氛再一次被引爆,緊接著全場肅然。上官農直勾勾地瞪著“芒桑梓先生”,忘了呼吸。軒轅戰的雙眼炯炯發亮,眼裏是前方那個打扮奇特的人。軒轅知春粗重地喘息,上官松風眼裏有了淚花……這是芒斜與寒吉結盟一百三十二年來,寒吉人第一次向芒斜人行禮!
  大約五秒鍾後,法裏布放下手,站直,說:“您的祝福如同寒吉星上最美麗的冰晶,您的出現讓我慶倖這一次的出訪,您的真誠讓我羞愧自己的失禮。”
  這麼容易就搞定了?情況大大超出陸不破的預料。不過他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保持矜持的微笑(雖然他想大笑)。
  “法老請不要這麼說。您的到來是聯邦的榮幸,您不辭辛勞的來訪讓我們看到了寒吉星與芒斜星堅固的友誼。”陸不破轉頭掃視了一眼飯桌,沒有空杯子。這時有人給他遞了一杯酒,陸不破接過感激地朝對方看去,咦?是那個很優雅的人。
  笑笑表示感謝,陸不破來不及去注意對方臉上的笑容及看他的眼神,他微微轉身面朝會場,大聲道:“為了表達對法老及其他諸位先生的歡迎,請我們共同舉杯。”
  會場上靜悄悄的,緊接著,大家紛紛拿起自己的酒杯,酒杯裏沒有酒的匆忙倒酒,場上出現一片倒酒聲。在大家都舉起酒杯後,陸不破轉過身,左手托著杯底,在低於法裏布酒杯一指寬的地方輕輕一碰。法裏布愣了,還在琢磨這是什麼意思,就聽陸不破道:“我先幹為敬,法老隨意”,接著就見他仰頭一口氣喝完了那杯酒。喝完酒後,陸不破按照慣例把杯口略朝下,表示他喝完了酒。
  法裏布被他這一招弄得有點無措,不過他畢竟是經歷了許多風浪的老者,雖然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但他學著陸不破的樣子把酒一口氣喝完,然後杯口朝下。不過對於習慣了小口小口抿酒的他來說,這一口氣喝完一杯還是有些勉強。法裏布的臉憋得發紅,陸不破卻是神色不變,面帶微笑。
  兩人這樣喝了酒,其他人當然是有樣學樣,幹了!
  好,酒喝完了,陸不破一手指向法裏布的座位,道:“法老請。”法裏布還是學他,指指原本是議長白善的座位:“芒桑梓先生請。”
  陸不破毫不客氣地坐在了白善的位置上,他的腳好疼。白善一點都不介意地坐在了陸不破身邊的位置上,其他人依次推移,多出來的那個人自動跑到其他桌去找位置。暫時無事的羅博也暈乎乎地退場。
  陸不破坐好後,有工作人員送來新的餐具。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這位送餐具的女工作人員手有點發抖,餐具擺了半天才擺好,陸不破抬眼對她笑笑,結果她差點把勺子弄掉了。
  “我來吧。”有人出聲,陸不破一看,又是那個人。
  上官農讓女工作人員下去,他起身來到陸不破身後,幫他把餐具擺好。陸不破對他笑笑,心裏卻道:哇!這個人身上真好聞,和軒轅戰的臭汗味完全不同。不是香水味,好像某種天然的植物香。擺好餐具後,上官農給陸不破倒了杯可哥,又倒了杯酒這才返回座位。
  “謝謝。”陸不破很想問對方叫什麼,不過現在不方便。上官農眼裏閃過驚訝,他深深地朝芒桑梓先生一笑,假裝喝水掩飾自己內心的激動。有人的半張臉有點抽。
  “芒桑梓先生您說您剛剛醒過來,您是生病了嗎?”法裏布熱心地問。陸不破剛才的那一連串馬屁轟炸已經完全捕獲了法裏布的心。(這麼說似乎有點不恰當,不過就是這個意思啦。)上官農馬上看過去,目露擔憂。
  陸不破道:“我從故鄉來到北群有些水土不服,直到上周我才完全康復。”
  法裏布突然握住陸不破的手腕,嚇了他一跳。就見對方閉上了眼睛,額頭發出微微的白光。陸不破心下駭然,這是幹嘛?難道寒吉人還會中醫?但中醫是號脈不是握手腕吧。
  握了很久,法裏布才睜開眼睛放開陸不破,並且表情嚴肅地說:“芒桑梓先生的身體確實有些異常。”
  全場再次肅靜(驚慌),陸不破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不是吧,他剛才是瞎謅。他哪有什麼水土不服,他壓根是穿越的還好啊。躲在暗處的幾個人站不住了,軒轅戰把槍抽出丟下大步走了出去,快得查理金等人根本來不及攔住他。
  白善正要問,有一個人比他更快地問:“法老,芒桑梓先生的身體……”
  另一個人的聲音截住了上官農的詢問。“法裏布法老,小破他怎麼了?”
  法裏布扭頭看去,白善和上官農扭頭看去,陸不破仰頭看去。“軒轅戰?”三人同時出聲。這人的出現讓全場出現輕微的響動,而他對芒桑梓先生的稱呼更是引來許多人的側目。
  “法老,他是軒轅上校,是芒桑梓先生的護衛。”白善立刻解釋。
  “貼身的。”不想讓法裏布對軒轅戰有不好的印象,陸不破加了一句。上官農面帶微笑,眼裏閃過了然。
  原來是近身侍衛。開始有點不高興的法裏布臉色恢復正常,他道:“芒桑梓先生的身體情況屬於私人的事情,我認為宴會結束後單獨說這件事會更合適。”
  “法老說得對。”上官農開口,然後站起來笑著對軒轅戰說,“原來軒轅上校是芒桑梓先生的護衛。我到別桌去,軒轅上校應該留在這裏。”
  “我去吧。”一位陪坐的芒斜官員站了起來,因為誰都不願意和寒吉人一桌,除了白善和上官農必須在之外,另外幾位芒斜官員都是被抓來充數的。所以這個人也不等上官農是不是同意,他拿著自己的餐具讓出了位置。雖然不能和芒桑梓先生一桌很遺憾,但能為芒桑梓先生做一點事讓他感到無比的光榮。而另一位動作慢了一點的官員則很是懊惱。
  座位又發生了變化,白善又向旁邊移了一位,很大方地把他的位置讓給了軒轅戰,軒轅戰對議長行禮表示感謝後,沒有推辭地坐在了陸不破的身邊。他的出現讓陸不破有那麼一點安心,別看他表現地很好,其實他很緊張,有他在他安心多了。怎麼說都是自己人嘛。
  白善對那位晚了一步的官員小聲說了幾句話,對方馬上高興地拿著餐具走了。其他人都很奇怪,不一會就見一個女人走了到了那個位置前,陸不破也高興了,他感激地看了眼白善,白善對他微微一笑,陸不破馬上轉頭,白鱔議長笑起來真難看。
  “法老您好,我是查理金,是芒桑梓先生的特別看護。”
  “您好。”
  法裏布態度的轉變讓查理金很吃驚,她笑著坐下,心中無比的驕傲。又一位自己人在場了,陸不破算是吃了定心丸。這時有人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手捧一雙“棍子”,從側面遞到他面前:“芒桑梓先生,您的餐具。”
  全場的視線聚焦在那雙“棍子”上,眼球掉了一地。那不是雄豢獸的尾骨嗎?法裏布在驚愣過後,很期待地看向陸不破,上官農已經無心用餐了。
  “謝謝你,羅博。”右手拿過“棍子”,陸不破沒有馬上使用,而是把“棍子”放在盤子上,又拿起酒杯,“法老,請。”
  法裏布拿起酒杯,這次他懂了。主動和陸不破碰杯後,他一口喝幹,倒轉杯口。其他人也拿起酒杯,一口喝幹,倒轉杯口。陸不破努力控制嘴角的抽搐,喝那麼快幹嘛?這次又不喝完!
  “呵呵,法老真是海量啊。”陸不破朝對方伸出大麼指,“既然法老都幹了,那這杯我也幹了。不過我的酒量不行,如果我醉了法老可要見諒。”仰頭喝完,陸不破面不改色的放下杯子。聽出他話裏意思的人看看自己空了的酒杯,難道芒桑梓先生剛才不準備喝完嗎?
  法裏布有點赧然,他已經有些頭暈了。不過下一刻,他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陸不破的“自己人”。
  右手拿起尾骨筷子,陸不破夾起一塊白肉放進勺子裏,然後很優雅地送進嘴裏慢慢咀嚼,天知道他很想大口吞下去。折騰了這麼半天,他早就餓了。吃完後,他又夾起幾根白吉,放進碗裏,剛要吃,抬眼發現(假裝這時候發現)大家都在看著他,他放下筷子,一臉的不解:“怎麼了?”(某人裝蒜的境界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芒桑梓先生,您這是……”法裏布不知道該怎麼問。上官農努力保持著自己的風度與優雅,他已經完全被芒桑梓先生迷住了。
  “法老是問這個嗎?”陸不破拿起棍子,解釋道,“我在故鄉習慣用筷子吃飯。可是這裏沒有,軒轅上校就幫我找來了這個。”
  “呵!”一聽是軒轅戰“找”來的,眾人的視線統一在軒轅戰的身上停留了幾秒鍾,然後又回到芒桑梓先生身上。別林糊塗了,小破不是說他夢遊的時候撿到的嗎?
  “軒轅上校的勇氣和實力令人驚訝。”法裏布間接讚揚了一句後,馬上問,“芒桑梓先生可以再用一次嗎?”
  “當然可以。”陸不破夾起碗裏的白吉,送進嘴裏。法裏布研究了一下之後還是無法明白怎麼能用兩根雄豢獸的尾骨夾菜。
  陸不破笑著說:“法老,我那裏還有一雙‘尾骨筷子’,您如果有興趣的話,我可以送給您。”
  “感謝芒桑梓先生的贈送。”法裏布立刻接受。
  拿起酒杯,陸不破眼疾手快地碰了法裏布的酒杯一下,抿了一口:“法老不必客氣。”
  這次法裏布學乖了,沒有再一口幹下,而是和陸不破一樣抿了一小口。其他人也學著抿了一口,“瞪著”芒桑梓先生用筷子吃飯。
  一頓飯吃得可謂為驚心動魄、跌宕起伏、心潮澎湃、亂七八糟。啊,不不,不能說亂七八糟,該說主客盡興。把法裏布拍得暈乎乎的陸不破,也把他喝得昏乎乎。當晚宴在熱烈友好的氣氛中結束後,法裏布強撐醉意與陸不破道別,被隨從攙扶著離開了宴會廳。
  笑送法裏布離開,陸不破向後一倒,在一片驚呼聲中栽在了一人的懷裏,醉眼迷蒙地拍了對方一巴掌,他下令:“軒轅戰,背我回去,我醉了。”
  軒轅戰轉身蹲下,把陸不破背了起來,用眼神擊退已經湧上來的大隊人馬,在查理金以及事先趕過來羅博、瀋陽和別林的開道下,他在無數道嫉妒眼神的注視下,光明正大地背著芒桑梓先生離開了宴會廳。
  “議長!@%¥&……#”
  “議長!*&……%¥#*”
  “議長!#@……%¥&#”
  陸不破“跑”了,作為主謀之一的白善被人圍攻,強烈要求他解釋說明。不能含糊,必須詳細的、清楚的、嚴謹的解釋!

第三十三章

  “嗚啦啦,嗚啦啦,啊嗚啦,想爸爸想媽媽,想要回家……嗚啦啦,嗚啦啦,啊啦啦,想爸爸,想媽媽,想要回家……”
  被軒轅戰從飛行器上背下來的陸不破一進公寓就開始唱。如果地球人聽見了絕對會踹他一腳,那麼好聽的“大長今主題曲”竟然被這樣糟蹋。雖然軒轅戰不喝酒,但他知道陸不破在耍酒瘋。雙手緊緊扣著在他背上胡蹦亂跳的陸不破,他大步上樓,進了他與陸不破的臥室。還沒把人放下來,樓下就有人敲門了。
  “咕嚕,你去開門。”
  忙著照顧陸不破的查理金匆匆說道。軒轅戰在床邊蹲下,查理金、別林幫忙把陸不破弄到了床上。躺在床上,陸不破一把摘掉別在頭頂的珠串,扔了出去,瀋陽險險接住。然後他又一把扯掉不舒服的腰帶仍了出去,羅博險險接住。
  陸不破還在唱:“嗚啦啦,嗚啦啦,啊嗚啦,嗚啦啦,嗚啦啦,啊啦啦……”
  這時,咕嚕跑了上來:“咕嚕,咕嚕?咕嚕。”
  查理金看向軒轅戰,軒轅戰說:“你去吧,讓他有什麼問題去問上官部長。”這邊陸不破開始耍醉拳了,怕他傷到自己,軒轅戰按住他的胳膊。查理金見狀也不再遲疑,起身走了出去。
  樓下,上官農焦急地等在那裏,見查理金下來了,他馬上問:“查理金,芒桑梓先生現在怎麼樣?”
  “小,嗯,芒桑梓先生喝醉了,我們正在照顧他。”情急之下,查理金差點當著“外人”的面說出“小破”。
  上官農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瓶子,交給查理金:“芒桑梓先生的身體剛剛恢復,一定會很不舒服,這是 ‘霄露’,您倒幾滴在杯子裏,然後加半杯水給芒桑梓先生喝下,他會舒服些。”
  “‘霄露’?”查理金異常驚訝地接過,這可是水川人非常珍貴的滋補藥。不愧是上官處長,總是那麼細心。“謝謝您,上官處長。”
  “那您快去照顧芒桑梓先生吧,我還有事。”說完,上官農對查理金淡淡一笑,轉身優雅地離開。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查理金自語:“上官處長不愧是上官處長。”
  當查理金拿著滴有“霄露”的水杯返回時,陸不破已經安穩了下來,蜷縮在軒轅戰的腿邊閉著眼。查理金小聲說:“上官處長來送‘霄露’。小破睡了?”別林搖了搖頭。
  “查理金……”陸不破低低喊了聲。
  查理金趕忙上前:“小破,來,喝點水。”
  軒轅戰立刻扶起陸不破,拿過水杯喂他喝了水。喝完後,陸不破伸手抱住查理金:“查理金,我今晚的表現,好不好?”像個和母親要獎賞的孩子。
  “小破表現的非常棒。小破,謝謝你。”查理金溫柔地撫摸陸不破的頭,抱緊他。
  “查理金,我表現這麼好應該有獎勵吧?”
  “小破想要什麼?”
  陸不破搖搖晃晃地抬起頭,雙眼迷蒙:“獎勵……查理金,你叫我一聲‘小破孩兒’吧。”
  要這個?查理金沒有多問,開口:“小破孩兒。”
  陸不破的眼圈頓時紅了,他勉強地笑道:“再叫一聲。”
  “小破孩兒。”
  重新抱住查理金,陸不破把頭埋在她的身前,呼吸帶著鼻音。屋內飄出淡淡的憂傷,查理金抱緊陸不破,知道他是想家了。
  “蘿蔔,你一會幫我給法裏布送雙筷子。在我床頭櫃的抽屜裏。”
  “我現在就去。”
  羅博很快從抽屜裏找出被陸不破包在毛巾裏的一捆尾骨,顧不上吃驚,他拿了兩根就走。
  “找一個漂亮點的盒子包著。”
  “我知道了。”
  羅博走了。
  “查理金,明天一定有很多人會來找我,除了自己人我誰也不見。有什麼疑問讓他們問議長他們去,你要幫我擋住。”
  “放心吧小破。”
  陸不破放開查理金,臉上是笑。“呵呵呵,那,沒我什麼事了,我要,睡覺。”
  “好。”把陸不破放平,查理金給他蓋上被子。過了一會,陸不破的呼吸平穩了,他睡著了。在他睡著後,查理金卻哭了。她趕忙擦擦眼淚起身走了出去,別林和瀋陽的心裏也有些不舒服,他們也靜靜地走了,並關上了門。
  軒轅戰坐在床邊一直看著陸不破,對方的身上還留著那些紅色的圖案,他起身去洗手間弄了塊濕毛巾,給陸不破擦拭。
  “軒轅戰。”
  “嗯。”
  擦拭的動作未停,軒轅戰似乎知道陸不破在假睡。
  “我想我老爸老媽,喝了酒就更想,控制不住。”
  “嗯。”
  軒轅戰給陸不破擦左手。
  “你不許笑話我。”
  “嗯。”
  去洗手間清洗了毛巾,再回來給陸不破擦。
  “我今天很愧疚。”
  “為什麼?”
  “我盜取了咕嚕的勞動成果。那些星星基本上都是咕嚕折的,我只折了兩顆。”
  軒轅戰給他擦右手。“咕嚕不會介意這點小事。”
  “呵呵,”陸不破踢開被子,“別忘了擦我的腳。”
  “嗯。”
  清洗毛巾,開始擦胳膊。
  “星星裏寫的是什麼字?”軒轅戰開始提問。
  “呵呵,那是藏文。是地球上的一個民族的文字。我老媽覺得藏文很漂亮,我就學了幾個討她歡心。就是我今天寫在星星裏的那幾個,我壓根不知道那幾個字的意思是什麼。哈哈,你們都被我蒙住了吧。”
  軒轅戰的動作不停,道:“你只有上面那層的星星裏寫了字,寒吉人會發現。”
  陸不破晃晃頭:“不可能。以我對那些宗教狂熱分子的瞭解,他們不可能把那些星星一一打開來看。而且他們拆開了很有可能折不回去。我猜啊,法裏布把那瓶星星帶回去後肯定會收好,絕對不會發現的,放心好了。”
  說著說著,陸不破更得意了,輕笑道:“其實我都沒想到那一千顆星星會讓寒吉人那麼感動。原來這一招男女老幼皆通殺,哈哈。”
  “你以前用過?”軒轅戰的動作放慢。
  “那是女生才會做的事。我有一個從小長大的死黨,她相信一千顆星星可以帶來好運,可她又懶,就逼我幫她折星星。啊,那次我的手指頭疼了一個星期,結果她卻很過分地拿那一千顆星星去追另一個學校的學長。更過分的事,她把人家追到手後又嫌人家太熱情,把人家給甩了。我今天用的這招就是跟她學的。她是一個和我老媽一樣可怕的女人。”
  想到郝佳,陸不破鼻子開始發酸。那個女人雖然很可怕,但他現在很想她,很想念她和老媽一起蹂躪他的日子。
  軒轅戰給陸不破擦了擦臉,陸不破又笑嘻嘻地說:“軒轅戰,我覺得你是個大白癡。”
  擦拭的動作猛然停下。
  “我讓你給我找筷子,你居然去拔人家的尾巴,還拔了那麼多支,弄得自己受傷,你不是白癡是什麼?”
  “……”繼續擦。
  “軒轅戰,你還別不承認,你有時候就是超級大白癡。”陸不破抓抓脖子,然後把身上的布抽掉,“呼,舒服了。這布不舒服,弄得我身上癢癢的,吃飯的時候我一直忍著。”全身上下只剩了條平角內褲,陸不破的身上佈滿了紅點,似乎過敏了。他伸手去抓,被人抓住了手。
  “我去拿藥,不要抓。”軒轅戰快速離開房間去樓下拿藥。他前腳一走,陸不破後腳就開始抓,癢死了。軒轅戰給他找的是什麼布,好看是好看,柔軟是柔軟,可怎麼這麼癢呢?越抓越癢,陸不破覺得屁股都在癢。腦袋暈乎乎的他脫掉內褲,用力抓起來,這才覺得舒服一點了。
  當軒轅戰很快回來推開房間的門時,就看到陸不破兩隻手在身上抓,他馬上鎖了門沖到床邊扣住他的手。
  “我癢。”
  “不能抓。忍一忍,我給你上藥。”
  看到陸不破的身上都被抓破了,軒轅戰立刻擠出藥膏從陸不破的脖子處開始抹,他的半張臉很冷,眼中是自責。他不應該讓葛列去找布,他應該自己去。
  抹了藥的地方舒服了點,陸不破道:“我好像對這種布料過敏。嗯,雖然有點難受,不過也有好處,這下我就有藉口不見客了。”
  一路擦到腹部,軒轅戰額角的青筋一抖一抖的,陸不破的身上出現了大塊的紅斑,這次的過敏很嚴重。避開他赤裸的下身,軒轅戰給他的大腿上藥。
  “哈!”陸不破突然叫了一聲,揮開軒轅戰的手,“這裏我自己來。”
  軒轅戰的雙眼暗沈,繼續。
  “啊!我自己來。”又揮開軒轅戰的手,陸不破坐了起來,有點尷尬,“給我,我自己擦。”
  軒轅戰皺眉,不過還是把藥給了陸不破。一低頭,發現自己光著!,張開的雙腿把他的小兄弟赤果果地展現在軒轅戰面前。雖然對方也是男的,但5歲起就自己洗澡,不再跟老爸老媽睡的他多少有點不自然。
  雙腿合攏,感覺這樣更怪,陸不破尷尬地說:“軒轅戰,你轉過去。”怎麼感覺超級怪?
  軒轅戰很自責,很急,陸不破身上的紅斑戳著他的心臟。現在這家夥不趕快上藥,磨蹭什麼?他一把推倒陸不破,搶過藥。
  “你幹嘛!”
  “上藥!”
  單手按住陸不破,軒轅戰把藥膏擠在陸不破的大腿上,然後把藥膏丟到一邊,給他抹藥。
  “哈哈,呵呵呵,別別,很癢。”感覺渾身的癢癢肉都出來了,陸不破屈膝去踢軒轅戰的手,然後扭動身體想掙脫。
  “別亂動!”又氣又急的軒轅戰上床,分開陸不破的雙腿,壓住他,強行給他上藥。
  “哈哈,別!癢!”陸不破奮力掙扎,突然,他愣住不動了,腦袋裏瞬間一片空白。因陸不破的掙扎而不小心摸到他小弟弟的軒轅戰則怔怔地看著被他的手掌蓋著的某人的小弟弟,沒有立刻拿開,也沒有亂動。
  等了幾秒鍾軒轅戰還沒動靜,陸不破咬牙道:“你的手!還不,拿開!”聲音有些不穩。軒轅戰如觸電般放開手,而讓陸不破羞憤的是下一秒他的小弟弟又被他的手蓋住了。
  “你幹嘛!拿開!”
  “它硬了。”
  陸不破想一掌劈死軒轅戰,這個混蛋怎麼能面無表情、平靜地說出這三個字!
  “它硬了還不是因為你的手?!你還不把手拿開!”
  軒轅戰沒有把手拿開,還是蓋著陸不破的小弟弟。“你不能硬。”
  “我靠!”怒不可遏的陸不破不知哪來的力氣推開了軒轅戰,雙目冒火,“我為什麼不能硬?!”
  軒轅戰不解釋,只是又用力把陸不破壓了回去,大手蓋在他有些抬頭的分身上,微用力地壓制:“小破,讓它軟下來。”
  “我靠!你摸著它它怎麼軟?不!我為什麼要軟?”他今天還偏硬了!
  軒轅戰還是不解釋,而是大手突然用力一捏,陸不破痛叫了一聲,他的小弟弟成功地軟下來了。軒轅戰這才放開手。
  “我靠你這個王八蛋!”陸不破光著身子就撲了過去,軒轅戰沒有反抗,任他把自己壓在床上拳腳相加。
  “說!我為什麼不能硬?!為什麼要捏我?!”
  軒轅戰任他打,不吭聲。
  “你說啊!王八蛋!”陸不破一拳揮在軒轅戰的臉上,軒轅戰還是不出聲。
  “說!說啊!”陸不破又是一拳,軒轅戰的嘴角青了,依然不吭聲。
  陸不破氣壞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裸著,也不管自己的小弟弟是不是擱在軒轅戰的肚皮上。他跨坐在軒轅戰的腰部,拳頭握握。
  “你不說是吧。好,很好。”在大腦裏翻找老媽的小說,陸不破露出冷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說!”
  軒轅戰閉上眼睛,打定主意不說。
  “好,你有種!”陸不破咬牙道,然後他心一橫,低頭隔著衣服咬上軒轅戰的乳尖,一手隔著褲子握上他的分身。
  軒轅戰幾乎是同一時間睜開雙眼,身子一震,下意識地翻身要把陸不破摔出去。陸不破早有防備,兩條腿緊緊夾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抓緊床頭,牙齒咬著乳尖輕輕一摩,軒轅戰要躍起的身體重重地摔了回去。
  陸不破的手也沒有閑著,在軒轅戰的下身胡亂地摸來摸去,他感覺到軒轅戰硬了,心道:你不是不讓我硬嗎?我看你硬了要怎麼辦!
  軒轅戰深吸幾口氣,掰開陸不破抓著床柱的手,雙手扣住他的肩,腰部一個用力,把陸不破翻了過去,壓在了身下。陸不破鬆開嘴,抬頭張口咬住軒轅戰的脖子,舌頭用力舔吻,軒轅戰身子一軟趴在了他身上。
  陸不破的五臟六肺險些被壓出來,他咳了幾聲,在軒轅戰拉他的手時,他又咬上軒轅戰的耳垂,舌尖挑逗。雙手被扣住了,陸不破冷笑一聲,曲腿繼續磨蹭軒轅戰的下身,那裏已經是硬邦邦的了。
  軒轅戰單手扣住陸不破的雙手,另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兩條腿再壓住他的雙腿,喘著粗氣,半張臉上是汗水。陸不破冷笑,張開嘴,舌尖輕輕一舔。軒轅戰猛然拿開手,喘息更加粗重。
  “你硬了,軒轅戰。”陸不破壞笑道,在對方為自己的身體反應而表現出不該有的慌亂時,他趁其不備抽出雙手,右腳奮力曲起,在軒轅戰避開時,他一個翻身又把軒轅戰壓在了身下,接著他使出千斤墜,硬是壓著軒轅戰翻不過身。
  “別以為每次你都能得逞。我也是學過功夫的人。之前被你得手那是我實戰經驗不足,著了你的道。”解開軒轅戰的腰帶,拉開褲鏈,陸不破直接從後伸手進去隔著內褲摸。軒轅戰的喘息聲聽得陸不破有點發毛,不過他下定決心要從軒轅戰嘴裏撬出他要知道的事,他咬咬牙,一隻手伸進了軒轅戰的內褲裏。
  “說!為什麼我不能硬?”
  第一次摸別的男人的小兄弟,陸不破有點排斥,不過還在他能容忍的範圍內。而平時強悍無比的軒轅戰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令他十分有成就感。手指向裏深,陸不破握上軒轅戰的小兄弟,上下摸了摸,威脅。
  軒轅戰的牙關緊咬,兩眼是熊熊的火光。陸不破不怕他,他都硬成這副模樣了,不怕他不開口。軒轅戰再次嘗試翻身,陸不破左手壓住他,腰部用力,壓得他起不來。他握著軒轅戰的小兄弟套弄了幾下,在對方失去力氣後,他逼問:“說!為什麼我不能硬?!”
  硬不硬是一回事,能不能是另一回事,憑什麼他不能硬!陸不破不管這個問題有多色情,他只要答案。
  軒轅戰的眼裏閃過光芒,他突然伸手,準確無誤地握住了陸不破擱在他肚皮上的小兄弟。陸不破腰部一軟,天暈地旋間,他被人反壓在了身下。軒轅戰的褲子掉了,小兄弟直挺挺地露在內褲外,要多狼狽有多狼狽。陸不破也好不到哪去,身上一塊遮羞布都沒有,還佈滿了過敏的紅斑,頭髮在剛才的爭鬥中亂糟糟的,和他今晚的優雅光鮮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樣子。
  “為什麼?”
  氣呼呼的陸不破再問。
  被挑起了欲望的軒轅戰忍得很辛苦,額頭的青筋暴露,就是他那半張機械臉此刻看起來似乎都透著掙扎。
  “不能硬。”粗聲仍是那句,軒轅戰的雙手緊緊握著陸不破的手腕,大口地喘氣。
  “為什麼?”陸不破曲腿,繼續挑逗軒轅戰的底線。
  軒轅戰好似沒有力氣再去阻止,他的喘息越來越粗重,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了。放開陸不破的手腕,他雙手握拳地撐在陸不破的身側,牙關緊咬。
  “為什麼?”見他這麼難受,陸不破心軟了。放下腿,他放低聲音:“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這是本能的生理反應,為什麼就不能?怎麼說你都算我的死黨了吧,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軒轅戰的手臂彎下,伏在陸不破的身上,頭抵在陸不破的腦邊,粗重地喘息。見他這麼難受,陸不破猶豫了半天,伸手握住了他的小弟弟,算了,先幫他解決出來好了。
  “別碰!”軒轅戰低吼,嚇得陸不破趕緊放手。
  耳邊是軒轅戰越來越粗的喘息,陸不破忍不住道:“要不你自己解決?我去洗澡。”說著他就要從軒轅戰身下鑽出來。
  “別動!”軒轅戰保持那個姿勢不動。
  陸不破又趕緊躺好,有點生氣地說:“你那麼難受,又不讓我幫你,那你自己解決嘛,難道你還想讓我現場觀摩?”
  軒轅戰不理會陸不破,他讓自己冷靜,再冷靜,努力要把腹部的欲望壓回去。可這一次,欲望卻不受他的控制。他無意識地壓低腰部,硬挺卻碰到了陸不破的身體,本來就壓不回去的欲望快要崩塌了。
  兩人的這一次肉搏較量,軒轅戰出人意料地處於了劣勢。陸不破沒有心思去發現不對勁的地方,軒轅戰的身體都因壓制而發出了聲音,他有點害怕了,他到不怕軒轅戰把他怎麼了,他怕軒轅戰把自己憋死。“你寧願憋死自己也不要解決,你是豬嗎?”
  軒轅戰終於開口:“沒有結婚的人,不能硬。”
  “什麼狗屎!別告訴我你這個老男人沒自己解決過。”
  “沒有。”
  陸不破差點吐血:“看不出來你這麼純情,哪怕憋死自己也要把第一次留給你老婆。”
  “第一次的,精子成活率,最高。”
  陸不破反應了半天才明白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那你就憋死你自己吧。你這只純粹為了後代而活的牲口。”感情這家夥不讓他硬是讓他把第一次留給那個還不知道在誰肚子裏,不,還不知道在哪個培育箱裏的老婆!
  “那你憋死自己吧,別忘了在你的墓誌銘上注明你是為了貞操憋死的!”用力推開軒轅戰,陸不破光著屁股沖進了洗手間,馬上他又沖了出來,在衣櫃裏找了條內褲又沖了回去,並很用力地關上了門。

第三十四章

  站在洗臉池前,狠狠洗了把臉的陸不破任臉上的水往下滴,瞪著鏡子裏狼狽的自己。他全身幾乎都紅了,癢得要命。和軒轅戰“搏鬥”了之後似乎更癢了。今晚是怎麼了?本來挺好的,怎麼弄著弄著他就和軒轅戰就彼此“互摸”了?打了個寒顫,陸不破又洗了把臉,然後用力拍拍,讓自己冷靜。想想好像是他有點反應過度了。不對!不能怪他,都是軒轅戰!如果不是他摸到他的小弟弟,還不許他硬,他也不會反摸回去。
  “啪啪啪”,再用力拍了拍臉,陸不破扯過浴巾圍在腰上出了洗手間,去看看那頭牲口是不是真把自己憋死了。一出來,他愣了。臥室裏的感應燈滅了。心裏發緊,陸不破趕緊往大床走。借著屋外的燈光,他看到那頭牲口還是保持著跪趴在床上的姿勢,呼吸粗重。
  “你是真打算把自己憋死了是吧。”陸不破上床,莫名的怒火上湧。軒轅戰不吭聲,趴在那裏喘息。堅挺的昂揚清楚的映在陸不破的眼睛裏。他氣得狠推了軒轅戰一把:“你要死也別死在我床上,死外面去!”
  軒轅戰仍舊保持那個姿勢不動,只是輕輕哼了聲。這聲輕哼聽在陸不破的耳朵裏是那麼的刺耳,那麼的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
  用盡全力把軒轅戰整個人推翻,陸不破趴到他身上,腰上的浴巾阻礙了他的動作,他一把抽掉,然後張腿跨坐在軒轅戰的腰上,打開感應燈。軒轅戰雙眼幽暗地看著他,頭髮被汗浸濕了,半張臉濕漉漉的,像剛剛洗了臉。不止他的頭髮濕了,他身上的那件貼身衣服也被汗水弄濕了大片。陸不破又關了感應燈,他怕自己受不了宰了軒轅戰。這家夥是真打算寧願憋死自己也不要解決。
  雙手撐在軒轅戰的身側,陸不破冷冷地開口:“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還是不要自己解決?”
  軒轅戰只是喘息,不說話。
  “好,很好。”陸不破氣得牙癢癢,他勾起唇角,“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見不得別人好過。你想憋死自己,我還還偏不讓你如願!”不再給對方狡辯的機會,他擼起軒轅戰的衣服低頭就含上了他的乳尖,軒轅戰悶哼一聲,渾身原本就緊繃的肌肉瞬間暴突。
  軒轅戰是童子雞一隻,陸不破更是童子雞一隻,不過從小受老媽和郝佳的荼毒,他在精神上早已擺脫了處男之身,可謂是身經百戰。雖然沒吃過豬肉,但看豬走路不下幾千回。把老媽寫的那些小說裏的某種場景、被郝佳拉著一起看某種同性打架的場景全部搬出來,陸不破使出渾身解數在軒轅戰的身上點火,下定決心要助他一臂之力在他憋死自己之前把他活活燒死。
  “唔!”
  軒轅戰的雙手揪緊床單,悶哼的次數越來越多。陸不破不僅沒有手軟,反而又扯掉他的褲子和內褲,直接握在了他的堅挺上。這一回軒轅戰沒有阻止,好像完全喪失了抵抗的力氣,任陸不破“輕薄”。
  “你老婆還不知道在哪呢你就開始為她守身如玉了。說你是大白癡你還別不滿,你是我見過的最蠢最白癡的混蛋!”
  一邊雙手安慰軒轅戰他兄弟,陸不破一邊罵。完全沒有噁心、厭惡甚至是變態的感覺,他只想狠狠教訓一下軒轅戰,絕了他憋死自己的念頭。
  黑暗中,軒轅戰的雙眼盯在陸不破憤怒的臉上,全身的感覺都在跪在他雙腿間撫慰他的那雙手上。35年來,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從小接受到的教育第一條是服從,第二條就是要保證精子的品質,以便培育出可以成活或相對健康的後代。他沒有“性”的念頭,即便以後結了婚,他和妻子間也不會存在“性生活”。
  生殖上的缺陷是芒斜人的痛,而有些人甚至在這類器官上存在缺陷。即便是夫妻,這種缺陷也是難以啟齒的。為了不發生這種令人難堪的事,結婚後的夫妻會各自提取出精子和卵子,然後在負責培育後代的隸屬於綜合部的生育所內培育他們的後代,直到他們的其中一方或雙方的精子(卵子)活力下降到無法再培育後代。也就是說,即使結了婚,絕大多數的芒斜人並沒有深入的夫妻生活,雖然不排除有人發生關係,但這個比例很少。
  芒斜人不僅壓制貪婪、更壓制欲望,因為欲望是一切罪惡的源頭。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出生的芒斜人會被在腦垂體上注射一種激素。這種激素會隨著年齡的增長抑制對“性”的欲望。再加上後天耳提面命的教育,有些身體素質比較好的人即便有了欲望,也會像軒轅戰理解的那樣把“它”捏回去。
  而陸不破沒有被注射過激素,他的身體更不存在芒斜人的殘缺,最重要的是,他是芒桑梓。他的一切都是被研究的物件。如果今晚他釋放出了自己的精子,作為聯邦的軍人,他必須把這件事如實地報告給聯邦。知道了芒桑梓可以自行釋放精子,聯邦一定會用他的精子去培育更加健康的後代。即使小破不願意,聯邦也會想辦法得到他的精子。他可以為小破保密,但沒有永遠的秘密。杜絕這一秘密被人知道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讓他硬,不讓他有精子。
  陸不破不知道這些,而軒轅戰更不會告訴他這些。作為芒斜人,他接受聯邦一切的制度,但直覺告訴他,如果他對小破說出事實,芒斜星在小破心中的印象會發生巨大的變化,那不會是他想見到的變化。所以他死活不開口,不解釋。在小破漸漸接受芒斜星,接受芒斜人時,他更不能說。
  見軒轅戰不像剛才那樣反抗,賣力的陸不破沒有之前那麼生氣了,不過還是非常生氣,這個大白癡!雙手上下套弄軒轅戰的硬挺,陸不破心裏很著急,怎麼這麼半天了軒轅戰也不出來。按理說老處男被這樣折騰早就該出來了吧。看了眼軒轅戰,他似乎比剛才更難受了,陸不破加快套弄的動作。
  軒轅戰覺得自己的身體快爆炸了,他上過生理課程,知道精子從哪里出來,但他從來沒有出來過。芒斜男人提取精子時會在腎上注射一種藥物,那種藥物會提升精子的活力,再吃一種藥刺激腎上腺素,然後在相關人員的配合下射出精子。這既是保證了精子的成活率,又保證能夠搜集到全部的精子。基因的缺陷以及人為的干預,不僅讓他們的欲望降低,也讓他們很難射精。
  兩隻手都發酸了,軒轅戰還是沒有出來,陸不破打開了感應燈。當眼睛適應了光亮後,他嚇了一大跳。“軒轅戰!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出不來?”軒轅戰的臉都憋青了,全身的血管暴突。見他嚇得臉都白了,軒轅戰伸手把他拉了過來。陸不破趴到了他的身上,嚇出了一身的冷汗。“軒轅戰,你是不是出不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裝什麼啞巴!”
  軒轅戰關了燈,把陸不破抱在身前,聲音異常嘶啞地說:“別弄了,一會,就好。”
  “這都多少個一會了!”陸不破掙扎起來,這個時候他終於察覺到了不對頭。又把燈打開,他看向軒轅戰的下身。本來是處男的小弟弟卻青得發紫,陸不破的頭皮發麻,他要害死軒轅戰了。想也不想地趴回去,陸不破低頭含了上去。軒轅戰的身子猛然一震,伸手去拽陸不破。
  “你給我好好躺著!”揮開軒轅戰的手,陸不破抬頭怒吼。軒轅戰瞪著他,被揮開的手停在半空中,陸不破快哭了。
  “不許亂動!從現在起你得聽我的!”把軒轅戰的手拍到一邊,陸不破低頭,雙手捧住他青紫的小兄弟,舌頭笨拙地舔舐軒轅戰並不小的“小兄弟”。不管這麼做有多麼出格,陸不破只有一個念頭,軒轅戰絕對不能憋死。
  “唔!”
  巨大的刺激夾雜著莫名的感覺席捲了軒轅戰,這種感覺甚至讓他忘記了思考,忘記了他必須趕快阻止這一切。他的腰部不受控制地上下輕動,他甚至有一種按住陸不破的頭,讓他含得更深一些的可怕念頭。
  屋內充斥著濃重的喘息、越來越多的悶哼,還有嘖嘖的水聲。軒轅戰的欲望已經到了快要爆炸的邊緣,陸不破被嚇哭了,嘴裏是軒轅戰的體液和自己眼淚的味道。如果他害死了軒轅戰,他就把自己這條命賠給他,他不怕死。不!不行!絕對不能讓軒轅戰死,他可以戰死,可以被車撞死,絕對不能被憋死,他不要軒轅戰被別人嘲笑。
  又不知過了多久,軒轅戰還是沒有噴發的跡象,他的喘息聽在陸不破耳朵裏好像死神的鳴號。跪坐在軒轅戰的腿間呆呆地看著那個好像下一秒就會爆掉的堅挺,陸不破從未如此害怕過。
  “軒轅戰,你,再堅持,堅持,我一定,會救你。”
  “一會,就好了。”
  軒轅戰去拉陸不破,被對方揮開。
  “你等我!”
  咬牙連滾帶爬地下了床,陸不破沖進了洗手間。
  身下的床單已經完全被汗水浸濕的軒轅戰無暇去管自己是不是會被憋死,他滿腦子都是陸不破剛剛為他做的事,滿腦子都是陸不破的手,陸不破的嘴還有陸不破的舌頭。這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他完全不明白。這種感覺超出了他的控制。
  浴室的門被人撞開,軒轅戰知道陸不破出來了。他希望自己的欲望趕快退回去,這樣的自己嚇壞了小破,他,哭了吧。
  重新上床,脫掉內褲的陸不破收攏軒轅戰的雙腿,跨坐在他的腰上,然後在他的小兄弟上抹了些濕乎乎、黏黏的東西,熟悉的氣味讓軒轅戰辨別出那是“尼安油”,洗澡用的。
  在軒轅戰的小弟弟上塗滿了尼安油,陸不破又把手上殘留的抹在了自己的股縫間。他按住軒轅戰的肩膀,咬牙道:“軒轅戰,不管你一會覺得有多噁心,多麼不能接受,你都不許反抗。如果你不想死,不想我恨你,你就給我堅持到你出來為止。”
  “嗯。”毫不遲疑地回應,軒轅戰握住陸不破的胳膊,“我不會被憋死。”
  這句話不僅沒有讓陸不破心安,反而更讓他害怕。他大力擦掉眼裏的水分,甩開軒轅戰的手,左手撐住軒轅戰的肩上,右手扶住軒轅戰的堅硬,對著自己的股縫硬擠了進去。
  “小破!”
  “你給我老實躺著!”
  要起來的軒轅戰被陸不破拍了回去。
  “小破!不行!”
  “你給我躺著!不許動!”
  陸不破的話裏有了哭腔,軒轅戰不敢動了,他雙手緊緊扣住陸不破的身體幫他保持平衡。陸不破隨即雙手握著軒轅戰的硬挺,努力把它擠到自己的身體裏去。
  眼淚掉了出來,疼,很疼,撕裂般的疼。比老媽小說裏寫的那種疼要疼一百倍,更不可能有什麼快感一說,老媽根本就是在騙人。
  “小破,我不會死,你起來。”
  “閉嘴!再囉嗦我扁你!”
  冷汗佈滿全身,陸不破緩慢地讓軒轅戰完全進入自己。當他坐到底後,他疼得說不出話來。軒轅戰不敢動,當他完全進入陸不破的體內之後,他撫摸陸不破緊繃的身體,幫他放鬆。他不懂小破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他沒有什麼噁心、變態的感覺,只是生氣,生自己的氣。
  “軒轅戰……”陸不破虛弱地開口,“你,把我,翻過來,我沒,力氣了。”
  軒轅戰抱住他,腰部一個用力,把他翻了過來壓在身下。這一動,牽扯了陸不破受傷的地方,他咬緊嘴,把痛呼咽了回去。等劇痛過去後,他道:“軒轅戰,你動,動起來。”
  軒轅戰聽話地慢慢動了起來,更加奇妙的感覺迅速湮沒了他。他的雙眼發亮,抱緊了陸不破。
  “唔……”咬住軒轅戰的胳膊,陸不破忍下疼痛,雙腿無力地卡在軒轅戰的腰部,隨著他的動作搖曳。老媽,小受,一點都不好當。你居然想讓我做小受,我,鄙視你。
  “唔……啊!”
  熱氣噴在陸不破的耳朵上,軒轅戰的喘息猶如林中的猛獸。大約二十分鍾後,陸不破疼痛的悶哼裏夾雜了另一種刺激人的味道。軒轅戰不僅喘息如猛獸,動作也變得野獸起來。

第三十五章

  “啊!”
  尖昂的喊聲戛然而止,晃動的大床終於靜止了下來。野獸的喘息依然未歇,只不過不一會,喘息聲漸漸變得溫和。
  眼睫上不知是汗水還是自己的淚水,陸不破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你終於,出來了……差點沒,折騰,死我。”
  閉上眼睛,讓昏睡席捲自己,陸不破在失去意識前丟下兩句話:“把你留給你老婆的東西給我清理乾淨,我不想肚子痛。如果你敢讓別人知道今晚的事,我宰了你。”說完,他腦袋一沈,睡著了。
  伏在陸不破的身上一動不動,軒轅戰的汗水一滴滴地落在他的身上。鼻尖滿是兩人體液的氣味,他怔愣地看著身上佈滿紅斑,間或有幾處淤青,臉上帶著淚痕,淒慘至極的人。兩人相連的部位清清楚楚地提醒著他剛剛對小破做了什麼。軒轅戰沒有馬上退出,而是深沈地盯著陸不破的臉,許久之後,他抬手輕輕擦去陸不破臉上的汗水和殘留的淚水,然後又怔愣了許久,才咬緊牙關,極慢地抽出自己。
  儘管軒轅戰的動作很慢,陸不破還是痛哼了出來,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了軒轅戰一眼,疼痛從股縫處沿著背脊一路躥到他的腦袋。閉上眼睛,實在不想看自己狼狽的樣子,陸不破在軒轅戰完全退出去後曲起已然僵硬的雙腿,翻了個身。疼痛越來越明顯,可陸不破已經被折騰地無暇再去思考,忍了一會,他又昏睡了過去。
  軒轅戰還是一動不動,只不過他的視線從陸不破的身上轉移到了他剛剛退出的地方。血水混合著他的體液在他退出時湧了出來。紅色刺激著他的神經,開合的洞口同樣刺激著他的神經。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在懊惱悔恨的同時,他竟然,又有硬的趨勢。
  就那樣跪坐在床上,軒轅戰把自己再次湧起的欲望毫不留情地壓了回去。這一次欲望沒有與他作對,乖乖地縮回它該呆著的地方。軒轅戰不敢動陸不破,他看起來好像被他欺淩過的小動物,虛弱而受傷嚴重。但他記得陸不破昏睡前對他說的話,考慮了良久,他下床去了洗手間。
  浴室沒有浴缸,只有淋浴。軒轅戰把自己簡單清洗乾淨後,接了一盆水回到床邊。他想了許多種辦法,都覺得不合適。可一想到他的體液會讓陸不破肚子疼(剛才這人說的),他就不敢再遲疑。先拿濕毛巾把他受傷的地方擦乾淨,軒轅戰跪坐到床上,把虛弱的人小心地抱起來。血水和體液的混合物滴在了床單上,他動作極慢地抱著陸不破叉開雙腿跪在地上,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後輕輕分開他的左腿,右手就著盆裏的水給他清洗。
  陸不破醒了,他假裝自己還在睡。被清洗的姿勢讓他非常難堪,就像媽媽給BB洗澡一樣。軒轅戰知道他醒了,不過他沒有出聲,假裝他還在睡。清洗乾淨外面之後,他的手指在陸不破受傷的地方停留了許久,然後帶著詢問地一點點地伸了進去。
  “不許看。”陸不破忍不住了。
  軒轅戰馬上閉上眼睛,在對方的同意下,把指頭伸進去給他清洗。陸不破從來沒有這麼難堪過,但他現在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他不知道那個東西留在體內會不會拉肚子,但老媽的書上是這麼寫的,他不敢去嘗試。軒轅戰把他弄得這麼慘,就應該給他清理,只是,真地很難堪。
  洩恨地咬上軒轅戰胸口硬邦邦的肉,陸不破疼得呲牙咧嘴。軒轅戰的汗水一股股地向外湧,這種工作的難度只比他進入陸不破體內簡單了那麼一點點。尷尬和難為情的氣氛彌漫緊貼在一起的兩人中間,誰都沒有再開口。
  好不容易把陸不破清洗乾淨了,軒轅戰把他抱到了自己的床上,又拿來濕毛巾把他的身體擦乾淨,給他的紅斑上了藥,這才給他蓋了被子。縮在軒轅戰的被子裏,鼻腔裏全是軒轅戰身上的味道,陸不破清醒了一些。但他把被子拉到頭部,蒙住自己,不動了。
  軒轅戰在床邊站了一會,這才套了衣服去收拾陸不破的床。花了兩個小時清洗了床單被罩,把陸不破的床恢復成原樣,軒轅戰沒有把陸不破抱回去,而是輕聲出了房間。把自己蒙在被子裏的陸不破在門關上後,探出了頭。望了眼房門,他把被子一拉,蒙頭睡覺。
  一大早,經歷了昨晚的興奮與傷感的別林、瀋陽和羅博就起來了。查理金昨晚沒有留在公寓而是回了她自己的家。三人洗漱完畢後到廚房吃早餐,驚訝地發現軒轅上校竟然從外面進來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軒轅上校的嘴角淤青,好像被人打了,衣服也破了,還帶著泥。三個人格外沈默地看著軒轅上校面無表情地從他們身邊走過,忘了(不敢)打招呼。
  冷臉上了樓,越過咕嚕,軒轅戰直接開門進了他與陸不破的臥室,然後反鎖上門。別林、瀋陽和羅博偷偷跟了上來,小聲議論:
  “軒轅上校和小破又吵架了?”
  “一定。”
  “看樣子輸的人還是軒轅上校。”
  “一定。”
  房間裏,陸不破睡著,臉色有些蒼白,他仍躺在軒轅戰的床上。軒轅戰靠著門站了一會,然後輕聲走到床邊坐下。他抬手探了下陸不破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然後他的動作停下,猶豫了許久,他小心掀開被子,被子裏的人仍然赤裸,光亮中,他再一次清楚地看到了他昨晚留在陸不破身上的痕跡,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他找了一個晚上找到的藥。
  陸不破面朝軒轅戰側躺著,軒轅戰繞到他身後,掀開被子,輕輕把陸不破的身體推成平趴式,然後撐開他受傷的地方把“朱獠”的苦膽擠破。黑色的膽汁流入陸不破被撕裂的後穴,軒轅戰小心掰開那裏,讓膽汁流到最深處。
  陸不破緩緩睜開眼睛,在軒轅戰推他時他就醒了。火辣又痛的地方在不知名的液體流入後變得涼涼的,也沒有那麼痛了,只是氣味不怎麼好聞,腥臭腥臭的。
  “軒轅戰。”
  軒轅戰的手頓了下,動作繼續。“馬上就好。”
  “這是什麼東西?”
  “朱獠的膽。”
  “你又欺負動物去了?”
  膽……不止是欺負,是直接哢嚓了吧。
  “還疼嗎?”
  “沒那麼疼了。”
  擠完了膽汁,軒轅戰待汁液全部被吸收之後,才鬆開手,蓋回被子。陸不破躺著不動,也沒有回頭看他。沈默縈繞在兩人之間。在床邊坐下,軒轅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也不想離開。兩人平時的相處,大部分都是陸不破嘰嘰喳喳,現在對方不說話,軒轅戰想聽聽對方的聲音,卻沒有辦法。
  就這樣沈默地共處了許久,陸不破把被子拉下一點露出嘴:“昨晚的事,是你不對。”
  軒轅戰的眼睛猛然亮了。“嗯。”
  “我很生氣。”
  “對不起。”
  接下來又是沈默。不過陸不破總算開口了,軒轅戰抓住了這次機會。他起身走到陸不破這邊坐下,對方不看他,卻沒有趕他走,他的緊張消弭了一點點。
  “小破,對不起。”
  “……”
  軒轅戰蹲在床邊,高度正好可以讓陸不破看到他。陸不破抬眼,眼裏的情緒複雜。軒轅戰馬上說:“我沒有遇到過那種事,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做。”
  “你都不上生理衛生課的嗎?就算沒上過,總……”陸不破閉了嘴,他很幽怨,無比的幽怨,他本來想說你總看過A片吧。想到這裏是“純潔”的芒斜星,他換了話:“你難道就沒有想過自己用手解決嗎?你都這麼老了,都還沒有自慰過?”
  軒轅戰的嘴抿了抿,道:“我,不知道。”
  陸不破很嘔。“那你平時就不會像昨晚那樣難受嗎?”
  “不會。我們的身體,很難,有那樣的,感覺。”回想到昨晚的場景,軒轅戰的腹部一陣翻騰,他急忙壓下。
  不知道自己開啟了怎樣一扇門的陸不破啞著嗓子說(使用過度的後果):“那你見了美女,性感美女,難道也沒有衝動?”
  軒轅戰的半張臉浮現幾分疑惑,什麼叫性感美女?“我一直在行動隊,週末會回家。行動隊裏沒有女人,家裏有奶奶、媽媽和姐姐。”也就是說,他接觸女人的機會很少。
  “那你總會上街吧。外面總會有性感美女吧。”
  女人對軒轅戰只有兩種:家人、女人。別說他對女人沒有什麼衝動,就是連什麼叫性感都沒有一個清楚的概念。但他不敢這麼說,小破一定會生氣。組織了一下語言,他道:“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注意女人。”
  “你別叫軒轅戰了,你乾脆改名叫T-800吧。你和機器人有什麼區別?”陸不破很生氣,莫名的生氣,不知是生軒轅戰的氣還是生自己的氣還是僅僅是單純的生氣。他覺得他和這個星球犯沖,自從他來到這裏後,他常常做一些自作孽不可活的事。昨晚他逼軒轅戰,結果卻讓自己屁股開花,想來他就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自己,沒見過比他還挫的人。軒轅戰不僅沒有被憋死,還爽了一把,他想殺人。
  見陸不破的臉色變了,軒轅戰馬上閉嘴,他伸出左胳膊,卷起袖子把自己的肉遞到陸不破的嘴邊,陸不破毫不客氣地張嘴狠狠咬了上去。軒轅戰眼都不眨一下地任陸不破咬他洩憤,只要小破原諒他,就是咬下他一塊肉都無所謂。
  陸不破沒有把軒轅戰的肉咬下來,不過咬破了。舔舔牙齒上的血漬,陸不破還是沒有解氣,反而越來越氣,他屁股開花了,而且還是自找的,他能不氣嗎?軒轅戰見他還沒消氣,又把一塊乾淨的肉遞過去,陸不破張口咬。
  第三塊,第四塊……一直到軒轅戰的整條左胳膊幾乎是體無完膚了,陸不破才算解了一點點氣。毫不愧疚地看著軒轅戰佈滿牙印的胳膊,陸不破忍不住笑了。雖然只笑了一聲他就立馬又板起了臉,不過軒轅戰的眼裏閃過光亮。
  “小破,對不起。”
  “我不原諒你。”
  “對不起。”
  “你弄疼我了。”
  “都是我的錯。”
  軒轅戰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如此低聲下氣地對待過別人,就是對他的爺爺,他也常常把對方氣得火冒三丈。不過俗話稱一物降一物,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軒轅戰被陸不破降得是服服帖帖,而經過昨晚之後,他在陸不破面前的地位基本上可以確定了──佛祖五指山下的唐僧,絕對沒有翻身的可能!
  看著軒轅戰極度誠懇,極度懺悔的半張臉,陸不破心裏的怨氣稍稍去了一些,不過還是很幽怨。他動了動雙腿,扯到了受傷的地方,雖然朱獠的膽汁緩解了那裏大部分的疼痛,可還是很不舒服。
  “如果你下次又這樣,你是不是還打算憋死自己?”
  軒轅戰的眼裏閃過光亮:“不會。”
  “你是不是還要把你的貞操留給你不知在哪里的老婆?”一想起這個可能,陸不破就很不舒服。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的屁股也不會開花。
  “小破。”軒轅戰的機械手伸進被子裏,摸到陸不破的手,握住,“我不是,要留給……第一次的精子濃度最高,但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我的身體有很多的缺陷,這意味著我的基因也存在許多殘缺,我不會是女人願意結婚的合適物件,我目前也沒有找一個女人結婚,培育後代的打算。我,昨晚,那種情況,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如果知道出來的前提是讓你受傷,即使會惹你生氣,讓你恨我,我也不會讓你那麼做。我,不知道怎麼處理,這方面的狀況。”
  對不喜歡多說廢話、甚至有些寡言的軒轅戰來說,陸不破也許是唯一一個能讓他一口氣說這麼多,還說這麼多內心話的人了。和他相處了半年,陸不破當然瞭解軒轅戰是個什麼樣的人。這話雖然不是甜言蜜語,不過陸不破聽了之後嘴角不受控的勾了起來,算這家夥有良心。
  “你昨晚出去一晚上就是找什麼獠的膽去了?”
  軒轅戰心裏松了口氣,小破終於原諒他了。“嗯。”其實他是在森林裏的一棵大樹上深思兼冷靜。他該怎麼面對小破,該對小破說些什麼。他不願意昨晚的事影響了他和小破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友誼,更不願意因為這件事小破疏遠他,不理他。就在他想破頭的時候,一頭朱獠正好從他眼皮底下經過,他就順便哢嚓了它,取出了它的膽。
  陸不破心裏因為軒轅戰的這聲“嗯”又舒服了一下。反握著軒轅戰並沒有知覺的機械右手,他哼聲說:“我餓了,還要喝水。”
  軒轅戰馬上抽出手站了起來,大步離開。
  “最好有粥,我現在只能吃容易消化的。”
  “馬上來。”
  軒轅戰匆忙出去了,陸不破忍不住笑了,如果這家夥敢不見他,或者在他面前彆彆扭扭、膩膩歪歪的,他就讓他的小弟弟變成純機械的!

第三十六章

  軒轅戰一出來,別林、瀋陽和羅博就圍上了他。
  “軒轅上校,你和小破沒事吧。”
  “沒有。”
  軒轅戰大步走進廚房,拿米拿鍋,給陸不破做粥。
  “咕嚕。”咕嚕上前要幫忙,軒轅戰拒絕:“我自己來。”咕嚕好奇地看看他,然後歪頭想了想,也不堅持,繼續擦他的地板。別林上前小聲說:“軒轅上校,組長剛才來電話了,議長他們一會就到。還有寒吉人也要來,小破起床了嗎?”
  軒轅戰的半張臉有點沈:“小破過敏了,他需要休息。”
  “過敏?!”驚呼聲起。
  軒轅戰煮上米後,給陸不破沖可哥。“他對昨晚身上的布過敏。別林,你告訴歐陽所長,讓他把治療過敏最好的藥拿過來。”
  “我馬上去!”別林跑了。
  “軒轅上校,小破的過敏嚴重嗎?要不要送他去醫院?”
  軒轅戰的眼睛閃過光芒。“小破不想動,他昨晚很累。讓歐陽所長派皮膚專家來給他診斷一下。”
  “我馬上去!”瀋陽跑了。
  “我呢,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做的?”羅博問。
  忙碌的軒轅戰瞟了他一眼,沖好可哥後說:“你去把情況彙報給議長,讓他調整計畫。”
  “好!”羅博轉身跑出廚房。
  “咕嚕?”無法專心擦地的咕嚕探探頭,軒轅戰拿著杯子走出廚房。
  “咕嚕,幫我看著粥。”
  “咕嚕!”
  快步走進臥室,床上的人還保持著剛剛的姿勢,只不過臉上多了笑。軒轅戰的面部表情在踏入臥室後立刻柔和了許多,雖然還是那副嚴肅的模樣,但感覺明顯不同了。走到床邊坐下,軒轅戰左手小心地扶起陸不破,讓他側靠在自己懷裏,接著把杯子送到他嘴邊。
  陸不破大口喝完可哥,舔舔嘴:“今天肯定有很多人要來,幫我拿身衣服過來。”
  “你要下床?”軒轅戰半邊眉頭微皺。
  陸不破瞪了他一眼:“我要怎麼和他們解釋我下不了床?”難道讓人家知道他和軒轅戰發生了姦情?呸呸呸!難道讓人家知道他屁股開花了?
  軒轅戰悶聲道:“你過敏了。”
  陸不破又瞪了他一眼:“過敏會讓我下不了床嗎?”說完,他推推軒轅戰:“給我拿衣服去。”
  軒轅戰不想去,他不想讓陸不破下床。陸不破又推推他:“拿衣服去,你剛才給我用了那個我現在好多了。”
  軒轅戰這才不怎麼甘願地放開陸不破,給他拿衣服。在衣櫃裏找了半天,挑出一身布料最柔軟的衣服,軒轅戰又在陸不破放內褲的抽屜裏挑了半天,這才緩緩走到床邊,能多拖延一會讓小破下床的時間就多拖延一會。
  穿衣服的過程中難免會扯動“傷口”,陸不破消失的怨氣又回來了一點點。抓過軒轅戰“體無完膚”的胳膊磨了磨牙,他才算暫時解了氣。
  “叩叩叩”
  有人敲門,還沒下床的陸不破放開軒轅戰的胳膊,軒轅戰拉下袖子去開門。門口是神色緊張的議長白善、軒轅知春、上官松風、歐陽修、司空陸……聯邦高層領導人幾乎都到了,還有別林、羅博和瀋陽。
  “小破現在怎麼樣?”急問著,以白善為首的一大群呼啦地沖了進來。
  “議長,軒轅伯伯……”還沒來得及和眾人打完招呼,陸不破就被人群圍了個嚴嚴實實。
  歐陽修拿起陸不破的手,看了下他手背上的紅斑後道:“小破,聯邦醫院的院長和皮膚研究專家已經來了,我讓他們上來。”
  “謝謝您,歐陽伯伯。”
  “你們進來吧。”白善讓等在外面的四個人進來。
  四個穿著白大褂,神色嚴肅(緊張)的人提著醫藥箱大步走了進來,他們對陸不破恭敬地行了一個芒斜禮後,蹲在了床邊,為陸不破做檢查。陸不破好奇地看著這四個陌生人,心中感慨道:看來人來不管到了哪個星球,醫生都是白衣天使啊。這時有一個人繞到床頭,坐了下來,讓陸不破靠在自己的懷裏,四人的眼中閃過驚訝,其他人的眼中也閃過驚訝。別林、羅博和瀋陽則松了口氣,看樣子小破和軒轅上校又和好了。
  陸不破回頭看了他一眼,對方調整好自己的坐姿,對醫生道:“昨天晚上從宴會廳回來後,他的身上就出現了紅斑,我給他用了‘氟黑素軟膏’,效果並不好。”
  見軒轅戰表現地那麼大方,陸不破也不矯情,扭過頭放鬆地靠在軒轅戰身上,再稍稍側側屁股,讓“受傷”的地方好過些,這才道:“我好像對昨晚身上的那塊布過敏,吃飯的時候身上就有點發癢。”
  見他表情隨意,大家暫時壓下驚訝,聯邦醫院院長吳道仔細查看了一下陸不破身上的紅斑後問:“芒桑梓先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舒服的?是吃飯前還是吃飯後?”
  陸不破想了想,說:“好像是吃飯的過程中開始癢的。不過不嚴重,我就沒有當回事。回來之後就越來越癢。”隨即想到之後發生的事,陸不破動動屁股。軒轅戰調整坐姿。
  “芒桑梓先生全身都是這樣的紅斑嗎?”另一人問。
  陸不破把腳伸出被子給對方看,腳背上都是紅斑,有人替他回道:“除了臉上和頭皮之外,都有。”眾人又是驚訝,軒轅知春眼裏閃過得意,整個聯邦恐怕只有他的孫子和小破的關係這麼好了。
  四個人的臉色更加嚴肅,他們低聲商量了一番之後,吳道開口:“現在很難肯定芒桑梓先生是對布料過敏。也可能芒桑梓先生是對昨晚的食物或者酒過敏。我們先給芒桑梓先生開兩種外用藥和一種內服藥,再給芒桑梓先生打一針營養針。我們要取一點芒桑梓先生的皮屑回去化驗,分析一下芒桑梓先生具體是對哪種東西過敏。”
  “很嚴重嗎?”白善馬上問。
  吳道回答:“就症狀來看並不是很嚴重。但是‘氟黑素’對皮膚過敏的效果應該是非常好的,可是芒桑梓先生的症狀並沒有得到有效的緩解。考慮到芒桑梓先生比較特殊的身份,我們可能需要針對芒桑梓先生的皮膚結構來研製針對性的藥物。”
  “不用這麼麻煩吧。”陸不破一聽忍不住開口,“只是皮膚過敏而已。擦擦藥過幾天就好了。你們能用的我也應該能用。”
  作為研究處處長的歐陽修卻道:“小破,還是聽專家的意見。你身體出現的不舒服都不能開玩笑。”
  想到自己的身份,陸不破不怎麼甘願地說:“好吧,我聽你們的。”
  見他如此合作,大家都很高興。吳道拿出兩管藥膏,一瓶藥,其他三人則拿針拿藥水。一看要打針,陸不破有點緊張,他的屁股現在可不能見光。就在他想著怎麼不挨針時,對方卻在他的腳踝上擦了點應該是消毒的藥水,然後另一人扣住他的腳,那人對著腳踝紮了下去。陸不破剛要慘叫,叫聲還沒出口,他就愣了。哎?怎麼不疼?就在他驚愣時,針打完了。
  “這是內用藥,一天四次。這兩支是外用藥,一天至少擦五次。”交代完用法之後,四位“天使”站起來向芒桑梓先生以及諸位官員道別後,匆匆離開了。
  四人一走,白善等人就馬上在床邊坐下,別林關上了門,屋內的氣氛陡然一變。陸不破對明顯有話想說的一群人嘿嘿一笑,道:“我現在是病人,有什麼事等我病好後再說吧。”
  “小破。”軒轅知春等不及。
  “小破,我昨晚一晚上都沒有睡著。”上官松風興奮地摩拳擦掌。
  “小破,我很激動,很激動,非常激動。”白善激動地只會說激動了。
  “小破,那些星星真地能帶來好運?”歐陽修雙眼發亮。
  “小破,……”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問這個問那個,問得陸不破臉上的得意是越來越濃,如果他有尾巴的話,這時候一定翹到天上去了。
  “小破,你那種穿衣服的方式是我們的祖先穿衣服的方式嗎?”別林做好記錄的準備。
  陸不破得意地說:“寒吉人這次來的不是法老嗎?為了表示對他們的尊重,我特意用古埃及的裝扮迎接他們,不對嗎?”其實是綜合古埃及和阿拉伯啦,為了避免被提問的麻煩,他省去了阿拉伯。
  別林唰唰唰地記錄,陸不破接著說:“那些星星不過是人們美好的願望罷了。如果真那麼管用的話,我們還努力什麼,許願就夠了。寒吉人信奉宗教,我不過是投其所好。投其所好的意思就是‘對方喜歡什麼你就送什麼’。”
  “小破,”白善有一點猶豫,“你可以,教我們,用筷子嗎?”
  “可以啊。”陸不破回答之快讓他們驚愣。
  “中國人當然要用筷子吃飯了。這是老祖宗傳給我們的,絕對不能丟。不過不能去拔人家的尾巴,你們拿木頭做吧。”這件事他絕對不會不願意。
  “太好了!小破。”諸人都很高興,接著他們就馬上被澆了一盆涼水。
  “笛子你們不要讓我教,首先那個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學好的;其次我不知道笛子怎麼製作;再次,教那個好麻煩;最後,一口氣吃不成胖子。”
  眾人忍住失望。“好,好吧。”
  和陸不破就昨晚的宴會一事聊了將近一個上午,白善等人就走了。陸不破沒有告訴他們星星裏的字什麼,這種“國家機密”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相信軒轅戰絕對不會洩密。軒轅戰送諸位長官離開,走到門口,軒轅知春卻停下了腳步。
  待只剩下他和孫子時,他背對著軒轅戰道:“戰,看到你和小破相處地那麼好,我,很高興。”不再是元帥對部下的口吻。
  軒轅戰的下顎緊了緊,腦中是昨晚的畫面。
  “小破的身份曝光,會有很多人想要見他,其中也包括我們的敵人。”
  “爺爺,”軒轅戰馬上出聲,“我要做小破身邊唯一的護衛,貼身的。”
  軒轅知春轉過身,異常嚴肅道:“你一個人可以保證小破的安全嗎?”
  軒轅戰也異常嚴肅地說:“小破身邊的警衛需要加強,但他貼身的護衛,只能有我一個人。”
  “你是軍人,要服從命令。他是芒桑梓,在他出現在大眾之後他的貼身護衛人數絕對不能為一。”
  “爺爺!”軒轅戰上前一步,“我以我的軍人榮譽保證,我會確保小破的安全。我不接受另一個或幾個人成為他的貼身護衛。”
  軒轅知春的眉頭微微皺了下,沈聲道:“你應該清楚說出這些話對你以及軒轅家意味著什麼。”
  “小破的貼身護衛,只能有我一個。”軒轅戰還是那句話,雙眼是堅定的光。
  軒轅知春看了孫子許久,然後說:“如果小破的安全出了意外,我會撤銷你的護衛一職,而且你也不能再回行動隊,你要為你的失職承擔責任。”
  “我明白。如果小破的安全出了意外,我願意承擔任何責任。”
  軒轅知春的眼裏閃過驕傲,這就是他的孫子!“好,我答應你的請求。”
  “謝謝元帥!”
  “戰。”談話又恢復到了爺孫兩人的身上,“你已經35歲了,你準備什麼時候為軒轅家培育出後代。”
  軒轅戰的雙眼暗沈:“爺爺,家庭會分散我的精力,我也沒有時間去找願意和我結婚的女人。爺爺,我目前唯一的任務是保障小破的安全,結婚的事十年之內我不考慮。”
  “為什麼是十年?”軒轅知春沈下臉,要十年之後軒轅家才可能出現後代嗎?那時候他這個孫子的生育能力還會存在嗎?
  軒轅戰沒有回避爺爺的探究,淡淡道:“十年之後,小破的安全隱患應該全部除掉了。”他原本想說二十年,二十年之後他的精子活力幾乎會完全喪失,那個時候不會有女人會嫁給他,但為了避免爺爺的追問,他縮短了一倍。
  軒轅知春不高興地說:“小破的安全和軒轅家的後代不衝突。”
  “爺爺,按照聯邦憲法,身體殘缺超過30%的人不強迫結婚。我的身體有31%的殘缺,而且我不能保證自己是否能留下後代,我不想讓不確定的事來分散我的精力。”
  軒轅知春轉過身,眉頭深鎖。軒轅家到了戰這一代基因的缺陷越來越多,這是他的責任。如果不是他執意娶了缺陷超過50%的妻子,軒轅家的後代不會越來越少。但是,男人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何況他還是軍人!
  “你有責任和義務為軒轅家留下後代。但你是軍人,你有你必須肩負的職責。軒轅上校,芒桑梓先生的安危關係到整個聯邦的穩定,你必須不計一切代價保障他的安全。不要因為暫時的安定而喪失了警覺,你要時刻記住我們的身邊充滿了危險。不管是聯邦內部還是外部,只有相對的安寧,沒有絕對的安全。”
  “是!元帥!”
  背對著孫子點了下頭,軒轅知春大步離開,走向就在隔壁的家。
  陸不破看著爺爺走進家門,他才轉身返回。二樓的一間屋子,有人趴在窗臺上清楚地聽到了兩人的對話。看到軒轅戰進來了,他蹣跚地走到床邊爬上床,鑽到被子裏。呼,屁股好痛。
  不一會,門開了,他對進來的人深深一笑,問:“如果十年之後我的安全隱患全部解除,你會結婚嗎?”
  軒轅戰關門的手頓住,沈默了片刻後,他關上門,扭頭看去:“我不會結婚。”
  “為什麼?”陸不破的笑容加深。
  軒轅戰沒有回答,而是大步走到床邊,彎下腰,對著笑嘻嘻的人道:“你今天只喝了一碗粥。”
  “我也想吃肉啊,可是我屁股疼,只能吃好消化的。”陸不破臉色一變,恨恨道。
  “對不起。”
  “對不起管用還要員警做什麼?”
  軒轅戰伸出右手,陸不破揮掉:“要左手。”他馬上伸出左手。
  握住軒轅戰有知覺的左手,陸不破抓緊,不許他逃避:“為什麼不結婚?雖然我屁股開花了,不過我是男人,不需要你為我負責。而且我以後一定會找個漂亮美眉結婚,你不結婚,我會有壓力。”
  軒轅戰的眼裏閃過暗光,被抓著的手不禁握緊,粗聲道:“我不結婚。”似乎有些生氣。
  陸不破眼珠子轉轉。“你不結婚你們家就絕後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要當不孝子?”
  “我不結婚。”
  “你怎麼不問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結婚!”
  抽出被握痛的手,陸不破甩甩。“你弄得我屁股痛,還要弄得我手痛?”
  軒轅戰的拳頭鬆開,抓過陸不破的手給他揉。陸不破突然抬起軒轅戰的臉讓他看著自己,然後冷冷地說:“如果我沒有結婚你就跑去結婚,我就讓你的小弟弟變成機械的。”
  軒轅戰的眼裏浮現亮光,揉手的動作立馬變得輕柔許多。“我不結婚。”
  陸不破笑了,這個大白癡,他又沒讓他負責,他幹嘛不結婚。不去想自己以後會不會結婚,軒轅戰會不會遇到喜歡的姑娘,在他為了不讓軒轅戰憋死而貢獻出自己的屁股後,軒轅戰不需要為他的貞操負責,但得為他的屁股負責。如果是其他人發生這種事,他會貢獻出自己的屁股嗎?想都沒有想,陸不破就在心裏搖頭,哪怕是別林、羅博和瀋陽,他也絕對不會做這麼大的犧牲。
  為什麼獨獨會對軒轅戰貢獻出自己的屁股?陸不破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喜歡嗎?好像也沒有。起碼他握軒轅戰的手就像左手握右手。愛嗎?連喜歡都不確定又怎麼可能愛呢?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軒轅戰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同於別人的存在。反正在他沒有結婚之前,讓他屁股開了花的軒轅戰絕對不許結婚。說他任性也好,蠻不講理也罷,至少現在,軒轅戰得為他開了花的屁股負責。
  看著那張對自己笑的臉,軒轅戰突然有種移不開目光的感覺,為什麼他會覺得小破,很,好看?
  ……
  吃中飯時,別林、瀋陽和羅博因為不放心,還有昨晚餘留的興奮一起端著飯碗跑到了陸不破的臥室。看到陸不破側躺在床上,軒轅上校在喂他喝粥,三人很是驚訝外加不解。
  “我昨晚上廁所屁股撞到了洗手臺上。”陸不破這樣解釋。
  瀋陽馬上就要跑。“我去告訴歐陽所長。”
  “別去!”把人叫回來,陸不破又解釋,“不嚴重。不過撞的位置比較尷尬,所以我才沒有說。過兩天就好了。”
  “真的不嚴重?”三人很擔心。
  “不嚴重。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軒轅戰絕對我應該臥床兩天。”陸不破把問題扯到了軒轅戰身上。
  軒轅戰立刻說:“小破過敏,應該臥床休息。”他又把問題扯到了過敏上。
  別林不住點頭:“小破確實是該臥床。不過怎麼只喝粥呢?”
  陸不破臉很正常地說:“我怕過敏引起連鎖反應,對其他東西也過敏,還是吃粥保險。”
  “哦,那還是小心點好。”三人組同時點頭,再一次被陸不破輕易地忽悠了過去。
  “咕嚕!咕嚕!”
  這時候,咕嚕跑了進來,很是慌張,手裏抱著影像機,裏面正在播報一條新聞。
  “一個小時前,森林警衛隊在麥卡森林第29區發現了一頭朱獠的屍體。這頭朱獠是被扭斷脖子而死,偷獵者取走了它的膽,經過檢查,這頭朱獠的死亡時間在今天淩晨的點到4點之間。這是聯邦自成立以來發生的第三起最為惡劣的偷獵事件。不同於前兩次的是,這次的偷獵者看重的不是朱獠的皮毛和肉,而是它的膽。”
  “朱獠的膽汁可以治癒非常嚴重的創傷,由此看出偷獵者殺死朱獠的直接目的是用它的膽汁療傷。聯邦憲法規定除了聯邦隸屬的研究所外,任何個人及組織不得私自獵殺野生動物。切達人的首領卡什強烈譴責如此殘殺朱獠的偷獵者,這件事同樣震驚整個聯邦。”
  “現在請北群所有民眾注意,請注意身邊的所有可疑分子以及受傷人員。警衛隊懷疑此事是‘反叛者’所為,在此聯邦慎重警告‘反叛者’,不要再做出這種極端惡劣的事情。希望偷獵者能主動到警務處自首,否則後果將非常嚴重。”
  新聞播報完了,接下來就是關於這件事情的警方調查採訪,以及追蹤。偷獵野生動物在芒斜是非常非常罪大惡極的事情,偷獵者往往會被判處死刑或極端流放。各方面的猜測都是“反叛者”所為,以森林為家的切達人更是哭著痛斥殘忍的偷獵者。
  陸不破嘴裏的粥遲遲沒有咽下去。別林、瀋陽和羅博的臉有點發白,麥卡森林裏居然發生了如此惡劣的事情。最可怕的是那頭體重有600斤,身長3米,長著兩隻四支獠牙的朱獠,居然被扭斷了脖子!難道“反叛者”也擁有光甲了?!想到這裏,三人組吃不下去了。
  把嘴裏的粥咽下,陸不破嘖嘖道:“我的媽呀,那麼大的家夥居然被扭斷了脖子。真可怕,太可怕了。軒轅戰,你們這裏也不安全嘛,你可得保護好我。如果我碰到那個偷獵者,他估計一拳就能把我打碎了。”
  軒轅戰瞥了他一眼,不吭聲。
  沒有吃完飯,三人組就離開了。他們一離開,陸不破推推軒轅戰,軒轅戰走到門邊聽了聽,對他搖搖頭,表示外面沒人。
  陸不破突然搖搖頭,歎道:“可惜了,可惜了。”
  軒轅戰走過來,眼裏是詢問。
  陸不破還是搖頭:“太可惜了。你看那家夥肥嘟嘟的,一看就好吃。若是做成烤肉,絕對特別好吃。可惜了,太可惜了,就那麼埋了,反正都死了,把肉吃了多好。”
  軒轅戰在他身邊坐下:“朱獠的肉很硬。”
  “你吃過?!”
  軒轅戰平靜地說:“在野外打仗,遇到被困,就只能吃動物。我是軍人,我必須要自己活下來。”
  “你的想法非常正確。”陸不破贊同道,“人類應該保護動物,和他們和平相處,但人類也要保證自己能健康地活下去。當然,我反對為了利益的屠殺。你以後不要再去欺負動物了,看這次的事情鬧得多大。”
  然後他湊到軒轅戰耳邊,小聲問:“不會查到你頭上吧。”
  “不會。”軒轅戰放低聲音,“我沒有用武器。”
  “你有沒有留下指紋、毛髮,萬一他們查DNA怎麼辦?”陸不破很擔心。
  “我戴了手套和帽子。”
  “你還隨身帶那些東西?”
  “我出去一定會背包。”
  “那就是說絕對不會查到是你了?”
  “不會。”
  見軒轅戰如此保證,陸不破松了口氣,接著他小聲說:“如果你今後還有機會吃朱獠的肉,留點給我嘗嘗。”
  “嗯。”
  “叩叩叩”
  “芒桑梓先生,法裏布法老來看您了。”是瀋陽。
  法裏布來了?
  陸不破趕緊下床,軒轅戰臉色發冷,議長沒有和他們說小破今天不舒服嗎?
  “軒轅戰,我的鞋呢?給我拿鞋去。”
  軒轅戰不緊不慢地去拿鞋,穿上鞋後,陸不破趕緊整整自己的衣裳,讓軒轅戰去開門,他站起來:“法老您請進。”
  軒轅戰打開門,法裏布走了進來,直接越過他走向陸不破。他身後跟著一人,不是他的隨從,而是上官農。

第三十七章

  走到陸不破面前,法裏布面帶擔憂地說:“白善議長告訴我您過敏了,我無法放心,一定要來看看您。”
  陸不破有點感動,法裏布的擔心很真誠。他笑著說:“謝謝法老。不是很嚴重。”
  “您快坐下。”看到了陸不破脖子和手背上的紅斑,法裏布扶著陸不破坐到床上,陸不破順手扶著他坐在自己身邊。屁股一挨床,陸不破的臉色變了變,又馬上恢復笑臉。在法裏布詢問之前,他馬上轉移話題,問:“法老收到我送讓人送給您的‘筷子’了嗎?”
  法裏布的臉色變得柔和,他緩緩道:“收到了,謝謝您,芒桑梓先生。”
  “法老不要客氣。我應該給您親自送過去才對。結果昨晚回來,身上就過敏了,醫生無法判斷我具體是對什麼過敏,讓我暫時不要外出,所以我才失禮地讓人給您送了過去。”陸不破稍稍側了側身,讓屁股好過些。出於外交禮節,軒轅戰雖然很想坐到陸不破身後給他當人肉靠枕,但這個時候他只能站在陸不破的身邊,充當貼身護衛。
  “芒桑梓先生的誠意我已經感受到了,您在身體不適的情況下還記得答應我的事,我非常感動。”法裏布對陸不破微微笑了,神似ET的、充滿皺褶的臉笑起來並不好看,卻讓陸不破很是驚訝。在場的上官農就更驚訝了,他第一次見法裏布笑。
  這時瀋陽送來可哥、水果和招待用的點心,陸不破趁機看向上官農,眼裏是好奇,他記得查理金和他說過這個人是上官松風的孫子,好像是專門負責外交工作的。見芒桑梓先生在看自己,上官農露出一抹優雅至極、溫柔至極、美麗至極的笑。“芒桑梓先生,請原諒我沒有向您介紹我自己。我叫上官農,在綜合部外交處任職,負責法老一行的來訪工作,很榮幸能在昨晚見到您。”
  陸不破回以微笑:“昨晚謝謝你。上官伯伯太能保密了,居然都沒有告訴過我他有一個孫子。很高興認識你。”他伸出右手,上官農愣了下後,笑容加深,伸出右手帶著激動地握上芒桑梓先生的手,在對方放手時鬆開。
  陸不破對上官農的第一印象很好,見多了和軒轅戰一樣一板一眼的芒斜人,上官農就好像一縷清風,讓人覺得特別舒服。而他一開口,更是讓人從心底感到舒服。上官農的聲音不像軒轅戰那麼軍人似的粗野,也不想軒轅知春那樣威嚴,很像給《網球王子》不二周助配音的那個聲優。為什麼陸不破會這麼認為呢?因為他老媽非常迷不二周助,作為她唯一的兒子,老媽怎麼會放過讓他一起“欣賞”的機會。
  不過畢竟還有一位寒吉法老在,陸不破和上官農的交談到此結束。把注意力放回法裏布身上,陸不破好奇地問:“法老是一個人來的嗎?”
  法裏佈道:“今天我是以個人的名義來探望芒桑梓先生,不必要讓他們跟隨。昨天在宴會上,我檢查過您的身體,當時在場的人太多,我不便說出結果。”
  對了!還有這件事。陸不破馬上問:“法老,我的身體有什麼問題嗎?”不會發現他是穿來的吧。軒轅戰已經很沈的臉透出緊張,上官農臉上的笑不見了。
  法裏布看了眼上官農和軒轅戰,上官農明白地站了起來,對陸不破微微笑道:“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說著,他向軒轅戰示意了一下,轉身走了。而軒轅戰站在那裏沒有反應,似乎不明白法裏布和上官農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法裏布的眉頭微微皺起,陸不破喝掉杯子裏的可哥遞給他:“軒轅上校,能不能麻煩您再給我倒杯水?白水就可以了。”
  軒轅戰接過杯子,不想走。陸不破看著他:等他們走了我會告訴你的。軒轅戰這才點點頭轉身走了,並關上門。
  寒吉人很注重禮儀,更何況是法裏布,但礙於軒轅戰是芒桑梓先生的貼身護衛,他也不好說什麼。看出他對軒轅戰的不滿,陸不破說:“請法老不要介意軒轅上校的態度。他只是想知道我的身體出了什麼毛病。從我醒來,他就擔任我的貼身護衛了,所以對我比較緊張。”
  法裏布的神色放緩,道:“雖然他我不喜歡他的禮儀舉止,但他是一位合格的護衛。芒桑梓先生的身邊需要這樣的人。”
  相比那些客套的外交辭令,陸不破更喜歡法裏布這樣直來直去的說話方式。他的喜歡和厭惡都很清楚地表現在臉上,即便有時會令人覺得傲慢無禮,但相對的和這樣的人相處起來卻更加容易。
  屋內只有他和法裏布兩個人,陸不破道:“法老,您叫我不破或小破吧。從年齡上來說,您是我的長輩,您不要先生先生的叫我了。說實話,我喜歡大家叫我小破,這會讓我覺得親切。”
  法裏布眉頭挑了挑,半天沒有說話,然後他開口:“這不符合外交禮儀。”
  陸不破也挑挑眉:“禮儀是在公共場合使用的,私底下沒必要那麼正式。還是說法老喜歡叫我‘芒桑梓先生’更勝過‘小破’?”
  法裏布第二次微微笑了下:“您的出現對芒斜人來說會是非常重要的影響。就我個人而言,我不喜歡失去了自我的芒斜人。芒斜人的生存能力很強大,但他們卻始終找不到自己在星際中的位置。小破,作為他們的‘芒桑梓’,你的責任艱巨。”
  陸不破怔愣地看著法裏布,這是昨天以前的那個傲慢無禮的ET老頭嗎?為什麼他有種所有人都被這個老頭玩弄了的感覺?
  法裏布又恢復成嚴肅莊重的樣子,他握住陸不破的左手腕,閉上眼睛,不打算解釋他剛才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陸不破看著他,眨眨眼,擰擰眉毛,深思。
  “小破,讓自己的心情平靜,我要給你做一個詳細的檢查。”
  “哦。”
  學著法裏布閉上眼睛,陸不破卻無法平靜。這樣就可以給他檢查?這麼說寒吉人各個是醫生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精神力?太神奇了。
  “小破。”
  “我正在努力。”
  深呼吸幾口氣,陸不破暫時壓下滿腹的疑問,不停祈禱千萬不要發現他是穿過來的呀。
  門外,客廳內,軒轅戰和上官農坐在相對的兩個單人沙發上。一人臉色陰沈,一人面帶微笑;一人低頭看著手中的空杯子,一人慢悠悠地品嘗美味的可哥。三人組躲在別林的房間裏嘰嘰咕咕,猜測軒轅上校是不是又和小破吵架了。
  “戰,精神力越高的寒吉人,他的治癒能力也越強。法老肯為芒桑梓先生做檢查,就表明他不會讓芒桑梓先生出什麼問題。戰,你的冷靜呢?”
  軒轅戰抬眼瞟向上官農,對方眼裏閃過疑惑,但還是保持微笑。“你似乎對我有不滿。我哪里惹了你嗎?”接著,他微微側首,沈思,“那天在降落塔的是芒桑梓先生吧。你不讓我過問,是不想我知道芒桑梓先生的存在還是不想我插手芒桑梓先生的事?”
  小破對他的態度很不同。想到陸不破和自己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軒轅戰的臉色更沈。“小破的身份屬於聯邦絕對機密。”
  上官農把左手肘放在沙發扶手上,撐住下巴:“戰,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在小破的身份曝光之前,除了聯邦高層的官員之外,任何人不能知道他的存在。”垂下眼,軒轅戰又開始盯著陸不破的杯子。
  極輕的歎了口氣,上官農臉上沒有失望,他微微笑著說:“戰,我很羡慕你。你和芒桑梓先生的關係一定很好吧,不然他也不會允許你叫他,那個名字。我問過我爺爺和父親了,他們說只要芒桑梓先生不反對,我可以隨時來看望他。芒桑梓先生白天有什麼特別不喜歡被人打擾的時間段嗎?你是他的貼身護衛,應該最清楚。”
  雖然爺爺和上官部長總是為了一點小事發生爭執,但他和上官農卻是從小一起長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是朋友。可一想到上官農將會經常出現在小破的面前,小破會和他有說有笑,會給他寫詩、唱歌、寫字帖……軒轅戰的心裏從未這麼難受過,難受得他的臉色更加陰沈。
  “戰,你不想我來拜訪芒桑梓先生嗎?”
  軒轅戰沈聲道:“上午13點以前,晚上24點以後你不要來。小破有時候會睡午覺,你如果要來的話,提前告訴我。”
  上官農的眼神閃了閃,笑道:“好。來之前我會提前通知。謝謝了,戰。法老一行人返回寒吉星之後,我和龍會來拜訪芒桑梓先生。”
  “龍?”軒轅戰的臉色又黑了一分。
  上官農臉上閃過無奈:“整個聯邦沒有不想拜訪芒桑梓先生的。作為聯邦四家族的年青一代,我、無業、龍三個人應該一起來拜訪,但無業和龍之間的情況……我想想,我還是和龍一起來好一些。”
  軒轅戰的半張臉有點抽,他突然覺得小破沒有曝光之前的生活是多麼地完美。他硬硬地點了下頭:“嗯。”
  ……
  “法老,我的身體有什麼毛病?”
  手腕被放開,陸不破立刻睜眼,緊張地問。老天保佑,千萬不要被發現啊!
  法裏布緩緩睜開眼睛,臉上是不解,過了一會後,他道:“小破的身體,和芒斜人,有些不同。”
  陸不破在心裏道:當然不同!他是芒斜人的祖宗,經過也許是幾萬年的演變,肯定不同啦。
  “芒斜人是炭基生物,你的身體卻不完全是碳基,還有一種我無法識別的結構。你的身體器官也和他們有差別,你的左腹部多了一個器官。小破,你能告訴我你是從哪里來的嗎?”
  看著法裏布無比謹慎的表情,陸不破咽了口唾沫,不由得緊張起來。“我,嗯,我是從一個古老的,已經幾乎被毀滅的星球上來的,是議長他們把我帶回來的。只是我一直在昏迷,過程不是很清楚。”
  法裏布聽後陷入沈思,過了許久,他道:“這也許就是原因。小破,你和芒斜人有相似處,但你不是純粹的芒斜人。不過請不要緊張,你的身體很健康。不同的星球,種族也會存在差別。你的過敏是身體在逐漸適應這裏的環境所產生的反應。”
  “芒斜人無法接受寒吉人的精神力,但剛才我試著在你的體內留下我的精神力,令我驚訝的是,你可以接受。有了我的精神力,三天後你身上的紅斑就會消失。”
  “謝謝您,法老。”
  這麼牛?!陸不破沒有興奮,只有不安,他穿到的是一具怎樣的身體上?
  “小破。”
  陸不破抬頭,眼裏是慌亂。
  法裏布充滿睿智地說:“不要為沒有發生的事情而擔憂。有時候差別就是改變。如果今後你的身體出現什麼異常的反應,你來找我。”
  說罷,他從口袋裏掏出一串白色的珠子,戴在了陸不破的手腕上。令他震驚的是,珠子一貼上他的皮膚居然消失不見了,好像融化進了他的身體裏。
  “這是我的精神力提取的‘魂珠’,可以在危險的時候保護你。只要你踏上寒吉星的土地,‘魂珠’就會帶你找到我。”
  “法老……”摸著自己光光的手腕,陸不破的鼻子發酸,滿腹愧疚。他昨晚純粹是糊弄人,卻沒想到法裏布居然是誠心相對。早知道是這樣,他絕對不會讓別人幫忙折星星,他會在每一個星星裏用漢字寫下祝福。
  法裏布問:“小破,能再吹一首昨晚的那首曲子嗎?”那首曲子讓他想起了已經回到神的懷抱中的親人。
  “好。”
  眨掉呼之欲出的眼淚,陸不破拿過被軒轅戰供在書桌上的笛子,走到法裏布面前,對他深深一鞠躬,然後把笛子舉到嘴邊。
  在外等著的兩人身體同時一震,在屋裏避難的三人組在驚愣過後,手忙腳亂地去拿錄音器。沈浸在《亂紅》的傷感中,法裏布的精神力慢慢散出,白色的光在他的身上若隱若現。笛音與他的精神力出人意料的產生了共鳴。
  當尾音落下後,陸不破驚呆地看著被白光籠罩著的法裏布,這時的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ET,像一個慈祥的菩薩。許久之後,法裏布身上的白光才漸漸消失,他睜開眼,對陸不破行寒吉最高禮節。“小破,謝謝你。”
  “法老。”陸不破立刻上前一步扶住他,“該說謝謝的是我。”
  “你的笛聲讓我的精神力得到了提升,它非常的美,非常的純粹。”法裏布還沈浸在餘韻中。
  陸不破突然無法把法裏布同原來的印象疊加在一起。他情不自禁地說:“法老,我能抱抱您嗎?”
  法裏布愣了,下一刻,他被人用力抱住,接著對方放開了他。
  “法老,我再給你吹一首歡快點的,您坐下。”為了掩飾尷尬,陸不破把法裏布按坐回床上,也不等人家回應,他就舉起笛子。馬上,屋內響起了節奏歡快的笛聲。法裏布不敢浪費,再次釋放出自己的精神力。
  ……
  看著身邊一臉陶醉的上官農,軒轅戰在陶醉之餘更加不舒服,解釋不清的不舒服。

第三十八章

  當法裏布離開時,他的臉上意外的出現了和藹的表情,好像喝了酒一般,神情微醉。上官農作為外交處長陪同法裏布離開,不過在離開前,他向陸不破表示了會來拜訪的意思,陸不破很高興地同意了。在他們離開後,陸不破趴在了床上,屁股疼。
  走到床邊坐下,軒轅戰抿著嘴,臉色陰沈。陸不破沒有察覺地深深歎了口氣,目光呆滯。軒轅戰推了推他:“檢查的結果是什麼?”
  陸不破趴著不動,無神地說:“說我和你們的身體有點區別。你們是什麼碳生物,我不僅有碳還有另一種未知的物質。說我過敏是因為身體在適應這裏的環境。法老在我體內留了點精神力,說三天之後我的過敏就會好。”
  “他在你身體裏留了精神力?”軒轅戰的陰鬱消失,立刻掀開陸不破的衣服查看他身上的紅斑。
  “嗯。法老說我的身體比較特殊,可以接納他們的精神力。”在軒轅戰放下他的衣服後,陸不破翻身,看向對方,“軒轅戰,我不舒服。”
  軒轅戰的半張臉馬上一凜,起身就要走,陸不破拉住他:“不是身體不舒服,是心裏不舒服。”
  軒轅戰坐了回去:“怎麼了?”
  “法老是個很好的人。我想到那一千顆星星心裏就不舒服。軒轅戰,他以前對你們那樣的態度不是因為看不起你們。是因為他覺得你們自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所以才用那樣的態度對待你們。軒轅戰,我要重新給法老折一千顆星星,親手折。”
  軒轅戰沒有什麼驚訝,只是馬上道:“我去給你找彩色的紙。”說著又要走,陸不破再次抓住他。
  想了想,陸不破道:“算了。突然又送一千顆星星過去很奇怪。法老應該沒有發現那一千顆星星的秘密。軒轅戰,幫我個忙。法老後天回寒吉,我要在他走之前送他一樣禮物,真心的禮物。”
  “嗯。你說。”
  陸不破勾勾手指,軒轅戰俯下身子,陸不破在他耳邊嘰嘰咕咕說了一大通,又比劃了半天。“明白了嗎?”
  “嗯。”直起身子,軒轅戰拉過被子蓋在陸不破身上,“在你的傷好之前,就不要見客了。”
  陸不破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屁股好受些。“朱獠的膽汁很管用,已經沒有早上那麼疼了。去,給我倒杯水,吹了一下午笛子,口渴。”
  軒轅戰起身大步離開,看著他開門出去,陸不破眼裏浮現不安,他左腹部的那個多出來的器官是怎麼回事?他不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這件事,查理金沒有告訴過他。在軒轅戰問他時,他下意識地隱瞞了這件事,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就是不想讓軒轅戰知道。
  很快,軒轅戰拿來了水,陸不破大口喝完後,問:“唉?今天好像都沒有見查理金。”
  軒轅戰拿過空水杯道:“你要找她嗎?我也沒有見她。”
  陸不破皺皺眉,掀開被子就要下床。“我去問問別林他們。”下一秒,他被人按回了床上。
  “我去叫別林,你躺著。”
  重新給陸不破蓋好被子,軒轅戰又大步離開。調整好姿勢,陸不破忍不住笑了。
  ……
  屁股疼,坐著更疼。但陸不破現在管不了自己的屁股。查理金的女兒病了,不,不只是病了那麼簡單,她的身體開始出現了敗壞。昨天晚上蜜兒就開始不舒服了,但查理金卻丟下了自己的女兒一直在照顧他。想到這半年來,查理金把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自己的身上,很少能回家照顧陪伴女兒,陸不破就自責不已。
  和陸不破的自責擔憂不同,三人組和軒轅戰表現的很平靜。身體出現自然的損傷對他們來說就好像吃飯穿衣一樣,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這也是為什麼三人組沒有告訴陸不破這件事,如果不是陸不破強烈要求,他們也不會去醫院看望。芒斜人並不習慣讓別人知道自己殘缺的地方是哪里,當然像軒轅戰這樣把自己的殘缺完全暴露出在外的人除外。
  “小破,蜜兒十歲才出現了異常,這對組長來說已經是驚喜了。”別林出聲安慰。不過他的話沒有安慰了陸不破,反而讓他更難受了。十歲,應該是任性快樂的年紀,卻要遭受身體的某一個部位壞死,被換上機械零件。如果是內部的器官還好,但假如壞掉的是外部的某一地方,那要遭受多大的痛苦。
  陸不破看向軒轅戰,這家夥八歲就開始截肢了,一直到十六歲才把身體重新組裝好。想他八歲的時候雖然在被老媽蹂躪,但和芒斜人相比,他的童年可以稱得上是天堂。從後視鏡中對軒轅戰微微一笑,讓他不要擔心自己,陸不破看向窗外。法老,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除了教他們一些古詩詞外,我什麼也影響不了。
  從後視鏡中不時注意著陸不破的軒轅戰眼神暗沈,對他們來說是習以為常的事對小破來說卻難以接受。他突然很想調轉飛行器開回去,但他不能那麼做。看了眼自己沒有裝假皮的右手,他第一次考慮應該去裝有感覺神經的假皮,這樣碰到小破時,他能像自己的左手那樣清楚地感覺到小破的體溫。
  飛行器從秘密通道抵達聯邦醫院的頂樓,沒有驚動任何人,陸不破在軒轅戰、三人組的保護下進入升降梯直奔十五層郭蜜兒的病房。這是陸不破第一次單獨行動,當他從升降梯出來時,走廊上的醫生、護士、病人震驚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頭髮長長的、如水晶娃娃般嬌小漂亮的、他們昨天晚上在影像機裏看到的芒桑梓先生。
  樓道裏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陸不破被眾人看他的眼神弄得很是緊張,想到自己目前的身份,他出於禮節性的對大家微微一笑,然後推了推別林,讓他快點帶路。三人組伸出手做出阻擋的姿勢護著陸不破朝前走,軒轅戰墊後。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進了一間病房後約五分鍾,走廊裏才傳來驚天的呼聲。
  “是芒桑梓先生!”
  “芒桑梓先生來了!”
  “快去通知院長!”
  “不!去通知議長!”
  把因他的出現而引起的騷亂擋在門外,陸不破緊緊地抱住不知哭了多久的查理金。查理金就像他的第二個媽媽,看到她如此傷心,陸不破也想痛哭。
  查理金忍著傷心道:“小破,對不起,你生病了我卻不在,還讓你跑出來看我。”
  “查理金,你想看我哭嗎?”陸不破的眼圈已經紅了。
  查理金趕忙轉移話題,指著床上剛剛做完右腿截肢手術的女兒說:“小破,這是我女兒,蜜兒。”
  陸不破在床邊坐下,小聲問:“她要多久才會醒?”
  “還有四個小時。”
  陸不破輕輕握上郭蜜兒的右手,強顏歡笑:“查理金,蜜兒是個小美女呢。啊,我是她的哥哥,第一次見面居然沒有帶禮物。”說著,他在身上掏掏,然後愧疚地說:“下一次我一定補上。”
  查理金淡淡笑了,說:“蜜兒能見到芒桑梓先生,一定會非常高興。昨天她一直問我能不能去見你。”
  陸不破低聲哀嚎:“啊──,查理金,你千萬不要讓蜜兒叫我芒桑梓先生,她要叫我不破哥哥,或小破哥哥。”
  查理金摸摸他的頭:“好,我會告訴蜜兒小破的要求。”
  “嗯嗯。”
  查理金的丈夫郭安安靜地站在角落裏驚奇地看著妻子與芒桑梓先生之間的互動。這半年來他一直不知道妻子在執行什麼秘密任務,而昨晚他知道妻子居然是在照顧芒桑梓先生時,他為妻子感到驕傲和自豪。此刻看到妻子與芒桑梓先生如此的親密,他更是無比的激動。芒桑梓先生和昨晚他在影像機裏看到的有很大的差距。昨晚的他是那麼的尊貴,讓人無法接近;現在的他卻是那麼地親和,在妻子的面前就像一個孩子。
  陸不破看到了郭安,有著一頭和蜜兒完全一樣的棕色頭髮,他拽拽查理金,看看那個男人。查理金馬上會意,道:“抱歉小破,我忘了介紹。他是我的丈夫。”
  郭安馬上一個立正,敬禮道:“治安聯防隊隊長郭安對芒桑梓先生的到來深感榮幸。”
  陸不破臉上浮現黑線,又扯扯身邊的人:“查理金──”
  查理金卻笑出聲,道:“你現在是‘芒桑梓先生’,經過昨晚之後,你就代表了芒斜,代表了聯邦,今後你要習慣大家對待你的態度。”
  陸不破撇撇嘴:“我不習慣。早知道我就繼續藏著了。郭隊長是查理金的老公,也不算外人了吧。”
  查理金心裏湧上感動,她笑著對先生道:“郭安,私下你就和我一樣叫芒桑梓先生小破吧。他喜歡別人這麼叫他。”
  “這,不合適。”郭安有些猶豫。
  陸不破哼道:“別林他們都叫我小破,議長也叫我小破,你為什麼不能叫我小破?”
  郭安一聽,愣了,過了會他靦腆地朝陸不破笑笑,張張嘴:“小,小破,先生。”
  “去掉先生。”
  “小,小破。”
  “你好,郭安,認識你很高興。”陸不破伸出右手,經過昨晚,芒斜人都知道該如何應對了。郭安緊張地擦了擦右手,伸了出去。“您,您好。”
  看來還要一段時間適應。放開手後,給查理金遞了個好好教育的眼神後,陸不破就專心盯著郭蜜兒看了。被齊根截肢的右腿血水浸透了紗布。為了日後便於安裝機械甲,她的整個下半身被固定在床上,將來與機械甲鏈結的金屬結合部已經安裝上去了。陸不破的心陣陣發疼,他抬眼尋找一個人,一隻機械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陸不破很想握住那只沒有知覺的機械手。那個時候,軒轅戰是如何挺過來的?
  半個小時後,查理金開口:“小破,你回去吧。蜜兒醒來後我會告訴她你來過。”
  陸不破搖搖頭:“我在這裏等蜜兒醒來。查理金,我餓了,能給我弄點吃的嗎?我懶得回去吃了。”
  查理金還準備勸,軒轅戰卻轉身出了病房。陸不破在心裏滿意地點點頭,他和軒轅戰越來越有默契了。
  輕輕摸了下郭蜜兒蒼白的臉,陸不破道:“查理金,能幫我找一些彩色的紙嗎?”
  “我去。”瀋陽離開了病房。
  陸不破一直微微笑著,他無法改變芒斜人的命運,但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讓他身邊的芒斜人快樂。
  ……
  醫院的高層在接到議長的命令後,沒有打擾芒桑梓先生,不過走廊裏的閒雜人等卻被疏散了。軍部派了一支護衛隊在走廊裏巡邏保衛。這些陸不破都不知道,軒轅戰和瀋陽也沒有告訴他。吃著查理金喂來的飯菜,陸不破專心致志折星星。這次,他要親手折一千顆星星,祈禱蜜兒的身體不會再出現損傷。還有法裏布法老,他會找機會把那一千顆沒有誠意的星星換掉。
  這裏是另一個世界,一個充滿著真誠、純淨、天真而又美好的異世界。也許,他應該摘掉自己的墨鏡,用心地去看看這個世界,去瞭解這個世界上的人類。
  靠在牆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陸不破的側臉,軒轅戰幾次把讓他回去休息的話咽了回去。正在折星星的小破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同了,讓他移不開視線,捨不得去打擾。
  ……
  軍部,軒轅知春和幾位重要長官神色凝重地坐在聯邦會議室內,憲章局局長司空陸的臉上是濃濃的擔憂與緊張,憲章局情報處處長司空無業也在,與以往的高深莫測不同,他的臉色和父親一樣沈重。會議室內誰都沒有說話,在長久的沈默之後,上官松風道:“現在還不能肯定這件事和‘反叛者’有關。”
  軒轅知春粗聲道:“由軍部和憲章局組成一支特別搜查隊前往歐米伽星尋找司空院長和其他失蹤的人。憲章局要嚴密注意‘反叛者’的動向,這件事很可能是他們做的。麥卡森林裏發生的偷獵行為,或者也和司空院長失蹤有關。”
  司空無業抬起他那雙淡褐色的眼睛:“我已經向情報處發出了特別行動指令,這次的行動需要重裝師的支援。”他的聲音低沈,不像上官農的溫和,也不像軒轅戰的粗獷,更像是荒野上嗚咽的野獸。軒轅知春的表情更加嚴肅,重裝師是整個聯邦的精英所在,不是隨便就能調動的。
  司空無業在自己面前的光電本上瞧了兩下,一顆綠色的星球就從桌面上冒了出來。“歐米伽星遍佈森林,那裏猛獸無數,很可能還有‘反叛者’或者其他星球的人。”隨著司空無業的敲擊,歐米伽星球上的森林清楚地展現在諸人的面前。
  “軍部和憲章局各抽調一支搜尋隊,重裝師派兩名機甲戰士在搜尋隊前方負責開道與掩護。我們要找到失蹤的人,但也要保證搜尋隊的安全。”
  上官松風道:“司空處長說得很有道理。歐米伽星球是聯邦的保護星球,我們對那裏的地形與叢林情況並不熟悉,確實需要機甲戰士,這樣也能讓‘反叛者’在行動前有所顧慮。”
  白善看向軒轅知春:“軒轅元帥的意見呢?”
  軒轅知春考慮了十分鍾後,道:“我從重裝師調三名機甲戰士參與這次行動。”
  “這樣就太好了。”大家都松了口氣。
  接著,白善嚴肅道:“這件事列為聯邦一級機密,今天在場的任何人不得透露此次的行動,也不能把這件事告訴芒桑梓先生。”
  “明白。”
  “司空處長,你們要儘快查到偷獵者的身份。”
  “是。”
  散會之後,白善低聲對軒轅知春道:“這件事軍部也要瞞著軒轅上校,以免被小破知道。他已經開始接納我們,不要讓這些不好的事影響他對聯邦的印象。”
  “嗯。”

第三十九章

  悄悄地下床,一人走到與他相鄰的另一張床邊,凝視因某個部位的不適而趴著睡的少年。少年的皮膚很白,與他在一起時,會讓他看起來比平時更黑一些;少年的頭髮很長,很軟,與他的剛刺短髮不同,此時正淩亂地散落在被子上,有幾縷頭髮則頑皮地垂在床邊,落在地板上;少年的睫毛又密又長,此時像兩把小扇子遮著少年閉著的眼,很少有芒斜人會有這麼長的睫毛,不過少年卻常常因為睫毛不夠翹而對自己五官的這微小的瑕疵而不滿。
  聽到少年抱怨時,他開始的反應是嗤之以鼻,非常不屑,男人的睫毛翹起來像什麼樣子,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少年每一次都會很不高興地奚落他幾句,說他是T-800。和少年發生了幾次不愉快後,他學會了在少年做出種種行為後保持沈默,只是在心裏表達一下對少年的不屑。而現在,他突然很想知道,當少年的睫毛翹起來後,少年的眼睛會是什麼樣子。
  少年的體型相對芒斜人來說只能用“嬌小”來形容,他一隻手就能把他舉過頭頂。可少年面對他時卻常常張牙舞爪、呲牙咧嘴,還能把他壓在床上動彈不得。在半年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樣熟練的使用成語,而半年後,在少年的教導下,他不僅會說成語,還會背誦詩詞、寫幾十個漂亮的鋼筆字。
  看著少年的睡顏,他的喉結不由自主地上下動了動。把少年擺放在枕頭邊,放著彩色星星的水晶瓶拿開,再把還沒折完的彩色紙條放到床頭櫃上。男人在少年身邊輕輕坐下,有知覺的左手如做賊般悄悄摸上少年的臉,然後碰了碰少年的嘴。觸電般地收回手,男人的喉結又動了動,下腹燥熱。
  軒轅戰知道自己有問題,而且問題還很嚴重。自前天晚上陸不破對他做了那件奇特又異常美好的事情後,他昨天一整天外加整個一晚上他的腦子裏就不時浮現出陸不破在他身上和身下時的樣子。下腹又是一緊,軒轅戰趕緊別開眼。小破不會再對他做那種事了,他可以肯定。可是他想對小破做那種事,軒轅戰35年的人生中第一次遇到了難以解決的、非常棘手的問題。
  沒有不能和男人做這種事的念頭,軒轅戰甚至沒有考慮過這種深層次的東西,他就是想再體驗一次那樣美好的感覺,再讓小破摸摸他,舔舔他,讓他再感受一次他體內足以讓他失控的熱度。不過小破不可能再摸他,也不可能再舔他,更不可能再讓他感受一次那種足以讓他失控的熱度。
  軒轅戰從未如此挫敗過,不用問,他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就算他沒有把小破弄傷,小破也不可能再對他做第二次。如果不是怕他憋死,小破連這一次的機會都不會給他。可是,他想做,非常非常想做。這種感覺比他殺死一個望威勇士還要讓他興奮不已,而且是興奮無數倍,難以用語言表達。
  其實他可以輕鬆制服小破,雖然小破說他學過武,也確實展露了他的實力。但他的武力值最多不超過20,他一隻手就能制住他。為什麼會被小破壓著動不了?他承認在這件事情上他用了卑鄙的手段。之所以會被小破“制服”,他最初的意圖只是想讓小破消氣,畢竟他捏疼了他。接下來小破摸了他後,他又想多體驗幾次被摸的美好感覺。他是軍人,只在乎結果不在乎手段,只是沒想到結果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原來有比被摸還要美好無數倍的感覺。
  把滑到陸不破嘴邊的發絲輕輕地撥到他的耳邊,軒轅戰的半張臉有點陰沈。作為軍人,他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可是作為身體有31%殘缺的他來說,他不是一個招人喜歡的家夥,這點他承認,他也從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
  12歲被爺爺丟到無人星球和一群瘋子一起訓練;15歲被爺爺派上戰場隨軍作戰;18歲獨自帶隊潛入塞巴爾星;20歲進入重裝師擁有自己的機械光甲;26歲成為特別行動隊隊長,他不需要別人的喜歡和承認。
  四家族的年青一代中,他有絕對的優勢去睥睨臭美的上官農、陰沈狡猾的歐陽龍、表裏不一的司空無業。沒有上過戰場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就算沒有女人願意與他結婚,他也從不為自己的殘缺自卑,甚至覺得用假皮掩蓋殘缺只不過是自欺欺人。
  可是現在,此刻,軒轅戰看看自己的右手,摸摸自己半張沒有知覺的臉,另半張臉更加陰沈。在小破認識了上官農、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後,他會不會,嫌棄自己?自己會不會不再是他最貼身的人?想到上官農看小破的眼神,他就很不舒服。想到這幾天司空無業和歐陽龍會來,他就更不舒服。
  “唔……”趴著睡的人似乎有點不舒服,砸吧砸吧嘴緩緩翻了個身。軒轅戰馬上站了起來,生怕對方發現他不僅沒睡,還坐在他床邊“偷看”他。屁股不舒服,陸不破的五官有點扭曲,呻吟了幾聲,在適應了疼痛之後,他的五官才漸漸恢復正常。
  軒轅戰的喉結又上下動動,那幾聲呻吟聽在他耳朵裏讓他的下腹緊了又緊。床上的人沒有醒來的跡象,軒轅戰又慢慢坐了回去,左手悄悄伸進被子,摸到對方的手,蹭蹭,握住。皮膚與皮膚相貼,軒轅戰全身躥過電流,內褲包裹著的東西抬頭。右手毫不留情地狠狠捏了那家夥一下,剛抬頭的可憐弟弟吃痛,又縮了回去。
  “呼,呼……”
  房間裏響起一人的粗喘,軒轅戰像某種動物一樣伏在熟睡的人身上東嗅嗅,西聞聞。握著對方的左手出汗,他的鼻子透過對方睡衣的襟口深聞對方的身體。軒轅戰覺得自己病了,聞著小破身體的味道,他心裏憋了一天的窒悶紓解了許多。
  想,想要,非常想要,渴望地想要。軒轅戰眼前不停浮現昨晚的一幕幕。從未如此渴望過某一件事。他渴望陸不破像昨晚那樣騎在他腰上,脫了他的衣服,摸他,舔他,然後讓他進入他。右手狠狠捏了下又抬頭的二弟,軒轅戰下一個動作是立刻揉了揉被捏疼的弟弟,這個部位絕對不能變成機械的!
  “呼,呼……”
  睡夢中,陸不破流著口水看著老媽手拿香噴噴的烤雞,邊吹邊問他:“小破孩,想不想吃?”
  “想!”他跳起來撲了過去。
  “哎呦!”
  一道人影人動作飛快地撲到自己的床上,鑽進被窩。
  睜開眼茫茫然地看著滿室的黑暗,陸不破舔舔嘴,老媽?烤雞?轉轉頭,好半天才適應黑暗的眼睛看到了一張床,還有床上背對著他躺著的人,明顯是在睡覺。
  “軒轅戰!”
  睡覺的人馬上轉身,坐起。
  “過來!”
  軒轅戰打開感應燈,迅速下床走了過去。因屁股疼沒有撲到烤雞的人恨恨地瞪著他,軒轅戰眼裏閃過心虛,難道被發現了?
  “都怪你!”
  軒轅戰在床邊坐下。
  “我剛要吃烤雞,結果屁股疼沒撲到。”快被饞死的陸不破只能在夢中畫餅充饑,可這次他沒吃到,那個氣啊。
  心裏松了口氣,軒轅戰道:“我看看你的傷。”
  陸不破翻過身,還在生氣。“本來都撲到了。老媽做的烤雞最好吃,結果沒吃到。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把我屁股弄疼了,我就吃到了。”
  “對不起。”軒轅戰毫無節操的道歉,只要沒被發現,說幾遍對不起都行。雙手興奮而又緊張地掀開被子,脫下陸不破的睡褲,然後是內褲,軒轅戰的半張臉有點抽,緊張的。
  “是不是又裂了?”趴著的人擔心地問,他可不想天天吃粥。
  手因為極度的興奮而有點發抖。軒轅戰儘量克制自己的心情,掰開白白嫩嫩的屁股蛋,當那粉紅色的,輕微皺縮,帶著裂傷的,讓他體驗到了異常美好感覺的……映入眼瞳時,軒轅戰的喉結上下翻騰。他不知該用什麼詞來形容那個美好的部位。
  “軒轅戰,是不是又裂了?”
  “我看下。”
  軒轅戰伸手去摸,一看是右手,他馬上收回,伸出有知覺的左手。食指輕輕碰了碰,陸不破下意識地叫了一聲,軒轅戰額頭上冒出了汗。“疼?”
  “不疼,你一碰我就緊張。沒裂吧?”陸不破看不到軒轅戰的表情,不知道對方正在遐想自己的屁股。
  “我看下,你不要動。”
  “輕點,我怕疼。”
  “嗯。”
  食指碰了碰,然後麼指又摸了摸,忍住把指頭探進去的極度衝動,軒轅戰不舍地把視線移開那個美好的部位。
  “沒有裂。不過還是擦點藥吧。”
  “沒有裂就好。擦吧。我的烤雞……”還在為沒有吃到老嗎做的烤雞而傷神的人沒有發現一人眼中的極度興奮。
  取了治裂傷的藥膏,軒轅戰又雙手顫抖地掰開某人雪白的屁股蛋,然後緩慢地、極其小心的給那個美好的部位上藥。當沾著藥膏的指頭揉按自己的那個尷尬的部位時,陸不破有點臉紅,又有點莫名的惱怒。
  “你快點!”磨磨蹭蹭的,還嫌他不夠丟臉是吧。
  “裏面好像裂了。”軒轅戰的視線有呈呆滯狀的趨勢,想要,非常想要,渴望地想要。
  軒轅戰的話讓陸不破哀嚎:“你不是說沒裂嗎?”
  “剛才沒有發現。在裏面。你忍忍。”沾著藥膏的手指微微用力,想要,想要,想要……汗滴滑了下來,軒轅戰只敢稍稍回味一下這裏的美好感覺,停留了幾秒鍾後就咬牙把指頭退了出來。又磨蹭地抹了一次藥,他不舍地放開雪白的屁股,不舍地拉上陸不破的內褲和睡褲。
  “裂的很嚴重?”不然怎麼要上這麼半天,太丟臉!陸不破有點惱羞成怒,翻過身後瞪著軒轅戰。
  “有點。你要臥床休息,不要出去了。”軒轅戰非常鎮定地任陸不破審視。
  “把你的胳膊拿過來,左手!”
  軒轅戰遞出左手,馬上,他的手被咬了。
  “都是你!”
  “對不起。”
  咬了好幾口洩憤,陸不破這才道:“不行。明天,”看了下表,他改口,“今天我要去醫院看蜜兒,我昨天答應她了。法裏布法老的禮物我還沒弄呢。對了,讓你給我準備的東西準備得怎麼樣了?”
  “我把你畫的圖,還有清單交給了歐陽所長,他說明天上午拿給你。”想要,想要,想要……軒轅戰沒有抽出還被陸不破抓著的手。
  陸不破鬱悶地說:“想到法老我就難受得不行。軒轅戰,法老親自來看我,出於禮貌我也要去拜訪他。法老明天吃過中飯走……我算算時間。嗯,今天上午去醫院看蜜兒,中午回來後準備禮物,晚上應該能弄完。明天上午法老身邊的人會很多。這樣,今天晚上你陪我去法老那一趟。”
  “好。”
  發現自己還抓著軒轅戰的手,陸不破憤憤地甩開。“明天我不吃粥了!”
  “你想吃什麼?”想要,想要……
  陸不破的臉頓時垮了,不吃粥就只能喝水了。“都怪你!”抓過軒轅戰的手繼續咬,軒轅戰的眼裏閃過亮光,趁機感受陸不破手掌的舒適。
  折騰了半天,總算出夠氣的陸不破這才決定繼續睡覺。關了感應燈不得不回到自己床上的軒轅戰在黑暗中渴望地看著沒一會就睡著的陸不破,仍然一點都不困。他,想要。

第四十章

  “從來有個小姑娘,她喜歡戴紅色的帽子,所以大家都叫她小紅帽。有一天,小紅帽要去森林裏看望她的奶奶……”
  病房裏,別林的手跟抽了似的飛快地做記錄。病床上的郭蜜兒小朋友(小姑娘)雙眼迷離地看著坐在床邊一邊給她折星星一邊給她講故事的芒桑梓小破哥哥。郭蜜兒完全感受不到腿根處的疼痛。即使昨天她醒來後,已經因為忍不下去而哭了好幾次,但一看到芒桑梓小破哥哥她就忘了疼痛。
  芒斜人的教育著重在自強不息,郭蜜兒與她同齡的小姐妹們一樣,堅強、勇敢,但在芒桑梓小破哥哥面前,她僅僅是一個矜持、羞澀、惹人憐愛的小美女。聽著從來沒有聽過的故事,看著一顆顆被做好的幸福星星,郭蜜兒已經等不及安上機械腿了。她想在芒桑梓小破哥哥面前站起來,她想讓他放心,她不怕痛。
  雙眼迷離的人不止是郭蜜兒小美女,還有杵在牆角的一位個頭在兩米六的,有半張機械臉的猛男;身著考究的銀色軍裝,臉上是讓人陶醉的微笑的外交處處長上官農。而前者在迷離之余不時用陰沈的眼神瞟一眼後者,當他看到後者的迷離眼神後,他的眼神會更加陰沈。
  為什麼上官農會在這裏呢?這要從上官松風那邊說起。為了讓自己的孫子和軒轅知春那個家夥的孫子一樣與芒桑梓先生建立起深厚的聯繫,上官松風一大早就讓孫子拿了自家做的粥前去探望陸不破。上官老夫人深受孫子的影響,會做寒吉菜、水川菜。雖然味道對陸不破來說仍是奇怪,但比咕嚕做的好吃多了。當上官農拿了粥前來拜訪時,他的鼻子馬上聞到了不一樣的味道,毫不矜持地從上官農手上“拿”過粥,滿足地喝了起來。
  這樣,上官農就順理成章地留了下來,就順理成章地跟著芒桑梓先生到醫院來探望郭蜜兒小美女。而在這一過程中,心心掛念著郭蜜兒的陸不破沒有發覺到軒轅戰的陰沈,心心掛念著芒桑梓先生的上官農自動忽視了軒轅戰的陰沈。
  “最後獵人打死了大灰狼,割開它的肚子救出了小紅帽。”又折好一顆星星,陸不破放進水晶瓶內。昨晚上的藥效果還不錯,他的屁股沒那麼痛了。
  小美女驚訝地問:“芒桑梓小破哥哥,獵人怎麼可以殺死狼呢?狼是動物,應該保護它。”在陸不破糾正了一晚上加兩個小時後,他敗給了執著勇敢的郭蜜兒小美女,不得不忍受滿身的雞皮疙瘩聽她叫自己“芒桑梓小破哥哥”。
  “人類確實是應該保護野生動物。但是當人類的生命受到動物的威脅時,人類為了自保而傷害了它們卻是允許的。其實人類和動物一樣,都是動物,只不過人類更高級一些。你覺得應該讓小紅帽被大灰狼吃掉而不去救她嗎?”陸不破趁機誤導,啊,趁機正面教育小孩子。
  小美女想了想,猶豫不定,從小被灌輸的觀念就是保護動物,不能傷害森林裏的動物。但沒有人告訴她當她被動物威脅時,她能不能傷害動物。
  “呐,我舉個例子。如果有敵人入侵芒斜,你會去殺敵人嗎?”
  小美女立刻變成了美少女戰士:“會!我們要誓死捍衛芒斜!”
  陸不破一臉黑線,這裏到底是怎樣的教育方法啊。在心裏腹誹了幾句後,他保持微笑地說:“你會去殺敵人,是因為他們威脅了芒斜的生存,歸根結底也就是敵人威脅了你們的生命。同樣的道理,當猛獸威脅了你們的生命,你們是不是應該殺死它自保呢?”
  小美女又陷入猶豫中,陸不破繼續誤導:“我不是讓你去殺動物,而是想告訴你,如果有一天,你不小心在森林裏遭到了野獸的攻擊,你應該自保而不是讓它吃了你。它吃你是為了活下去,你殺了它也是為了活下去。在生存上,人類和動物沒有任何的區別。明白了嗎?”
  小美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陸不破又道:“當然,為了不讓自己陷入這一矛盾中,你就要學會保護自己。例如不獨自一人進入森林,這樣就減少了遇到猛獸的幾率;再來呢如果你不得不進入森林,你要隨身攜帶麻醉槍。如果不小心遇到了猛獸,你給它一槍把它打暈,這樣既保全了你的生命,也保全了動物的生命。”
  “我對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要學會變通。不同事情不同對待,不能認死道理。什麼事都有兩面,沒有絕對。當然啦,我們還是要保護動物,要學會和動物和平相處。只不過如果你今後遇到了這種情況,你要學會保護自己,而不是一昧的認為不能傷害動物,記住了嗎?”
  “嗯!”雖然仍無法完全明白動物和人類的相通處,小美女還是很用力地點了點頭,把芒桑梓小破哥哥的話記在了心裏,雙眼更加迷離。對芒桑梓小破先生的敬意如同滔滔江水延綿不絕,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啊,芒斜星沒有黃河,總之就是這個意思啦。對他如此崇拜的不僅是小美女,還有上官農。而原本已經塗炭了不知多少動物的軒轅戰則挺直了腰背,對自己不同事情不同對待的做法深感自豪。不過瞟到了上官農的他臉上的自豪變回了陰沈。
  有人敲門,軒轅戰打開門,是瀋陽。他小聲說:“小破,時間到了。”
  陸不破回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等等,然後把折好的一顆紅色星星放進水晶瓶內,對小美女道:“蜜兒,我得走了。我保證下次來看你的時候,你會收到一千顆幸福星星。”
  郭蜜兒的臉很紅,不讓媽媽扶自己,她撐著坐了起來,雙眼迷蒙地說:“芒桑梓小破哥哥,您不用每天來看我,我很快就可以站起來了。”
  陸不破的鼻子發酸,保持微笑地摸摸蜜兒的頭,幫她順了順微卷的棕色頭髮。“還想聽故事嗎?”
  “想!”剛說完,郭蜜兒臉上就浮現出羞赧,她不希望自己給芒桑梓小破哥哥添麻煩。
  陸不破忍不住抱住了,輕輕吻了她的頭頂:“那我明天來給你講‘西遊記’的故事。這個故事很長,你要有耐心哦。”
  “嗯!”郭蜜兒的眼睛閃閃發亮,激動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但她不讓它掉下來。
  放開郭蜜兒,陸不破抱起水晶瓶子:“再見,蜜兒,明天見。”
  “再見,芒桑梓小破哥哥。”揮手道別,蜜兒的笑就像她的名字。
  轉身出了病房,不讓查理金送自己,禮貌地對守在病房外的警衛以及醫務人員微笑地問好,他走進升降梯。在升降梯的門關上的瞬間,他一頭埋進了一人的懷裏,哭了。
  “嗚嗚,軒轅戰,我好難過。”
  臉色陰沈了一上午的人雙眼發亮,在上官農的驚訝中,他雙手擁住哭泣的人。
  “嗚嗚嗚,看著蜜兒那麼堅強,我心裏好難受。她才十歲……嗚嗚嗚,她明明很疼,卻一句疼都沒有說過,還一直對我笑。嗚嗚嗚,軒轅戰,都怪你。”
  被莫須有定罪的軒轅戰拍拍他,毫無尊嚴地道歉:“對不起。”
  把眼淚鼻涕擦在軒轅戰身上,陸不破久久無法平靜。誰能想像一個十歲的女孩子,在失去一條腿的情況下,能那麼害羞地喊他“芒桑梓小破哥哥”,能那麼甜蜜地對他笑,能那麼懂事地不讓他每天去看望她,雖然她是那麼地渴望。
  別林、瀋陽和羅博靜悄悄地站在角落裏,在為郭蜜兒難顧的同時又非常高興。小破和軒轅上校的關係似乎又進了一步,今後他們兩個不會再吵架了吧。上官農在驚訝過後,眼裏閃過一抹堅定。
  病房裏,郭蜜兒拉著媽媽的手說:“媽媽,我什麼時候可以安裝機械腿?我想快點好起來,我不要芒桑梓小破哥哥再為我擔心。”
  查理金雙眼含淚微笑地對女兒道:“等你的傷口長好了,就可以安裝機械甲了。蜜兒要聽醫生的話,按照醫生的要求來恢復。”
  “嗯!媽媽,我中午要吃兩碗飯,還要喝一大杯可哥,我要讓自己儘快恢復。”
  “好。”
  查理金在心裏感謝小破,如果不是他,被截肢的女兒不會像現在這樣充滿了生命力與活力。不管小破如何說他不是芒桑梓,但她始終堅信,小破就是芒桑梓,是可以改變芒斜人命運的芒桑梓。

第四十一章

  返回住處,陸不破的眼睛還是紅紅的。沈默地上樓進入臥室,他坐在床上一言不發。大約十分鍾後,軒轅戰提著一個包進了臥室,同行的還有讓他很不喜歡的上官農。如果不是自己沒有立場,他會把上官農丟出去,不許他踏入這裏半步。
  他一進來,陸不破就問:“我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嗯。”
  “小破,你要給法老準備禮物?”門被撞開,得到消息的三人組沖了進來,眼神炯炯。
  上官農禮貌地問:“小破,我可以參觀嗎?”
  陸不破笑道:“當然可以。”他挺喜歡上官農的,這人的禮貌不是裝出來的,哪怕是他對待法老時在別人看來是謙卑的行為,也不是違心之舉。他總覺得,禮儀、禮貌、優雅這些東西是上官農本身的特質,不需要加裝,而是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從小被老媽和郝佳“虐待”的陸不破,根本無法抵擋這種貴公子的“誘惑”。在對上官農說話時,陸不破的語調都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聽得一人臉色瞬間陰沈了十倍。
  把包放在陸不破的腳邊,軒轅戰不高興地走到角落裏站好,未免影響到陸不破而再次被“趕”出去。三人組也找了個好地方“躲著”,上官農沒有動,而是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陸不破打開包,翻看裏面的東西,道:“我需要一杯清水、四個比較重的東西,不要太大。”軒轅戰剛邁出步子,上官農卻比他快了一步出去了,他陰沈地靠回角落。
  把包裏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擺好,陸不破頭未抬地問:“軒轅戰,寒吉星的主星是什麼?”
  “修椽星。”
  “修椽星?哦,以他們的大神來命名啊。”陸不破繼續擺,任三人組攝影的攝影,記錄的記錄。好像知道他們有問題,他馬上說:“不要問我這些是什麼,等\法老走了之後我會告訴你們。”別林把問題勉強地憋了回去,現在不能問簡直是太折磨他了。
  “軒轅戰,你有沒有修椽星的圖片?”
  軒轅戰立刻從角落裏走了出來,拿出他的光電本調出修椽星的影像,然後把影像移動到陸不破面前。雖然這種高科技的東西已經見了無數次,陸不破還是忍不住驚歎,人類的智慧果然是無限的啊。
  “寒吉人的首府是哪?”
  “修椽城。”
  軒轅戰馬上調出修椽城的影像,移動到陸不破面前。陸不破暗自搖頭,寒吉人真夠懶的。把修椽星和修椽城的影像圖片仔細看了一遍後,陸不破選中一張風景很好的,把其他的移回了光電本中。軒轅戰向側方移了兩步站定,沒有再回到角落裏。
  這時上官農回來了,拿了一杯水,還有一杯可哥、一碟水果和一碗粥。咕嚕跟在他身後捧著四塊方方正正的大石頭。
  “小破,我想你可能會準備很長時間,還是先把飯吃了吧。”
  陸不破笑著接過粥碗:“謝謝。上官農,你太細心了。”
  上官農眼裏閃過光彩,把水果放在陸不破身邊:“能為小破做事是我的榮幸。”
  “不要這麼說,我會不好意思。”陸不破的臉有點紅。他對這種很貴氣的人比較難以招架。軒轅戰抿緊嘴看著陸不破臉上的笑,小破沒有這麼對他笑過。
  快速喝了半杯可哥,吃了兩個水果,喝了一碗粥。補充好能量的陸不破洗乾淨手,然後把礙事的長編成辮子然後纏在脖子上(和清朝人學的),再用夾子夾住。平時他都是松松地編個辮子垂在胸前,不過要作畫,這樣很不方便。接著,他把卷在一起的吸水性很好的紙張打開,平鋪在地上。這張紙約有兩米五乘兩米五,接著他又把一塊兩米乘兩米的極其柔軟的,用來裝飾用的白色紗布平鋪在紙上,拿四塊石頭壓住四個角。
  打開裝著紅、黑兩種顏色的顏料的小桶,陸不破在洗手間把它們稀釋到自己需要的濃度,然後放在比紗布要多出來的紙上面,以防顏料滴在地板上。最後,他拿起最重要的工具──板刷。如果是在“老家”,陸不破會用宣紙、毛筆和硯臺,可這裏是芒斜,這些東西又不能馬上“發明創造”出來,陸不破只能折中,用芒斜星上有的東西來畫國畫。好在這裏的顏料比“老家”的顏料品質好很多,畫出來的效果不會差太多。陸不破的舉動在別人看來就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屋內的人都屏息凝神,就是別林都不敢出聲提問。可就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這個時候敲門。十道不滿的眼神朝門口發射了出去,上官農第一個在0.1秒的時間內把眼神變得禮貌,而軒轅戰不僅沒有轉換自己的不滿,反而更不高興了。
  軒轅知春在門口瞪了不懂禮貌的孫子一眼,咳了兩聲,問:“小破,我們可以來參觀嗎?”他的身周和身後站滿了人。其實他錯怪軒轅戰了,讓軒轅戰不滿的不是他,而是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兩個年輕人。
  好麼,該來的都來了。陸不破跪在地上笑著說:“當然可以。你們自己找地方站,坐到床上也行,不過不能打擾我作畫。”
  “謝謝!我們絕對不會打擾小破作畫!”眾人異口同聲。接著小心翼翼地進到房間,遠離地上的布和陸不破。
  看到兩個陌生的面孔,陸不破愣了一下,不過他沒有去問。但對方卻在他身邊站定,一人行軍禮,接著一鞠躬,自我介紹道:“芒桑梓先生您好,司空無業,憲章局情報處處長。”
  “你是搞情報的?”
  “是。”
  陸不破瞪大雙眼,滿臉不信地上下看了看面前這個長得比劉德華還帥,比劉德華還白,一頭俐落的短髮,戴著一副眼鏡,身高比軒轅戰低一點,斯斯文文的人,實在看不出他和情報頭子有什麼關係。這人不去當明星實在是……太可惜了。
  他看向司空陸,對方立刻說:“小破,他是我的長子,今年35歲。”四家族的人誰不想芒桑梓先生能認識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兒子能與芒桑梓先生建立起深厚的聯繫,就像軒轅家的那個一樣。
  一聽是司空大叔的兒子,陸不破心想怪不得這麼帥呢,原來是遺傳。他馬上伸出右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不過我實在難以相信你是搞情報的,在我的印象裏,搞情報的人看起來都很,嗯,危險。如果說你是大明星,我絕對相信。”
  司空無業握住芒桑梓先生的手動了動,接著放開。沒有問大明星是什麼,他微笑地說:“當我在宴會上看到芒桑梓先生後,我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身為情報處處長,我竟然不知道芒桑梓先生的存在。”
  陸不破被他的話逗笑了,道:“這你要怪司空大叔,是他瞞著你。”
  司空無業歎了口氣:“這要怪司空家族的家訓。絕不懷疑最應該信任的人。我相信我的父親,雖然他每天很晚才回家,甚至常常神秘地躲在書房裏做一些讓人懷疑的事。”
  “呵呵,那今後你是不是要吸取教訓?”陸不破有些壞心的想,如果這是在“老家”,說不定你老爸是在搞外遇,你也絕對地相信他?
  司空無業笑道:“不,我仍會相信我的父親。如果他把芒桑梓先生存在的事透露給我,那在宴會上,我也就無法體會到芒桑梓先生帶給我的驚喜與衝擊了。”
  “呵呵。”被人拍馬屁的陸不破有點害臊,這家夥真會說話,“你以後叫我小破吧,都是自己人,不要那麼客氣。”
  “謝謝您對我的信任。”把芒桑梓先生哄開心了,司空無業讓開,另一人走過來。
  “芒桑梓先生您好。”對方沒有行軍禮,而是行芒斜禮──雙腿併攏,雙手垂直放在腿邊,略低頭。
  “您好。”四家族他已經認識了三個,這個不會是歐陽家的吧,挺有個性的嘛。
  “歐陽龍,憲章局法務處處長,35歲。”
  果然!陸不破仔細打量對方,與上官農的溫雅、尊貴,司空無業的笑臉迎人,軒轅戰的嚴肅古板不同,司空龍臉上的笑很淡,看得出如果他不是芒桑梓先生,這人是不會對他笑的。極短的刺蝟頭,近乎於光頭,配上一雙讓人看著有點發冷淡紅色的陰寒眼睛,有點鷹鉤的鼻子以及看上去就很刻薄的嘴。身高比軒轅戰還要高一些的歐陽龍讓陸不破馬上想到了《聖子到》裏那個變態的高中生,就差臉上刺青了。
  歐陽修有點緊張,小破似乎不喜歡他的孫子。有一人眼裏閃過喜悅,小破不可能喜歡這種陰沈的家夥,他忘了自己這幾天也挺陰沈的。
  打量完了,陸不破笑著伸手:“很高興認識你。你和歐陽爺爺長得不像,是像奶奶吧。”
  “是,我遺傳了奶奶55%的基因。”歐陽龍和陸不破握手,平淡地說,“不過我的奶奶很慈祥。”
  陸不破笑了,這家夥很有自知之明嘛。“你的眼睛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紅色眼睛的人很少吧。”
  放開手,歐陽龍說:“我的眼睛做過手術,手術前我是正常的黑色。”
  難道他的眼睛是機械的?陸不破保持禮貌的微笑,不過心肝顫了顫。接著他就聽對方道:“我的視網膜曾有過損傷。”
  “對不起,我以為你的眼睛是天生的紅色。”陸不破趕緊道歉,一般身體上有缺陷的人不會喜歡有人問他缺陷的地方,他踩到歐陽龍的痛處了。當然,軒轅戰那家夥除外,他就喜歡踩他的痛處,不僅要踩,還要狠狠地踩,用力地踩。
  歐陽龍扯扯嘴角算是笑容:“您並沒有傷害到我。我的眼睛不是機械的,芒桑梓先生不用道歉。”
  “啊,叫我小破吧,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氣。”陸不破趁機道,試圖把眼鏡的尷尬轉移。
  “謝謝芒桑梓先生對我的信心。”又是一行禮,就在陸不破以為對方也是非常固執的人時,他突然聽對方很禮貌地喊了聲:“小破。”雞皮疙瘩迅速爬滿他的全身,這家夥才應該去當情報處處長!
  歐陽龍退開,介紹儀式暫告一段落,在所有人都退到安全範圍內後,陸不破脫鞋踩到紗布上,又一次道:“作畫是一個需要全神貫注的事情。所以在我畫完之前,你們不要提問,也儘量不要發出聲音。”
  “好!”
  深呼口氣,陸不破扭頭看了眼他挑出的那張影像圖,用板刷蘸了蘸黑色的顏料,心想:用板刷畫國畫,他也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忍不住自得,陸不破在眾人強壓的驚呼聲中,在柔軟的紗布上落下輝煌的第一筆。

第四十二章

  寬大的臥室內靜悄悄的,不管是站在地上的,還是跪在床上的,都屏氣凝神,不敢發出半點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一筆筆落下的顏料上,落在那漸漸成形的山水畫上。只是有一人的視線慢慢從畫上移到了人上。他盯著陸不破的側臉,臉上嚴肅的線條格外的柔和,甚至呈癡呆狀態。而另一個慢慢把視線移到陸不破身上的人,無法掩飾內心的激動與敬佩,心跳和呼吸有些急促。
  陸不破察覺不到落在他身上的各種複雜的眼神,他全神貫注在作畫上。這幅畫不僅僅是一份禮物,更包含著他濃濃的歉意。為了穿越,老媽逼他學了很多東西,現在他卻覺得老媽手軟了,怎麼不多逼他學點東西。他還沒有學會雕刻、針灸等等老祖宗的東西,最重要的是他沒有學會做飯。給法老鹵一大鍋雞腿應該更有誠意吧。
  時間一分分過去,眾人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不知是誰打開了感應燈,他們才發現天黑了。而趴在地上的人卻沒有察覺,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頓。
  “軒轅戰,水。”突然,他出聲。被叫到的人眼裏閃過亮光,大步走到他身邊,把水杯遞給他。
  喝了一口卻沒有咽下,陸不破噴在布上。噴掉半杯,他把剩下的半杯大口喝完,然後舔舔嘴角:“你給法老去個信,我兩個小時之後去拜訪他。”
  “嗯。”
  “再給我倒杯水。”
  “嗯。”
  軒轅戰站起來去倒水,陸不破趴在畫布上繼續。兩人的互動是那麼地自然,軒轅知春臉上閃過自豪,有人的眼中則是濃濃的羡慕。歐陽龍瞟了上官農和司空無業一眼,然後和司空無業的視線在空中“劈啪”了兩下之後才收回。兩人互看對方不順眼,不為什麼,就是不順眼。
  軒轅戰很快回來,喂陸不破喝完水後,見他安心作畫了,他又站回原來的位置繼續凝視,趁著空擋瞟了眼上官農。對方溫笑的視線和他在空中交匯,對方笑笑,他恢復陰沈。從現在起,他看上官農不順眼。
  ……
  “啊──終於畫完了。”把板刷丟到一邊,陸不破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有人靠前,他急忙說:“不要過來!還沒有幹呢。”靠近的人又馬上退回去。
  雙腿發麻,手臂發酸,陸不破用手指蘸了黑色的顏料,龍飛鳳舞地在右下角寫下自己的大名,還有一行小字:“贈法裏布法老,以此表達對法老的感謝”。見他用手指寫,驚呼四起,太神奇了!
  全部搞定,陸不破抬眼看表,很好,和他估計的時間差不多。勉強站起來,身體不穩的他被一人牢牢地扶住,他笑道:“謝謝。”
  雙眼癡迷的人僅是笑笑,在他站穩後才放開手。另一個晚了一步的人咬牙地走上前,扶住陸不破:“我扶你去洗手。”
  “餓死了,給我弄點粥去。”和先前的態度迥然不同,陸不破對這人的口氣就像使喚自己家的奴才。不過奴才很高興被他使喚,送他去洗手間後,他就大步離開拿粥去了。
  陸不破一走,眾人圍在了畫布周圍。一幅大部分是黑色,只有幾筆是紅色的山水畫就這樣“赤果果”地展現在他們面前。有人滴下了口水,急忙擦掉,好想占為己有啊。當陸不破出來時,很多人異口同聲地問:“小破,能不能也為我畫一張?”
  你們就不能有點創意嗎?陸不破很想這麼問。無視那一雙雙渴盼的眼,他哼道:“你們也看到我畫了多久,等我有心情再說。”
  “那要什麼時候?”不懂得什麼叫適可而止的人追問。
  “天荒地老!”忍不住吼回去,陸不破開始趕人,“剩下的就是等畫幹然後送給法老了,你們可以走了。這幾天我要在醫院陪蜜兒,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不要來煩我。”
  “小破,”有人可憐兮兮地再次問,“真地不能給我們也畫一張嗎?”
  陸不破“噗嗤”笑出聲,你可以想像一下滿臉褶子的老頭子跟你裝委屈的樣子,那叫一個猥瑣。不過上官松風不是裝的,他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想要一幅。陸不破掃視了一眼自他醒來後就不停跟在他身後要這個要那個的老家夥們,他哼道:“也不是不可以。”
  “小破!”如果不是地上有一幅絕對不能弄壞的畫,陸不破絕對已經被壓成了相片。
  “但我有個要求。”陸不破趁機道。
  “你說!”
  陸不破笑眯眯地說:“我要非常非床柔軟的大床、非常非常柔軟的沙發、非常非常柔軟的椅子。”他的屁股這兩天可吃夠了苦頭,他忍無可忍。
  這是什麼要求?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司空無業、歐陽龍和上官農則非常驚訝地看著自家的長輩和聯邦的老大們,這是他們熟悉的那些人嗎?眾人彼此看完之後,一致把目光投到了上官松風的身上,他是綜合部的部長,負責民生問題。而上官松風則把目光投到了歐陽修的身上,他是研究所所長,研究所就是專門研發新東西的。
  這時有人開口:“也許我可以幫上忙。”
  歐陽修的老臉馬上年輕了許多,他怎麼忘了上官農!他馬上回道:“小破,我會儘快把你要的東西拿過來。”
  “好!”想到自己終於可以擺脫那些硬邦邦的家夥了,陸不破跳了起來。上官農雙目含笑地看著他,突然覺得芒桑梓先生其實很可愛。
  閒雜人等全部離開,陸不破洗了個澡,換了身莊重的衣服,吹幹頭髮。把頭髮鬆散的變成麻花辮垂在身前,陸不破再次壓下把頭髮哢嚓掉的欲望。用胳膊肘拐拐在他身後站著的人,他問:“你怎麼了?從醫院回來你的臉色就不好,出事了?”
  半張臉閃過驚訝,隨即是以為別人看不出的暗喜,軒轅戰沈默了一會後,問:“你覺得司空無業和歐陽修怎麼樣?”
  “那兩個人?”在鏡子裏看看自己的儀錶,OK,沒問題了。走出洗手間,他摸摸畫布,嗯,幹了。
  “幫我把盒子拿過來。”陸不破使喚自己的奴才。奴才拿過精美的長盒子,催促:“小破。”
  把畫布卷起來,纏上從上官農那裏要來的白色紗巾,打個漂亮的蝴蝶結。陸不破放進盒子裏,扣好,嗯,法老一定會喜歡吧。
  “小破!”
  陸不破抬眼,微眯,這家夥怎麼會對那種事好奇?要不要回答他?算了,他今天心情好,不逗他了。“那兩個人啊。沒什麼感覺。”聳聳肩,陸不破拿起盒子,“走了,去法老那。”
  軒轅戰緊跟上陸不破,正要繼續追問,結果打開門後,門外站著三個他現在看起來非常不順眼的家夥,司空無業、歐陽龍和上官農。
  “咦?你們沒有走?”陸不破驚訝。
  上官農道:“法老明天要走,我們要代表家族以私人身份拜訪法老。和小破一起去不會不合適吧。”
  “當然不會。”陸不破愣了下,接著把盒子交給身後的奴才,“正好軒轅戰也去,那不如一起。啊,我忘了一件事,一分鍾。”
  不等其他分反應,陸不破返回房間,還關上了門。軒轅戰站在門口,陰沈地看著面前的三人,從現在起,他看這三人都不順眼。上官農還是笑著,司空無業微笑,歐陽龍則無視。一對三地對視了一分鍾後,門開了,陸不破走了出來:“走啦。”
  ……
  下了樓,三人組已經準備好了,陸不破把想問的事憋了回去。軒轅戰的臉色在見到另三人,尤其是上官農後,又恢復了陰沈。沈默地走出屋子,上了飛行器,軒轅戰的半張臉有點抽,繃的。坐在軒轅戰身邊,陸不破瞥了眼他的臉色,心中納悶,這人又怎麼了。
  四架飛行器很快抵達法老下榻的住處,已經得到消息的法老隨從在門外等候。當陸不破從飛行器上下來時,法老親自出來迎接。
  “法老。”上前給了法裏布一個擁抱,陸不破道,“您明天就要走了。我想送您一件禮物。”
  雖然對陸不破的熱情有些不適應,但法老還是回擁了陸不破一下,這才放開。一聽對方是來給自己送禮物的,他的臉色柔和了不少。“謝謝你,小破。”
  接著他對上官農打招呼:“上官處長。”
  “法老,很抱歉這麼晚來打擾。”上官農行寒吉禮。
  對其他人則是點點頭,法裏布招呼陸不破進去。
  來到會客室,陸不破從軒轅戰手上拿過盒子,雙手交給法裏布:“法老,這是我畫的一張畫,希望法老您能喜歡。”
  “小破畫的?”法裏布很驚訝,也很高興。打開盒子,看到裏面是一卷有著顏色的紗布,法裏布又是一愣。在隨從的説明下展開紗布,當那幅畫一點點地展現在法裏布面前時,他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就連他的隨從們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是……”熟悉的景色讓法裏布又是一驚。
  “修椽城太大了,我選了一個很小的部分。”陸不破解釋,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在修椽城的一座山的山頂上,一位身著潔白聖裝的老者,正遙看遠房。雖是幾筆勾勒,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名老者是誰,因為老者穿著的衣服和法裏布穿得非常像。
  視線無法從畫布上移開,法裏布激動地看過每一處,許久之後,他小心翼翼地把畫布卷了起來,雙手鄭重地放進盒子裏。
  陸不破有些歉意地說:“法老,時間來不及了,本來我應該把這幅畫裝裱之後再送給您。法老拿回去後可能還要再處理一下,不然遇到潮濕的天氣,畫上的顏料會花掉。”法裏布希麼都沒有說,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但他走到陸不破面前,學著他,擁抱了陸不破。他,很感動。陸不破回擁。
  兩人分開後,上官農上前,送出一個禮盒:“法老,希望您今後還能再來北群,再來芒斜。”
  “謝謝。”接過禮盒,法裏布沒有打開,但他卻擁抱了上官農。上官農的驚訝一閃而逝,他左腿彎曲,讓自己的身高與法老相當,回擁。
  “有一天,你會遇到理解你的人。”法裏布突然小聲地對上官農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上官農愣了,然後他深深笑了。“謝謝您,法老。”法老變了,是因為小破吧。
  在上官農退開後,司空無業微笑著上前送出自己的禮物:“司空無業代表司空家族歡迎法老的到來,我忠心地希望寒吉與芒斜永遠是同盟。”
  “謝謝。代我向你的家人問候。”法裏布接過禮物,交給隨從。
  “歐陽龍代表歐陽家族對法老的到來表示感謝。”歐陽龍上前送上自己準備的禮物,然後行芒斜禮。
  “謝謝。代我想你的家人問候。”把禮物交給隨從,法裏布示意小破到沙發上就坐,完全忽視了軒轅戰,或者說他知道軒轅戰沒什麼送他的。
  “法老,軒轅戰也有禮物要送給您。”陸不破扯了下軒轅戰,不止法裏布驚訝,就連軒轅戰本人都很驚訝,他根本沒有準備禮物。法裏布不是第一次到北群,對芒斜四家族也比較瞭解。軒轅家族從來沒有以個人名義送過他禮物,自然非個人名義就更沒有了。
  因為是拜訪法裏布,陸不破特地穿了一身寒吉人的服裝,而且因為他的過敏還沒有好,寒吉人的服侍穿起來也比較舒服。就見他像變戲法一樣從寬鬆的袍子裏拿出一個做工精美的黃皮本子,本子上還鑲嵌了一顆白色的水晶石。軒轅戰的臉色變了,絕對不是驚喜。就在他想伸手搶過來時,有人借著上前遞本子的機會狠狠踩了他一腳,把他“搶劫”的欲望踩了回去。
  “這是?”法裏布好奇地接過,其他人也很好奇。
  “這是軒轅戰寫的一本詩集,他不知道送您什麼合適,我就建議他把這本詩集送給您。”陸不破好不心疼地說,可有人的心已經在滴血了。
  “詩集?”法裏布驚訝地打開,內側封面上是字跡潦草的幾句話,法裏布雖然認識芒斜字,但對草書卻沒有研究。
  陸不破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啊,這是我寫的。法老,後面的是軒轅戰寫的。”他馬上翻到下一章。和剛才潦草的字跡不同,這首詩的字跡很工整,法裏布的腦中馬上出現一個笨拙的人拿著筆一筆一地埋頭寫詩。接著他又繼續向後翻,越到後面,字寫得越輕鬆,也出現了漂亮的草書,看得出這本詩集是花了很多心血的。
  闔上本子,法裏布難得對軒轅戰有點和顏悅色。“謝謝。”
  軒轅戰的半張臉忍住抽搐,在腳又被人狠狠踩了一下後,他僵硬地說:“歡迎法老再來。”這句話讓陸不破險些吐血,他是豬嗎?不會說話可以照搬啊,剛才上官農他們說得多好。
  法裏布沒有什麼不滿,而是把本子放在裝著畫的盒子上,做出一個寒吉禮儀後,道:“我以個人及寒吉帝國的名義邀請芒桑梓先生、上官農處長、歐陽龍處長、司空無業處長以及軒轅上校能在合適的時間出訪寒吉星。”
  陸不破忍住興奮:“好啊!有機會我一定要去寒吉星,去找法老。到時候法老可要請我吃大餐呐。”沒看到上官農、司空無業和歐陽龍臉上的震驚還有某人抽搐的半張臉。前三位震驚是因為作為四家族的年輕一代,他們根本不夠資格被寒吉的法老邀請;而後一位抽搐,是因為他辛苦那麼久寫得唯一的一本詩集被送了人。
  法裏布微微一笑:“我會親自為芒桑梓先生做寒吉菜。”
  “法老,都不是外人,您還是叫我小破吧,不要那麼生疏嘛。”一聽到有吃的,陸不破馬上變得狗腿。法裏布用食指輕碰了陸不破的臉一下,這是寒吉長輩疼愛小輩的表現。
  ……
  從法裏布的住處回到公寓,陸不破一回到臥室就先發制人地說:“你還好意思生氣!別人都準備了禮物,就你一個人沒有任何準備。如果不是我替你想到了,你今天多丟臉。”
  詩集被莫名其妙送人的軒轅戰半張臉更抽了:“軒轅家不需要討好寒吉人!我只有那一本詩集!”
  “軒轅家是不需要討好別人,但禮貌你懂不懂?你以為我需要討好別人嗎?這是禮貌!禮貌!禮尚往來你知不知道?你不對人家尊重,人家幹嘛要尊重你!”陸不破本來是假怒,現在是真怒了。不就一本破詩集麼,給了人不會再寫?他又不是雙手都殘了。
  “你可以把我其他的東西送給法裏布,那本詩集不行!”裏面有這人給他寫的詩。
  “我送了,你要不要去討回來?”陸不破說完就怒吼,“你敢去!你要敢去從今天起我就不認識你!”
  軒轅戰邁出的腳步收回,氣悶地走到床邊坐下。那本詩集是他的心血。照著陸不破的字帖,他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學,再寫下來。昨晚剛寫好,本來是準備討陸不破歡心的,結果被陸不破送了人,他心裏那個堵啊。趴在門外偷聽的三人墊著腳尖快速離開,生怕被戰火掃到。
  見軒轅戰低著頭不說話,陸不破平靜了一會,走過去,踹踹他。“如果知道今天你們四家族的人都要去拜訪,我肯定提前幫你準備好禮物,誰讓你自己不說。我又不是把你老婆孩子送給人家,小氣鬼。不就一本詩集麼,我給你寫一本。”
  軒轅戰迅速抬起頭,半張臉不抽了。
  “看你那小市民的樣。”陸不破又踹了軒轅戰一腳,“你得改改你的脾氣。今天一天臉都拉得和驢臉一樣,又沒人惹你。法老要走了,作為四家族的代表,你本來就應該準備禮物,這不是拍馬屁,是禮貌。你別以為你軍功高就有多了不起,歷史上武將都是被文官整,你就一典型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我不喜歡討好別人。”軒轅戰還在為他的詩集難過,不過口氣沒剛才那麼強硬了。
  “不是討好!是禮貌!”忍不住敲了軒轅戰的腦袋一下,陸不破轉身去換衣服。“槍打出頭鳥知道不?不要把自己弄得那麼清高,你們軒轅家了不起啊。我最討厭的就是自命清高的人。你自己想想,如果你今天是客人,到主人家做客,別人都對你很尊敬,但有一個卻對你愛理不理的,你心裏能好受嗎?怎麼說你都是老男人了,這個道理還用我教嗎?”
  咽咽口水,軒轅戰的兩隻眼睛盯著陸不破赤裸的背部發直,想要,想要……但是!“我不老!”
  “哼,和我相比你就是老男人,難道不是?”換好睡衣的陸不破轉過身低頭系扣子,沒發現不遠處有只老色狼。
  又咽了咽口水,把欲望壓下去,軒轅戰悶聲問:“你讓我像上官農那樣?”
  “上官農是上官農,人家是搞外交的,在禮儀上你當然沒法比。但該有的禮貌應該有,這是小孩子都應該懂的道理。就像今天,其他人都準備了禮物,你是不是也應該準備?人都是相互的,你不尊重別人,別人就不會尊重你。而且,法老是寒吉的大人物,你的一點尊重換來的可能就是寒吉與芒斜的和平,何樂而不為?這不難吧?我又沒讓你對人家笑得跟朵花似的,如果你真那樣,我還要被嚇死呢。”
  “你不喜歡說客套話,那見了客人,點頭打個招呼不過分吧。人家對你說好聽的話,你說聲謝謝也不為難吧。軒轅戰,你確定你今年是歲而不是歲?我看蜜兒都比你懂禮貌。”
  被人毫不客氣地數落了一頓的軒轅戰心裏仍有些堵,不過不滴血了。“你說了再給我寫一本詩集。”
  “我說了給你寫就給你寫。但你得答應我以後不許再這麼沒禮貌,這麼小家子氣。今天要不是有外人在場,我肯定給你一巴掌,真丟臉。”
  “嗯。”軒轅戰起身去洗手間,他打算洗個冷水澡,然後做五百個俯臥撐、一千個仰臥起坐,把他的欲望憋回去。
  “先去給我倒杯水。”上了床的陸不破下令。
  軒轅戰的腳步拐向房門,當他走到廚房倒水時,他的動作猛然頓住。剛才心裏只顧得滴血,卻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雖然小破把他最寶貝的詩集送了人,但小破是為了他吧。站在那裏回味了半天,軒轅戰快速倒好水大步上樓,腳步是無比的輕鬆。
  回到臥室,床上的人都快睡著了。“怎麼這麼慢?”
  “沒水了。”把水杯遞給對方,軒轅戰偷瞄陸不破露出的鎖骨部位,然後再接過空杯子。
  “法老明天要走,你把我早點叫起來。”
  “嗯。”
  拉好被子,累了一天的陸不破眼睛都睜不開了。軒轅戰在床邊站了會,問:“要不要再上一次藥?”
  陸不破半天沒動靜,就在他失望地準備走時,他聽到一句咕噥:“上吧。我不想喝粥了。”兩眼發亮。

第四十三章

  法裏布走了,作為芒桑梓,陸不破得去送行,他去了,不過很丟臉的哭了。雖然和法老只有短暫的接觸,但對孤身一人穿越到異世界的他來說,法老就是一位慈祥的長輩。誰會把一看就知道很寶貝的魂珠給一個陌生人?反正他是不會。寒吉人的飛船沒有像來時那樣慢吞吞的,這次飛船很快關閉了艙門,很快消失在了茫茫的星際中。
  摸著手邊的盒子,法離布站在窗邊看著那個哭泣的少年向他揮手道別。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不管他去哪里,從來沒有一個人因為他的離去而不舍。很快,他就看不到那個少年了,法裏布仍是站在窗邊,直到隨從喚他,他才回過神,抱著盒子進了休息室。小破,我期待與你的下一次見面,到那時,你還會給我怎樣的驚喜?
  紅著眼睛回到住處,陸不破悶悶不樂地窩在臥室的單人沙發上。軒轅戰在他身邊坐下,遞過來一杯可哥,陸不破沈默地接過,大口喝下。
  “不許笑話我!”
  “嗯。”
  “我不是捨不得法老離開,我只是有點傷感。”
  “嗯。”
  “中午我要吃飯,我已經好了。”
  “……嗯。”很惋惜。
  又窩了一會,陸不破突然冒出一句:“我想回家。”語帶鼻音。然後他用力搓了搓臉,把眼淚搓掉,接著堅定地說:“軒轅戰,我一定要想辦法回家。”
  “嗯。”軒轅戰抿抿嘴,加了句,“我和你一起回去。”
  陸不破笑了,抬腿就是一腳:“你幹嘛和我一起回家,我家沒有適合你的床。”
  “我是你的護衛,貼身的。”軒轅戰拿起杯子起身,那背影是相當的絕然。陸不破雙手抱膝,嗤嗤地笑了幾聲,咕噥:“大白癡。”
  ……
  法老走了,陸不破卻閑不下來。他要送給蜜兒的那一千顆星星還沒有折完,還有一堆人眼巴巴地瞅著他,他哪里閑得下來。吃過中飯,把那一堆渴盼的眼神關在書房外,陸不破專心在書房裏折星星。一人坐在他身邊幫他裁紙條。
  “小破,那首歌詞你什麼時候寫?”幫忙的人忍不住問。
  陸不破抽空白了他一眼:“我現在哪有時間。而且那個需要特殊的工具,用普通的筆寫下來沒感覺。”
  軒轅戰眼睛一亮:“要什麼工具?”
  “筆墨紙硯,你們這有嗎?”從軒轅戰手上搶過裁好的紙條,陸不破手快地折好一顆星星放進水晶瓶裏。他覺得自己越來越縱容身邊這家夥了,本來打算不搭理他,但在對方沈默地給他裁好紙條後,他不甘地說:“等給蜜兒折好星星,我去跟歐陽伯伯說。有些東西用老祖宗的工具寫下來才有味道。”
  軒轅戰馬上道:“能不能先寫在我的筆記本上?”早上起床後,某人就重新買了兩個精美的筆記本,還小氣地放進了上鎖的抽屜裏。
  “能我折完星星。”
  “嗯。”
  軒轅戰眼神炯炯,裁紙條的動作加快。
  忙了一個下午,一千顆星星終於折完了。陸不破顧不上休息,帶著軒轅戰和星星直奔醫院。不過到了醫院後,他發現有一個人比他們早到了。
  “上官處長?”驚訝地看著來人,陸不破走上前。
  坐在病床邊的上官農站起來,道:“芒桑梓先生讓我叫您小破,那您是不是可以叫我的名字?”
  陸不破笑了:“啊,上官農,你怎麼來了?”
  上官農舉舉手裏的光電本,臉上的笑讓人如沐春風。“我想把小破說的‘小紅帽’的故事記下來,但有一些細節不是很清楚了,所以來醫院打擾蜜兒。”
  “芒桑梓小破哥哥,上官處長給我帶了禮物。”郭蜜兒馬上拿起一個六角形的鑲滿各色寶石的盒子,小臉上是紅豔的羞澀。似乎是要表達上官處長不是來打擾她,而是來探望她的。
  陸不破好奇地說:“你直接去問我就好了啊,或者問別林,那家夥一定都記下來了。”
  上官農笑了笑:“爺爺說你今天很忙。別林的是速記,有些地方我看不懂。不過我今天來這裏來對了,蜜兒的記憶力非常好。我們聊得很愉快。”
  陸不破在心裏不住地搖頭。瞧瞧人家,多麼懂禮貌啊。哪像那些人一樣,巴不得把他煩死。從身邊臉色已經陰沈的人手上拿過水晶瓶子,陸不破雙手遞到郭蜜兒面前:“蜜兒,一千顆幸福星星。我已經許了願,希望郭蜜兒今後健健康康、越來越漂亮。”
  “芒桑梓小破哥哥……”郭蜜兒的大眼裏瞬間湧出淚水,嘴角一撇一撇的,似乎要大哭出聲了。陸不破忙上前摟住她,輕聲安撫:“蜜兒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姑娘。我知道你很感動,不過不能把眼淚和鼻涕抹到我身上哦,不然回去的時候我會很丟臉。”
  “芒桑梓小破哥哥……”郭蜜兒抬起頭,忍住眼淚,“我很快就能站起來!”
  “好!我的妹妹怎麼可能會被這麼一點點的困難打敗。”擦擦蜜兒的眼睛,陸不破把水晶瓶子放在她的床頭。郭蜜兒的眼睛離不開那個水晶瓶子,眼神亮亮的。
  “蜜兒,媽媽呢?”安撫了小美女,陸不破問。
  “媽媽去醫生那裏了。”把上官處長送給自己的禮物和水晶瓶子放在一起,郭蜜兒的眉眼彎彎的,還沈浸在湮沒了她的幸福中。
  陸不破點點頭,然後問上官農:“你今天不上班?”
  上官農道:“法老今天回寒吉,外交處暫時沒有什麼事。在收到寒吉星那邊法拉一行安全抵達的的回復後,外交處會把聯邦與寒吉這次會訪取得的結果上報給委員會,議長要對全民進行通報。材料已經差不多準備完畢了,只等著回復。”
  “那如果沒有人來訪的話,外交處是不是會比較清閒?”
  “聯邦每年都要分批組織學員到寒吉和水川星學習交流,還有互訪等活動。每年大約有兩個月外交處比較清閒。”
  “哦,這樣啊。那昨晚法老邀請我們去寒吉,外交處會安排行程嗎?”
  “當然會。寒吉的法老不會隨便做出邀請,如果他邀請了,即便是以私人的名義,也代表這寒吉帝國的高層與寒吉女王。他的邀請我們不僅要準備,還要上報委員會。屆時我們四人與小破前往寒吉,也不僅僅是代表四個家族與您自己,還代表著聯邦。而且四家族從來沒有被邀請過,甚至是同時邀請,這次訪問的意義會非常重大,因此也要特別對待。”
  陸不破高興極了:“這麼說我們一定會去寒吉星了?”
  上官農笑道:“當然會去。不過快到十月了,聯邦的各個部門都要進行一年的總結。修椽星這個時候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如果要去的話,時間會安排在明年的月到4月。”
  “啊!今年馬上要過去啦,我都忘了。”現在已經9月底了,過了10月就是明年了。仍覺得一年有12個月的陸不破突然覺得芒斜的一年好短暫。
  “我有一些關於寒吉禮儀、習慣以及社會構架方面的資料,如果小破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拿給你,提前做準備。”
  “那太感謝了。”陸不破很是欣喜,“我正想問你有沒有呢。法老這次來我覺得自己對寒吉太不瞭解了,如果要去的話,一定得提前做準備,不然到時候出糗就丟臉了。”
  “出糗?”上官農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
  “啊,就是做出很丟臉的行為。”
  上官農在光電本上記下,扭頭矜持地問:“小破可以教我怎麼折幸福星嗎?我想折給我的奶奶和母親。”
  真是個孝順的人。陸不破當即點頭,從桌上扯過一張紙,撕了兩條,手把手地教上官農折星星。和其他人的要求不同,上官農的要求不僅不會讓他覺得為難,反而讓他有種想把一切都教給他的衝動。難道這就是搞外交的不同之處?
  站在陸不破身後半張臉有點扭曲的軒轅戰瞪著兩人靠在一起的身體,貼得很近的臉,緊握的拳頭有一隻青筋暴露。郭蜜兒抬頭看了他一眼,嚇得打了個寒顫,急忙低下頭。不知道自己的樣子嚇到了小朋友,軒轅戰很想把陸不破拉出病房,讓他遠離上官農。
  上官農很聰明,很快就學會了。沒有再要求什麼,把《小紅帽》的故事在原作者的幫助下全部記錄下來後,他就離開了,把病房留給陸不破還有回來的查理金。這也是陸不破莫名地喜歡上官農的原因,不僅懂禮貌,而且非常會為別人考慮。比如他此時抱著查理金撒嬌的樣子就很不想讓別人看見。
  “查理金,我昨天給法老畫了一幅畫,你不在,沒有看到。”
  “別林把影像拿給我看了。小破真厲害。”
  “等蜜兒出院,我也給蜜兒畫一張,作為她出院的禮物。”
  “那樣太麻煩了,而且也很累,小破昨天畫了很長時間吧。你送給蜜兒的星星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
  對待陸不破,查理金已經從對待芒桑梓的尊敬轉變成了對待自己兒子的疼愛。如果她的第一個孩子能保住的話,也有小破這麼大了吧。
  在醫院陪蜜兒和查理金吃了晚飯,陸不破才和軒轅戰返回公寓。一進臥室,陸不破就不高興地轉過身,對跟著他進來的人說:“你又怎麼了?不想和我去醫院就不要去,我也不會勉強你。你看你,在病房裏黑著臉,好像蜜兒是你的仇人似的。”
  軒轅戰緊緊抿著嘴,臉色還在陰沈。見他這樣,陸不破的脾氣也上來了。“從明天開始你不要和我去醫院了!”說完,他扭頭去洗手間。結果剛走一步,他就被一股大力抱住,然後天花板出現,他被丟到了床上。
  “軒轅戰!你想打架是不是!”被壓在床上的陸不破奮力掙扎。
  軒轅戰也不敢用力,怕傷了陸不破,只是壓著他不能動彈。憋了一下午兼一晚上的火讓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你不許再見上官農!”
  “憑什麼!”
  “我討厭他。”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人。
  陸不破冷哼:“你討厭上官農?就不許我見他?你憑什麼討厭人家。人家又沒惹你。這兩天你當我是瞎了,人家對你那麼客氣,你卻一直拉個驢臉。我說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原來是遷怒。你討厭上官農是你的事,我很喜歡他,幹嘛不見他?”
  這句“我很喜歡他”猶如一劑悶雷炸在軒轅戰的腦袋裏。他的半張臉抽了幾下,手上的力道加大:“他有什麼好!愛臭美,對寒吉人和水川人那麼諂媚,有損芒斜人的尊嚴。”
  “軒轅戰!我都不知道你這麼沒品!”陸不破罵道,“喜歡背著人家說人家壞話。人家會穿衣,你說人家臭美;人家舉止得當,你說人家諂媚。如果芒斜人都跟你一樣是塊榆木疙瘩,早就被別人聯合給滅了。”
  “我說過,我最討厭你這種假清高。今天在病房裏,上官農明明有很多事都想問我,可他沒有問。他看出我想和查理金膩歪,他馬上就走了。從來到這裏到現在,我第一次見到那麼懂得進退的人。哪根你們一樣,天天追我屁股後頭要這個要那個。你卻說人家有損你們芒斜的尊嚴。哼!給芒斜丟臉的不是上官農,是你們!連法老都看出來了,就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回事。”
  軒轅戰快要失去理智了,那個家夥有什麼好!小破居然喜歡他!他哪里能和自己比,一個連戰場都沒有去過的,只知道臭美享受的家夥!
  “我不喜歡他!你不能見他!”
  “你見不見是你自己的事,少管我!我又沒賣給你!”奮力推開軒轅戰,陸不破氣地牙癢癢,“告訴你,軒轅戰,別給你點顏色你就開染坊,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我陸不破還輪不到你來管我該見誰不該見誰。我是打不過你,可你別以為我會怕了你。不想我再給你難堪,你現在馬上滾出去!”
  軒轅戰半張臉緊繃地看著陸不破,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小破喜歡上官農,小破喜歡上官農……滿腦子的憤怒正在侵蝕他的理智。
  “我不喜歡他!”還是那一句,軒轅戰在自己失去理智前出了房間,出了公寓,上了他的飛行器。在他離開後,他和陸不破臥室的門被人重重踢了一腳,震得躲在房間避難的三人組心肝亂顫。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不可理喻的家夥!混蛋!大混蛋!”氣得在房間裏摔枕頭的陸不破下午在病房裏的好心情全部沒了,有的只是被氣到發瘋的憤怒。
  “你永遠都不要回來!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對著無人的房間大吼,陸不破把軒轅戰的枕頭砸到窗戶上。他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他和軒轅戰就不能和平相處超過一個星期!
  駕駛著飛行器漫無目的的亂轉,軒轅戰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就在這時,他的通訊器響了,是爺爺軒轅知春。
  “軒轅上校,馬上到委員會辦公室。”
  軒轅戰調轉方向盤,前往委員會。今晚他不回去了,等陸不破氣消了再回去。
  一進到辦公室,軒轅戰的怒火(醋火)瞬間消失,屋內沈悶的氣氛讓他立刻恢復成軒轅上校應有的冷靜。大步走到諸位長官面前站正,行軍禮。
  “軒轅戰奉命前來!”
  “軒轅上校,如果不是失態嚴重,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控制,我不會把你調離芒桑梓先生的身邊。”軒轅知春沈聲道,嚴肅的臉上更多了幾分凝重。“司空禹院長和他的研究小組在歐米伽北部安博列森林東28區附近失蹤。我們先後派了三支小隊,共60人前往搜尋,其中還包括5部機甲戰士,可他們也全部失蹤。”
  一聽到有機甲戰士,軒轅戰馬上看向同樣在場的重裝師師長曾參。曾參萎縮的臉上是難得的嚴肅,他道:“三支小隊在抵達28區附近時與總部失去了聯繫。歐米伽星遍佈森林,我們對那裏的地形不熟悉,不排除有‘反叛者’、當地土著或其他星球的敵人存在。軒轅上校,我命令你帶領特別行動隊的三部機甲戰士,配合軍部與憲章局前往歐米伽星搜尋所有失蹤的人。”
  軒轅戰遲疑了兩秒,接著行軍禮:“是!”
  軒轅知春隨即道:“你是行動隊隊長,由你挑選跟你一同前往的人。軍部會從陸戰菁英隊中挑選二十名士兵,憲章局會從特種警衛部隊挑選三十人,這五十人全部聽從你的指揮。允許你們攜帶重型鐳射武器。”
  “是!”
  白善接著說:“至於小破的護衛任務,我們討論後決定由你從特別行動隊中挑選一名合適的人暫代你的職責,等你回來後,你還繼續充當小破的貼身侍衛。”
  “是!”兩人之前的爭吵現在變成了擔憂,軒轅戰行了一個軍禮,沈聲道,“我有一個請求!”
  “你說。”
  “請不要告訴小破我去執行任務。”軒轅戰沈吟了片刻,在眾人的不解中,道,“和他說我需要冷靜幾天,我回特別行動隊了。”
  軒轅知春立刻吼道:“你又惹小破生氣了?”
  軒轅戰的沈默算是回答,但一想到現在的情況是最好的,軒轅知春忍下責孫子的欲望,粗聲道:“我們也打算瞞著他,有一些事我們並不希望他知道。”
  “謝謝元帥!”
  見孫子居然會感謝自己,軒轅知春上下看了孫子幾眼,覺得對方是別人假扮的。不過現在不是猜測的時候,他說:“你現在回特別行動隊準備吧。兩個小時後出發。”
  “是!”
  在軒轅戰離開之前,軒轅知春在他身後道:“不要讓軍部再派人到歐米伽星去。”要平安地回來。
  “是!”
  頭未回地回答完後,軒轅戰大步離開了。
  “議長、元帥,我申請與軒轅上校一同前往歐米伽星。”司空無業站起來說,失蹤的司空禹是他的爺爺。
  軒轅知春則道:“你是情報處處長,這個時候我們需要大量的情報。這次的任務非常危險,不要再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司空無業還想再說,但一想到自己沒有叢林作戰的經驗,又沈默地坐了回去。在這一點上,四家族的人只有軒轅戰有資格前往。
  會議室內突然一陣靜默,許久之後,白善道:“這件事務必要瞞著小破。”
  “嗯。”
  ……
  駕駛著飛行器在公寓的上方轉了一圈,透過未拉上窗簾的窗戶看了幾眼坐在床上似乎仍在生氣的人。軒轅戰在心裏說了好多遍對不起。剛才的爭執又是他的錯。等他平安回來後,小破怎麼懲罰他都行。又看了兩眼,軒轅戰駕駛飛行器離開,前往特別行動隊的軍營。
  兩個小時候,一艘中型飛船搭載著五十四個人,四架聯邦最精銳的光腦機甲,以及各種最先進的霧氣在軍部的特別機場起飛,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把軒轅戰的枕頭當成是他的臉,陸不破捶了又搓,當時針指向淩晨3點時,他氣憤地說:“軒轅戰!你還真不打算回來了是吧!那就不要回來了!”憤怒地關了感應燈,陸不破扯過被子蒙上自己的腦袋,發誓明天軒轅戰回來後,他要讓他屁股變成機械的! 

第四十四章

  帶著怒火睡了一晚上,醒來的陸不破胸口悶悶的,非常不舒服。睜開眼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扭頭,發現旁邊的床上是空的,被他捶的變形的枕頭還是歪歪斜斜地擺在折好的被子旁,陸不破“噌”地一下坐了起來。這家夥真地一晚上沒回來!好!有種!
  憤怒地下床,在洗手間快速洗漱完畢,陸不破一臉怒火地出了臥室。當他看見一個陌生的高大男人嚴肅地站在他門口時,他愣了,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在二樓客廳等待陸不破起床的三人組馬上站了起來,別林結結巴巴地說:“小,芒桑梓先生,您,啊,起來了。”
  陸不破右手還保持著開門的姿勢,他眼睛一眯,絕對能把他壓成相片的別林抖了下,又結結巴巴地說:“小,小破,這是紮庫達中尉,從今天起,由他擔任你的護衛。”陸不破的臉當即就變了,三人組向後退了一步,不敢吭氣。
  以軍姿的姿態站在門口的人一個立正,敬禮道:“特別行動隊警衛小隊隊長紮庫達奉命保護芒桑梓先生的安全。”
  陸不破的表情要多冷有多冷,身上的怒火彷佛瞬間熄滅,變成了足以把人凍死的寒氣。他仰頭打量了一下這個左眼球是機械眼睛,脖子有三人之一是機械構造,右手有四根指頭是機械手指,其餘部位有沒有機械未知的男人,不用問,他也知道這家夥絕對跟那個混蛋是一夥的。
  “軒轅戰呢?”
  紮庫達目不斜視,直視前方,保持軍姿:“隊長已經返回特別行動隊,一個小時前帶領行動隊隊員前往森林特訓。”
  紮庫達在心裏埋怨隊長,為什麼不帶他一起去歐米伽星。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近距離接觸到芒桑梓先生,卻讓他對芒桑梓先生撒謊。
  “雖然你暫代我的職責,但你不許跟芒桑梓先生睡在一個屋子裏。”
  “芒桑梓先生每天要喝至少三杯的可哥,送餐送水時一定要在他同意之後才能進入他的房間。”
  “不許和芒桑梓先生說太多話,有什麼疑問等我回來你直接問我,不許打擾他。”
  “芒桑梓先生如果詢問我的去向,你就說我帶隊特訓去了。”
  想到隊長和他重複了好幾遍的話,不知有多想仔細看看芒桑梓先生的紮庫達逼迫自己的眼睛直視看。
  陸不破握緊了門把手,這家夥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跟他來真的!熊熊的怒火在他心中燃燒,當著紮庫達的面重重甩上門,陸不破沖到床上鑽進被窩裏。睡覺!
  怔愣地看著險些撞到他鼻子的房門,紮庫達回頭滿含疑惑與緊張地看向三人組,芒桑梓先生是不是不喜歡他這個樣子?可是他身上機械的部位比隊長的少多了。
  別林小步走上前,趴在門口聽了聽,房間裏沒有動靜,他又輕輕走回來,小聲對瀋陽說:“你去找組長。”
  瀋陽點點頭,轉身跑掉。
  然後別林招手讓紮庫達過來,貼在他耳邊小聲說:“芒桑梓先生昨晚和軒轅上校吵架了,軒轅上校一晚上沒有回來。現在他又派了你過來,芒桑梓先生很生氣。”
  “哦。”原來是這樣,一聽不是自己的問題,紮庫達提了一個早上的心回去了一半。
  “紮庫達中尉,軒轅上校難道真地不打算擔任芒桑梓先生的護衛了?”別林和羅博很是納悶,這樣的話委員會和軍部肯定不會同意吧。
  紮庫達臉上閃過為難,小聲說:“我只是奉隊長和軍部的命令。”
  “唉,這下麻煩了。”別林用手肘頂了頂羅博,羅博會意的走了。接著他繼續道:“芒桑梓先生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他不是不滿意你,你就在這裏等著他,等他氣消了就沒事了。芒桑梓先生沒有什麼忌諱的地方,如果他讓你叫他小破,你就叫他小破。基本上他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交代完注意事項,別林拍拍紮庫達的肩,讓他不要緊張。
  “在隊長回來之前我會保護好芒桑梓先生的安全。”紮庫達走到門邊站崗,盡責地做他的護衛。能擔任芒桑梓先生的護衛,他非常的榮幸。只不過芒桑梓先生這麼生氣,隊長回來之後,他還會原諒隊長嗎?
  十分鍾後,得到消息的查理金從醫院趕回了公寓。瀋陽已經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對軒轅上校突然返回特別行動隊,並且派了其他人來保護小破,她非常震驚,怎麼想都想不明白。這不是軒轅上校會做出的事,更不是委員會和軍部會做出的決定。
  上樓,對紮庫達中尉問好之後,查理金敲敲陸不破的房門:“小破,是我,我可以進去嗎?”
  “進來吧。”
  查理金推門進去,再關上。床上的人蒙在被子裏,如果她剛才沒有聽錯的話,這個人在哭。走到床邊坐下,她拍拍被子裏的人。
  “小破,你和軒轅上校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他發神經,誰知道他怎麼了。”
  蒙在被子裏的人說話帶著鼻音。
  “我聽瀋陽說,昨晚你們吵架了?”
  “他不可理喻。”
  陸不破沒有解釋兩人為什麼爭吵,他不想把不相干的人牽扯進來,軒轅戰根本就是沒事找事。
  查理金慢慢掀開被子,被子裏的人雙眼泛紅,睫毛上還有沒來得及擦掉的水汽。她安慰道:“小破,羅博去找軒轅上校了,等他回來,你和他好好說,把誤會解開。你還是希望他來擔任你的護衛是吧?”
  “誰稀罕他?我不要護衛,誰都不要!別讓我再見到他!”
  知道他在說氣話,查理金只是笑笑。陸不破心裏難受極了,有一種被背叛,被拋棄的感覺。那個家夥不是說要永遠做他的貼身護衛嗎?他不是軍人說到絕對做到嗎?原來也不過是個喜歡說大話,又小心眼的混蛋。
  見陸不破哭了,查理金心裏很不高興,軒轅上校這次做得太過分了。不管他和小破之間發生了什麼爭執,都不應該置軍部的命令於不顧,擅自離職。抹掉陸不破的眼淚,她柔聲道:“這件事情我一定會讓軒轅上校解釋清楚。”
  “查理金。”忍不住抱住查理金的腰,陸不破把頭埋在她懷裏,“你會不會有一天也不管我了?”
  “絕對不會!”查理金撫摸他的長髮,讓他安心,“小破對我來說不僅僅是芒桑梓先生,更是非常重要的家人。”
  “查理金,還是你最疼我。”眼淚再次湧出,陸不破發誓這一次絕對不原諒軒轅戰,他要和那個混蛋徹底一刀兩斷!
  趴在查理金的懷裏尋求了許久的安慰,陸不破漸漸冷靜平息了下來。沒有軒轅戰,他照樣可以活。當他抬起頭時,除了眼睛有點紅之外,已經看不到眼淚了。
  “查理金,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不要說對不起,小破有事如果不讓我知道,才是讓我擔心。”查理金搓了塊濕毛巾給陸不破擦臉。
  “查理金,你回醫院吧。我沒事了。下午我去醫院看蜜兒。”感受著查理金溫柔的母愛,陸不破不再為了一個不相干的混蛋家夥生氣。
  “你不要去了。這幾天你很累,身上的過敏也沒有好,還是好好休息吧。”
  他不想呆在軒轅戰呆過的地方。陸不破扯扯嘴角,算是笑。“我要去,蜜兒是我妹妹,我每天都要去看她。”
  想想也許在醫院小破會好受些,查理金也不再勉強。
  在查理金走後,陸不破換好衣服,出門向紮庫達為自己剛才的失禮而道歉,差點沒把紮庫達嚇死。芒桑梓先生和他道歉,隊長回來後一定會揍他!身為特別行動隊軒轅戰親衛隊隊長,身高2.44米,有一部分土著切達人血統的紮庫達被陸不破嚇得不停地點頭哈腰,就差跪在地上喊救命了。如果特別行動隊的隊員看到他這個樣子,絕對不會相信這是他們熟悉的那個可以單挑望威勇士的紮庫達隊長。
  用過早飯之後(陸不破的食量明顯縮減),陸不破把自己關在書房裏。書房的桌上還擺著他要給軒轅戰寫的那本詩集。越看越生氣,他把寫好的幾頁扯下來撕成碎片,然後把那本筆記本扔進了垃圾桶。坐在那裏發呆,陸不破的眼圈又紅了,就是剛到這裏發現自己穿了,他都沒這麼難受過。
  “叩叩叩”
  “小破,上官處長來了。”
  趕忙擦擦眼睛,深吸了幾口氣,陸不破起身打開門,對門外的人露出自己最滿意的笑容。“上官農,你今天又翹班。”
  上官農在陸不破出來時愣了下,不過沒有問對方發生了什麼事,他笑著搖搖手裏的東西:“我來給芒桑梓先生送寒吉星的資料,怎麼能算翹班?”
  讓開身子讓上官農進來,陸不破關上門。“你這樣不在辦公室裏,不會被上司抓到?”
  “我已經和部長說了。一聽我要來給小破送材料,部長催我趕快過來。”把昨晚整理了一晚的材料交給陸不破,還不知道自己引發了一場爭執的上官農絲毫沒有因晚睡而露出一絲的疲態。他優雅地走到書桌邊,不經意看到了被扔在垃圾桶裏的筆記本。愣了下後,他彎腰去撿。
  “別撿!”陸不破沖上前抱住上官農伸出的胳膊,臉上閃過尷尬,“那是沒用的本子,要丟的。”
  上官農沒有撿,而是很擔心地問:“出什麼事了?可以告訴我嗎?”
  陸不破突然鼻子發酸,他放下手,呐呐道:“沒,沒什麼。”
  上官農深深看了他一會,把人拉到椅子上坐好,然後他蹲在陸不破身前,好讓他與自己平視。“我沒有看到戰,卻看到了紮庫達中尉。是你和戰之間怎麼了?”
  被人輕易地發現,又看到上官農臉上的擔心,陸不破吸吸鼻子:“我能和他怎麼樣。是他自己亂發脾氣,還一晚上都沒有回來。早上我起床才被告知我的貼身護衛換人了。”
  上官農的眉頭微微一皺,想了想後,他道:“我和戰從小一起長大,很瞭解他。這不是他會做出的事情,一定有原因。我去找他。”
  陸不破心裏一陣感動,拉住上官農:“不要了。他不做我的護衛,我還不想他做我的護衛呢。我看那個紮達挺好的,換他就換他。”
  上官農笑笑:“是紮庫達中尉。他是戰的親衛隊隊長。如果戰確實打算不再擔任你的貼身護衛,他也不會派紮庫達中尉來保護你。親衛隊的任務是在戰鬥中保護行動隊隊長的安全,戰既然回去了,又怎麼會派紮庫達來?而且就算戰私自決定不做你的護衛,軍部和委員會也應該知道了,他們又來找過你嗎?”
  被上官農這麼一說,被氣得理智全無的陸不破馬上冷靜了下來。他搖搖頭:“沒有。議長和軒轅伯伯都沒有來找過我。”對啊,按理說軒轅戰犯了這麼大的錯誤,軒轅伯伯早該揪著他的耳朵過來讓他給自己賠禮道歉了吧,怎麼可能不聞不問的?
  上官農繼續道:“戰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軍人,四家族的年青一代沒有人能比得上他。在我們還在學校裏學習知識的時候,他已經為了聯邦而戰鬥了。他是一個軍人,絕對不會因為私人的原因違抗軍命。哪怕是他再不喜歡的事,只要是軍部下達了命令,他就一定會去執行。小破,我去找戰問清楚,這件事一定有原因。”
  “上官農,謝謝你。”想到軒轅戰對這麼好的人都有意見,還和他吵架,陸不破的氣再次不打一處來。
  上官農笑著說:“我很羡慕小破和戰之間的友誼,所以不願意見到你們之間產生誤會。小破如果有時間的畫,可以教我畫畫嗎?我已經準備好了紗布、顏料和刷子。”
  就連提要求都這麼客氣。立刻把軒轅戰那個混蛋趕出心裏,陸不破笑著點頭:“沒問題!我的時間充裕得很,就看你的時間了。”
  上官農臉上是驚喜:“小破,謝謝你。”
  “都是自己人,不客氣,不客氣。”他決定了,他要和上官農做朋友!氣死那個混蛋!
  上官農的笑馬上變得有些癡迷,他可以學畫畫,學那麼美好的事情,今晚他一定會睡不著。

第四十五章

  坐立難安地等著上官農的消息,陸不破一邊在心裏把某個混蛋臭了好幾遍。那個不守承諾的混蛋,他最好馬上出現在他面前,不然以後都不要出現了!陸不破沒有等來上官農,卻等來了羅博。羅博跟做賊似地和瀋陽、別林閃進書房,小聲說:“小破,特別行動隊的營地外人無法進入,我說是來找軒轅上校的,他們也不讓我進去,只說軒轅上校帶隊特訓去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陸不破的臉色就變了,在他發火前,羅博趕緊道:“可是我發現了很奇怪的地方。”
  “什麼?他不就是不想見我嗎?誰稀罕!”陸不破撇過頭,不願承認這個猜測讓他的鼻子發酸。
  “小破,你先別生氣,先聽我說。”羅博一臉機密地說,“我發現軒轅上校的那台機甲不在。”
  “什麼意思?”陸不破扭回頭,一臉問號,“什麼是機甲?”
  
  別林立刻捧出自己的光電本,調出一張機甲的圖片,陸不破長大了嘴,被震暈了。這不是漫畫裏才有的東西嗎?
  羅博解釋道:“軒轅上校的機甲‘光榮’是聯邦最大的機甲。”
  別林馬上調出“光榮”的圖片,陸不破的下巴掉在了地上。純黑色的,全身泛著寒光的大塊頭讓陸不破想到了“變形金剛”裏的威震天,但“它”看上去比威震天還要巨!陸不破的頭暈乎乎,他嚴重懷疑這是模型。
  
  羅博繼續說他覺得奇怪的地方。“機甲戰士除非有作戰任務,一般不會離開營地。但是我在特別行動隊的營地裏沒有發現‘光榮’。‘光榮’是軒轅上校的機甲,只聽從軒轅上校的命令。它不在營地只能說明軒轅上校帶它離開了。”
  什麼意思?沈浸在震撼中的陸不破不明白。瀋陽插嘴道:“‘光榮’是聯邦最大的機甲,有35米高,它的作戰能力就像軒轅上校那樣,是聯邦第一機甲。它不在營地說明軒轅上校根本就不在北群。”
  “為什麼?”陸不破的大腦完全失去了思考,這麼一個大塊頭是那個混蛋的座駕?他無法相信。
  
  羅博說:“除非遇到非常棘手的事情,不然聯邦和軍部是不會調動機甲戰士的,就算需要機甲戰士,也不可能隨便調動‘光榮’。如果軒轅上校真的是帶隊到森林裏特訓,更不可能帶著‘光榮’,那會破壞森林裏的植被、驚擾到動物。最重要的是,軒轅上校不可能帶著‘光榮’去特訓。機甲戰士的特訓只會在重裝師的營地和特別行動隊的營地,因為機甲戰士的破壞力很強,它們訓練的場地是特定的。”
  瀋陽補充:“北群是聯邦的核心,不可能出現需要機甲戰士出面解決的緊急情況。所以我們可以肯定‘光榮’不在營地裏就一定是離開了北群,這樣的話軒轅上校也一定不在北群,他肯定不是帶隊特訓去了,一定是去執行某項秘密任務了。”
  別林補充:“這樣就可以解釋軒轅上校為什麼會把紮庫達中尉調過來做小破的護衛,而議長和軒轅元帥卻毫無反應。紮庫達中尉是軒轅上校的親衛隊長,他的任務就是在軒轅上校和敵人作戰時防止有人偷襲軒轅上校,保護他的安全。軒轅上校把他調過來,是為了確保小破你的安全,哪怕這樣做可能會給他帶來危險。因為據我所知,軒轅上校每次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紮庫達中尉是一定要同行的。”
  
  陸不破說不清自己心裏的滋味,他還是怨軒轅戰,但和之前的那種怨又不同。“誰稀罕他的保護,他以為把紮庫達派來我就不生氣了?”隨即他又擔心地問:“你們知道軒轅戰執行什麼任務去了嗎?”那個大塊頭不見了,一定是很危險,很危險的任務吧。陸不破的心揪緊。
  
  三人組同時搖頭:“如果不是發生了戰爭,軒轅上校執行的任務一定都是最機密的,這次他帶‘光榮’一起去,那肯定是超級機密的任務,我們查不到,也不能去查。”
  陸不破站起來:“我去找議長和軒轅伯伯!”
  “小破!”別林拉住他,“議長和軒轅元帥沒有來找你就說明他們不會告訴你。不管是多麼艱難的任務,軒轅上校一定會平安回來,我相信不要多久他就會回來了。小破不如當作不知道,在這裏耐心等待好了。”
  “我等不下去,軒轅戰欠我一個解釋!”甩開別林的手,陸不破跑出書房,那家夥是他的貼身護衛,他是他的主人!出去執行任務也該告訴他一聲吧。不聲不響的人就不見了,還派了個他不認識的人來保護他,那家夥把他當成了什麼?
  
  跑出公寓,才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麼去,他又不會駕駛飛行器。這時正好一架飛行器降落在他的面前,陸不破大步跑了過去。飛行器停穩後,門就打開了,陸不破也不管這是誰的飛行器,他趴上去就說:“帶我去找議長。”
  “小破?”
  一看是認識的人,陸不破樂了。“上官農,正好,麻煩你帶我去找議長,軒轅伯伯也行。”
  
  上官農關了飛行器的門,剛從特別行動隊軍營回來的他立刻明白了:“小破已經知道戰不在北群了吧?”
  “嗯!”陸不破坐到上官農身邊的位置上,“你有查到什麼嗎?”
  上官農沒有發動飛行器,而是道:“我知道的應該和小破知道的差不多。”但他似乎還有其他的消息,猶豫了幾秒後,他說:“這幾天我爺爺很晚才回來,看他的樣子,似乎發生了很嚴重的事。對於聯邦機密的事情,即使是親人也不能隨便透露。小破如果要去問議長和軒轅元帥,我想他們不會告訴你。”
  
  可隨後,上官農卻發動了飛行器,對一臉失望的人笑著說:“但還是要試試,議長和軒轅元帥一定不會說,我們去找其他人。”
  陸不破感激地說:“謝謝你,上官農。”
  “我有資格和芒桑梓先生做朋友嗎?”上官農伸出右手,陸不破馬上握住大聲道:“資格大了。我以後叫你上官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很高興你能這麼叫我。”收回手,上官農拉下遙控杆,飛行器緩緩升了起來,“小破,坐好了。”
  “OK。”
  
  飛行器“嗖”地飛了出去,趴在二樓客廳窗邊的三人組認出了這是上官處長的飛行器,對身後焦急的人道:“紮庫達中尉,您還是在這裏等著吧。就是軒轅上校在,小破要做的事他也阻止不了。有上官處長隨同,小破不會有危險。”
  “可是隊長讓我在芒桑梓先生外出時必須寸步不離地跟著他。”紮庫達急得團團轉,想到如果隊長回來後知道他沒有完成隊長交代的任務,他就不禁哆嗦。
  “放心放心,我們不會說的。”別林了然地拍拍紮庫達的肩膀,“等軒轅上校回來了,他不會有時間來過問這件事的。”
  “嗯。”另兩人點頭。
  “為什麼?”紮庫達馬上問。
  三人組異口同聲:“因為軒轅上校回來後首要解決的事情是怎麼平息小破的怒火,他不會有時間和精力去管你有沒有寸步不離地跟著小破。”
  紮庫達張大嘴,不相信他那個能把元帥氣個半死的隊長會害怕芒桑梓先生。可事實確是如此,他很快就會知道。
  
  ………
  
  正在辦公室忙碌的歐陽龍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上官農和芒桑梓先生。雖然驚訝僅有幾秒鍾,但他還是在明顯地呆愣了片刻之後才開口:“芒桑梓先生?你怎麼?”上前關上門,防止有人突然進來,歐陽龍招呼兩人坐下。
  
  從密道過來的兩個人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上官農坐下後直接說明來意:“龍,我和小破是為了戰的事而來。”
  “戰?他怎麼了?”給兩人各沖了杯可哥,歐陽龍在兩人對面坐下。
  陸不破開口:“歐陽龍,你知道軒轅戰去哪了嗎?”
  歐陽龍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上官農,眼神詢問。上官農說:“戰離開了北群,派了他的親衛隊長擔任小破的護衛。小破想去找議長和軒轅元帥,但我相信他們不會說實話。你是法務處處長,不知道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消息。”
  
  歐陽龍沈默了一分鍾,這才開口:“如果戰離開北群,那就說明他是去執行任務。農,即使我知道了什麼我也不能透露,這是聯邦機密。”
  陸不破急了,上官農按住他的手讓他不要著急,仍是笑著說:“龍,這不是我想聽到的回答。”
  歐陽龍的眼神會讓人很不舒服,即便是賊大膽的陸不破被他看過也有種蛇爬在身上的感覺,不是恐懼,而是下意識的反應和感覺。不過面對這樣的歐陽龍,上官農仍是優雅的貴公子,完全不受影響。
  盯著上官農看了一會,歐陽龍眼中的陰沈消散了一點,他開口:“情報處最近突然很忙。司空那家夥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在三天內抓了十幾名‘反叛者’。寒吉人到訪的第二天晚上議長和各部的長官、尤其是軍部的長官們一直在開會,其中包括重裝師師長曾參。”
  
  陸不破聽不懂話中的意思,但上官農卻明白其中的嚴重性,他臉色變得凝重:“出了很嚴重的事?”需要重裝師出面的事,那就意味著非常的嚴重。
  歐陽龍搖搖頭:“具體是什麼事我不知道。但這三天包括昨天晚上,共有三架飛船離開軍部的特別機場,而在這之前,也有一艘中型飛船從軍部機場離開。我猜它們去的是同一個地方,也是戰去的地方。”
  上官農馬上問:“最近法務處接到過戰時命令嗎?”
  “沒有。我猜測戰執行的是聯邦任務而不是軍務。”歐陽龍說完就立刻解釋道,“憲章局警衛處這幾天有明顯的人員調動情況,如果是軍務不會用到憲章局。”
  
  上官農的臉色更加沈重,不是軍務卻需要用到戰,那就說明事情大大超出他預料的嚴重性。雖然有些地方還是聽不大明白,但一看上官農的臉色,陸不破也知道事情大條了。
  歐陽龍這時候說:“司空無業那家夥一定知道。”
  上官農馬上站了起來:“我去找他。”
  歐陽龍眼裏閃過冷光,道:“那家夥不會爽快地告訴你,我幫你問他。”說完他拿過通訊器,上官農感激地對他笑笑,坐了回去。
  
  信號發出去半天,辦公室內才顯示出司空無業的影像,對方的臉色有些憔悴,似乎很多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一出現,他就說:“歐陽處長,什麼事讓你在工作時間來打擾我?我現在很忙。”
  歐陽龍不屑地哼了聲,道:“看司空處長的樣子似乎遇到了非常棘手的麻煩,需要我們法務處幫忙嗎?你不用客氣,雖然知道你這個家夥比較沒用,但我不會因此而嘲笑你。”
  影像裏的司空無業冷笑:“歐陽處長擅長的太過血腥,還是不要來污染我們情報處。不過歐陽處長好像忘了,你們法務處處理的許多犯人都是我們情報處為你們捉到的。歐陽處長來找我難道又有什麼人抓不到了?”
  歐陽龍沒有被激怒,而是陰沈地笑了兩聲,讓陸不破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司空處長總是完美的髮型今天似乎有些淩亂,我對什麼事能讓冷靜的司空處長如此頹喪非常好奇。”
  
  “龍。”上官農忍不住出聲,然後他拿出自己的通訊器撥通司空無業的通訊器,馬上,司空無業的影像發現了上官農,他皺皺眉:“上官,你怎麼在這?”
  上官農開門見山地說:“我來問龍是否知道戰去了哪?”
  司空無業眼神一閃,因為沒有和陸不破聯通通訊器,所以他看不到陸不破,但陸不破卻能看到他,也看到了他眼中閃過的沈思。
  “那歐陽處長找我也是為了戰?”司空無業轉向歐陽龍,歐陽龍撇了下嘴角,“我只是替芒桑梓先生找你。他想知道戰去了哪?”
  “芒桑梓先生在你那裏?”司空無業突然沈默了一會,然後道,“我不知道戰去了哪里。”
  陸不破出來的急,沒有帶自己的通訊器,就在他急得不知道該怎麼和司空無業對話時,上官農道:“司空處長,我本來打算和小破親自去找你,但龍說你一定不會說,沒想到他猜對了。雖然這是聯邦機密,但小破作為芒桑梓先生,他有權知道。”
  
  影像裏的司空無業重重地抽了口淞霧,沒有說話。歐陽龍看向上官農,指桑槐地說:“司空處長一向遵從聯邦憲法,不過不排除司空處長為了自己的面子而拒絕透露,你看他精神不濟的樣子,明顯麻煩纏身的樣子。”
  “歐陽龍,閉上你的嘴,你對我的嘲諷只會凸顯你的無能。戰去了哪我不知道,很抱歉小破,我很忙,如果有他的消息,我會告訴你。”似乎真地很忙,司空無業切斷了通訊器。
  歐陽龍的眼睛眯了下,也切斷了自己的通訊器。
  
  上官農開口:“龍,謝謝你。司空那邊我還是親自去一趟吧。”
  “不用了。”說話的是陸不破,他站起來,表情平靜,“上官,麻煩你送我回去。”
  上官農站起來,想說什麼,但他僅是點點頭:“好,我送你回去。”
  “芒桑梓先生,戰那家夥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不管多麼艱難的任務他都不會出問題。”歐陽龍起身道,不僅是說給陸不破聽,也是說給似乎很擔心軒轅戰的上官農聽。
  
  陸不破對他微微一笑:“不是說好了叫我小破嗎?你們都比我大,叫我先生我會不習慣。”
  歐陽龍挑了下眉,嘴角勾起:“請原諒我的口誤。小破。”
  陸不破笑道:“今天謝謝你,我先回去了,如果你有什麼最新的消息,請你告訴我。”
  “我不是司空無業。”點了下頭,歐陽龍打開門,送兩人到秘密通道的入口處,在上官農進入飛行器時,他按住他的肩低聲說:“不要去找那家夥,我幫你打聽戰的消息。”
  “嗯。”應了聲,上官農進入飛行器。很快,飛行器消失在秘密通道內。
  
  返回辦公室,歐陽龍關上門,再次撥通司空無業的通訊器,這一回對方很快接通。歐陽龍還沒有開口,司空無業就首先問:“農和小破都走了?”
  “走了。你可以說了嗎?”歐陽龍也點燃一支淞霧,他從不當著上官農的面抽,司空無業同樣如此。
  沒有了剛才的針鋒相對,司空無業顯得有些沈悶。他抽完了一整支淞霧,低啞道:“我爺爺和他的研究小組在歐米伽星失蹤了。”
  歐陽龍的手頓了下,坐直:“什麼時候的事?”
  “一周前。”司空無業重重籲了口氣,“我們先前派出了三支搜尋隊,他們在抵達失蹤地點後也與總部失去了聯繫。委員會和軍部這才決定派戰帶隊去歐米伽星搜尋,戰昨晚帶了五十個人前往歐米伽星,一個小時前,他與另外十個人與軍部失去了聯繫。”
  歐陽龍手裏的淞霧掉了,他的臉色異常沈重。好半晌後,他開口:“我會保密。”
  “嗯。我還要忙,斷了。”司空無業切斷了通訊器,歐陽龍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無法相信軒轅戰會出事。

第四十六章

  回到公寓後,陸不破直接拉著上官農進了書房。上官農對他笑笑,安撫道:“小破,再等等,我會問出戰去了哪里。”
  陸不破勉強笑道:“太麻煩你了,上官。我不想你犯錯誤。”
  上官農笑出聲,彎身湊到他耳邊說:“我很遵守聯邦的法律,但從朋友那裏打聽些事還是可以的。”
  陸不破感激地握住他的手:“謝謝你,上官。”他是芒桑梓又有什麼用,他想知道的事卻沒有人肯告訴他。在軒轅戰莫名的離開後,深深的無力感席捲了陸不破,他第一次這麼明顯地感受到自己不是芒斜人。
  
  上官農把陸不破按坐在椅子上,然後在他面前蹲下,臉上依然是能安撫人心的笑容。“小破,不要沮喪。司空不願意說一是因為這是聯邦的機密,他不能說;還有一點我想他是不想你擔心。戰去執行的任務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也許還有可能是危險的。”
  “既然我是芒桑梓,為什麼我不能知道?軒轅戰是我的貼身護衛,我有權知道他去哪了。”陸不破的聲音有點哽咽,他覺得自己被排擠在外,這種感覺讓他非常難受。
  
  上官農握緊他的手:“小破,不要懷疑你對聯邦的重要性。如果不是因為小破把我當成朋友,信任我,我也會選擇瞞著你。”
  “那就是說司空無業那家夥不把我當朋友?”陸不破吸了吸鼻子。
  “因為小破是芒桑梓先生。對聯邦來說,你的安危超過任何人。”上官農的解釋沒有讓陸不破展顏,反而讓他更氣悶。
  “我是芒桑梓,他們就更應該告訴我。不能需要我的時候就來找我,不需要我了就把我丟到一邊。”如果不能知道軒轅戰去了哪,去做什麼,他會發瘋,會罵人,會砸東西!
  
  上官農雙手按住陸不破的肩膀,讓他冷靜。“小破,相信我,我會查到戰去哪了。”
  陸不破眨眨熱辣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抱住上官農:“我很擔心他。”
  上官農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然後慢慢放鬆,輕輕擁住陸不破:“我知道。”
  
  上官農又離開了,這次沒有帶陸不破,他保證會帶回軒轅戰的消息。給查理金去了消息,告訴她自己今天去不了醫院,替他和蜜兒說聲對不起。陸不破呆呆地坐在書房等上官農的消息。
  
  上官農沒有去找司空無業,他從秘密通道去了聯邦委員會。見到他,大家紛紛驚訝於他的到來。上官農笑著解釋:“我來找議長彙報工作。”工作人員了然地點點頭,有人道:“議長正在開會,上官處長可以在會客室等候,需要我去告訴議長嗎?”
  上官農優雅至極的笑讓人目眩,也讓人放鬆了警惕。“謝謝。只是一份檔,我已經請示過秘書長可以直接進會議室。”
  沒有人會懷疑他的話,大家對上官農行禮後,紛紛忙自己的事去了。提著裏面什麼都沒有的銀光色公事包,上官農優雅沈穩地走到會議室門口。門口的兩名守衛攔住了他,上官農問:“議長在裏面嗎?”
  “是的,上官處長。議長在開會,緊急會議。”
  上官農面露為難:“可是議長二十分鍾前讓我來送檔。”
  守衛也有些為難,可是議長已經下達了不許任何人進入的命令。似乎不願這兩人為難,上官農笑道:“議長可能忘了,發生了什麼緊急事情嗎?”
  兩名守衛搖頭。上官農有些尷尬:“抱歉,我不該問這麼敏感的問題。”
  “不是的,上官處長。”整個聯邦最優雅的上官處長是聯邦男女老幼都非常喜歡的人,當人現在多了芒桑梓先生。見他因為自己的話而難過,兩名守衛於心不忍。
  
  “我在門口等著好了。”不會為難別人,上官農走到一名守衛的身邊靠牆站著。似乎有些累,他的呼吸有些沈重。
  兩名守衛看看彼此,其中一人忍不住小聲說:“上官處長,會議可能會開很久,您先回去吧。等議長出來了,我告訴他您曾來過。”
  上官農搖搖頭:“我在這裏等。議長讓我送的文件比較重要,也許議長一會就用得著。”然後他對兩人笑笑,靠著牆閉目養神,好像為了這份文件奔波準備了很久。
  靠近他的那位守衛猶豫了好半天,湊過來輕聲說:“上官處長……出事了。議長可能,真地忘了您了。您還是別在這裏等了。”
  
  “出什麼事了?”上官農關心地問。
  兩位守衛彼此看看,很是猶豫。上官農馬上說:“對不起,我又問了不該問的事情。我等到下班,如果議長還是沒有找我我就走。說不定不用等到下班我就可以見到議長了。”
  等到下班?守衛看看掛在牆上的鍾,五官皺起,離下班還有將近6個小時呢。扭頭看看緊閉的會議室大門,守衛如做賊般小聲問:“上官處長,您認識芒桑梓先生嗎?”
  上官農驚訝地說:“當然認識。你們也應該認識吧。”
  守衛搖搖頭,又點點頭,又搖搖頭。他有點焦急地說:“上官處長能見到芒桑梓先生吧。”
  難道和小破有關?上官農道:“我上午剛剛去見過芒桑梓先生。他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我們的關係很好。”
  
  守衛明顯松了口氣,又如做賊般地問:“那,芒桑梓先生是不是很厲害?”
  上官農馬上點頭:“當然。”
  兩名守衛互看一眼,那名守衛又道:“聯邦出事了。議長和元帥派了軒轅上校去,結果軒轅上校也失蹤了,也許只有請芒桑梓先生出面才行。”對不瞭解陸不破的芒斜民眾來手,他就是無所不能的神。
  上官農瞪大雙眼:“軒轅戰怎麼了?!”
  
  ………
  
  在書房裏坐了半個多小時也沒有等回上官農,陸不破等不下去了。站起來在書房裏來回走了一會,他眼裏閃過寒光。打開書房的門,無視站在門口的紮庫達以及坐在沙發上的三人組,他沖回自己的臥室,從軒轅戰的枕頭下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手拿匕首沖出臥室,在三人組和紮庫達的驚叫聲中,陸不破咬牙走到紮庫達面前,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
  
  “芒桑梓先生!”
  “小破!”
  在場的所有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紮庫達!告訴我軒轅戰去哪了?!你不說我就在自己身上劃一刀!說!”陸不破來狠的了。
  “芒桑梓先生!不要!”巨人紮庫達腳下一軟,差點跪下,“芒桑梓先生,您不能!如果讓隊長知道了我會被他打死的!”
  “那你說!軒轅戰去哪了?!”手上用力。
  “芒桑梓先生!”紮庫達突然躥起,陸不破只覺眼前一花,只顧得感覺脖子上的刺痛了,下一秒他手上的匕首到了紮庫達的手裏。一看芒桑梓先生的脖子流血了,紮庫達徹底跪了下來,臉色慘白。“我要被隊長打死了,我要被隊長打死了……”三人組則是徹底嚇傻了。
  
  雙手揪住紮庫達的衣領,陸不破發狠地說:“告訴我!否則我就咬斷自己的舌頭!我說到做到!”
  “小破!”魂魄重回身體的三人組撲了過來,跪倒在陸不破的腳邊,“小破!不要啊!!”
  “那你們讓他告訴我!”陸不破的忍耐到了極限。說著就要張嘴要咬自己的舌頭。
  “我說!我說!芒桑梓先生!您饒了我吧!我說!”想到隊長會出現的憤怒的臉,紮庫達輕易丟盔棄甲,“隊長去歐米伽星了。司空院長和他的研究小隊在歐米伽星失蹤,軍部和憲章局派了三支搜尋隊前往歐米伽星結果都失去了聯繫。昨天晚上軍部派隊長帶領一支搜尋隊到歐米伽星尋找失蹤人員的下落。芒桑梓先生!我知道的只有這麼多!”
  
  陸不破怔怔地看著紮庫達,腦袋裏只有一個信號:軒轅戰有危險,軒轅戰有危險……
  
  “小破!”
  陸不破茫然地回頭,眼前是上官農焦急的臉。
  “戰出事了。”
  
  “嗡”的一聲,陸不破眼前一片花白,身子晃了晃。聽不到上官農的驚喊,聽不到三人組的驚叫,聽不到紮庫達的哀嚎,他什麼都聽不到了。
  
  “小破!”
  “快去叫醫生!”
  “快去通知議長!”
  
  “統統給我回來!”突然驚天一聲吼,剛奔下樓梯的人全部頓住。
  狠狠咬了自己的舌根讓自己清醒的陸不破鬆開揪著紮庫達的手,極冷地說:“我去找議長。上官,我坐你的飛行器。”
  “好。”沒有遲疑地跑下樓,上官農不為自己的舉動而後悔,小破有權知道戰的事情。

第四十七章

  緊閉的聯邦委員會會議室的大門突然被人踢開,當他們看到站在門口的人時,坐在圓形會議室內的人驚訝地站了起來。
  “小破?上官處長?”
  帶著怒火地掃視了一圈在場的熟人,陸不破走下臺階,無視眾人的震驚,他走到一個空位上坐下,敲敲桌子:“不必管我,你們繼續,我就是有點無聊,想聽聽你們聊些什麼。”沒有完成保密人物的紮庫達欲哭無淚地看向老大曾參,他會被隊長打死。
  
  會議室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陸不破一副等著他們開口的樣子。眼下的情況一看便知陸不破已經知道軒轅戰的事了。曾參看向大元帥,軒轅知春擰眉沈思之後,看向議長。不給他們時間想藉口,陸不破開門見山地問:“軒轅戰怎麼了?”
  
  長久的沈默之後,軒轅知春開口:“軒轅上校奉命前往歐米伽星尋找失蹤人員,兩小時十分鍾前,他與總部失去了聯繫。”
  儘管已經知道軒轅戰出事了,可從軒轅知春嘴裏聽到後,陸不破還是全身發冷,腦袋炸開。眼淚湧出前,他啞聲說:“具體是怎麼回事?他在哪里失蹤的?”
  
  ………
  
  一群人或坐或站地圍在會議室第一層白善的辦公桌前,軒轅戰等人失蹤的地點,歐米伽星北部安博列森林東28區附近的立體影像浮在桌面上。作為解說員,曾參用手指著一塊標記了紅色區域的地方說:“這裏就是司空院長和他的研究小組失蹤的區域。我們派去搜尋的人在進入這個區域後也全部失去了聯繫。這一次跟隨軒轅上校前去的人員一共有50人,其中包括三台機甲。軒轅上校駕駛‘光榮’,只帶了十人進入了該區。在他進入該區20分鍾後,他與留在外面的人員失去了聯繫,包括同他一起進入該區的10名陸戰菁英隊隊員。”
  
  陸不破問:“其他的人呢?”
  曾參回道:“軒轅上校在進入該區域時下令在他沒有回來前其他人員原地待命。其餘的40人以及兩台機甲還在區域週邊我們的臨時指揮部待命。”
  
  上官農提出疑問:“難道沒有進行空中搜尋嗎?”
  這時候軒轅知春開口:“第一批和第二批的搜尋隊採取了空中搜尋。但是當飛船及飛行器飛抵28區上空時發生墜毀,駕駛員下落不明。”
  
  陸不破腦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軒轅伯伯,你是說到達這裏的不管是陸上的還是空中的,都失去了聯繫?”
  “對。”
  
  怎麼這種情況聽起來這麼耳熟?見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軒轅知春急忙問:“小破,你知道這是因為什麼?”
  陸不破盯著那塊被森林覆蓋的紅色區域,問:“這下麵有沒有河之類的?”
  歐陽修回道:“歐米伽星是芒斜星的三倍,我們對這裏的勘察仍屬於起步階段。司空教授和他的研究小組致力於研究聯邦的各個星球的基本情況。目前我們不知道這裏是否有水域。不過即使有水域,水域的面積也不會太大,否則影像上會顯示出來水域的分佈。”
  陸不破點點頭。在空中偵察上芒斜人比地球人厲害多了,這點他不懷疑。他又問:“那你們的太空偵察衛星飛到這塊區域的上空會不會有影像?”
  歐陽修臉色凝重地說:“這也是讓我們非常不安的情況。我們的太空偵察衛星發回的這塊區域的影像只有幾張,而且相較其他區域來說影像並不清晰。衛星無法更深入地探測,我們只有大概的一個輪廓影像。這也是為什麼司空院長要深入這裏進行調查。”
  
  “怎麼感覺這麼像百慕大?”陸不破自言自語,大家一聽急忙問:“小破,什麼百慕大?”
  陸不破解釋道:“地球有個地方叫百慕大三角。很多船隻飛機經過那裏時要不失蹤,要不失事。衛星也探測不到那裏到底怎麼了,是一個很神秘的地方。有人說可能是因為那裏存在著不同的磁場對船隻和飛機的導航儀產生了干擾,所以沒有船隻和飛機能經過那裏。但這些都是猜測,因為沒有人能進入那裏。”
  
  他這麼一說,全場頓時安靜下來。陸不破馬上問:“你們聯繫的方式也要靠儀器之類的東西吧,是不是也會收到磁場或信號的干擾?”
  “在某種意義上是這樣。我們的所有聯繫都要通過一個個光腦,光腦接收信號發出指令依靠的是光腦光波。如果有什麼對光波產生了干擾,我們就無法與對方取得聯繫。但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干擾到光腦的光波。”歐陽修解釋完,眼前一亮,“小破,你是說這個區域有可以干擾光波的東西存在?”
  
  陸不破不確定地說:“我只是想到了百慕大。目前的情況和那裏很像,但我對你們現在的技術不清楚。可是軒轅戰那麼厲害的人竟然會失蹤,他不是還開著他那台很牛的機甲嗎?與你們失去聯繫我覺得不是因為他遭受到了攻擊,一定是有什麼干擾了他。不過百慕大是海域,找人不容易。可我看這裏到處都是樹,應該沒有大面積的水域,那我們就好找人。”
  
  聽他這麼一說,大家都為之一振,軒轅知春立刻問:“小破,你有什麼方法嗎?”
  “讓我想想。”陸不破陷入沈思,軒轅戰,你一定不能出事,不然我就收回給你寫的那首詩。
  
  考慮了一會,陸不破要來紙筆,邊寫寫畫畫邊與大家討論。三個小時後,所有人走出會議室,白善和軒轅知春分別以聯邦委員會和軍部的名義下達命令。派出第五支搜尋隊前往歐米伽星。這一次,軍部直接派出了包括紮庫達在內的五名特別行動隊最精良的機甲戰士,由重裝師師長曾參親自帶隊,因為這一支搜尋隊有一位元重點保護對象──陸不破。
  
  ………
  
  “小破,太危險了,我不同意你去。”在回去的路上,上官農再一次說。
  陸不破卻搖搖頭,看著窗外說:“我坐不到在這裏等消息。那家夥那麼厲害,肯定是被什麼困住了,不然他不會沒有消息。我要去找他。”找到他後狠狠揍他一頓。告訴他如果再有下一次,他就讓他全身變成機械的。
  上官農扭頭看了他一眼,沈默片刻後道:“我和你一道去。”
  
  陸不破驚訝地看去,然後笑道:“上官,謝謝你。不用擔心,就算我找不到那家夥,那家夥也一定有辦法自己出來。你留在這裏幫我一件事吧。”
  上官農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也笑道:“好,你說吧。”
  “等我回來時,我想睡很軟的床,坐很軟的沙發。”
  就這個?上官農深笑:“這有什麼難的?小破就交給我吧。”
  
  兩人相視而笑。不讓上官農去一是不想再多一個人涉險;二,軒轅戰走之前兩人不愉快的原因陸不破可沒忘。他可不想當著上官農的面和軒轅戰吵架,那太丟臉。
  
  一回到住處,陸不破馬上被已經被通知的三人組以及從醫院趕回來的查理金圍了起來。聽說他要到歐米伽星去,四人都勸他不要去。如果芒桑梓出了什麼事,後果難以承受。陸不破是鐵了心要去找軒轅戰,任四個人圍著他勸說,他上樓進入自己的臥室,開始收拾行李。
  
  查理金焦急地說:“小破,太危險了,你再考慮一下。軒轅上校一定能從那裏平安出來。”
  上官農看著陸不破收拾行李,雖然他也想勸說,但他知道自己勸不了。就連議長和元帥他們都無法讓小破改變主意。
  陸不破隨意拿出兩件衣服塞到包裏,說:“軒轅戰欠我一個解釋,惹了我就想跑,沒那麼容易。我一定要找到他狠狠揍他一頓。”他沒有同意,軒轅戰就絕對不能死。
  
  “小破。”查理金還想再勸,就聽上官農道:“查理金,不要勸了,小破擔心戰,你就讓他去吧。這次曾參師長親自帶隊,他會確保小破的安全。”
  陸不破馬上說:“查理金,你放心好了。我會照顧我自己,絕對不會拿我的小命開玩笑,我可是很愛惜自己的生命的。”
  瞭解陸不破的查理金歎了口氣,小破決定的事絕對不會更改。她放棄勸說,道:“好,我不勸你了。答應我,一定要平安回來。”
  “我答應你,一定平安回來。”上前緊緊抱住查理金,陸不破沒有表現出一絲的不安。
  
  “小破,我要和你一起去。”別林突然道。陸不破剛要開口,別林就馬上說:“我是你的特別記錄員,你去哪我就得跟到哪。萬一漏掉了小破重要的言行,我會寢食難安。”然後他轉身就跑,“我去收拾行李。”
  “喂喂,別林!”別林離開的速度讓陸不破連阻攔的機會都沒有。
  查理金說:“讓別林跟著你去吧。這次要去的人你都不熟悉,別林跟著你也好。”想想也是,陸不破也不勉強了,見瀋陽和羅博有話說,他馬上道:“那林和我去就OK了,瀋陽和羅博留在這。到了歐米伽星,有些事可能還要找你們幫忙。”瀋陽和羅博雖然不願,但這次不是星際旅行,兩人不甘地點頭同意。
  
  一個小時後,陸不破乘坐上官農的飛行器抵達軍部的特別機場。一家純黑色的大型太空船已經就位,一看到這個大家夥,陸不破那個震驚。而當他親眼看到那向他走來的五部十幾米高的戰鬥機甲時,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五台巨大的,身高均在15米左右的機甲戰士以及一台身高約為8米的小型機甲戰士在陸不破面前停下,胸前的透明水晶罩子開啟,坐在裏面的六個人向他行軍禮。而巨大的機甲職能戰士也抬起手向陸不破行軍禮。
  
  “芒桑梓先生,特別行動隊親衛隊隊長紮庫達與機甲戰士‘梭米’奉命抵達。”
  “芒桑梓先生,特別行動隊副隊長葛列與機甲戰士‘獠牙’奉命抵達。”
  “芒桑梓先生,特別行動隊1小隊隊長華爾與機甲戰士‘威特’奉命抵達。”
  “芒桑梓先生,特別行動隊1小隊副隊長周肆與機甲戰士‘阿波’奉命抵達。”
  “芒桑梓先生,特別行動隊1小隊隊員墾光與機甲戰士‘玩具’奉命抵達。”
  
  坐在六台中最矮的那台機甲中的人最後道:“芒桑梓先生,特別行動隊裝備士士官馬丁與機甲戰士‘妹妹’奉命抵達。”
  
  陸不破仰頭看著他們,咽咽口水,就是最矮的那台機甲一腳都能把他踩死!想到若不是因為自己的身份比較特殊,他哪有資格站在這裏,還讓人家給他行禮。讓自己冷靜,陸不破趕忙向對方招手:“啊,這次我要給你們添麻煩了,請多關照。”被嚇壞的他接著鞠躬行禮。
  
  “芒桑梓先生!”六人嚇了一跳,這可是芒桑梓先生!就連機甲戰士都因為極度的緊張而“嗚嗚”叫了起來。
  
  “小破,放輕鬆。能親眼見到你,他們比你還緊張。”上官農在陸不破耳邊小聲說,然後對那六位緊張的特別行動隊隊員道,“芒桑梓先生第一次見你們,他在向你們表示尊敬。”
  “芒桑梓先生。”發現他們的個頭太大了,葛列讓自己的機甲夥伴單膝跪下,其他人紛紛效仿。可即便這樣,對陸不破來說,他們還是巨人。
  
  但丟什麼不能丟臉,何況他還是芒桑梓。逐一看過六人之後,他笑道:“我知道你們為什麼會和軒轅戰是一個隊的了。你們看起來很像。”每個人身上都有機械器官。那家夥在這裏感覺很自在吧。怕對方誤會,他跟著說:“看多了軒轅戰,我覺得你們比他帥多了。上官,能不能幫我拍一張?今後我怕自己都沒這個機會了。”
  說著,陸不破走到葛列的機甲面前,驚歎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這台鑲著幾顆綠色石頭,身上花花綠綠,有著明顯“傷痕”的白色機甲。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葛列操控他的機甲伸出手手掌向上平放在地上。陸不破仰頭看了他一眼,說了聲謝謝,然後站在了那只巨大的手掌上。
  
  葛列的機甲獠牙慢慢地把陸不破舉起來,然後把他放在自己的肩部。他的肩膀上正好有一個凹槽,陸不破穩穩地坐在上面。這種感覺讓陸不破連連驚叫,太棒了!然後他驚呼一聲,抓緊了“獠牙”的手,“獠牙”站起來了!其他機甲也站了起來,上官農和別林已經舉好了影像採集器,不需要對焦、調試,陸不破和六名機甲戰士的影像立刻出現在空中,然後消失在影像採集器中。
  
  “哈哈,我也是巨人了。”第一天就因自己的短小身材而鬱悶不已的陸不破大笑起來,從高處俯瞰地面的感覺真爽。
  “兄弟們,我們該出發了。”
  “頭!”機甲戰士轉身,沒有因自己上司的到來而出現緊張,葛列甚至沒有把陸不破放下來。沒有帶自己的機甲戰士,獨自前來的曾參仰頭看了眼坐在葛列的肩上笑得開心的人,撓撓自己兩天沒洗的亂髮,道:“小破,要走了,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陸不破扭頭對上官農道:“上官,別忘了我的床和沙發,等我的好消息。”
  上官農笑著對他揮手:“放心吧。小破,要平安回來。”
  “OK。”給點陽光就燦爛的陸不破仗著自己的身份,舉高右手,“出發!”大地在這時顫抖,六名機甲戰士向飛船大步走去。而其中一台機甲戰士肩膀上的那個小不點卻好像自己是將軍,指揮著人馬要去衝鋒陷陣。笑話,這種機會萬年難得,他不抓緊就是傻子。
  
  ………
  
  沒想到芒桑梓先生這麼好相處,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也放下了矜持。本來他們就是一群“無組織無紀律”,喜歡憑著自己喜好做事的家夥,現在他們更是沒有顧忌了。把自己的機甲戰士停在寬大的後艙內,這幾個人圍著芒桑梓先生問長問短,完全不給其他隨行人員與芒桑梓先生說話的機會。而那些隨行人員敢怒不敢言,雖然也很想接近芒桑梓先生,卻只敢躲在一旁不滿,誰讓這些家夥是特別行動隊的那幫瘋子。
  
  還沒用從親歷飛船起飛的興奮中回過身了,陸不破就被特別行動隊的隊員拉到角落裏“訪問”去了。瞧他們一個個身上帶有殘缺,有的臉上還有刺青的家夥,陸不破很好奇:軒轅戰那家夥怎麼能做特別行動隊的隊長?就因為他的機甲最大?他們這幾個人看起來都很厲害的樣子。而他也這麼問了。
  副隊長葛列馬上一本正經地說:“隊長是特別行動隊裏面實力最強的人。”
  “對。”其他人附和。
  
  “‘光榮’一直沒有選擇他的夥伴,在隊長進入特別行動隊後,‘光榮’卻選擇了隊長。沒有人能操控‘光榮’,只有隊長可以。”
  “對!”
  
  “隊長可以同時面對五名以上的望威勇士,我們最多只能同時面對三人。”
  “對!”
  
  “‘光榮’身上的望威石最多。”
  “對!”
  
  “隊長身上的機械甲最多。”
  “對!”
  
  “停!”陸不破喊卡,眼角抽搐,難道身上的機械甲多在特別行動隊反而是一種榮耀?不不不,他要問的不是這個。“‘光榮’選擇軒轅戰是怎麼回事?”
  專門負責修理機甲戰士的馬丁解釋道:“每一台研製出的機甲戰士不是隨便某個人就可以操控的。機甲戰士會選擇他認為合適的夥伴,而操控者也會選擇他們認為合適的機甲戰士。選擇是雙方的。只要有一方不同意,那這個‘選擇’就不成立。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選擇後的機甲戰士和操控者會是最親密的戰鬥夥伴。”
  
  “那你們剛才說的‘光榮’不就是不讓人選嗎?”陸不破滿腦袋問號,有點垂涎起軒轅戰的夥伴了。
  “‘光榮’不是研究所研製出來的。我們的技術還沒有到這個水準。五十年前有一艘飛船墜毀在麥卡森林。裏面無一人生還,‘光榮’是在那艘飛船裏發現的。‘光榮’讓我們在研製機甲戰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可是一直以來都沒有人敢選擇‘光榮’,‘光榮’也從不選擇任何一個人。直到隊長在進入特別行動隊挑選機甲戰士時,‘光榮’突然有了反應,他打開了自己的胸艙。”
  
  紮庫達興奮地說:“隊長太英勇了。他根本就沒有猶豫,攀著‘光榮’的腿就進了‘光榮’的胸艙。‘光榮’的胸艙平時都是不透明的,我們根本不知道裏面是什麼樣子。那次我們才第一次見到。‘光榮’的胸艙很大,而且有兩個座位。”說完,他撇撇嘴,“不過‘光榮’只讓隊長進入,我們只能在外面看他。”
  
  “這麼智能?”陸不破咋舌,這機器人可不比變形金剛笨啊。
  
  被打斷的馬丁繼續說:“星際五國都沒有這麼大的機甲戰士。我們懷疑‘光榮’是從別的星際來的,只是碰巧落在了我們這兒。研究所的人說‘光榮’的光腦也比我們現在使用的機甲戰士控制光腦要先進得多。所以能夠操控‘光榮’的隊長當然是最厲害的。”
  
  所有人都點頭表示同意,對軒轅戰的隊長能力,整個特別行動隊包括重裝師沒有人會懷疑。
  
  陸不破冷哼一聲,暗道:怪不得那家夥那麼臭屁。厲害又怎樣,還不是沒了消息讓別人擔心?不過不得不承認,聽這些人這麼一說,他對軒轅戰的擔心少了一些。那家夥既然這麼厲害,怎麼會輕易出事。
  
  見芒桑梓先生不說話了,葛列馬上說:“芒桑梓先生,您不要擔心,我們對隊長有信心。”
  “對!我們隊長有信心。”
  被說中的陸不破哼道:“我又沒擔心他。唉,你們是軒轅戰的部下,那就和他一樣叫我小破吧。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那麼見外。”
  
  沒事就擴充自己人的陸不破根本不明白他的這種話對芒斜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六人一聽,激動極了。被各個部門避如猛獸的特別行動隊的瘋子們居然被芒桑梓先生看做是自己人,這比殺死兩個望威勇士還讓他們激動。
  
  “是!芒桑梓小破先生!”
  陸不破一臉黑線。“把芒桑梓先生去掉,叫我小破。”
  “是!小破!”
  六個人笑得特傻,一點都看不出他們是戰場上讓敵人聞風喪膽的特別行動隊隊員。就是臉上有著機械器官的紮庫達、葛列和墾光笑得難看了點,看得陸不破有點扭曲。
  
  ………
  
  從樹上跳下來,一個半張臉是機械的男子拍拍坐在地上的巨大機甲。機甲坐直,男子順著他的腿攀到他身上進入胸艙。
  
  “軒轅上校,怎麼樣?”
  
  看看顯示器上仍然混亂的導航線,軒轅戰道:“在經過的每一棵樹上留下標記,我們繼續向南走。”
  “是!”
  
  操控有些萎蔫的“光榮”站起來,軒轅戰指揮他關閉胸艙。巨大的“光榮”所經之處留下一片殘骸,軒轅戰操控他儘量向樹木並不茂盛的地方走,雖然這很難,但出於保護森林保護“光榮”的目的,他還是小心地操控著。
  
  向前走了大約有一個多小時,“光榮”突然停了下來,感覺比剛才還要痛苦。軒轅戰讓他坐下休息,他從胸艙裏跳下來,走到前方查看。
  
  先行走到前方的人扭頭大聲報告:“軒轅上校,這裏有個斷層。”
  
  軒轅戰走過去,撥開濃密的草叢,前方赫然是一出落差有5米左右的巨大斷層。如果不是“光榮”感到不舒服,他們可能就毫無防備地掉下去了。身上所有用來與外界聯繫的設備全部中斷了信號,就連“光榮”的光腦都出現了異常,“光榮”完全是靠著他自己體內的“光核”來聽行動。但沒有“光腦”控制的“光核”只能再工作10個小時。如果10個小時他們還沒有走出這片詭異的森林,“光榮”可能就要永遠在這裏沈睡了。
  
  向下查看了一會,軒轅戰道:“我下去看看,你們在這裏待命。給我一支鐳射槍。”
  “軒轅上校,這太危險了!”
  “服從命令!”
  “是!上校!”
  
  有人遞給軒轅戰一支鐳射槍,軒轅戰把槍背在背上,檢查自己身上的匕首和煙霧彈。“把這裏的草清乾淨。”
  上來三個人開始清理草叢,軒轅戰尋找下去的地點。在這片濃密的、充滿危險的森林裏,孤身行動的他非常危險。但為了把傷害減小到最低,也為了便於行動,軒轅戰沒有過多考慮自己的安危。眼前出現一張憤怒的臉,接著那張臉上有了眼淚。軒轅戰把這人的臉壓回去。他知道小破一定恨死他了,只要他能活著回去,他隨他懲罰。
  
  給了自己的胸口一拳,軒轅戰對自己說:我一定要平安回去!
  
  把繩子系在“光榮”的手上,軒轅戰慢慢從斷層光滑的岩石面滑了下去。其他人不敢亂動,守在斷層邊一邊等待軒轅戰回來,一邊警戒地看著四周。
  
  軒轅戰只帶了十個人進入森林,一旦他們與總部失去聯繫,軍部一定會派人搜尋他們。那留在外面的那四十個人就會把他們失蹤的確切方位告訴總部。這片森林太大了,軒轅戰考慮到自己可能也會與總部失去聯繫,所以留了這一手,這樣搜尋的範圍就會變小。
  
  腳落地。軒轅戰解開纏在腰上的繩子,在石壁上做了個明顯的記號,他拿過槍,先四下看了看,然後他眼睛一眯,地上有明顯的血跡。走過去用指頭蘸了一點聞聞,是人的血漬。軒轅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順著血跡向前走,沿途留下記號。
  
  突然,空中傳來一聲刺耳的鳥叫。軒轅戰抬頭,一只有著三個頭的純紅色巨鳥從天而叫,泛著黑色的鳥爪照著他就揮了下來,然後血紅色的鳥喙對準了軒轅戰的頭顱。紅色是那麼地明顯,在斷層邊的人看到了那只大鳥,叫喊驚動了在樹上棲息的鳥兒。
  
  “軒轅上校!”
  
第四十八章

  飛船的速度大大超出陸不破的想像。芒斜星和歐米伽星之間有0.54光年的距離,雖然知道以芒斜人的技術星際旅行都不在話下,何況是小小的同星系星球間的航行,可是也不能這麼快吧。和行動隊隊員們聊得正起勁時,曾參走過來說已經到了。
  
  同樣正聊得盡興的特別行動隊隊員雖然還有很多問題想問陸不破,例如怎麼用兩根骨頭夾菜,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拖拉,快速而有序地進入後艙,操控他們的機甲戰士。當整個飛船好似被什麼猛烈撞倒時,陸不破知道他們到了。跑到窗邊,當那一片綠色的景象出現時,陸不破驚叫連連,就像個第一次進城的土包子。
  “哇塞!這是歐米伽星?太漂亮了!”滿目望去,全部是綠色的森林之海,天空飛著無數他從未見過的鳥。森林籠罩在一片霧氣中,猶如仙境。
  
  “小破,我們下去吧。”同樣是第一次來歐米伽星的別林並沒有陸不破那麼興奮,雖然沒有來過,但他看過許多歐米伽星的資料,而且相比歐米伽星來說,伽馬星更美麗。
  “好,我下去看。”視線捨不得離開窗戶,陸不破被別林推出了飛船。走出飛船的船艙,陸不破又很丟臉地大叫起來,外面的視野比裏面更加寬敞。太美了!這裏太美了!美得陸不破差點忘了他是來找人而不是來旅遊的。
  
  當他不小心瞟到已經列隊整齊的搜尋人員和機甲戰士時,陸不破才反應過來他到歐米伽星的目的。尷尬地收起臉上的興奮,下了飛船。周圍全是巨人,陸不破的脖子很酸。
  “葛列,我能不能坐到你肩上?”
  獠牙半蹲了下來,伸出手掌,陸不破快速跑了過去,站上去。手掌升起,陸不破再一次臭屁地做到了獠牙的肩膀上。啊,這裏的視野太棒了!
  
  “小破,把這個扣上。”曾參向上拋出一條類似繩子的東西,獠牙抓住,然後舉到陸不破面前。陸不破拿過來研究了研究,把繩套從雙腿穿上來,然後繞過腰部把兩個鎖扣分別扣在身體兩側獠牙肩膀上的環扣上。
  扣好了,發現自己根本不會掉下去,陸不破笑著朝下揮揮手:“謝謝啦,曾師長。”
  曾參笑笑,接著卻神色一凜,所有人員馬上立正,肅靜。見他突然跟變臉似的,還是第一次見曾參嚴肅起來的陸不破被嚇了一小跳。
  
  “這一次的行動所有人都必須聽從指揮,不許擅自行動,違令者送軍法處。”
  “是!長官!”
  
  “所有的武器裝麻醉槍,進入森林後,避免傷害到森林裏的動物。”曾參特意看了特別行動隊的人一眼。
  “是!長官!”
  
  “下面由芒桑梓先生為你們下達命令。”
  我?!陸不破一聽懵了,他不是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訴曾參了嗎?見所有人都看著他,陸不破暗暗罵了曾參一句,下意識地大聲說:“曾師長,軒轅戰不是只帶了十個人進入森林嗎?首先要找到留在週邊的那四十個人,既可以增加搜尋的力度,也可以縮小搜尋的範圍。”
  曾參道:“抵達時我們已經通過飛船上的光腦向他們發出了信號,並且也接受到了他們傳回的信號,我們已經確認了他們的方位。”
  “啊,那太好了。”想到軒轅戰,陸不破又緊張又擔心地握起拳頭,“我們將要搜尋的地方是一個有著嚴重信號干擾的地方。我們所有的先進手段在那裏都會失效。所以我們現在能用的只有最古老最笨的方法,那就是‘喊’。”
  
  喊?在這麼大的森林裏?大家都心存疑慮,但沒有人開口詢問,等著芒桑梓先生解釋。對曾參點了下頭,陸不破大聲道:“每一個人一會都會拿到一個擴音喇叭,一塊白布,兩卷紅色的繩子,一把信號槍,彩色煙霧彈以及紅色噴霧。每一個小隊有一面紅旗。進入森林之後,每一個小隊之間都要確保能看到其他小隊的紅旗。”
  
  “每一個小隊的隊員跟著本小隊的紅旗走,必須確保自己可以看到本小隊的隊員。大家把白布系在左胳膊上,便於在森林中互相發現。進入森林中如果有緊急情況發生,就發一枚紅色信號彈,大家就向那裏靠近,在行進過程中一定要注意不能丟掉自己的隊友,務必保證每一個隊友都在自己的周圍。”
  
  “進入干擾區域後,每隔兩米用紅色噴霧留下記號,儘量留在顯眼的地方。每隔五米在樹上綁一段紅繩。如果遇到獸群就用閃光彈和彩色煙霧彈,方便其他小隊前來支援。如果有哪一隊或者哪個隊員掉隊了,一定不要四處亂走,最好能在附近找一棵比較安全的書爬上去,發出黃色信號彈,表示你脫隊了。各個小隊停止前進,檢查自己的隊員,少人的小隊要馬上找回自己的隊員,待所有人員都回歸後再繼續前進。”
  
  “大家要切記,我們是來找人的,如果我們中有誰失蹤了,那會給我們的搜尋工作帶來更多的麻煩,而且在沒有通訊條件的情況下失蹤,將會非常危險。在找到失蹤人員的前提下,你們每一個人要保證自己的安全。進入森林後一定要謹慎小心,注意力集中。”
  
  接著,陸不破指指已經發到每個人手裏的高音喇叭(研究所神速組裝起來的),說:“我們不知道失蹤的人在什麼地方,進入森林後大家就用高音喇叭大喊。讓他們聽到我們的聲音,如果他們正好在我們周圍,他們就可以找到我們或者做一些事情來引起我們的注意。但是高音喇叭也可能引來野獸或土著人甚至是敵人的注意,所以每一個小隊之間都要保持聯繫,這樣即便是遇到了敵人我們也好應對。”
  
  “一個機甲戰士帶領一支小隊,由機甲戰士在前方開路,各小隊成員跟在機甲戰士的身後。曾世上,把機甲戰士的腿塗成白色,這樣比較顯眼。扛旗的隊員要寸步不離地跟在機甲戰士身後,你的任務就是抗旗,當座標。”
  
  “明白了!”五個抗旗的旗手大聲說。
  
  馬丁拿白色噴霧劑把機甲戰士的雙腿噴成白色,所有人都把分配到的東西裝好,系好白布,等待出發。
  
  十分鍾後,大家都準備好了,曾參補充道:“機甲戰士進入森林後也可能會被干擾。如果機甲戰士被干擾了,你們要更加小心。”
  “是!長官!”
  
  馬丁這時候道:“頭,放心吧,有我在他們就算被干擾也能平安出來。”曾參對他點了下頭,表現出充分的信任。
  
  一切準備就緒,曾參和十名軍人留在飛船上指揮,大部隊向森林進發。雖然他很想把陸不破抓回來,但他沒有按照軍部和委員會的命令把他強行留在飛船上。對扭頭向他揮手的人笑笑,曾參在心裏道:芒桑梓先生,拜託你了。
  
  身體隨著獠牙的行動浮動,陸不破扭回頭,臉上的笑沒了。他知道軒轅知春和白善議長讓曾大叔把他強行留在飛船上不許他進入森林。如果曾大叔真地這麼做了,他不會乖乖在船上等著。他要去找軒轅戰,不管有多少人說“不行”,他都要去找軒轅戰。讓他坐在那裏焦急的等消息?不可能。
  
  他不是任性,不是不知深淺。在軒轅戰出事後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對他說:去找他!去找他!他相信軒轅戰一定在這片森林的某個地方等著他,等他見到他後,他一定要把他的屁股踢成機械的。
  
  朝跟隨軒轅戰前來的那些人發出的信號走了大約一個小時,陸不破遠遠的看到了一台陌生的機甲戰士。看到他們到來,尤其是看到他後,那名焦急地等了十幾個小時的機甲戰士打開胸艙,裏面的人大哭起來。在他看來,芒桑梓先生來了,那失蹤的隊友和軒轅上校就一定能找到。
  
  葛列作為這次行動的副隊長,和這名隸屬於特別行動隊的機甲戰士瞭解了最新的情況後彙報給了陸不破。軒轅戰採取了和陸不破相似的方法。他帶著那50個人都進去了森林,不過每五米留一個人,最後他只帶了10個人進入森林。
  
  有這幾個“站崗”的人在,陸不破他們很快就進入了軒轅戰消失的那片區域。剛踏入那片區域,他們身上所有的通訊設備都與總部失去了聯繫。陸不破舉起高音喇叭大喊:“各小組注意,各小組注意,我們已經進入危險區域,我們已經進入危險區域。”
  
  紅旗高高舉了起來,五個小組呈扇形從五個點進入森林,那些站崗的士兵們也被臨時編入隊伍,發下裝備,舉著高音喇叭大喊:“軒轅上校……軒轅上校……你在哪里?軒轅上校……”
  
  森林中的鳥獸被震天的噪音吵醒,無數的鳥兒從樹上飛起,不知道從哪跑來這麼多擾鳥清夢的家夥。就是遠在飛船上的曾參都很高興地聽到了來自森林深處的“呼喚”。
  
  越往深處走,機甲戰士也開始受到干擾,馬丁立刻吩咐葛列等人關閉機甲戰士的光腦程式,開啟應急程式,採用機甲戰士身體內的能量盒進行能量補充。這種能量盒的原理就是參照“光榮”體內的光核,不過不是用光腦進行能量補充,而是利用陽光的能量,也就是我們熟悉的太陽能,這裏叫同諸能。
  
  而就在陸不破等人越往深處走時,在森林的不同區域,有人聽到了他們嘈雜的叫聲。不一會,一顆藍色的信號彈在森林上空炸開,坐在飛船上的曾參激動地跑出了飛船。竟然這麼快就有消息了!
  
  陸不破從來沒有這麼痛恨過芒斜星的法律。什麼叫不能抓動物。好,人類應該保護動物,但你好歹弄兩條狗養著吧,什麼都靠先進的科技,結果在這片干擾非常厲害的地方,電子追蹤器根本就是個屁!如果有兩條警犬,他們哪會這麼辛苦,給狗聞聞軒轅戰內褲的味道,可能現在就已經找到軒轅戰了。
  
  朝著發出信號彈的地方艱難行進(森林裏根本就沒有路),陸不破決定回去後建議軍部養幾隻狼狗,這裏沒有狗也沒關係,總有類似的鼻子特靈敏的生物把。
  
  “葛列,你說會不會是軒轅戰?”陸不破對著高音喇叭問。
  “不知道,但我希望是。”開著胸艙的葛列大聲回道。
  
  軒轅戰,一定要是你啊,我可是為了找你才進來這麼可怕的地方的。掛在獠牙臂彎裏的陸不破還在為剛剛的那條突然飛到他身上的軟體動物而害怕。茂密的森林裏隨處可見各種動物,獠牙的肩膀雖然挺舒服,但劃在他身上的樹枝,樹上的三頭怪物還有好多他不認識的可怕的三頭生物一點都不可愛。嚇得陸不破滑到獠牙胳膊上趴著去了,這裏最安全。
  
  ………
  
  “不要下來!”
  
  就在陸不破抵達歐米伽星時,被三頭巨鳥襲擊的軒轅戰暴呵一聲,機械左腿用力曲起,頂在了巨鳥的腹部。兩手緊緊勒住巨鳥的脖子接著又一個曲腿,在巨鳥痛呼時,他一拳砸在巨鳥的一顆頭上,那顆頭搖搖晃晃地。軒轅戰強壯的身軀爆發出了絕對的力量,雙腳奮力踢開巨鳥,軒轅戰撲到巨鳥身上右手的機械拳頭一拳一拳砸在巨鳥的另一顆頭上。
  
  巨鳥仰天慘叫,尖利的鳥爪揮出,軒轅戰向後一跳,身前的衣服破了,血流了出來。緊接著爪風掃來,軒轅戰向後滾了兩圈後站起來,緊接著就是一個掃堂腿,一腳揣在巨鳥的羽翼上,疼得它又大叫。巨鳥沖著軒轅戰尖叫,腥臭的氣味從它的嘴裏發出,軒轅戰屏住呼吸,又是一腳踹在了巨鳥的身上。
  這聲尖叫驚醒了上方的人。他們站在斷層上對著巨鳥開槍,可令他們驚愕的是,有一個人比他們更快的人撲倒了巨鳥,讓它免於被鐳射槍掃成肉餅的下場。
  
  “軒轅上校?!”
  
  “不要開槍!我要活捉它!”頭不抬地吼了一聲,軒轅戰趁機騎在巨鳥的身上又是幾拳砸下。巨鳥的叫聲帶了一些求饒和莫名的意思,軒轅戰掐著它的脖子,狠聲問:“還敢不敢了?”
  “加呀──”巨鳥被打暈的三隻頭髮出慘叫。
  軒轅戰照著它的肚子又給了它一拳,巨鳥不掙扎了,似乎放棄了。上面看著的人喉結上下動動,果然是軒轅隊長。
  
  “帶我去找其他人。”也不管巨鳥是不是聽得懂,軒轅戰從它身上下來。巨鳥的六雙眼裏都是淚,疼的。緩緩翻過身,撲棱兩下翅膀,巨鳥仰天長鳴了一聲,然後用鳥喙摸摸自己被打疼的地方,蹲了下來。軒轅戰毫不客氣地跨坐到它背上,抓住它兩側羽翼前方凸起的兩塊硬骨。在他坐好後,巨鳥又叫了一聲,然後拍打翅膀。就見一隻紅色的巨鳥馱著一名身上帶傷的男子快速消失在了天空。
  
  “軒轅上校……”震驚地看著“飛走”的人,被留在原地的人久久無法回神。
  
  ………
  
  “軒轅戰……軒轅戰……”
  
  不顧嗓子已經冒火了,陸不破一遍遍喊著。他們已經找到了十幾個迷失在森林中的前搜尋隊隊員了。可是還是沒有軒轅戰的影子,就是司空禹研究小隊的成員也一個都沒有見到。找到的人中有幾個被野獸襲擊受了重傷的人。森林裏已經黑了,為了安全起見,陸不破和葛列商量後決定返回去,把找到的人送回去,然後給機甲戰士補充能量。
  
  這次的搜尋結果證明他的方法沒有錯,但這片森林太大了,他們不能盲目地在森林裏搜尋,必須有一個確定的方向。想到這裏陸不破就很擔心,不知道軒轅戰進入森林後會朝哪個方向走。
  
  第二天的淩晨2點,陸不破一行人才從森林裏走出來。回到飛船,一口氣喝下五杯可哥的陸不破下令:“明天每個人都帶一個水壺。如果船上沒有,讓議長他們馬上派人送過來。”
  2個小時後,一艘補給船降落在離陸不破不遠的地方。一百多個水壺,十箱可哥粉以及各種補給品被抬下補給船。而讓陸不破驚訝的是,同被送來的還有司空無業和歐陽龍。
  
  “根據情報,這裏有‘反叛者’。”歐陽龍如此解釋。
  司空無業則說:“我很擔心我爺爺,順便搜集情報。”
  
  用嗓過度的陸不破疲憊地點了點頭,隨便他們,只要不拖他後腿就行。第一天的搜尋很順利,陸不破用筆和曾參、葛列、歐陽龍和司空無業討論了第二天的搜尋計畫後,就鑽進休息艙睡覺去了。果然還是高科技好,他的嗓子估計廢掉了。
  
  “龍,見到小破了嗎?”
  “見到了。”
  “他好嗎?”
  “還行,就是嗓子很啞。”
  短暫的沈默後,通訊器那邊的人問:“你和無業明天也要去搜尋嗎?”
  “你不放心小破,我們兩個還是跟著去好了。司空那家夥的手下也確實發現這裏有‘反叛者’的蹤跡,對待他們我有經驗。”
  “你和無業要照顧好小破。明天還有一艘補給船會過去,我把‘清咽露’讓人給你帶過去,你拿給小破。”
  “嗯。”
  “謝謝你了,龍。”
  “你不能晚睡,早點睡吧。小破交給我就行了,司空那家夥根本沒有必要來。”
  “呵,司空擔心司空爺爺,讓他去也好。你們兩個在小破那裏,我更放心。那我睡了,希望能早點得到你們的好消息。”
  “嗯,再見。”
  “再見。不要和司空吵架。”
  “哼,都是那家夥招惹我。掛了。”
  “好。”
  
  在模糊的森林平面圖上畫圈圈,原本應該在睡覺的陸不破卻喃喃自語:“軒轅戰,你會往哪個方向走?東?西?南?北?”不是他狠心,對他來說只要找到軒轅戰就行了,其他人只能看他們的造化。當然,最好也能找到司空教授,不然軒轅戰就是找回來也會再進去。
  
  丟下筆,陸不破捂住腦袋:“軒轅戰,給我一個腦波,告訴我你會朝哪個方向走?”已經開始胡言亂語的人捂著腦袋哼唧。而他沒有發現他左手腕上閃出一拳淡淡的白光。
  
  “嗚……”
  極度虛弱的“光榮”突然發出了聲音,嚇了坐在他身前的十個人一跳。他們仰頭,就見“光榮”睜開了眼睛,雙眼不是平時的黑色,而泛著白光。
  
  “呵!”驚恐地瞪著前方,陸不破被自己嚇了一跳,他剛才聽到了什麼?
  
  “光榮”的眼睛又恢復成了黑色,過了一會之後緩緩闔上,再無生氣。那十幾個人失望地坐回去,他們知道“光榮”的能量就快耗盡了。
  
  “軒轅戰,是你嗎?你聽到我的話了?”心怦怦怦直跳,陸不破又趕緊捂住腦袋,讓自己冷靜。“軒轅戰,告訴我,你在哪里?”腦袋裏是軒轅戰的臉,陸不破不停地在心裏喊:軒轅戰,軒轅戰……不知過了多久,他仿佛看到了黑暗的森林,看到了森林中坐在地上靠在參天大樹的一個龐然大物,那個龐然大物睜開了眼睛,兩眼是白色的光芒,然後緩緩站了起來。咦?這家夥怎麼這麼眼熟?
  
  “‘光榮’!‘光榮’!你要去哪!快回來!”
  跟在“光榮”的身後,十個留在原地的人焦急萬分,就在他們以為“光榮”的能量快耗盡時,“光榮”突然站了起來,朝反方向走去。不論他們怎麼阻止,“光榮”根本聽不到,好像再被什麼牽引著一直向前走。
  
  軒轅戰……軒轅戰……似乎看到了那個龐然大物在努力向森林外走來,陸不破不敢聽,一直喊著軒轅戰的名字,用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方式引導著那個龐然大物向自己走來。
  
  “嗚……”
  森林裏響起機械戰士的嗚鳴,整個忙些聯邦只有一台機甲會發出這種聲音。35米高的“光榮”用他的鐵臂掃開擋在他面前的一切阻礙,朝著引導他的聲音大步行去。那十個人生怕有什麼意外,狼狽地跟在“光榮”身後。

第四十九章

  不知走了多久,當黎明來臨時,跟隨著“光榮”的十個人發現了噴著紅色噴霧、綁著紅繩的樹木,看到了正在“站崗”的他們熟悉的機甲戰士。十個人熱淚盈眶,腳下一軟坐在了地上,他們,出來了!
  
  “師長!師長!”
  臨時營地因為某個龐然大物的出現炸開了鍋。一夜沒睡的曾參快步跑出飛船激動地看著那個從森林裏出來的家夥。
  “‘光榮’!”曾參跑了上去,所有人都跑了上去。
  “軒轅上校!軒轅上校回來了!”
  
  而陸不破的休息艙內,耗費了一夜“腦波”的他在“光榮”快走出來時不支地倒在了床上,臉色慘白。
  
  飛船外亂哄哄的,所有人都圍住了“光榮”,當他們從那十個人嘴裏聽到軒轅戰並不在“光榮”的身體裏時,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氣氛詭異。走出迷亂森林的“光榮”體內的光腦迅速補充能量,白色的眼睛恢復成了黑色。
  
  所有人不知該用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對待“光榮”的回歸。“光榮”莫名的回來了,可他的夥伴軒轅上校卻仍是下落不明。但又令他們驚訝的是“光榮”仍在“嗚嗚”叫著,似乎飛船上有一個他要找的人,他圍著飛船走來走去,想要進去,卻因為身形的巨大而沒有辦法。
  
  一個跟著“光榮”出來的人對曾參說:“師長,‘光榮’的眼睛突然變了,然後他就帶著我們走出了森林,好像有人在指引著他似的。”
  其他人紛紛附和:“對!好像有什麼在指引著‘光榮’!”
  “頭,我剛才給‘光榮’檢查,但‘光榮’不讓我近身。”馬丁擔憂地稟報。
  
  曾參神色凝重地看著圍著飛船,顯得很是焦急的“光榮”,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能的念頭冒了出來。就在大家都在猜測“光榮”是如何走出森林,此時又想做什麼時,別林驚慌地從飛船內跑了出來。
  “曾師長!小破暈倒了!”
  一聽芒桑梓先生暈倒了,大家也顧不上“光榮”了,一窩蜂地沖進了飛船。
  
  隨行而來的醫生仔細檢查了芒桑梓先生的身體後,臉色有些奇怪。曾參焦急地問:“情況怎麼樣?小破為什麼會暈倒?”
  “咚!咚!”飛船突然搖晃了一下,有人在外面砸船體。司空無業和歐陽龍掏出鐳射槍就跑了出去。
  
  險些摔倒的曾參怒了:“外面怎麼了!”
  大約過了十分鍾,葛列跑了進來,一臉驚恐:“頭!‘光榮’失控了!在砸飛船!”如果“光榮”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咚!咚!咚!”飛船又發生搖晃,錘擊聲讓人聽得毛骨悚然。
  “頭!怎麼辦?要不要攻擊‘光榮’?”想到那是隊長的夥伴,葛列就下不去手,可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們可能都會死在這裏。
  “馬丁呢?讓他去阻止‘光榮’!”
  “是!”
  
  飛船開始不間斷的搖晃,曾參掏出鐳射槍沖了出去,遇到了回來報告的葛列。“頭!‘光榮’失控了,他差點殺了馬丁!”
  “走!”顧不上昏迷的陸不破,曾參帶著葛列跑出飛船。
  
  飛船晃動地越來越厲害,眼看已然完全失控的“光榮”一拳拳砸在飛船表體上,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對驚愣在周圍的人吼:“開槍!擋住‘光榮’!”兩人的鐳射發射了出去。
  “嗚……”“光榮”根本無視那打在他身上不痛不癢的鐳射,巨大的拳頭不斷落在已經凹陷下去的飛船體表。
  “機甲戰士圍上去擋住光榮!”跑出來的曾參一看情況大吼,鐳射槍對準“光榮”的頭部掃射。
  “嗚嗚……”
  射擊讓“光榮”的動作停了一下,可接下來他卻繼續攻擊飛船。而“光榮”的可怖之處也顯示了出來,一層銀色的金屬層罩在“光榮”黑色的外殼上,鐳射槍的攻擊對他根本毫無作用,他要做的就是把飛船砸開。
  
  嗚鳴讓人發顫,特別行動隊的機甲戰士們在心裏對他們的隊長說了聲抱歉後,操縱自己的夥伴快速圍住了“光榮”。
  
  “‘光榮’!馬上離開!‘光榮’!馬上離開!”葛列對著“光榮”嘶喊,他不想對“光榮”出手,每一個重裝師的隊員都不願對軒轅隊長的“光榮”出手。
  “嗚嗚……”對葛列的喊話毫無反應,“光榮”還在砸飛船,似乎想進去。
  葛列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對著通訊器怒吼:“攻擊‘光榮’,把這個不聽話的家夥給我打趴下!”眼裏是忍也忍不住的淚水。隊長,對不起。
  
  “哄……”
  在場的所有機甲戰士打開身上的武器孔,葛列操縱著自己16米高的獠牙沖向“光榮”,他試圖最後一次努力喚回“光榮”的意識。
  “嗚……”
  在獠牙撲過來抱住自己時,“光榮”毫不客氣地揮出一拳,巨大的獠牙在他面前也只不過是一個孩子。獠牙狼狽地閃開,卻還是被“光榮”的拳風掃到在地。咳出口悶氣,葛列咽下喉間的血腥,嘶啞地下令:“各隊員注意!無差別攻擊!無差別攻擊!”
  
  “嗚嗚……”
  “哄……”
  
  一場可怕的“內訌”發生了。這也許是特別行動隊的機甲戰士的唯一的一次與“光榮”發生正面的交鋒。他們從來只見過“光榮”如何對抗可怕的望威勇士,那個時候他們為隊長與“光榮”的勇猛而驕傲和自豪。可當“光榮”把這種勇猛用在他們身上時,他們第一次感覺到了可怕,發自內心深處的可怕。
  
  隨陸不破而來的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各個都是最優秀的機甲戰士,可就是這樣和瘋子齊名的,戰鬥起來不要命的機甲戰士們,在“光榮”的回擊下卻是那麼地狼狽。他們和“光榮”有著很深的感情,讓他們下手殺死自己的夥伴,他們做不到。可另一方面,他們又清楚自己的責任,隊員們從未如此痛苦過,對自己的夥伴下手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們。
  
  而第一次親眼見到機甲戰士對抗的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則震撼地站在那裏,兩人第一次沒有了爭執與互相嘲諷,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看著眼前的混亂,曾參咬咬牙,丟下鐳射槍跑會船艙。沖進陸不破的休息艙,他揮開床邊的醫生,抱起陸不破就沖了出去。
   “曾師長!你要帶芒桑梓先生去哪里!”
  
  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曾參沖出飛船,舉起手裏的人,對發狂的“巨獸”大吼:“‘光榮’!”剛把紮庫達的梭米扔出去的“光榮”回頭看去,“嗚嗚……”,比之前的嗚鳴更讓人發怵的叫聲響起。“光榮”大步朝曾參走來,用拳頭揮開所有擋在他面前的阻礙。
  
  慢慢向後退,曾參大喊:“‘光榮’!安靜下來!否則我就不把小破給你!”他已經可以肯定“光榮”要找到的就是小破。
  “嗚嗚……”“光榮”的頭動了動,舉起的拳頭落下,但步子沒有停。
  
  “曾師長,不能把芒桑梓先生交給他!”
  “頭!”
  “都給我閉嘴!”
  怒吼一聲,曾參做出一個事後每每想起他都會冒冷汗的決定,這一刻他拿自己和芒斜聯邦的命運做賭注。
  
  沒有再繼續後退,曾參看著那個龐然大物在他的面前停了下來,他抱緊陸不破:“‘光榮’,只要你不亂來,我就把你要的人給你。”
  “頭!”
  “曾師長!你不能這麼做!”
  “我是這次行動的最高長官,所有人都給我閉嘴!”毫不客氣地沖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吼了一句,曾參仰頭看向“光榮”。
  
  “嗚……”
  光榮舉起左手,所有的機甲戰士做好準備,如果“光榮”的拳頭敢落下,他們就轟爛他的胳膊!而超出所有人預料的,令所有人震驚的事發生了。“光榮”身前的胸艙緩緩開啟,他雙腿跪了下來,舉起的左手慢慢下降伸在曾參的面前,直指他懷裏昏迷的人。
  
  “嗚……”
  
  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緊張地咽了口唾沫,難道“光榮”剛才突然發瘋是為了小破?不不,芒桑梓先生?
  “嗚嗚……”似乎不明白為什麼那個人不理他,“光榮”低鳴,頭低下,想看清那個人是怎麼了。
  
  “‘光榮’,他昏過去了。”把“光榮”當成一個普通的人類,曾參與他對話。
  “嗚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所有人都覺得“光榮”在傷心。籠罩在“光榮”身上的銀色護甲消失,“光榮”的眼睛發出白光,他的肩部開啟,從裏面冒出四條軟手,軟手裹住曾參懷裏的人,在一片震呼聲中,“光榮”把陸不破小心地放進自己的胸艙,接著胸艙闔上。收回四條軟手,“光榮”似乎很高興,連嗚鳴都透著歡樂。
  
  眼睛變回黑色,“光榮”轉身,圍在他身後的人與機甲戰士下意識地後退。巨大的腳步邁開,“光榮”帶著陸不破朝他剛剛出來沒多久的迷亂森林走去。
  “所有搜尋隊員跟上‘光榮’!”曾參大吼。
  所有人都一個激靈,快速列隊,機甲戰士們則顧不上腿短的步兵,大步跟在“光榮”的身後。葛列利用通訊器詢問:“頭,為什麼要跟著‘光榮’?”
  曾參臉上是凝重,眼裏卻閃著光芒:“他很可能是去找戰,你們跟緊他!記得沿途留下記號,我帶領步兵隨後就到。”
  “是!”一聽“光榮”很可能是去找隊長,葛列迅速向其他機甲戰士下令。大家在機甲胸艙內歡騰,為這場莫名的突變而慶倖。
  
  “曾師長,我和你一起去。”司空無業說。
  “我也要求參加!”歐陽龍很堅決。
  
  曾參很隨意地說:“司空處長和歐陽處長想來變來吧,我不嫌人多。”接著,他就對一人咆哮,“別林!你留在飛船上!”
  “曾師長,對不起!我要記錄芒桑梓先生的言行!”別林捧著自己的“芒桑梓語錄”跟上了大部隊。
  “不聽命令的家夥。”不怎麼生氣地咕噥了一句,曾參又吼道,“3小隊留在原地!其他人跟我走。”
  “是!”回答的很不情願。
  
  大部隊又浩浩蕩蕩地開進了森林,當遠在芒斜星北群的聯邦委員會成員和軍部大佬們收到從歐米伽星發回的報告時,會議室內悄無聲息。
  
  ………
  
  用腦過度到昏過去的陸不破被顛醒了。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黑濛濛,突然耳邊響起“滴”的一聲,眼前亮了。仍沒發現自己身處何地的陸不破頭暈腦脹地瞪著上方,只想自己自己為什麼這麼顛。
  “嗚……”
  什麼聲音?陸不破扭頭四下看看,一看,他愣了。
  “嗚嗚……”
  不透明的胸艙突然一閃,陸不破被他看到的事情而驚掉了下巴。
  
  “Oh,my God!”撲到“窗戶”前,陸不破的下巴撿不回來,為什麼森林在動?他在哪里?!低頭,看著手掌下花花綠綠的儀器,再仰頭看看光滑的,泛著金屬色澤的“牆壁”,陸不破本來還有點暈的腦袋更暈了。這時,一道不屬於他的聲音,而且他發誓自己絕對沒有聽過的聲音傳入他的腦海。陸不破呆愣當場,然後狠狠捏了一把自己,好痛!
  眼淚都疼出來的他肯定自己不是做夢,可是誰在和他說話?那不能算說話,陸不破形容不上來,好像只是一種信號,那種信號和他有某種心靈感應。就像他的腦波和別人的腦波連接上一樣。
  
  “喂,你是誰?”
  “嗚嗚……”
  
  陸不破身子一晃,險些摔下來,他這才發現自己躺著的地方是把椅子。不過他現在顧不上研究這把很柔軟的椅子。
  “你,是……‘光榮’?”聲音發顫。
  “嗚嗚……”歡快。
  
  我的媽呀!他怎麼進到“光榮”的肚子裏來了,這玩意不是只讓軒轅戰一個人坐嗎?
  “嗚嗚……”
  我的媽媽呀!陸不破身體一晃,還是從椅子上摔下來了。他怎麼不知道“光榮”肚子,哦不,胸裏的另一個座位是他的?眼前陣陣發黑,被刺激大發了的陸不破不敢相信腦袋裏接受到的資訊。
  
  “嗚嗚……”
  哆嗦了一下,陸不破舔舔乾裂的嘴:“你,在等我?”等他幹嘛?他又不認識他。腦袋裏又傳來一道聲音,陸不破捂住腦袋,亂了亂了,這什麼東西。他什麼時候光榮地成為“光榮”的另一個夥伴了?軒轅戰,你他媽的到底跑哪去了,來管管你兄弟!
  
  “嗚嗚……”透著難過和委屈。
  “你哭什麼?我都還沒哭呢?我現在超想哭!”哆嗦地爬起來,縮到椅子上。剛才平展的椅背自動升了起來,調整到一個舒適的位置。也不管這有多玄乎了,陸不破頭暈暈地抬眼,眼前是向後倒退的樹木,他捂住眼睛,這是怎麼回事?
  
  “嗚……”
  “我怎麼會呼喚你?我喊的是軒轅戰好吧。”
  “嗚……”
  “不許哭!”
  
  手指插在頭髮裏,發頂被自己揉成了鳥窩,陸不破還沒有從驚嚇中回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對!他依稀、彷佛記得他昨晚用“神力”尋找軒轅戰時看到了一個龐然大物,然後那家夥朝自己的方向走來,而且長得很像軒轅戰的機甲。
  
  “呵!”仰頭,陸不破馬上問,“昨晚出來的那個就是你?!”
  “嗚……”歡快。
  “你能感應到我?”我的老媽呀。
  “嗚嗚……”高興。
  “就是說,”陸不破扯住自己的長髮,“你,感應到了我,然後從森林裏走了出來?”
  “嗚……”興奮。
  “那軒轅戰呢!”陸不破蹭得跳了起來,要不是他個子矮絕對會碰到頭頂。
  
  “嗚嗚……”心虛,愧疚。
  “我X!你這個兄弟是怎麼做的!你怎麼能把他一個人丟在森林裏自己跑路?!”陸不破破口大,被罵的“人”不敢出聲,前行的腳步慢了下來。
  
  跟在“光榮”身後的大部隊追得萬分辛苦,但見他慢慢停了下來,大家又非常擔心。葛列用擴音喇叭喊:“馬丁,‘光榮’不會能量又耗盡了吧?”和昨天一樣,他們的機甲在進入迷亂森林後所有通訊設備都失去了功能。
  馬丁走過來不確定地說:“不知道。先看看情況。”
  “嗯。”
  馬丁轉身去向頭彙報。
  
  “光榮”停下了,大部隊也得到了喘口氣的時間。司空無業和歐陽龍抓緊機會休息,鄙夷地仰頭看了眼坐在機甲肩膀上的曾師長。打著哈欠,嚼著一路上從順手摘的果子,曾參在獠牙肩上的小日子過得不錯。
  
  聽不到外面動靜的陸不破還在發飆:“你還敢委屈?丟下自己的兄弟自己跑路的人最沒品!”氣死他了,虧他還想著有這家夥在身邊,軒轅戰不會出事,結果這家夥丟下自己的夥伴自己跑了。
  “嗚嗚嗚……”
  “既然你的能量沒有了,那你又怎麼走回去的?”
  “嗚嗚……”
  “我給了你能量?我哪來的能量!”簡直是胡扯!
  “嗚……”
  
  陸不破倏地瞪大雙眼,頭皮發麻:“你,你感應到我之後,就有了能量?”
  “嗚……”肯定、委屈。
  怎麼可能?!他又不是寒吉人,精神還能當能量使。慢著!陸不破舉起自己的左手,從未如此緊張過,難道是因為這個?!
  “嗚……”
  “你什麼意思?”
  “嗚嗚……”
  “你是說我與你的感應力給了你能量,和魂珠沒關係?沒關係你怎麼可能聽到我!你知道什麼是魂珠嗎,這是寒吉人的精神力凝聚出來的寶貝!你能聽到我就是因為我身上有魂珠。”
  “嗚……”不屑。
  “有本事你也給我弄一串魂珠戴戴。”
  “嗚……”委屈,“嗚嗚……”
  “別解釋了,你解釋我也聽不懂。不要和我說你天生和我有心靈感應。”
  “嗚!”
  我的媽呀!“那我來這麼久怎麼也沒見和你感應過?”
  “嗚嗚……”很委屈。
  “我X,我沒事和機器人聯繫什麼,我有病啊。”
  “嗚……”
  “別裝可憐,找不到軒轅戰我拆了你做飛船!”
  “嗚!”
  
  見“光榮”又走了起來,已經休整好的大部隊馬上來了精神,祈禱“光榮”千萬不要半路上沒了能量,這荒山野嶺干擾極大的地方可沒辦法給他補充能量。葛列精神抖擻地緊跟在“光榮”身後,看“光榮”毫不遲疑地前進,行進的方向一直是朝著南方,他笑著松了口氣,看樣子“光榮”一定知道隊長的位置。如果這時候能和小破,不,芒桑梓先生聯繫上就好了,不知道芒桑梓先生醒了沒有。
  
  “頭!我要提速了,去看看小破醒了沒有。”
  “嗯。”
  啃水果的曾參一拳頭打暈從樹枝上滑下來想咬他的三頭怪物。要不是這裏有外人,他絕對一槍結果了他,嘗嘗它的味道。
  
  獠牙跑步前進,追上“關榮”。在胸艙裏看到他的陸不破馬上讓“光榮”打開胸艙。看到他醒了,葛列很高興,從胸艙裏探出頭,仰著喊道:“芒桑梓先生,您沒事了吧。”
  “你叫我什麼?”陸不破說著就要往裏縮,不待了搭理他了。
  “啊,小破!小破!”芒桑梓先生的反應讓葛列很是激動。能進入“光榮”的芒桑梓先生還是把他們當自己人!
  陸不破這才又探出頭來,讓“光榮”走慢點,他對跟著吃力的葛列說:“我沒事了。‘光榮’帶我們去找軒轅戰,只有你一個人跟來了嗎?”
  “沒有。頭他們都來了,頭在我肩上,其他人在後面。司空處長和歐陽處長也在。”說著,葛列撇撇嘴,“雖然我覺得他們跟來沒什麼用處。”
  
  “你敢以下犯上。”陸不破奸笑,這才發現了坐在葛列肩膀上的人,朝對方揮揮手,對自己可以俯視對方而暗爽。
  葛列毫不在乎地說:“司空處長擅長的是情報、歐陽處長擅長的是審問,他們跟來確實沒什麼用處。”
  “呵,你不怕被人家聽到投訴你啊。”陸不破坐在艙邊,絲毫不怕自己摔下去,腰上纏著一條軟手呢。
  “什麼是投訴?”
  “就是告你。”
  “哦。”葛列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們特別行動隊的優點就是有話直說。”
  陸不破在心裏道:怪不得軒轅戰一天不惹我生氣就難受,原來這變態的毛病是從小養成的。“曾師長,有這麼一群手下你很頭疼吧。”
  
  曾參沿途摘下兩種不知名的果子,用袖子擦擦,仰頭:“要不要吃?”
  陸不破飛快地搖頭:“不要!誰知道有沒有毒。”
  “毒不死。”曾參大口咬下,美滋滋地說,“特別行動隊歸軒轅戰管,我不過是個掛名的頭而已,輪不到我頭疼。”
  葛列趁機泄他家長官的隱私:“頭的胃是機械的,吃石頭都沒事,只要頭能咽下去。”
  曾參也趁機洩露別人隱私:“葛列有一個腎是機械的,每天撒尿的次數是我的五倍。”
  “你一天尿一泡,我尿五泡很正常。”葛列反擊。
  “但我一天尿兩泡,你一天就要尿十泡。”曾師長哪里有半點長官的樣子。
  
  聽著這兩人就撒尿次數彼此攻擊,陸不破不禁咋舌,這兩人要不要隨身攜帶個尿壺?等兩人也覺得這個話題太過無聊,不再拌嘴,看戲看夠的陸不破這才出聲:“曾師長,‘光榮’說軒轅戰騎著一隻鳥走了。也不知道他飛到哪去了,我和‘光榮’去找軒轅戰就夠了,你帶著其他人繼續搜尋,看看還有沒有迷失在這附近的人。”
  
  曾參立刻正經地問:“‘光榮’的情況現在怎麼樣?他的‘光腦’是不是也受到了干擾?”
  “他的‘光腦’有受到干擾,不過他說只能影響到他與外界聯繫,不會影響到他的能量塊。他有足夠的能量找到軒轅戰。”陸不破沒有說出“光榮”的原話──只要他在這裏,他體內的“光核”就可以提供源源不斷的能量。
  
  考慮了一下,曾參點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小破你和‘光榮’去尋找軒轅戰,我帶著其他人和機甲戰士繼續在森林裏搜尋。不過你晚上必須回到營地。”
  陸不破道:“如果找不到他我就不回去了,來回太浪費時間。我會發射一枚紅色信號彈告訴你我的安全情況。曾師長放心,‘光榮’很聽話,他能保護我的安全。”
  “嗚……”突如其來的嗚鳴驚動了無數的鳥兒。
  
  “光榮”找到了他的另一個夥伴了,曾參摸了摸“光榮”,道:“‘光榮’,我把小破交給你了,你一定要把他和軒轅戰平安帶回來!”
  “嗚嗚……”
  整個森林都在回蕩“光榮”的吼聲。
  震撼過後,葛列仰頭道:“小破,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們等你的好消息。”
  “好。”對兩人笑笑,陸不破鑽了回去。
  
  “小破。”曾參喊道。
  “哎。”陸不破探出頭。
  “別叫我師長,都是自己人,不要那麼客氣。”曾參臉上又是猥瑣的笑,很想誘拐小孩子的色狼大叔。
  “嘿嘿,好的,曾叔。”見曾參臉上的笑突然很扭曲,陸不破鑽回去讓“光榮”關閉胸艙。然後他捂著嘴大笑,太好玩了。
  “呵。”輕笑了聲,曾參摸摸自己的臉,“哪里有那麼老,頂多只能叫哥哥。”
  “頭,小破不叫你伯伯你就該偷笑了。”葛列趁機落井下石。
  曾參探頭過去:“嘿嘿,聽說你姐姐在機要室工作?”
  “頭!你敢!”
  
  ………
  
  對大部隊們揮手道別,帶著信號槍和一堆紅色子彈,還有水和乾糧的陸不破只帶了別林(抱住“光榮”的大腿強烈要求跟隨),和“光榮”向森林的更深處走去。當“光榮”龐大的身軀被森林完全覆蓋後,曾參下令:“各小組分頭搜尋,按照昨天的行動方法。”
  “是!”
  
  被吊在“光榮”的手臂上,別林難過地動了動身體,抱緊他的“芒桑梓語錄”和影像機。雖然雙腿淩空的滋味不怎麼好受,但能如此近距離地和“光榮”接觸,又能深入到歐米伽星的森林深處,別林的激動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光榮’,讓別林進來嘛,反正還有一個位置。”
  “……”
  “你沒聽到我說話嗎?”
  “……嗚……”
  “小氣鬼,就算軒轅戰回來了,這裏也夠他坐。”
  “……嗚!”
  “那你好歹讓別林坐在你肩上或其他地方嘛,你把他吊在手臂上他多難受啊。”
  “嗚……”
  
  “光榮”的手臂突然多出幾個部件,把晃蕩的別林固定在裏面,遠看他的手臂旁邊很像有一個金屬的“固”字,裏面的人就是別林。姿勢舒服了許多的別林也享受到了曾師長的待遇,專心用影像機記錄下他看到的一切。
  
  從“光榮”傳來的圖像中看到別林舒服了,陸不破摸摸胸艙的內壁:“真聽話,乖孩子,回去哥哥給你糖吃。”
  “嗚嗚!”
  “不許討價還價。我的臥室連你一條腿都放不下。”
  “嗚……”
  誰理你。


第五十章

  趴在胸艙前,看著那很深的斷層處,陸不破問:“軒轅戰就是在這下面失蹤的?”
  “嗚……”
  “你有沒有看清楚他騎的什麼鳥飛走了?”
  “嗚……”
  “紅色的三頭巨鳥?真是邪門,這裏的動物怎麼都那麼多頭?”陸不破納悶,一路走來,見了不少兩頭、三頭的鳥,甚至還有四頭的,就是沒見一顆頭的。
  “嗚嗚……”
  “‘光榮’,這裏的干擾這麼嚴重,你不會吃力吧。如果不舒服的話,你千萬不許勉強,你走不了我可扛不動你。”
  “嗚!”非常高興。
  
  隨手摸摸艙壁當作誇獎,陸不破道:“既然你說絕對沒問題,那咱們就下去了。”
  “嗚嗚……”躍躍欲試。
  讓光榮打開胸艙,陸不破對側方的人喊:“別林,我們要下去了,你抓好。”
  “知道了,小破,我很安全,你放心!”
  胸艙闔上,“光榮”聽從命令把別林固定好,巨拳掃開兩邊的樹木,身高35米的他以他絕對不可能有的輕盈跳下斷層,穩穩地落在地上,腳下頓時出現兩個巨大的坑。
  
  站穩之後,“光榮”朝軒轅戰飛走的方向走去。胸艙內的儀錶盤這時出現了更為激烈的干擾情況,陸不破再次不放心地問:“光榮,你沒事吧,這裏的干擾好像比上面還要大。”
  “嗚嗚……”很自豪。
  “OK。你說沒事就沒事。我們的命都在你手裏,你自己看著辦。”
  “嗚!”
  陸不破笑了,摸摸艙壁,引來“光榮”更為雀躍的嗚鳴。
  
  進入更為濃密甚至變得昏暗的森林中後,陸不破舉起高音喇叭,讓“光榮”把胸艙稍微開啟一點,然後猶如《功夫》裏的包租婆一般,用力憋了一口氣:“軒轅戰!!!!”無數的多頭怪鳥劈裏啪啦地飛了起來,獅子吼聲在森林中迴響。
  “軒轅戰──!!”
  
  “光榮”大踏步地地前行,陸不破扯開嗓門喊人,別林一個勁地猛拍,三人都很忙。不過最累的是路不破。拿過水壺喝口水潤潤嗓子,陸不破繼續:“軒轅戰──”
  “嗚嗚……”
  “軒轅戰──”
  “嗚嗚……”
  
  突然,一道白影飛快地從前方掠過,陸不破先是一愣,然後拍拍艙壁:“快!‘光榮’,那好像是個人!”
  “嗚!!”
  “光榮”的身上迅速籠罩了一層銀色的盔甲,雙手左右開弓,參天大樹在他身側倒下,體內的“光腦”完全癱瘓的他在“光核”和陸不破的雙層感應下,準確地找到了那個驚慌的白人。陸不破驚訝地看著那個跌坐在地,在“光榮”的面前嚇得無法動彈的白人,白頭發,白皮膚,整個人都很白的……
  “哎呀!”陸不破趕緊閉上眼,對方可是個少女!
  
  “嗚嗚……”不懂。
  “不許看!”
  “嗚……”
  艙壁暗了下來,就好像“光榮”閉上了眼睛。
  
  陸不破睜開一條縫,看到那名少女剛剛因為摔倒而露出的大腿根部已經被拉下來的衣服遮住了,他才完全睜開眼睛,還好還好,還好沒看到隱秘部位,不然人家讓他負責可怎麼辦。讓“光榮”把胸艙開大一點,陸不破探出頭,朝嚇壞的人溫柔笑笑:“小姐,您好。請問您有沒有見到一個長得挺醜,半張臉沒有的男人?”
  “嗚……”
  “閉嘴!”他現在哪有功夫去解釋半張臉沒有的男人是誰。
  
  轉臉又是非常誠懇的微笑,陸不破對向後退了兩步的白髮少女說:“小姐,請不要害怕,我不是壞人。我朋友在森林裏走丟了,我來找他。”
  見少女還是驚恐地看著他,連連後退,陸不破拍拍艙壁:“後退!”
  “嗚……”透著委屈的人後退了兩步。
  接著陸不破又拍拍他:“我要下去。”
  “嗚!”
  “你敢不聽我的話?!”
  “嗚嗚……”艙內亮了,閉著眼的“光榮”睜開眼,非常委屈又不甘地把陸不破送到地面上。摸摸光榮比自己還要高的腳,陸不破把腦袋仰到極限:“聽話,談完事我就回去。”
  “嗚……”
  
  “光榮”又後退兩步,雙腿跪了下來,巨大的右手把陸不破圈在自己的安全範圍之內。雖然這家夥跟某個混蛋一樣,又小氣又笨,不過陸不破還是又摸了摸他,以示嘉獎。“光榮”高興了,記起來剛才陸不破讓他不許看,他閉了眼睛──不是關閉胸艙,而是真的把他的機械眼睛閉上了。
  
  安撫了“光榮”,陸不破毫不在乎別林的安危,轉頭看向嚇壞的少女。她應該也是芒斜人吧,陸不破暗想。雖然是女人,可個頭比查理金還要高。只是比他見過的芒斜女人白很多,也纖細很多,少女光著腳和腿,身上只套了一件寬鬆的長袖袍子,遮住大腿,腰上松松地系了一條腰帶,看上去材質應該是某種樹藤。
  
  少女還是很害怕,驚恐地看著陸不破,腳邊是她剛才掉落在地上的匕首。陸不破這才看清楚,少女沒有右手,不是機械右手,是直接沒有右手。見陸不破看著自己殘缺的右臂,少女把右臂藏到背後,開口了:“你,是誰?”
  “啊!你會說芒斜語?太好了!”以為少女之間不回答自己是因為聽不懂自己說什麼,陸不破還有點鬱悶呢,現在對方說話了,他還能聽懂,這讓他激動不已。
  
  “我叫陸不破,我有個朋友在森林裏失蹤了,我來找他。你見過一個半張臉是機械的男人嗎?身高大概比你還高差不多一個頭。”
  少女搖搖頭,後退幾步,一臉戒備:“我沒有見過。請你馬上離開這裏!”
  少女的敵意讓陸不破很不解,他也後退兩步,繼續問:“那你有沒有見過其他陌生人?我朋友是來找那些人才在這裏失蹤的?”
  “沒有!請你馬上離開!”少女的口吻非常不好,好像陸不破是敵人。
  
  陸不破一聽來脾氣了,他不指望對方友好相待,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都這麼客氣了,你好歹也客氣點嘛。“小姐,這森林是你家開的嗎?你憑什麼要求我離開?”陸不破尊重女性,但他不是那種什麼事都順著女孩子的人(除了老媽以外),就是郝佳惹毛了他,他也會給她臉色看。
  聽他說話也不客氣了,少女臉上的敵意更甚。這時,突然有道聲音插了進來:“你是‘反叛者’。”
  
  少女原本就很白的臉更白了,活像僵屍。陸不破扭頭:“別林,你說什麼?”
  “‘光榮’,放我下來。”
  纏在別林身上的機械軟手鬆開,別林從“光榮”的手背上跳了下來,走到少女面前,對陸不破道:“她是反叛者。司空處長說在歐米伽星發現了‘反叛者’的蹤跡,沒想到這裏真的有反叛者。”
  似乎知道別林口中的“司空處長”是誰,少女先是發顫,接著突然彎腰撿起腳邊的匕首,照著陸不破就刺了過來。
  
  “嗚!”
  “啊!”
  驚魂未定的陸不破拍著胸口,看著被別林輕鬆制服的少女,左手摸摸暴怒的“光榮”:“安靜安靜,你一拳下來她就成肉泥了。”
  “嗚……”
  “咱不是有別林大俠在嗎,不怕。”
  被誇的別林馬上扭頭,靦腆地問:“小破,什麼是大俠。”
  “回去再說。”
  
  走到被制服的少女跟前,陸不破撿起地上的匕首看了看:“嗯,不是很精緻,像是自己打磨的。”然後他突然轉身,手上的匕首飛了出去,正正好好地插在遠處的一棵樹上。吹了聲口哨,陸不破給自己鼓掌:“Perfect。”
  少女渾身發抖,卻死死咬著嘴,一副什麼都不會說的樣子。陸不破轉身看向她,歎了口氣:“別林,放開她。”
  “小破!”
  “怎麼說她都是女的,放開她吧。被我老媽知道我欺負女生,肯定被她踢屁股。”最後一句是咕噥出來的,但少女還是聽到了。揉揉被弄疼的右胳膊,少女別過臉,仍是什麼都不會說的樣子。
  
  “確實是。欺負女人算什麼?既然你們能找到這裏,那大家就正面來一場,不要把手段用在女人身上。”
  突然不知從哪里冒出很不友善的聲音,“光榮”嗚鳴一聲,睜開了眼睛,別林掏出鐳射槍。周圍的比人還高的灌叢發出沙沙聲,有人從裏面走了出來。和少女一樣白的膚色,只不過有黑頭發、紅頭髮、金頭髮……而且全部是男人。
  
  “‘反叛軍’!”別林驚喊,接著大吼,“‘光榮’!把小破帶回去!”
  同一時間,對方有人喊:“抓那個矮子!”
  “嗚!!”
  “光榮”的眼睛變成了白色,左手手背上突然開啟了兩個小孔,鐳射槍發射。
  
  “Stop!!”
  河東獅子吼再次發威,“光榮”發射出的鐳射打偏了,對面打算沖上來抓他的人也站住了。
  
  “我X!有話不能好好說嗎?我又不是來找人打架的!”摸摸“光榮”,陸不破先安撫這個暴怒的大家夥,“把槍收起來。”
  “嗚……”不要!
  “你不聽話是不是!我數三聲!1!2!……”
  “嗚……”不甘地收起鐳射槍,“光榮”放下左手。
  
  “小破!他們是反叛軍!”別林驚呼。
  “你也把槍放下!別亂看!就是你!”拍了別林一巴掌,讓他收起槍,陸不破朝對面的人說,“你們也把槍放下。別說我沒警告你們,如果你們敢對我開槍,下一秒你們就會變成肉醬。”當他身邊的巨人是吃素的?
  
  見陸不破他們放下槍了,認識機甲戰士的反叛軍也放下了槍。尤其是那些聽到陸不破喊“光榮”的年紀較為大的反叛者門。星際五國,沒有人不知道芒斜聯邦有一個叫“光榮”的可怕機甲。
  
  冷冷看過對面服裝五花八門,和野人沒兩樣的反叛軍,陸不破道:“我不欺負女人,但如果女人欺負我,我不會手軟。如果不是她剛才想殺我,別林也不會對她出手。所以你們也別指望我道歉。”雖然那個女人長得挺美,胸部也夠大,不過抱歉,比起查理金,她差遠了。
  
  反叛軍中走出一個人,看樣子像是他們的首領。他的頭髮黑色偏黃,膚色仍是偏白,露出的左手和右小腿是機械甲,長相普通,但從眼神可以看出是個不簡單的家夥。陸不破皺了皺眉,他想起了某個混蛋。
  “我沒見過你。”對方上來就是這麼一句。
  “我也沒見過你。”陸不破翻白眼。廢話,他第一次來這鬼地方,他們怎麼可能見過他?
  對方皺了下眉:“你不是芒斜人。”
  “對。”
  
  陸不破重新打量對方,身高和軒轅戰差不多,年齡看上去比白鱔議長老點。在他打量對方的時候,對方也在打量他。打量完了,陸不破直接道:“我來找人。我朋友在這裏失蹤了。”
  對方開口,卻不是回答:“你是誰?”
  “我說了你也不認識。陸不破。”沒有向對方伸手,陸不破不認為他們會想和他建立友誼。別林擋在陸不破和對方之間,警戒地看著他。
  
  對方對陸不破的態度有些不悅,他沈聲道:“我們已經被逼到了這裏,委員會還是不打算放過我們嗎?”
  陸不破不耐煩地說:“你們和白鱔他們的事跟我無關。我只是來找人。”也難怪軒轅戰那家夥說這些人構不成威脅,都逼得躲進森林裏了,還能做出什麼翻天的事。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陸不破拍拍“光榮”:“我們走吧。他們肯定沒有見過司空禹他們。”
  “嗚……”“光榮”很高興,馬上站了起來。龐大的身軀完全挺起來後,反叛者們的臉色都變了。
  
  回頭,陸不破道:“如果不想和聯邦之間走到無法收拾的地步,就派人和他們談談吧。都是芒斜人,又不是身懷國仇家恨,沒必要自己人打自己人。如果你們發現了在這裏走失的人,就把他們送出去,也是向聯邦表明你們願意和談的積極舉動。”說了自己覺得該說的話,陸不破讓“光榮”把他弄回去。
  
  “等一等!”那位首領出聲,陸不破回頭看去。
  “卡諾!”似乎知道他想做什麼,其他人出聲制止。
  被喚作卡諾的中年大叔抬手示意他們不要激動,他面向陸不破平靜地說:“不是我們要與聯邦對抗,是聯邦不願放過我們。我們不是‘反叛者’,我們熱愛芒斜,但芒斜卻驅逐了我們。”
  陸不破拍拍“光榮”的軟手,讓他放開自己,好奇地轉身。然後,他聽到對方說:“我們確實發現了幾名失蹤的聯邦人員。”
  陸不破瞪大雙眼:“在哪?”
  “請。”卡諾伸手,陸不破眯眯眼睛,這家夥有目的。對方只是淡淡一笑,上不上鉤全憑他自己決定。
  
  “小破!太危險了!”別林擋住他。
  “光榮”發出恐怖的嗚鳴。
  
  “呀嗚──”突然一聲刺耳的尖叫在上空響起,陸不破捂住耳朵抬頭,只見一隻火紅的三頭巨鳥從樹叢間俯衝下來,巨鳥的身上坐著一個他萬分熟悉的有著半張臉的醜男。
  
  “軒轅戰!”
  陸不破驚叫出聲,也不管那巨鳥會不會傷到他,他沖著對方拔腿就跑。
  “軒轅上校?!”別林驚訝極了,“光榮”發出歡快的嗚鳴,不過體型太大的他只能呆在原地。
  
  鳥被上的人等不及鳥兒降落就從鳥背上跳了下來,在地方翻滾兩圈後躍起,伸手抱住撲到他懷裏的人。巨大的衝擊力讓他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自己,撲到他懷裏的人眼睛裏已經有了淚水,拳腳齊齊落在他身上。
  “混蛋!大混蛋!你死哪去了!你當你是天空騎士嗎?還騎鳥。大混蛋!”
  抱緊聲音哽咽的人,軒轅戰任他又打又罵,只是沈默地擁緊他,呼吸粗重。直到懷裏的人打累了,埋在他胸前低泣,他才低喊:“小破。”
  “混蛋,大混蛋……”他擔心死了,擔心死了。
  
  身體因為懷裏的人而緊繃發熱,軒轅戰的理智完全失控,啞聲在陸不破耳邊道:“小破,我想。”他沒有說他想什麼,但緊貼著他的陸不破已經感覺到了某個部位的變化。
  身體莫名的戰慄,陸不破狠狠咬了一口讓他擔心死的人,呼吸開始不穩:“找個沒人的地方。”
  “嗚……”找回另一位夥伴的某個大家夥忍不住出聲。
  軒轅戰抬頭看了他一眼,沒心思去問“光榮”怎麼來的,右手圈緊陸不破,他大步跑到“光榮”腿邊,左手單手攀住他的腿,身形極快地鑽進了“光榮”的胸艙。
  
  “軒轅上校!小破!”
  別林在下麵喊。軒轅戰下令“光榮”關閉胸艙,向下吼道:“在這裏等著!”胸艙關閉了,不顧一群人的驚愣,“光榮”左右轉了轉,似乎不知道往哪里走,然後沿原路返回。就在別林以為自己被無情地拋下時,他聽到有人用高音喇叭喊:“別林,你在這等我,我們一會就回來。卡諾,別林和那只鳥暫時交給你了,一個,啊,兩個小時之後我們就回來。”
  
  他們這是要去哪?所有人心裏都湧上問號,別林失神地看著兩人越走越遠,最終消失,無聲地問:“做什麼這麼急?”
  “呀嗚──”三頭巨鳥拍拍翅膀,順順自己的羽毛,不屑地看著身邊低下的只有一顆腦袋的生物,閉目養神。
  
  偌大的森林裏一群黑色的鳥兒在眾人的頭頂飛過。

第五十一章

  丟下高音喇叭,跨坐在軒轅戰身上的陸不破捧住他的頭就開始吻,第一次接吻的軒轅戰完全處於被動。但他是個聰明的學生,被強吻了兩分鍾後他就取得了主動權,按住陸不破的後腦與他唇齒糾纏,第二種從未有過的美好感覺席捲全身,軒轅戰覺得自己憋了太久的欲望要爆了。
  
  “‘光榮’,不許看!”低吼了一句,陸不破沿著軒轅戰的下巴往下又吻又咬,一手急切地去解軒轅戰的褲帶。從不知道自己竟然是急色鬼,在撲到軒轅戰懷裏的那一刻,他差點就不顧一切地抱住他狂吻了。
  
  “嗚……”
  很想和終於回來的夥伴親熱一會的“光榮”壓下好奇,閉了眼睛,乖乖地站在一棵大樹前。胸艙內頓時暗了下來,不透明的胸艙讓外界無法窺視裏面正在發生的一切。
  
  軒轅戰三兩下扯掉陸不破的褲子,脫掉他的衣服,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殘破的軍裝大敞,褲子退到膝蓋,堅挺的昂揚濕乎乎的。胸艙內是兩人粗重的喘息和親吻的嘖嘖聲。舌尖在軒轅戰的上身肆虐,陸不破摸上他火熱的硬物。耳朵裏是軒轅戰越來越可怕的喘息,這讓他自得。
  
  軒轅戰愛不釋手地撫摸陸不破的身體,不用再憋著,忍著,他興奮極了。粗大的手掌揉搓陸不破白白嫩嫩的屁股,找到他的凹槽。
  “唔!”
  陸不破身子一震,身體向下滑。把軒轅戰的褲子用力扯下來,連同鞋襪一起丟到一旁,他跪在軒轅戰的腿中間,也不管那昂揚的硬物幹不乾淨,張嘴就含了上去。
  
  “小破……”
  緊繃的身體前彎,似乎已經到了極限,在陸不破舔他時,軒轅戰的一根手指慢慢插入陸不破那最美好的地方。陸不破就像一個勾人的妖精,不僅不覺得羞怯,反而舔地更賣力,身子更是上下微動,好讓軒轅戰的手指進入地更方便。
  
  “呼呼,呼呼……”
  欲望要爆掉了,抽出手指拉起陸不破,軒轅戰把他抱坐在跨上,扶住自己的欲望就往裏沖。陸不破一手掰開自己的臀瓣,一手環住軒轅戰的脖子吻住他。堅硬的碩大殘忍地撕開他的身體,陸不破在疼痛中更加興奮,甚至主動向下坐。
  
  “唔!”
  悶哼一聲,軒轅戰體內的獸性爆發,雙手扣住陸不破的腰也不管他是不是完全準備好了,下身猛然用力完全闖了進去。
  “啊!”
  尖叫一聲,陸不破發狠地咬住軒轅戰的肩膀,卻翹起屁股上下動了起來。軒轅戰不停地低吼,扣著陸不破腰的雙手配合他的主動,動作越來越快,力度越來越猛。兩人如同野獸般進行著最原始的交媾,軒轅戰在陸不破身上留下了他的印記,陸不破同樣在他身上留下了深紅的咬痕。滋滋的水聲在狹小的胸艙內是那麼的情色,臨時充當臥室的“光榮”雖然滿肚子問號,但很聽話地閉著眼睛,不探究他最親密的兩個夥伴在做什麼。
  
  “‘光榮’,放下椅背。”
  陸不破急喘。椅背放下了,腿酸的他抬起屁股讓體內的硬物出去,在軒轅戰低吼地要把他拽回來時,他翻身從他身下下來,踹踹他,上半身趴在另一側的椅子上,抬高臀部:“從後面進來!”
  軒轅戰哪受得了這個,二話不說起身扶著自己的欲望半跪在椅子邊上就沖了進來。陸不破發出滿足的哼聲,前後動了起來。軒轅戰輕拍了陸不破的屁股一下,讓他不要亂動,然後一手扣住陸不破的腰,挺動了起來。
  
  半張臉因欲望而扭曲,眼裏是極度的閃亮,現在比剛才的感覺還要美好!眼裏只有陸不破雪白的屁股和自己在他體內進出的昂揚,完全化身成野獸的軒轅戰彎身去舔陸不破背上的汗滴。而完全被情欲控制的陸不破則失聲尖叫,他抓過軒轅戰的右手讓他愛撫自己的小弟弟。
  
  冰涼的機械手套弄著自己火熱的分身,陸不破要被這感覺吞沒了。如果說第一次他純粹是為了幫軒轅戰解決,那這一次才是他們兩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做愛。陸不破編成辮子的長髮散開了,落在他的身體兩側。軒轅戰右手小心地套弄陸不破的分身,雖然機械的手掌沒有觸覺,但想到他正在做什麼,那種興奮就足以讓他噴發。
  
  長髮被撩起,陸不破扭頭看去,就見軒轅戰正看著他。對方滿臉的汗,就是那半張機械臉也被發頂流下的汗弄濕了。軒轅戰著了魔似的傾身吻上陸不破的嘴,陸不破左手按住他的脖子,又咬又啃。
  “唔唔唔唔……”呻吟被吞噬,軒轅戰身下的動作越來越激烈,激烈得陸不破無法與他接吻。
  
  兩人就這樣不知道糾纏了多久,軒轅戰腰部的動作朝著失控的方向而去,接著就是幾百下似乎會把“光榮”掀翻的猛烈撞擊,陸不破連連尖叫,分身噴發出白色的濁液,而他體內也感覺到一股源源不斷的熱流。
  失神地趴在椅子上,屁股仍然高翹的陸不破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軒轅戰半闔著眼,腰部的動作沒有停下來,沈浸在餘韻的美好中的他,也處於失神狀態。
  
  “唔……”
  陸不破不停地急喘,腦袋暈乎乎的,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這麼瘋狂,在“光榮”的胸艙內就和人做起來了,對方還是個醜男。不過做都做了,也不必矯情,只是這次卻不是為了幫某個混蛋釋放。那麼,他為什麼會和軒轅戰做?還做得如此超出底線,如此激烈瘋狂。難道潛意識中他喜歡軒轅戰?但為什麼面對軒轅戰時他沒有臉紅心跳的感覺?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次的性愛,很爽。有一種身心合一的感覺。
  
  “軒轅戰。”開口,才發現嗓子啞得厲害。
  還在陸不破體內的某人沒有退出的意思,趴伏在他背上,湊過半張不怎麼帥的臉:“疼不疼?”
  “還好。”他要說的不是這個,“軒轅戰,除非我不要你了,否則你這輩子也別想結婚。這是你上我的代價。”他的屁股可不是那麼隨便給的。雖然這次有點衝動,不過,嗯,不後悔。
  
  半張臉微凜,軒轅戰問:“你不要我?你要誰!”結婚?沒想過。但陸不破不要他?!絕對不行!
  “哼,”陸不破別過臉,唇角不自覺地勾起,“誰知道過幾年之後我會不會膩歪你,不想跟你做了。”
  “不行!”想也不想的低吼,軒轅戰的腰部猛力一動。
  
  “啊!你做什麼!”剛釋放完的身體極度敏感,這一動,陸不破的腳尖都顫了起來。
  “我不會結婚,你也不許結婚!”不高興地吼了一句,軒轅戰又開始動,“你只能和我做!”這種美好的感覺讓別人體會?殺了他也不行!
  “嗚……”一聲不適時宜的聲音出現,軒轅戰樂了,陸不破怒了,“誰要你接受了?我就是和十個八個人上床也是我一個人的事!”什麼叫他只能和軒轅戰在一起,這個叛徒!陸不破壓根忘了“光榮”本來就是軒轅戰的機甲。
  
  “嗚!”
  “你只能和我做!”
  怒吼一句,被醋火點著的軒轅戰吻住陸不破總是讓他生氣的嘴,腰部用力,埋在體內的“軟小二”有了抬頭的趨勢。
  
  奮力推開軒轅戰,陸不破破碎地吟哦:“換,換個姿勢!我腿,麻了!”
  軒轅戰迅速抽出自己,把陸不破翻了個身,在兩張並排的椅子上又沖進了陸不破的體內,一遍遍強調:“你只能和我做!只能和我做!”
  
  “閉嘴!”捧住那張憤怒的臉,陸不破低吼,“不許看!”胸艙又暗了下來,他咬上軒轅戰的嘴,“如果你沒幾年就早洩不舉了,我絕對一腳踹了你。”然後堵住對方發出怒吼的嘴,再一次沈浸在軒轅戰帶給他的戰慄風暴中。
  
  ………
  
  看看表,拍死了不知多少吸血蠅的別林咕噥:“都四個小時了,怎麼小破還沒回來?”已經睡醒一覺的三頭鳥無聊地來回走動。反叛者們有一隊先行離開報告去了,卡諾帶著另一隊人耐心地等待。
  “他是誰?”卡諾忍不住又問。
  出於保護心態,別林賣了個關子:“他的身份我暫時不能告訴你。等小破回來後,你問他吧。”
  見他不願說,卡諾也不再問了,他知道聯邦民眾對他們的看法──一群不遵守聯邦憲法的破壞者。他不欲改變民眾對他們的看法,但他要為了所有被遺棄的人爭取生存的權利,哪怕要戰鬥到最後一刻。想到那個叫陸不破的外族人說的那番話,卡諾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
  
  無力地趴在軒轅戰的身上,陸不破連抬手的力氣都沒了。他不知道男人在床上是不是都這麼猛,但他不得不承認,軒轅戰很猛,非常猛,猛得他差點失禁,卻也讓他體會到了一種爽上天的極度快感。原來同性間的性事,老媽書上寫的也不算太歪歪。
  
  “我發過誓。”
  軒轅戰拿過水壺給陸不破潤嗓子:“嗓子受傷了,別說話了。”
  
  喝了水,還沒從餘韻中出來的陸不破笑出聲:“沒事。都是找你喊啞的。你聽我說。”
  “嗯。”
  
  “我發過誓。”想到什麼,陸不破眼裏閃過傷心,“發誓今後絕對不當同性戀。我老媽是寫耽美小說的,小說裏相愛的人不是男女,而是男男,女人在裏面不是炮灰就是推波助瀾的幫兇。我老媽天天歪歪我將來當小受,被她念得煩了,我就發毒誓,如果我今後搞同性戀,我就隨她歪歪,當太監受都無所謂。”
  
  “呵呵……”吸吸鼻子,陸不破繼續道,“切,人算不天算。軒轅戰,咱倆剛才做的事就是同性戀。你不是問過我什麼是同性戀嗎?一男一女叫異性戀;一男一男,一女一女就叫同性戀了。我媽的小說很邪惡,有時候裏面是一男對N男,那叫NP。”
  
  “你只能和我做!我不結婚!”某人警告,他只要一男一男。
  陸不破瞪了他一眼:“就你一個我屁股都要開花了,再多兩個,就我這身高,那我明天可以進棺材了。”
  有點滿意的軒轅戰半張臉好了許多,又道:“我不喜歡上官農!”沒忘了那場激烈的爭執。
  “小心眼。”把軒轅戰的右手拽到自己的腰上,在對方揉按起來後,他道,“我和上官是朋友。你們這裏的人這麼古板,如果不是我那天晚上自做孽,你會知道兩個男人怎麼戀嗎?”
  
  眼裏閃過亮光,小心眼的男人還是不放心地說:“你說你喜歡他。”
  陸不破點點頭:“上官農是比你優秀。”
  “小破!”軒轅戰馬上就要證明自己很強!
  “躺好!我腰疼死了,不許停!”這家夥比“光榮”還固執。
  “嗚……”已經睜開眼的“人”為自己辯解。
  陸不破哼道:“你不固執?怎麼說你都不肯讓別林進來坐,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樹枝劃破了。”
  “嗚!”不讓!
  “小氣鬼。”
  
  “光榮,還行嗎?”軒轅戰終於注意到自己的夥伴了。
  “嗚……”歡快。
  陸不破打擊道:“你倒是挺樂的嘛。現在能量充沛,昨天是誰要人領著才走出森林的?”
  “嗚……”委屈。
  軒轅戰摸摸艙壁:“謝了,兄弟。”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定要看好小破!
  “嗚!”
  “別在那說悄悄話,你們當我聽不到是吧。”可以和“光榮”感應的陸不破自然知道軒轅戰私下交代了什麼。不小心說漏嘴的“光榮”躲了起來,胸艙內瞬間暗了。
  
  被抓包的軒轅戰一點都不愧疚,還是那句:“我不喜歡你和上官農走得太近。”
  “你別天天盯著上官。你放心,整個聯邦,哦,可能小了,整個星際五國怕也只有我們兩個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人了。上官他……”陸不破想不出該怎麼形容,“總覺得……嗯,這樣說吧,他身上沒有那種情愛的東西。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瘋狂的考古學家發現了一處有上萬年歷史的保存完好的古墓。只不過他很優雅,表現得不會讓人反感,反而會很輕鬆地和他相處。”
  這是什麼?軒轅戰緊皺的半個眉頭沒有放鬆:“我不喜歡他看你的眼神。”
  
  拍了頑固不化的人一巴掌,陸不破怒道:“都和你說了我跟上官只是朋友。你再往那方面想,這次回去我就跟上官上床!”
  “不許!你只能和我做!”
  “嗚!”
  “大人說話小孩子少插嘴!”
  
  亮起的胸艙又瞬間暗了下去,不敢再插嘴的“光榮”繼續保持低調的偷聽。陸不破臉色也不好了,他氣鼓鼓地說:“你是不是一見我就想和我吵架?”
  軒轅戰張張嘴,不知該怎麼說,但還是馬上讓步。“對不起。”
  陸不破很嚴肅地說:“軒轅戰,我不想總和你吵架,尤其是為了那些根本沒意思的事吵架。你覺得我是那種隨便的人,很輕易地就會和誰做到這種地步嗎?”
  摟著陸不破的手臂用力。“不是!”
  
  “既然你認為我不是那種人,為什麼又一直認為我和上官之間有什麼?”陸不破索性爬起來低頭看著軒轅戰說,“我最後再和你說一遍:我和上官農是朋友。就像你和你的那些隊友一樣。你不能在你有一群如兄弟般的隊友的同時,卻阻止我去交朋友。每一個人都應該有他自己的朋友圈子。上官農也好,其他人也好,只要我生活在這裏,我會有越來越多的朋友。你不能把每一個試圖接近我的人都當成對我有不良的企圖。”
  
  “軒轅戰,你以為屁股開花,成天只能喝粥的滋味好受啊。我不想說我和你在一起是做犧牲,但我肯躺在你身下讓你壓,你這輩子都該偷笑。我可不是天生的同性戀,起碼長到這麼大,我對男人的裸體沒感覺,就是現在一群裸男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會有感覺。你與其去擔心我對上官農有感覺,不如去擔心滿大街的性感美女,說不定哪天我就被哪個女人勾引走了。”
  
  “你只能和我做!”尤其聽不得陸不破會去和別人做這種美好事的軒轅戰翻身把陸不破壓在了身下,然後憋著半張臉,好半天後憋出一句,“對上官農,我,儘量。”
  “什麼儘量。不該吃的醋不要亂吃。哪天有人捧著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來跟我求婚時,你再吃也不遲。”心裏湧上一股子甜蜜,看著亂吃飛醋的軒轅戰,陸不破也沒剛才那麼氣了。摸摸軒轅戰寬厚的背部,他輕笑道:“喂,軒轅戰,咱們兩個這種關係被聯邦知道了一定會被驅逐吧。”突然想到了那個卡諾說的話,也許他和軒轅戰有一天也會被逼到森林裏當野人。
  
  “嗚!”胸艙瞬間亮了。
  “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嗚……”胸艙瞬間暗了。
  
  摸摸艙壁,很滿意“光榮”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們兩人的決心,軒轅戰很嚴肅地對陸不破說:“你只能和我做。”
  “萬一被你爺爺還有議長他們知道呢?”
  “我會在他們採取行動前帶你和‘光榮’離開。”
  “去哪?”陸不破的雙眼彎彎的。
  “星際有很多無人的星球。”軒轅戰的眼睛比陸不破的還要亮,“我有在無人星球上生存的經驗,不會讓你吃苦。”
  “哈,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陸不破赤裸的雙腿在軒轅戰的腰部蹭,“喂,還行嗎?”
  半張臉一繃,“吼!”低頭封住陸不破的嘴,軒轅戰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性能力。
  
  “唔唔唔……”不許看。
  “嗚……”委屈的“光榮”閉上眼睛,為什麼不讓他看,不就是小破和小戰在摔跤嗎?閉上眼睛他也看得到呀。
  
第五十二章

  當森林裏已經暗了下來,以為自己還是被無情拋棄的別林終於看到了出現在前方的大塊頭。興奮地從地上蹦起來,他揮揮手:“小破!這裏!”
  “光榮”大步走到別林跟前,胸艙打開,探出頭來的是軒轅戰。順著“光榮”的手臂和腿下來的軒轅戰一落地就朝等在那裏的卡諾走去。兩人終於回來了,松了一大口氣的別林馬上抱起自己的寶貝“語錄”和影像機,做好出發的準備。
  
  “軒轅戰,重裝師特別行動隊隊長。”走到卡諾面前停下,穿戴整齊的軒轅戰冷肅地自我介紹。雖然軍裝上有髒汙,還破損了,但絲毫無法掩蓋軒轅戰身上的那種天生的軍人氣質。
  卡諾行芒斜禮,道:“卡諾,‘被驅逐者’。我們對軒轅上校早有耳聞。”被聯邦成為“反叛者”的他們,從來只承認自己是“被驅逐者”。
  軒轅戰略一頷首,道:“芒桑梓先生有話想和你們談。他現在有點不舒服,如果方便到你們的營地,我們就去你們的營地;如果你們不方便,我們在這裏休整,明早你們派代表過來談。”
  
  卡諾震驚地看著軒轅戰,他身後的人也同樣震驚,他們聽到了什麼?!“芒,芒桑梓,您說的是,芒桑梓,先生?”
  “對!”
  久久無法言語,“芒桑梓”──來自故鄉的先祖──那個與他們有著明顯區別的長髮少年居然是芒桑梓!卡諾的眼裏突然湧上了熱淚,他激動地,語無倫次地說:“是芒桑梓,是芒桑梓先生!我們見到了芒桑梓先生……”就像經歷了太多的悲苦,卡諾的嘴唇都在發顫。
  
  軒轅戰嚴肅道:“那就去你們的營地吧。我以我的人格保證,只要你們不亂來,我不會做任何事。”
  “不,不,我們相信芒桑梓先生。”卡諾轉頭,借機擦掉眼裏的淚水,大聲說,“芒桑梓先生在這裏!為芒桑梓先生帶路!”
  “是!”
  難掩激動的眾人馬上拿著武器轉身朝森林深處走,那只在幾代傳承的血液裏流傳下來的一個模糊的符號,在今天居然具體地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沒有哪個芒斜人在聽到“芒桑梓”後還能保持冷靜。只有陸不破對自己在芒斜人心中的地位還不清楚。
  
  軒轅戰示意別林跟上,三頭巨鳥仰頭不滿地對軒轅戰叫了一聲,似乎在怪他忘了自己。軒轅戰摸摸他的頭,眼裏閃過亮光:“從現在開始,我不再是你的主人。”
  “呀嗚……”巨鳥憤怒了,並且很傷心。
  “從現在開始,你的主人叫陸不破,也是芒桑梓,記住了。”
  “呀嗚?”正要亂啄人的三頭巨鳥馬上停下,軒轅戰指指胸艙的方向,“你的主人是他,不是我。”
  “呀嗚……”巨鳥似乎不屑,它只認同強大的主人。
  軒轅戰拍了拍他:“他比我厲害。”說完,也不管呆愣在那裏的巨鳥,他攀著“光榮”進入胸艙,胸艙闔上。
  那個只有一個腦袋的矮子會比小戰厲害?帶著這樣的疑問,已經被馴服的巨鳥一蹦一跳地跟在“光榮”身邊,滿腹好奇。
  
  胸艙內,已經完全累趴下的陸不破躺在一張椅子上沈睡。坐在他身邊的軒轅戰雙眸閃閃,騎著三頭鳥在森林中查看是否有失蹤的人,卻隱約聽到有人在叫他。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小破怎麼會來?然後他聽到了“光榮”特有的嗚鳴,他想也不想地就讓三頭鳥朝發聲的地方飛,想到可能是小破,他蟄伏了太久的欲望不受控地冒了出來。
  
  當三頭鳥沖入森林,當他第一眼就看到站在“光榮”身前的那個長髮少年時,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和他“做”!
  
  如果說他之前還有不確定,那麼現在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他不能保證聯邦會永遠不知道他和小破的事,也不能保證小破可以正常射出精子的事能瞞過聯邦,但是,一旦聯邦會做出傷害小破的事,他會馬上脫離聯邦帶小破離開。
  
  “嗚……”
  摸摸艙壁,軒轅戰感謝自己的好兄弟。
  
  “光榮”和其他的機甲戰士不同,雖然他也是由光腦控制,但他卻有自己的意識和思維。其他的機甲戰士,必須由操控者通過光腦來操控,他們做出的看似自主的反應都只不過是操控者本能反應通過光腦傳輸給機甲戰士。他們發出的類似吼叫的聲音也是由光腦指揮聲音控制器來完成。
  
  特別行動隊的機甲戰士比一般的機甲戰士先進的一點就是他們都是半智慧化的機甲。在操控者因為一些原因而無法指揮機甲戰士作戰時,他們的“光腦”會自行判斷當前的情況,指揮機甲作戰。但這需要極高的技術,特別是珍貴的礦石“藍晶”,同時還需要能完全操控這種半智慧機甲的操控者──這要求操控者要有絕對的體魄和心力,如果他的精神能力無法和半智慧的機甲戰士的能量波融合,即使是半智能的機甲戰士也不過是一塊廢鐵。這也就是為什麼特別行動隊只有500人。這不僅僅是精英中的精英可以勝任的。
  
  但“光榮”的光腦只是給他巨大的身體帶來能量,卻不能控制他的思維,而且就算光腦失去作用,他體內的光核仍然可以完成能量補充的任務,只是多了一個光腦控制,“光榮”的反應及靈活性更強。這也是為什麼“光榮”可以在受到干擾的情況下進入森林。沒有人知道這一點,只認為“光榮”是超智慧的機甲。軒轅戰對聯邦隱瞞了這件事,甚至是對爺爺和家族。他的目的很單純,保護他的夥伴。
  
  “嗚嗚……”擔心。
  這次的事可能會引起懷疑?軒轅戰的半張臉異常嚴肅。
  “嗚……”
  “那就和他們說是我的精神力讓‘光榮’突變了。”睡著的陸不破突然睜開眼睛。艙內立刻暗了,把他吵醒的“光榮”躲了起來。
  
  “出來,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陸不破打了個哈欠,縱欲過度的他渾身都酸。勾勾手指,讓軒轅戰給他按摩,他啞著嗓子道:“‘光榮’是機甲,誰會相信機甲有思維?這次‘光榮’的舉動確實會令人懷疑。不過只要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胸艙亮了,“光榮”也不躲了。
  “嗚嗚嗚……”
  “少拍馬屁。如果不是你跟瘋了似的砸飛船,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你說你沒事砸什麼飛船?”陸不破開始算賬,“還有你,有鳥騎幹嘛不騎回去?還跑得沒影?”
  
  “嗚……”
  一分鍾後,還是完全狠不下心的陸不破摸摸他:“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好了好了,我也不是罵你,以後遇到事情不要再這麼衝動。你要找我也不能去砸飛船。無人操控的機甲居然自己有了意識,會主動攻擊,還能聽懂別人的話,回去之後研究所不派人來把你拆了研究就怪了。”
  “嗚……嗚!”先是委屈,接著就是暴走。
  陸不破失笑:“你打他們我和軒轅戰幫哪邊?”輕摸艙壁,好像是“光榮”的皮膚,他好像喜歡上這個動作了。
  “嗚!”高興!
  “別高興太早,這個爛攤子你打算怎麼辦?”撫摸變成了敲。
  “嗚……”
  
  陸不破蹙眉:“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我沒有意識到這個情況的嚴重性,醒來後也沒有掩飾。”
  軒轅戰道:“‘光榮’不是研究所研製出來的,大家都清楚他和別的機甲不同。頭和隊裏的人都知道‘光榮’很聰明。這次的事,頭和隊裏的人回去後不會向軍部彙報。”
  “可是有其他人在場。”陸不破深思,“只要把這次的事蒙混過去就行。‘光榮’之前都很正常,遇到我之後才不正常的,推到我身上。”
  “嗚……”
  “你就假裝以前的你才是正常!”陸不破很想揍這個小屁孩兒一頓。
  “嗚……”
  “不許再頂嘴!”
  “嗚!”
  
  把不聽話的“人”教訓完了,陸不破對軒轅戰道:“法老走的時候不是送我一串魂珠嗎?這事只有你知我知,回去後把這件事說出來。就說魂珠的精神力牽引了‘光榮’,然後我中途暈倒了,精神力突然消失,干擾了‘光榮’的光腦,然後他就突變了。”
  “嗚……”
  “閉嘴!不許再偷聽!”
  安撫地摸摸很想插嘴的“光榮”,軒轅戰的半張臉格外嚴肅:“如果聯邦知道你可以接受寒吉人的精神力,你身上有魂珠,可能會引來麻煩。”
  “嗚……”
  陸不破翻個白眼,這家夥根本就管不住自己。“我現在還不想和聯邦決裂,你這麼喜歡被放逐?”
  “嗚嗚……”
  軒轅戰沈聲:“‘光榮’,聽話!”
  “嗚……”委屈。
  
  用腳尖摸摸光榮,陸不破懶得理他了,繼續和軒轅戰商量:“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反正現在我已經是聯邦高調到不能再高調的人了,也不怕更高調。起碼這半年多的相處,我覺得白鱔議長他們人還算不錯。他們也頂多是把我當成更國寶級的人物,多麻煩我幾次,不會做過分的事。法老把魂珠給我後並沒有說不能告訴別人,這對他來說僅僅是個禮物。所以對寒吉人那邊也沒什麼影響。”
  
  軒轅戰考慮了半天後,點點頭。一邊偷聽,一邊插嘴,一邊緩慢跟著反叛者的“光榮”從外表看和其他的機甲戰士沒有任何的區別,只除了個頭大了很多。但從內裏來看,恐怕不會再有第二個能如此三心二意的機甲了。
  
  這件事就先這麼定下來了,等回到北群後,他再想怎麼忽悠。已經從軒轅戰那知道他是怎麼找到自己的,陸不破隨口問:“那只鳥你打算怎麼辦?你欺負動物上癮了,小心被人投訴。”
  軒轅戰無所謂地撇下嘴角,淡淡道:“那只鳥很聰明。我救了它一命它願意被我馴服。你不會開飛行器,今後你可以騎它。”
  軒轅戰說得隨意,陸不破卻蹭地坐了起來:“那鳥是給我的?!”
  “嗯。”把人按回去,軒轅戰道,“躺著。”
  “軒轅戰,那鳥,是讓我騎的?”陸不破快樂死了,騎鳥啊,他連鴕鳥都沒騎過就直接跨越到騎飛鳥了!
  
  見他這麼高興,軒轅戰的半張臉也柔和起來:“水川人的坐騎就是他們自己的水神獸。我想給你捉一隻合適的坐騎,北群境內沒有,即使捉到了聯邦也不會允許。正好在這裏找到只合適的。我試過了,速度很快很穩,而且也很聽話。”
  陸不破的驚喜只持續了兩秒鍾就失落地說:“我可沒看出那只鳥哪里聽話。”都不稀得看他。
  “嗚嗚!”不高興!
  陸不破“噗嗤”笑出聲,真是個和軒轅戰一樣的家夥。趕緊摸摸艙壁,他安撫:“對,你最聽話,行了吧。”
  “嗚嗚……”不滿。
  “呵呵,是是是,你最聽話,最聽話。比那只鳥聽話多了。”
  “嗚……”
  “那不行。我天天帶著你滿大街跑,白鱔議長辦公室的通訊器絕對會被人打爆。”
  “嗚!”
  “不行!回去後你和軒轅戰老實回軍營呆著去。”讓他坐著“光榮”去逛街?那聯邦每天得花多少錢修路。
  
  “小破!”軒轅戰低吼,“我回去後還和你住在一起!我是你的護衛,貼身的!”
  “嗚!”他要和小戰小破住在一起!
  “那是我的屋子,我要自己住!”
  “不行!”
  “嗚!”
  “這件事我說了算!”
  “駁回!”
  “嗚嗚!”
  
  不都說了麼,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寵物,哦不,這裏不是寵物,是夥伴。找到了另一位夥伴的“光榮”開始融合小戰和小破兩人的性格,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尚不清楚,但有一點是絕對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固執。
  
  ………
  
  兩人一機甲在胸艙內吵得不亦樂呼,但還沒等他們吵出個所以然來,卡諾他們的營地到了,陸不破也只能暫時放棄和另外兩個的爭執,穿好衣服和鞋等待出艙。當他被軒轅戰抱著落地時,他驚訝地看著前方舉著火把的“反叛者”,也許叫他們“被驅逐者”更為合適──男女老幼,每個人的衣著都很簡單,甚至粗糙。他們中的大多數人的身體都帶著明顯的殘缺,沒有機械甲的殘缺,而有機械甲的那部分人,他們身上的機械甲和軒轅戰的一比,只能算古董。
  
  但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希望與激動,輕聲地喊著:“芒桑梓先生,是芒桑梓先生……”陸不破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就好像這些受了冤屈的貧苦百姓終於盼來了能為他們做主的青天大老爺。說不清心裏的感覺,但陸不破有點彆扭,他,他其實就是一小破孩兒。
  
  “你們好。”掙扎地從軒轅戰身上下來,陸不破忍著某一個部位的痛苦,友好地自我介紹,“我叫,嗯,芒桑梓,還有一個名字叫陸不破。不介意的話,你們可以叫我小破。”
  “芒桑梓先生……”人群中走出來一位老婦人,老淚縱橫地走到他面前,恭敬地執起他的右手,貼上自己的額頭。陸不破全身僵硬,不是因為緊張,而是,這樣的禮儀對他來說太沈重了。
  
  “芒桑梓先生……”放下陸不破的手,老婦人指著她身後的人說,“請你,幫幫這些孩子們吧。”
  “老奶奶,您別這樣,”最見不得老人家哭的陸不破鼻子發酸,抬手擦去老人家的淚,他保持微笑,“能幫到你們的,我一定會幫。暫時幫不到的,我們就一起想辦法。我們都是芒斜人,有什麼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談?”
  老婦人一聽,反而哭得更傷心了。人群中的女人和孩子也有人開始哭。場面弄得陸不破非常難過,如果他和軒轅戰被放逐了,是不是也會這麼慘?
  
  “嗚!”
  仰頭看了“光榮”一眼,陸不破在心裏道:乖,我知道你不會讓我這麼慘。
  “嗚!”
  
  卡諾這時候出聲:“奶奶,芒桑梓先生還沒有吃飯呢。”
  “啊,對不起,我太失禮了。芒桑梓先生快請!”老婦人急忙引路。
  陸不破半掛在軒轅戰的身上蹣跚前行,他也想正常行走,可是屁股疼。反叛者居住的地方都是一個個簡易的樹屋,或草棚,好一點的就是動物的皮做成的皮屋,不過數量很少。“光榮”的身軀太大了,根本無法進入反叛者的營地,只能留在外面。
  
  可陸不破剛向前走兩步,就聽到後面傳來“嗚嗚……”的哀鳴。為了表現出自己是普通的機甲,“光榮”用信號波的方式在陸不破腦袋裏哭。
  不許哭!陸不破保持微笑地在心裏怒道。
  嗚……哭聲有漸大的趨勢。
  
  “芒桑梓先生受傷了嗎?”這時候卡諾擔心地問。
  陸不破有點羞赧地笑笑:“剛才不小心扭到腰了,所以走路有點不方便。沒事。”
  他一說完,軒轅戰就把他抱了起來,很正經地說:“還是我抱著你走吧。”
  見其他人都沒有什麼異色的表情,陸不破略顯勉強地說:“那就麻煩軒轅上校了。”
  這兩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別林滿腹疑惑,不過想到這裏是反叛者的營地,他把疑問咽了回去,也許小破和軒轅上校是要降低反叛者的防備吧。
  
  軒轅戰抱著陸不破大步向前走,陸不破腦袋裏的哭聲越來越大,他不得不小聲問:“軒轅戰,那個,‘光榮’……”難道軒轅戰聽不到?
  “他每次都這樣,習慣就好。”軒轅戰不受影響地繼續走。
  “啊?你當了我半年多的護衛難不成他就哭了半年?”陸不破突然同情起“光榮”了。
  “他哭一個晚上就會安靜。”軒轅戰非常狠心地解釋。
  陸不破越過軒轅戰的肩膀去看“光榮”,心中不忍,可為了反叛者的營地,他不能讓“光榮”進入;但也不能讓這一幫子人圍在“光榮”腳邊談天吧。
  
  乖,談完事,吃了飯我們就回來了,聽話。
  哇哇哇哇……
  再哭我就拆了你做飛船!
  嗚……
  
  聽不到“光榮”的哭聲了,陸不破滿意地扭頭,沒有看到跟在他們身後的一直不屑於看他的三頭巨鳥剛才身體僵硬了片刻。
  
  剛才這個人的眼神真可怕!巨鳥的三隻頭同時哆嗦了一下,有點開始相信小戰說的,這個人比他還厲害。

第五十三章

  
  臉色陰沈地坐在火堆旁,陸不破在穿越之後第二次如此後悔自己的衝動。如果知道今晚有機會吃烤肉,就是打死他他也絕不會和軒轅戰做!
  火堆上烤著香噴噴的某種動物肉,陸不破快饞死了,可是卻不敢吃。卡諾有點不安地看著芒桑梓先生,以為他在為他們吃動物而不滿,解釋道:“芒桑梓先生,這是‘泉鳥’。我們長期生活在森林裏,泉鳥的肉可以讓我們抵擋森林裏的陰氣和濕氣。”
  “嗯。”陸不破很想問味道如何,把已經流到嘴角的口水咽下去。
  有人伸出一隻手,卡諾把烤好的泉鳥遞了過去,對方拿過來後吹了吹,用匕首切下一小塊,喂到陸不破的嘴邊:“嘗一下,這裏濕氣重,你吃一點。”
  瞪了軒轅戰一眼,陸不破張口咬下,他只能吃一點!所有反叛者都緊盯著芒桑梓先生看他的反應,別林死活不吃,他無法忍受這種殺了動物,還吃他們的肉的行為。
  
  嚼了半天才不舍地咽下去,陸不破點點頭:“味道不錯,如果加一點鹽味道就更好了。”
  一看芒桑梓先生喜歡吃,大家激動極了。卡諾的母親達婭說:“我們常年居住在森林裏,很難弄到鹽,我們需要的生活用品都是出去的孩子們弄來的,可是……”達婭歎了口氣,傷感道,“很多孩子都被當作是‘反叛者’被抓了。”
  
  陸不破皺眉:“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們會被叫作‘反叛者’?”
  “因為我們無法接受聯邦憲法。”卡諾正色道,“我們尊重聯邦憲法中的絕大部分,但有一些制度我們無法接受。”
  
  “尤其是對人的情感的壓制,我們無法接受。不允許私自存在欲望,結合的前提是基因的優劣。甚至用藥物和心理的手段壓制我們的性欲。”
  
  “孩子應該是愛情的結晶,可是……男女的結合唯一的目的就是培育出基因盡可能健康的後代。壓制作為人的欲望與情感。身體殘缺超過30%的人不強制結婚,可是他們也失去了選擇自己喜歡的人的權利。即使他愛的人願意接受他,也會遭到來自家族的反對。”
  
  “我們的孩子從小被憲法和規則教育,他們的童年應該是美好而快樂的。他們有權利去接觸音樂、舞蹈、繪畫,有權利去決定今後自己是做軍人還是藝術家。不應該剝奪孩子們的童年和歡樂。”
  
  “人類不應該濫殺動物,但為了生存的殺害對我們的身體有益的動物是應該而且是合理的。人造肉和白肉根本無法提供足夠的營養,甚至不能讓我們在沒有陽光的森林裏生存下去。”
  
  “把人類的許多合理的要求用憲法壓制,對憲法不服的就被驅逐或流放,甚至被他們定罪為‘反叛者’。憲章局抓了我們很多人,還有未成年的孩子。‘反叛者’的孩子也是‘反叛者’,他們有什麼罪?他們是無辜的!”
  
  卡諾越說越激動,在場的人都很激動。達婭老淚縱橫地說:“我們已經不重要了。可是孩子們……他們還那麼小,他們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陸不破看過去,有幾個月大的嬰兒,有幾歲的孩子,還有十幾歲的兒童,他們的身上都有殘缺,卻沒有機械甲。孩子們的臉都很白,是常年在森林裏不怎麼能見到陽光的原因。也很瘦,看上還算結實。但他們的眼神都很純真,好奇地看著他,雖然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下生活,但他們似乎都很快樂。
  
  “你們……”陸不破趕緊把嘴裏的肉咽下去,“你們是怎麼培育後代的?這裏也有培育箱?”
  卡諾和其他人臉上露出自豪:“我們的孩子是愛的結晶。他們在母親的子宮裏生長,在母親的懷裏長大,喝的是母親的奶水。”
  陸不破、別林和軒轅戰都愣了,別林立刻說:“不可能!你們怎麼可能有生育功能?”
  卡諾道:“我們保護大自然的平衡,我們也接受了大自然的饋贈。我們的出生率和成活率雖然很低,但是很多孩子都健康長大了。雖然仍無法避免出現某些器官的損壞,也有很多孩子就這樣死去,但我們確實可以通過自己的身體進行生育。這是大自然賦予人類的權利,他不可能剝奪。”
  
  “你是說你們吃了森林裏的東西之後,就具有繁衍後代的能力了?”陸不破只能這樣想。
  
  卡諾搖搖頭:“我們只是在最自然的情況下,尋找自己心愛的伴侶,與他們結合。母親用她的子宮作為孩子的培育箱,森林給我們提供一切我們所需的營養和能量。就這樣自然地生下孩子。沒有‘控欲針’,沒有‘提精藥’,什麼都沒有。我們完全是依照祖先的生活方式來生活,唯一不同的是,我們的生活方式是違反憲法的。”
  
  陸不破心有戚戚焉地點點頭:“聯邦憲法確實有一些不近人情,甚至很變態的地方。”
  “芒桑梓先生!”反叛者們驚訝萬分。
  “小破!”別林則是驚慌,小破怎麼能公然反對憲法。
  
  陸不破斜瞪了軒轅戰一眼,意有所指地說:“婚姻不過是合理的培育後代,所有的作為都是為了生育生育,就像動物一樣。動物還能交配,可是他們連交配都不會,只知道在精子和卵子成熟後,取出來融合融合,然後放進培育箱。他們的生活沒有愛情,只有培育。”
  “芒桑梓先生!”卡諾和達婭哭了,在艱苦了這麼久之後,終於有人理解他們了,這個人還是最尊貴的芒桑梓先生。
  “小破……”別林的臉白了,小破不會支持反叛者吧。
  軒轅戰的半張臉有點抽,向陸不破挪了挪,緊挨著他。
  
  “還有,吃飯的唯一目的就是填飽肚子,根本不講究色香味。什麼菜都是煮一煮,燉一燉。不管是人造肉還是白肉都令人難以下嚥。沙發、椅子和床都是硬邦邦的,一點都不舒服。禁止享受,但人居住的地方起麼可以弄得舒服點嘛。”
  “芒桑梓先生……”猶如找到了救世主,反叛者們都哭了。
  “小破……”別林也快哭了。
  
  “嗯,你們不說我還忘了。也不編一些童話故事給孩子們講。只告訴他們要堅強,堅強,但是孩子們也應該有快樂的童年啊。應該讓他們在快樂中學會堅強,學會團結合作,學會勇敢。而不是用軍事法管理的方法進行強迫。這和斯巴達有什麼區別。”
  “芒桑梓先生……嗚嗚嗚……”不少人委屈地哭出聲。
  “小破……”別林也哭了,這可怎麼辦。
  軒轅戰始終保持著沈默,只是在陸不破吃完之後,他盡責地切一片烤肉給他。
  
  為了自己的屁股著想,陸不破搖搖頭,表示不再吃,然後他說:“不過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人類的正常欲望應該得到滿足,但是俗話說‘貪心不足蛇吞象’。人類的欲望很難有真正滿足的一天。我今天為了身體的需要而吃動物,明天可能就會為了動物美麗的皮毛、精緻的獠牙或者某一個具有特殊功效的器官進行所謂合理地殺戮。沒有買賣就沒有殺戮,可是人類的貪婪註定開了殺戒之後就很難收場。”
  哭泣的人愣了,別林的眼淚停了。
  
  “我想要柔軟的沙發、椅子和床,可是當我擁有這些時,我就會想要我的浴室再舒適些,我的廚房再方便些。那樣我就有了越來越多的需求。為了滿足這些需求,我們可能就必須破壞森林、盲目地開採資源,只為了滿足我們越來越高的物質以及精神享受的要求。”
  “芒桑梓先生……”卡諾和達婭臉上的血色退去。
  “小破……”別林激動地再次落淚。
  
  “愛情是美好的,但人類是否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今天我覺得A是個美女,我愛上了她,和她進行了美好的肉體以及心靈的交流;可明天我又覺得B是個美女,又想和她進行肉體以及心靈的交流;或者我僅僅是純粹的愛上了肉體的交流,便以愛為名與多個美女發生親密的關係。這樣濫情、濫交也許就會出現。”
  軒轅戰的半張臉瞬間陰沈,放在陸不破身後的緊緊貼住了他的屁股,這裏是他的!陸不破扭頭瞪了他一眼,繼續對啞口無言、深受打擊的反叛者道:“我們追求用原始的方法繁育後代,這是否能保證我們的人口不是負增長?在戰爭來臨時,我們有足夠的勇士投入戰爭而不被人口眾多的星球消滅?孩子是愛情的結晶,但人類需要繁衍,當愛情與現實發生了衝突,我們要的是結晶還是人類的未來?”
  
  整個營地靜悄悄的,只有周圍夜蟲的名叫和火堆發出的“劈啪”聲。當所有的反叛者以為芒桑梓先生願意幫助他們的時候,結果卻突然逆轉,他們同樣被拋棄了。
  
  看著那一張張失望傷心的臉龐,陸不破笑了:“可是,事情就是那麼矛盾。聯邦先行的憲法又他們不近人情的一面,人類應該追求美好的生活,應該在強健自己的體魄,保衛自己國家的榮譽的前提下,來盡可能地滿足人類作為一個人應該享有的權利;反過來說,當我們自由地享有追求我們應得的權利時,可能這種自由會導致聯邦出現危機,會讓我們重新回到過去,為了滿足我們的私欲,毫不在乎地毀滅我們的家園,當這裏也沒有我們棲息的地方時,我們又開始了下一個漫長的星際旅行,直到我們找到第二個芒斜星為止。”
  
  每個人臉上浮現疑惑,別林也有些糊塗了,不明白陸不破究竟是站在哪一邊。似乎他兩邊的做法都同意,也都不同意。別林突然想到了什麼,馬上翻開自己的“芒桑梓語錄”,拿出筆,並打開影像採集器。
  
  “我覺得這是一個‘度’的問題。”從火堆上拿過一隻烤好的泉鳥,陸不破聞了聞,一臉的滿足,“我們吃動物的肉,是為了獲取我們必不可少的營養,就像動物之間的捕殺一樣。那我來舉個例子:如果每天殺兩隻泉鳥就夠補充能量了,那我就絕不多殺;可是我又覺得泉鳥的羽毛很漂亮,用來做裝飾品很美,可是三隻泉鳥的羽毛才夠做出我喜歡的裝飾品,那我每天就殺三隻,多出來的一隻吃不掉,只能扔了;後來我又發現許多人都喜歡這種裝飾品,我發現它可以為我帶來金錢,我就每天殺六隻泉鳥,為了讓我的生活過得更好。”
  
  轉動手裏比雞小一點的烤泉鳥,陸不破笑笑:“如此下去,我的欲望會越來越高,殺死的泉鳥也就越來越多,終於有一天,這片林子裏再也沒有一隻泉鳥。”
  
  所有人都陷入深思,他們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
  
  把泉鳥放回去,陸不破繼續說:“可是,有人制定了一套法律。我們每天只能殺三隻泉鳥,肉吃了,羽毛做成裝飾品,違反法律的人將獲刑,而且是重刑,那我們的行為就有了約束,在殺泉鳥之前就會考慮考慮。如果沒有人對泉鳥的裝飾品感興趣,或者他們認為吃泉鳥的肉讓自己健康比佩戴用它的羽毛做成的裝飾品更重要,那沒有買賣就沒有殺戮,我們自然不會多殺泉鳥。”
  
  “但是這又有一個問題。如果法律要求任何人不許殺泉鳥,不許用他的羽毛做裝飾品,違法者處以極刑,絲毫不考慮泉鳥的肉對我們的身體健康非常重要,剝奪我們健康茁長的生存下去的權利,那這條法律就不合理,應該進行修改。這同樣是一個‘度’的問題。”
  
  “沒有絕對的自由,也沒有絕對的對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個‘度’。不能超過這個‘度’,也不能因為害怕超過這個‘度’而把一切都絕對化。你們的認知和聯邦憲法之間的矛盾就在於這個‘度’上。我不能說你們有錯,我也不能說憲法有錯,因為你們的要求是合理的,聯邦的擔心也是合理的。”
  
  卡諾忍不住問:“芒桑梓先生,您的意思是什麼?”
  “我的意思?”陸不破歎了口氣,“聯邦憲法已經執行了幾百年,很多觀念是根深蒂固的。要想更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們的要求也是合理的,我非常不喜歡兩個人只是因為繁殖而在一起,那和動物沒有區別,我們是人,雖然也是動物,但我們有思想,可以控制我們的欲望。聯邦和你們之間需要坐下來好好談一談,聯邦有需要改進的地方,你們同樣有需要改進的地方。你們敢說在你們的生活中沒有出現過始亂終棄,濫殺動物等不對的事情嗎?”
  
  在陸不破把什麼是“始亂終棄”解釋了一遍後卡諾和達婭沈默了,這種情況不是沒有沒有發生過。
  
  “沒有一種制度是絕對的完美,也沒有哪種自由是絕對的自由。聯邦不願意重蹈過去的覆轍,你們則希望能享受自己的應有的權利。兩邊都有道理,這只是價值觀、人生觀、世界觀的不同,我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化解你們之間的矛盾。我只能給你們提供機會,讓你們與聯邦能平心靜氣地溝通,讓聯邦瞭解你們的想法,讓聯邦審視自己的做法。”
  
  “絕對,完美,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制度是不存在,也是不可能存在的。這一點你們要明白,不管是怎樣的政府,怎樣的制度都不可能給我們絕對的自由。有時候捨棄不代表委屈,爭取也不代表反叛。卡諾,如果你們願意的話,這次回去我會與委員會就你們的事和他們談一談。”
  “你們是芒斜人,是聯邦的一份子。什麼事都可以談。如果委員會同意的話,你們可以推舉幾位代表再與聯邦進一步深談,我確保你們的安全。至於被抓起來的人,我會爭取讓憲章局放了他們。我不希望看到聯邦內部出現任何有損聯邦穩定的矛盾。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不能談的?我們應該團結合作一致對外才對。”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陸不破也累了。不僅精神累,身體更累。沒有讓卡諾立刻做出決定,他伸了個懶腰,扶著軒轅戰站了起來:“你們考慮考慮,我不急。對了,你們不是說發現過幾名失蹤者嗎?方便的話帶我去看看吧。”
  
  神色嚴肅的卡諾站起來道:“我帶您去好了。您的話我們會好好考慮考慮的。”
  陸不破拍拍他:“都是自己人,不要擔心,好好想想吧。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卡諾點了點頭,轉身帶陸不破去看那些失蹤者,軒轅戰和別林都跟著去了,在他們走遠後,達婭臉上露出了微笑。

第五十四章
  
  跟著卡諾來到一處獸皮屋子門前,卡諾推開門,別林先走了進去,陸不破居中,軒轅戰斷後。當別林看到被綁在屋子裏的三個人後愣了,馬上回頭說:“小破!他們是司空院長小組的人!”
  三個人中有人認出了別林,激動地掙扎起來:“別林!”
  朝軒轅戰示意後,陸不破閃到一邊,軒轅戰掏出匕首上前,割開三個人身上的繩子。三人立刻沖別林道:“別林!你們是來找我們的嗎?我們和院長失去了聯繫!”
  
  情況比想像的要糟糕,陸不破一聽臉色凝重。別林看了他一眼後,馬上說:“你們不要擔心,委員會和軍部派了搜尋隊來尋找你們。”
  “可是……”他們看了看卡諾,咽下了後面的話。陸不破出聲:“有什麼話就說吧,都是自己人。”
  三人疑惑地看向陸不破,別林解釋道:“這是芒桑梓先生,是他帶我們找到你們的。”
  “芒桑梓先生……”三人的神色立刻大變,“芒桑梓先生?!”
  “啊,是我。”已經習慣了對方在聽到自己名字時的反應,陸不破友好地擺擺手打招呼,“你們好。”
  三人石化。
  
  在經過了震驚、激動、狂喜和冷靜之後,三人對陸不破說起了他們的情況。司空禹帶領研究小隊進入這片森林後就與外界失去了聯繫,因為探測儀和通訊器全部中斷,他們只能不停往南走。結果中途遇到了猛獸,為了躲避猛獸的攻擊,他們走散了。這三人在安全之後試圖尋找院長,卻不小心走進了“反叛者”的營地,成了俘虜。
  
  陸不破聽後道:“為了尋找你們,先後有三支隊伍迷失在森林裏。現在大部隊在週邊搜尋他們,已經找到了一些人。這裏只有我們三個人進來了。你們先留在這裏,卡諾他們不會傷害你們,你們也不要亂跑。我和軒轅戰繼續去尋找院長他們。”
  “小破,我呢?”別林立刻問。
  “你也留在這裏,越往森林裏走越不安全,‘光榮’不讓你進去,你掛在他胳膊上很容易遭到飛鳥的攻擊。你留在這裏看看卡諾他們有什麼地方能幫上忙的。等我和軒轅戰回來後,我們再商量怎麼出去。”
  
  “可是我想跟著你。”別林舉舉自己的“芒桑梓語錄”。
  “今後有的是時間,不差這一會。”說著,陸不破湊近別林的耳朵,輕聲道,“我擔心他們在這裏和卡諾他們起衝突或者亂跑,你在這裏看著他們,順便調和調和氣氛。不要那麼死板,變通一點。都是自己人,別把他們當成‘反叛者’。蘿蔔和瀋陽不在,我只能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你了。”
  別林立刻拍胸脯保證:“小破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好!”輕易地把別林忽悠地留在這裏,陸不破站起來,“今晚就到這裏吧。好好休息一下,明早我和軒轅戰去找司空教授。不過我希望你們不要把這裏的人當成是異類,你們都是芒斜人,有什麼困難就和他們說,他們有什麼困難你們也幫幫忙,大家都是一家人。”
  
  見他們雖然心有疑慮,但還是點頭答應了,已經疲憊不堪地陸不破由軒轅戰扶著出了屋子。認識別林的那個人立刻問:“芒桑梓先生怎麼了?”
  “小破他扭到腰了,所以行動有些不便。”雖然不能跟去,但想到自己的艱巨任務,別林覺得自己的責任很重。☆
  “別林,你怎麼叫芒桑梓先生……‘小破’?”那個人奇怪地問,這個稱呼太隨便了。
  別林自豪地挺胸抬頭:“芒桑梓先生的另一個名字叫‘陸不破’。他把我當自己人,所以讓我叫他‘小破’。”
  “哇!”三人羡慕不已,別林更自豪了。
  
  遠遠的看到小破和小戰回來了,低泣了好半天的“光榮”立刻打開胸艙。讓送他們過來的卡諾等人回去,軒轅戰橫抱起陸不破大步向“光榮”走去。攀著他的軀幹進入胸艙,胸艙立刻關閉。沒有放開陸不破,軒轅戰坐到一張椅子上,把人抱在腿上。
  
  “軒轅戰,我很累。”窩在他的懷裏,陸不破低聲道。
  “睡吧。”軒轅戰抱緊他。
  陸不破閉上眼睛,胸艙暗了下來,“光榮”很自覺的把光線調整到適合睡覺的亮度。三頭巨鳥在“光榮”的腿邊臥倒,準備睡了,不遠處卡諾他們的營地夜間驅逐野獸的篝火也點上了。
  
  過了一會,軒轅戰聽到懷裏的人輕聲問:“軒轅戰,‘芒桑梓’對你們來說,真的那麼意義不同嗎?”一開始他覺得很得意,可現在他卻有些不安。
  軒轅戰沈默過後,開口:“是。”
  “軒轅戰,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是芒桑梓,我只是陸不破,一個15歲的小屁孩兒。”陸不破把臉埋進軒轅戰的懷裏,卡諾他們看他的眼神,讓他的不安越來越深。
  軒轅戰又沈默,五分鍾後,他開口:“你做得很好,一直都很好。”
  “可是我很害怕。他們都對我抱著那麼大的希望,甚至把希望寄託在我的身上。如果我做不到,他們一定非常非常失望,但是我知道自己,我,我其實就是一個小屁孩兒,因為被老媽荼毒,比普通人懂得多了一點。我剛才說的那些大道理根本不是我說的,那都是別人說的,有的還是我老媽說的。”
  
  軒轅戰再次沈默,又過了五分鍾,他開口:“如果有一天你再也不想做‘芒桑梓’,只想做‘陸不破’,我會帶你離開。”
  陸不破身子一震,抬起頭,很少出現脆弱的臉上是驚訝和一點點喜悅。
  “嗚嗚……”他要和小破小戰一起走。
  摸摸控制臺表達對“光榮”的感激,陸不破問:“你不會笑話我的逃避嗎?”
  半張臉嚴肅:“為什麼要笑話?你做得很好。但是不能因為你是‘芒桑梓’而讓你承擔你不必要承擔的責任。小破,我只做我自己認為對的。”
  “嗚!”小戰和小破認為是對的就是對的!
  再摸摸控制臺,陸不破笑了:“你們兩個的這種想法非常危險,小心被司空無業和歐陽龍當成‘反叛者’抓起來。”
  
  半張臉不屑。
  “嗚!”暴走。
  冒出頭來的脆弱被“光榮”的嗚嗚給趕走了,陸不破深吸一口氣,伸個懶腰。“好!我要和你們學習,只做自己認為對的。有一天我覺得自己撐不下去或者無法再做他們希望的‘芒桑梓’,咱們三個就逃命去。”
  
  “嗯。”
  “嗚!”
  “啵!”這一聲是陸不破親在軒轅戰臉上的聲音,在“光榮”發出“嗚嗚”的委屈聲後,他馬上很溫柔地摸了摸控制臺,再摸摸艙壁,“光榮”高興了,滿足了。
  
  十分鍾後,陸不破在軒轅戰懷裏睡著了,椅背放下,軒轅戰平躺著,也閉著眼。“光榮”也有好半天沒有發出過聲音。在充滿干擾的森林深處,兩人一機甲外加外面的一隻三頭巨鳥,睡得香甜。可在森林週邊的大本營裏,曾參的頭髮快要被他拔光了。
  
  “師長!芒桑梓先生會不會出事了!觀望台一直沒有看到他的紅色信號彈!”
  已經被委員會和軍部下了死令必須找到陸不破的曾參揪著自己的頭髮,抽著“淞霧”,眼圈發黑。“再等十分鍾,十分鍾後如果還沒有發現紅色信號彈,我親自帶隊進森林搜尋。”
  “是!”
  
  “啊!”
  陸不破從夢中驚醒,軒轅戰幾乎是瞬間清醒,艙內也亮了。
  “小破!”以為他做噩夢了,軒轅戰緊張地喊他。
  “嗚嗚……”
  
  “完了!”陸不破掙扎著從軒轅戰身上下來,“現在幾點了?我忘了發射紅色信號彈告訴曾大叔我很安全。他們一定急死了!”
  軒轅戰攔腰把他抱回來放到另一張椅子上:“我去。”
  胸艙馬上打開,軒轅戰拿過信號槍,出了艙外。
  
  營地裏,曾參站在特別搜尋隊面前,臉色從未有過的沈重。“夜晚進入森林會遇到很多的危險,你們怕嗎?”
  “不怕!”
  “好!哪怕為此迷失在森林裏,我們也一定要找到芒桑梓先生!”
  “是!長官!”
  “準備出發!”
  一行人大步朝森林進發。
  
  這時,遠處的天空升起一顆紅色的信號彈,觀望臺上的人立刻大喊:“曾師長!信號彈!紅色信號彈!”
  曾參只覺腳下一軟,扔下背包就朝觀望台沖了過去。可一會之後,一顆有著紅、綠、黃三色的信號彈在同一位置升起,已經沖上觀望台的曾參嘴裏的淞霧掉了。坐在機甲戰士胸艙裏的葛列也看到了,他大吼道:“是隊長!是隊長!”
  其他機甲戰士也看到了,紮庫達激動地喊:“小破和隊長在一起!小破和隊長在一起!”
  “小破,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曾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兩秒鍾後,他低笑起來,接著笑聲變大,小破找到了戰,找到了……
  
  “噢!!!”營地裏沸騰起來,準備進入森林的特別搜尋隊抱在一起歡呼。芒桑梓先生果然找到了軒轅上校!芒桑梓先生不愧是芒桑梓先生!
  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邊哭邊叫,沒有比隊長和小破的失蹤更讓他們焦急的。小破找到了隊長,他們身邊還有“光榮”,那很快他們就可以見到隊長了。太好了!太好了!
  
  就在大家歡呼之時,遙遠的夜空突然升起一顆並不明亮的紫色信號彈。觀望臺上的人叫了起來,同樣在觀望臺上站著的司空無業愣了,接著他激動地喊道:“是爺爺!那是爺爺的信號彈!”紫色,司空禹最喜歡的顏色。
  曾參馬上從地上爬了起來,營地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是爺爺!是爺爺!”司空無業抓住曾參,再也無法冷靜,“曾師長,我要求進入森林!請您允許我去找我爺爺!”
  曾參嚴肅道:“我不會同意。太危險了。”
  司空無業還要再請求,被人重重在背後拍了一巴掌,回頭去看,是歐陽龍。嘴裏叼著未點著的淞霧,歐陽龍譏諷道:“這是我認識的司空處長嗎?”
  司空無業的冷靜立刻回來,他放開曾參,低下頭,再抬起來時,又成了笑面虎司空無業。“對不起,曾師長,剛才我太衝動了。這個時候進入森林會讓搜尋隊員受到不必要的危險。”
  曾參按住他的肩膀,道:“我們看到了,小破和戰也一定看到了。相信他們,他們會找到司空院長。”
  司空無業點點頭,朝剛剛紅色信號彈發出的地方看去。小破,戰,拜託你們了!
  
  站在“光榮”的肩膀上,軒轅戰半張臉凝重地看著剛才發射紫色信號彈的地方。然後他滑下來鑽進胸艙,對還沒睡的人說:“小破,西南方向出現一顆信號彈,很可能是失蹤人員發出的。我騎鳥過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陸不破的困意立刻消失。
  “嗚……”他也去。
  軒轅戰想了想,點點頭:“好。你坐‘光榮’去,我騎飛鳥先去搜尋準確的位置。”
  陸不破立刻抓住他:“不要!萬一我找不到你或者你找不到我怎麼辦?”
  “不會。”握緊陸不破的手,軒轅戰大膽地湊過去吻住他,對方立刻回吻。兩人深深地糾纏了一番後,軒轅戰退開:“你和‘光榮’向西南方走。每隔一個小時我會發射一顆紅色信號彈,‘光榮’的高度絕對可以看到。我和你們的距離小於一公里後,‘光榮’就能感覺到我。”
  “不行,我不放心。”陸不破還是抓著他,他受夠了那種等待的滋味了。
  “小破。”軒轅戰包住他的手,“我會找到你,一定!”
  “嗚!”他會找到小戰!
  
  知道自己在任性,在浪費時間,陸不破鬆開手隨即緊緊抱住軒轅戰:“如果你又丟了,我回去後就拉上官農上床!”
  “你只能和我做!”緊緊回摟對方,軒轅戰怒吼。
  “嗚嗚!”
  “大人說話小孩子少插嘴!”放開軒轅戰,又忍不住狠狠吻了他一通,陸不破才鬆手,“你去吧,我和‘光榮’隨後就到。”
  “嗯。”摸了下陸不破的臉,軒轅戰快速出了胸艙,順著“光榮”的軀幹滑了下去。三頭鳥似乎知道出事了,已經清醒地站了起來。
  跨坐到三頭巨鳥的背上,軒轅戰抬頭:“我會找到你,放心!”
  “嗯。”趴在艙外,陸不破看著三頭巨鳥拍動翅膀,在巨鳥起飛時,他喊道,“我給你起個名字吧,叫‘鳳凰’!”
  “呀嗚……”三頭巨鳥似乎挺喜歡這個名字,巨大的翅膀帶出“呼呼”的風聲,它飛了起來。在“光榮”的頭頂盤旋了一圈,它朝軒轅戰下令的方向飛去。
  
  陸不破掏出匕首,在“光榮”靠著的那棵大樹上留下一句話:別林,我們去找人,你原地待命。然後讓“光榮”關了胸艙。夜色中,巨大的機甲戰士朝巨鳥飛去的方向邁出步伐,森林裏發出沈悶的腳步聲以及樹木被踩的“嘎吱”聲。
  
  陸不破瞪著黑漆漆的前方,第一次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沮喪,如果他能做點什麼就好了,如果能做點什麼就好了。
  “嗚……”
  “‘光榮’,你說什麼?”
  陸不破心快跳了兩下。
  “嗚嗚……”
  愣了一秒鍾後,陸不破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怎麼做!我該怎麼做!”
  “嗚嗚嗚……”
  雙手不穩地拿過掛在艙壁上似乎從來沒有使用過的“帽子”,陸不破舔舔嘴唇:“把這個戴在頭上?”
  “嗚。”
  陸不破看了看,馬上把那個一看就是高科技東西的金屬“帽子”戴在了頭上,然後問:“接下來呢?”
  “嗚……”
  “好。”再舔舔嘴,陸不破兩手放在控制臺上的兩塊巴掌大的綠色的地方。接著就聽“滴滴”幾聲,那兩塊巴掌大的地方陷了下去,陸不破的雙手牢牢地固定在了那兩個地方。
  “嗚……”
  “好。”陸不破閉上眼睛,放鬆自己。
  “嗚嗚……”
  想軒轅戰?好,他想。想軒轅戰的半張臉,想軒轅戰剛才還抱著他的雙手,想……陸不破心中一動,他似乎看到了軒轅戰,看到了騎在“鳳凰”身上,在漆黑的森林上空飛翔的軒轅戰。
  
  “嗚嗚……”高興。
  一聽就是這樣,陸不破深吸幾口氣不停地讓自己放鬆陷入冥想。軒轅戰,軒轅戰……“光榮”的步伐朝右拐了一些,大踏步地朝前走,在距離他們很遠的空中,“鳳凰”載著軒轅戰尋找剛才發出紫色信號彈的地點。
  
  陸不破的雙手下,那塊綠色的地方發出微微的白光,而他頭上的那頂其實並不能算作帽子的頭部感應器也發出了微微的白光。他旁邊另一張椅子對著的那塊控制臺上,一直處於失控狀態的儀器突然發出“嘀嘀嘀”的聲音。
  
  “曾師長!曾師長!曾師長!”
  指揮艙內的人在驚叫,曾參立刻沖了過來。就見他們驚喜地指著螢幕,手指發顫:“曾師長!‘光榮’有反應了!‘光榮’的光腦有反應了!它正在和我們取得聯繫!”
  曾參的腳下又是一軟,罵了句:“臭小子!”
  
  同一時間,同樣燈光通明的北群聯邦委員會最高長官會議室內,一群守在螢幕前的人震驚地瞪著螢幕。
  “是‘光榮’的信號!這是‘光榮’的信號!”軒轅知春第一個喊了出來。
  “馬上詢問‘光榮’他們的確切位置!還有軒轅上校和小破的情況!”白鱔立刻下令。
  聯絡員飛快地輸入聯絡信號,很快,“光榮”的光腦傳來了答復。
  
  “西南方發現失蹤者的信號,軒轅上校騎著‘鳳凰’前去尋找確切方位。芒桑梓先生在胸艙內。他們的情況很好。報告完畢。”
  “可有找到其他的失蹤者?”
  “已經找到三位司空院長小組的成員,目前由別林照顧。具體情況請等待芒桑梓先生有空之後再向委員會彙報。報告完畢。”
  “小破怎麼了?”軒轅知春幾乎是吼著問。
  “芒桑梓先生正在利用他的精神力引導我正常工作,他現在不能分心。報告完畢。”
  全場瞬間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白鱔清清喉嚨,啞聲問:“那我們等待小破的消息。”
  “為了節省能量,‘光榮’現在暫時關閉感應器,一個小時後我將再次恢復正常。報告完畢。”
  “好,好吧。”白鱔不舍地看著“光榮”的信號中斷。
  
  歐米伽星的營地也同時收到了這些資訊,大家都焦急地等待一個小時過去。所有人都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慢。
  
  “小破……他居然也有精神力。”白鱔的聲音比剛才還要啞。
  軒轅知春突然不知為何腰背挺直了一些:“他是芒桑梓。”他孫子可是小破的貼身護衛!唯一的!
  全場又是一陣靜默,然後還是白鱔道:“我向委員會提交一份議案。成立一支特別護衛隊,保護小破的安全,由軒轅上校指揮。”
  “我同意。”軒轅知春第一個舉手。
  “我同意。”上官松風。
  “我同意。”歐陽修。
  “我同意。”司空陸。
  所有人都舉起了手。
  白鱔做最後總結:“20票全數通過,此決議在小破返回北群後生效。”
  
  “嗚嗚……”
  不敢打擾小破的“光榮”躲在角落委屈地畫圈圈。為什麼他要那麼說話,他喜歡叫小破小戰,不喜歡叫 “芒桑梓先生”和“軒轅上校”。他不喜歡說報告完畢,他不喜歡那麼說話。
  
  “如果你想被瘋狂科學家拆了做實驗,你就叫我們小破小戰吧。”突然一道聲音鑽入他的腦波,“光榮”嚇了一跳,然後“嗚嗚”叫起來。
  “安靜,我不能分心,乖,回去哥哥給你買糖吃。”不能說話的陸不破用腦波傳達。
  “嗚嗚……”他不要那麼生疏地叫小破和小戰。
  陸不破心裏劃過一陣暖流,繼續用腦波說:“這是我們三個人之間的秘密,只有我們三個人才能知道。我們三個人有一個共同的秘密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告訴別人?”
  “嗚……”猶豫。
  “乖,不管我有多少個自己人,‘光榮’和軒轅戰是最不同的。我們不是自己人,我們是家人。”
  “嗚嗚……嗚!”
  “好,等回去後我就給你起個好聽的名字,比‘鳳凰’還好聽。”
  “OKOK,現在就起。”一邊用精神力跟著軒轅戰,一邊還得安撫某個小屁孩兒,陸不破從來沒這麼累過。
  “嗚……”
  “不要催!我正在想呢!”
  
  “好,叫‘小屁孩兒’吧。”
  “嗚!”不要!
  “小破孩兒?”
  “嗚!”不要!
  “那就‘小榮’或‘榮榮’,還是‘小光’?”
  “嗚……”
  “小光,現在可以讓我專心了吧。”
  “嗚嗚……”歡快。小破、小戰、小光!

第五十五章

  騎著鳳凰在森林上空盤旋,軒轅戰看看夜光錶,然後從腰間取下信號槍,朝天發射了一枚。他並不知道陸不破可以感應到他。前方隱約有火光,軒轅戰讓鳳凰朝發光的地方飛。營地的觀望台一直密切注意著森林裏的動靜,一個小時後他們在極遠處的天空發現了一顆紅色信號彈,和剛才他們看到的發射位置不同。
  拿著高倍望遠鏡看著遠方,曾參很肯定地說:“小破和戰一定能夠找到司空院長他們。”然後他對身後的人道:“讓大家原地休息,天亮之後我們進入森林繼續尋找失蹤人員。”
  “是!”葛列快步離開。
  
  看看表,曾參立刻奔回指揮艙,剛邁入指揮艙,艙內就傳來驚叫:“‘光榮’開啟聯繫,‘光榮’開啟聯繫。”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監測器前。
  “我正跟在軒轅上校的身後,他似乎發現了失蹤者,飛行高度降低,方向安博列森林東41區附近。報告完畢。”
  監測器的螢幕上立刻出現東41區,依舊的模糊不清。
  曾參立刻說:“問問‘光榮’小破現在有沒有時間和我們說話。”指揮員與“光榮”聯繫,對方馬上說:“芒桑梓先生正在引導我的方向,不能分心。報告完畢。”
  曾參有一點點失望,不過他立刻問:“是否需要支援?”
  三秒鍾後,“光榮”回答:“芒桑梓先生說可能需要支援,請準備好進入森林腹地的所有工具。目前不能肯定沒有受傷者,請醫療人員做好準備。為了節省能源,我現在將中斷聯繫,在找到失蹤者後我將再次恢復正常。報告完畢。”
  “好。”
  “光榮”的光腦信號又切斷了,曾參立刻聯繫總部。一個小時之後,北群軍用機場,一架裝載急救物資,以及醫護人員的飛船朝歐米伽星飛去。
  
  通話結束後,“光榮”沒有再因為那種機械的說話方式而鬧彆扭。這一路上不時有大型的多頭猛獸出現,他們已經在森林的最深處了。因為身軀太過龐大,所以這一路上“光榮”走得並不快。如果不時陸不破有精神力,他一定會跟丟了軒轅戰。雖然喜歡鬧彆扭,但是這個時候他不會分小破的心,萬一跟丟了小戰就麻煩了。
  
  極遠處,鳳凰一個猛子紮入了森林,陸不破“看到”它落在了一塊石頭上,然後軒轅戰從它背上跳了下來,旁邊是火光。他沒有看到其他人,只隱約看到幾個影子。接著就看到軒轅戰拿出信號槍。找到了!陸不破心裏一松,腦中的影像突然模糊起來,暗叫不好,他急忙集中注意力,軒轅戰的臉又清晰起來。
  
  遙遠的夜空又出現一枚紅色信號彈,接著是三色信號彈、紫色信號彈,全部在同一個位置。營地裏的人歡呼起來,軒轅上校和芒桑梓先生找到司空院長了!司空無業右手不穩地拿著淞霧,怔愣地看著漆黑的遠方。委員會辦公室也在同一時間收到了消息,辦公室內發出了歡呼,雖然還不清楚司空院長的情況怎麼樣,但他們的心已經放下了一半。
  
  “光榮”加快了步伐,巨大的個頭讓森林中最兇猛的野獸也望而卻步,當黎明快來臨時,他“嗚嗚”地叫了幾聲,他已經進入和小戰的感應範圍內。陸不破緊繃的精神力頓時松了,當他放鬆時,他只覺眼前一片模糊,來不及去摘頭上的帽子,他一頭倒在控制臺上,臉色蒼白。
  “嗚嗚嗚!”
  
  當一隻三頭紅色巨鳥穿過樹叢降落在他們身邊時,司空禹和他的學生們握緊手中的匕首,做好了殊死搏鬥的準備,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個他極為熟悉的人從鳥背上跳了下來。那半張嚴謹淡漠,像極了某個老家夥的臉從未像現在這樣讓他覺得親切。
  “司空爺爺,您的信號槍給我。”這小子的第一句話是這個。他的助手林山馬上把他的信號槍拿給這小子,就見他連續發射了三枚信號彈,完畢之後走到他跟前蹲下,說:“‘光榮’在後面,有沒有受傷?”
  以為自己會死在這片詭異森林中的司空禹差點不顧面子地老淚縱橫。他搖搖頭,激動地說:“我只是受了點輕傷。戰,快看看小羽和波波,我們被野獸襲擊,他們為了救我受了很嚴重的傷。”
  
  軒轅戰看去,就見地上躺著兩個渾身是血的人,圍著他們的七八個人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傷。那兩個人的傷口經過了簡單的處理但仍在向外流血。他立刻走到一人面前蹲下,檢查他的傷勢。從不離身的背包中找出急救藥,他動作熟練地拆開傷患的繃帶,上藥、找可以支撐的樹枝……軒轅戰的出現讓在這裏困了四天的司空禹和他的學生們看到了希望。
  
  “司空爺爺,我們在‘反叛者’的營地找到了您的三名學生。反叛者救了他們。我把他們暫時留在那裏,由研究所的別林在看著他們。”軒轅戰一邊處理傷口一邊說。
  司空禹擔心地問:“反叛者沒有對他們怎麼樣吧。”
  “沒有。關於反叛者的事,等出去之後芒桑梓先生會和委員會商討。”沒有看大家的異樣,他快速解釋道,“芒桑梓先生在您離開北群的時候蘇醒,在您失蹤後聯邦派了三支搜尋小隊進入安博列,他們也全部與總部失去了聯繫。這一次芒桑梓先生親自帶隊,已經找到了一半的失蹤者。他現在和‘光榮’在一起,隨後就到。”
  
  司空禹的眼裏是震驚,他知道芒桑梓的存在,也由委員會那裏知道了芒桑梓醒來的事。這件事讓他三個晚上沒有睡著,雖然急切地想與芒桑梓先生見面,但他的考察任務還沒有結束,所以只能繼續在森林裏行走。他原本打算這次考察工作暫告一個段落就馬上返回北群去見芒桑梓先生,沒想到他迷失在這片森林裏,更沒想到芒桑梓先生為了尋找他們居然也到了這裏。
  
  軒轅戰處理好兩位重傷患的傷口後,把急救包交給司空禹的助手。幾乎每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只是這兩個人的傷勢太嚴重了,必須馬上送到醫院接受治療,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是不可能的。
  
  “戰,他們的情況是不是很不好?”身上很狼狽的司空禹自責地問,是他讓他們受到了危險。
  軒轅戰實話實說:“很不好。但是現在不能隨意移動他們,等芒桑梓先生到了之後我們再想辦法。”
  
  司空禹的心往下沈,把蓋在兩人身上的衣服掖好,他沙啞地說:“這片森林太詭異了,我們所有的通訊設備信號全部中斷,無法與營地取得聯繫。我們一直向南走,希望能走出這片森林,可是這裏的野獸比芒斜星的野獸體型更大,也更兇殘。我們的麻醉槍對它們的作用很小,我們只能狼狽地逃跑,最後徹底迷失在這裏,大部分的必需品也在逃跑中散落了。”
  “我猜想委員會一定會派人來尋找我們,我不敢再繼續走,打算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等待搜尋隊。沒想到又遇到了野獸,小羽和波波受了重傷。我以為這次沒有希望了。林山在樹頂等待空中救援,發現了信號彈,我以為是蒂塔他們。”
  
  軒轅戰默不作聲,只是點了點頭,看看表,7點整。外面的天已經亮了,可森林裏依然昏暗。小破和“光榮”現在到哪里了。清晨的森林裏很冷,司空禹把他的外衣蓋在了受傷的兩個學生身上。軒轅戰又找來一些樹枝點燃,然後脫下自己的軍裝披在司空禹的身上,他則拔出匕首削樹枝,在森林中原始的工具往往最有用。
  
  司空禹一直在看那只三頭紅色巨鳥,想到軒轅戰就是騎著這個下來的,他忍不住問:“這是……”
  軒轅戰抬頭看了一眼高傲地站在不遠處閉目養神的鳥,淡淡說了句:“這是小破的坐騎,叫鳳凰。”
  “鳳凰?小破的坐騎?”司空禹很是詫異,“小破是誰?”
  想到那個人,軒轅戰的半張臉立刻柔和了兩分。“是芒桑梓。他的另一個名字叫陸不破,他喜歡別人叫他小破。”
  司空禹張了張嘴,其他人也是萬分吃驚。在他們的想像中,芒桑梓先生應該和寒吉女王一樣,神聖而不可侵犯,怎麼會允許別人叫他“小破”?
  
  現場又一陣沈默,軒轅戰的出現讓緊張了多日的眾人再也支撐不住,他們彼此依偎著開始打盹。司空禹也有些撐不住了,靠在石頭上休息。軒轅戰安靜地坐著,沒有出聲打擾他們,只是不時往火堆裏丟樹枝。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小破來。只是怎麼怎麼久?再看看表,7點20分。只過了20分鍾,他卻覺得時間過得太慢。
  
  當森林裏也開始亮起來時,軒轅戰突然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猛然站了起來。三頭巨鳥也睜開眼睛發出了“呀嗚”的鳴叫。大家都醒了,還來不及看清,就見一道人影從他們面前閃過,快速消失在了濃密的灌叢中,三頭巨鳥也拍打著翅膀疾跑幾步後,低空飛走了。
  
  眾人心慌不已,軒轅上校怎麼突然跑了?司空禹站了起來,朝軒轅戰消失的方向看去,什麼都沒有看到,可不一會,一聲可以讓森林都為之顫抖的嗚鳴聲傳來,司空禹笑了,其他人也紛紛站了起來激動地笑了。那是“光榮”的聲音,“光榮”到了,芒桑梓先生……也到了。
  
  “嗚嗚……”在外人耳朵裏毫無差別的嗚鳴聽在軒轅戰的耳朵裏卻是哭泣。他瘋了般地朝“光榮”的方向奔跑,在看到他黑色的龐然大物時,他以野獸的速度躥了過去,攀著“光榮”的軀幹快速跳進“光榮”打開的胸艙內。
  “嗚……”見到了小戰,“光榮”不走了,嚎啕大哭。
  “‘光榮’。”讓他不要哭,軒轅戰雙手不穩地抱住昏倒在控制臺上的人,取下他頭上的頭部感應器,把他抱在懷裏。
  “嗚嗚……”大哭變成了低泣,“光榮”被嚇壞了,不過還記得把發生的事告訴小戰。
  
  軒轅戰半張臉失去了血色,手指發顫地探上陸不破的鼻息,他把累暈過去的人緊緊摟在懷裏,親吻他略顯蒼白並且發幹的嘴,親吻他的額頭,親吻他的臉頰。
  “嗚嗚嗚……”
  摸了摸艙壁,軒轅戰啞聲道:“小破只是太累了。他需要好好睡一覺。”
  “光榮”立刻安靜了下來,胸艙內也暗了。
  
  “‘光榮’,知道怎麼走嗎?”軒轅戰小聲問。
  “嗚!”知道!並邁出步子。
  
  緊抱著陸不破,軒轅戰的頭緊緊貼著他的,從來沒有這麼驚慌過,從來沒有。“光榮”也不再說話了,鳳凰似乎知道“光榮”要去哪,自覺地在前方帶路。等了大約有15分鍾,司空禹等人就見一部黑色的龐然大物從密林中走了出來,見到他的那一刻,大家高聲歡呼,眼含淚水。
  
  開啟自動消音裝置,“光榮”沒有讓外界的嘈雜打擾到小破。他在一棵大樹前坐下,擺出機甲戰士該有的姿態,然後開啟胸艙。讓眾人詫異的是,只有軒轅上校一個人從胸艙內出來了,而且在他出來後,胸艙又立刻關閉。
  
  “戰,芒桑梓先生呢?”司空禹立刻上前問。
  軒轅戰的半張臉壓抑地保持冷靜,道:“小破利用他的精神力指揮‘光榮’追蹤我,累得暈了過去。等他醒來之後我們再商量出去的辦法。”
  一聽芒桑梓先生有精神力,而且還可以操控“光榮”,大家都說不出話來。而聽到他為了尋找他們而累到暈過去,雖然還沒有見到芒桑梓,但每個人心底都升起了最高的敬意。軒轅戰把食物和水交給司空禹的助手,說:“司空爺爺,我上去照顧他,你們先吃點東西。”
  “好,你快去吧。”司空禹馬上說。
  軒轅戰對他重重點了下頭,快速返回了“胸艙”。在胸艙關閉後,沒有人能看到的地方,他把陸不破抱回懷裏,不願再鬆手。
  
  可能是因為有鳳凰和“光榮”在,雖然森林中不時傳來猛獸的吼聲,卻沒有一隻再來襲擊司空禹他們。他們吃了東西後,都抓緊時間休息。陸不破睡得很沈,軒轅戰不時探他的鼻息,每一次過後他都會把他抱得更緊。
  
  睡了快兩個小時,陸不破蒼白的臉色終於有所好轉,軒轅戰緊擰的半個眉心才算是稍稍鬆開。可能是緩過來了,陸不破發出了幾聲輕哼,然後在軒轅戰的懷裏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他累壞了。來到歐米伽星後他就進入森林尋找軒轅戰,找到了兩人又激情了好幾個小時,沒有怎麼休息又馬上尋找司空禹,而且還是用他的精神力來尋找。陸不破的精力處於透支狀態,擔心“光榮”跟不上軒轅戰,他一直在堅持著。直到“光榮”可以感應到軒轅戰的存在了,鬆懈下來的他自然也就支撐不住了。
  
  “光榮”這次很乖,一句悄悄話都沒有和小戰說,安靜地讓人以為他就是一個普通的機甲戰士。在陸不破的臉色好轉之後,軒轅戰也開始休息,他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把所有的人都安全地帶出去,而且還有兩位重傷患。
  
  一直到中午16點40分,昏迷了近10個小時的陸不破才幽幽轉醒。他的眼睛還沒完全張開,只是發出了無意識的輕哼,他就聽到有人在哇哇大哭。
  “小破!”軒轅戰瞬間睜開眼睛,緊張地看著懷裏的人。
  “嗚嗚……”
  迷茫地張開眼睛,陸不破下意識地摸摸控制臺:“怎麼了?”
  “嗚……”被嚇壞的“光榮”邊哭邊喊小破。
  軒轅戰吻上陸不破的嘴,直到能明顯地感覺到對方的呼吸時,他才放開,啞聲道:“你暈過去了。”
  “我暈過去了?”陸不破沒有印象,迷糊地想了半天,他才想起來,他似乎是暈過去了。再摸摸控制臺,他趕快安撫嚇壞的人:“乖,小光,沒事了,小破沒事了。”
  “嗚嗚……”
  如果“光榮”是個孩子的話,這個時候他一定是撲在小破懷裏放聲大哭,他被嚇壞了。
  
  陸不破有了一種心疼的感覺,他坐起來,雙手撫摸控制臺,撫摸艙壁,還用頭去蹭蹭,哭聲漸漸小了,變成了低泣。
  “好了,不哭了。我沒事了,還好有小光在,不然我暈過去可就麻煩了。”再蹭蹭艙壁,陸不破笑道,“看來今後出去一定得帶著小光。”
  “嗚!”一定要帶著他!
  “呵呵,好,一定帶著你。不哭了。來,哥哥啵一個。”在艙壁上重重親了一口,成功地讓“光榮”破涕為笑,陸不破轉身撲到另一個需要安撫的人懷中,仰頭給他了一個深深的吻。兩人吻得難分難舍,以為小破和小光又要玩摔跤,很乖的“光榮”馬上閉了眼睛。
  
  跨坐在軒轅戰的腿上,陸不破這才與他分開,擦擦軒轅戰嘴角他留下的口水,他低笑道:“是不是嚇到了。”
  “嗯,再睡一會,你的臉色還是不好。”軒轅戰不諱言自己的擔心。
  環住軒轅戰的脖子,陸不破長長籲了口氣,問:“我睡了多久?你找到司空院長他們了嗎?”
  很想強制陸不破繼續睡,但軒轅戰的理智告訴他他們的時間並不充裕。他回道:“找到了。紫色的信號彈確實是司空爺爺發出的。只是他們有兩個人受了重傷,必須送醫院。”
  陸不破蹙眉道:“我們在森林深處,送醫院不現實。我之前有和營地聯繫,讓委員會派醫生前來,現在應該已經到了。最好是讓他們帶著設備進入森林。我們沒有擔架抬他們出去。”
  軒轅戰點點頭,他已經從“光榮”那裏知道了陸不破的精神力可以讓“光榮”的光腦恢復正常。“你先吃些東西。”
  “嗯。”確實餓了。陸不破拿過壓縮食品和水。很難吃,但這個時候哪里顧得了這些。見兩個人不摔跤,“光榮”馬上睜開眼睛,胸艙內也亮了。
  
  吃著乾糧,陸不破道:“一會我和總部聯繫,告訴他們司空院長這邊的情況。”
  軒轅戰的半張臉頓時沈了:“我想辦法和總部聯繫,你不要再用精神力了。”
  陸不破瞪了他一眼:“你騎鳳凰回去報信嗎?來回花的時間都夠我們走出去了。”知道這人是擔心自己,他啄了他一口,道:“回去之後我睡上一個星期誰都不見。現在時間就是生命,不能等。”
  他說得有道理,軒轅戰再不願意也只能點頭同意。
  
第五十六章

  當“光榮”的胸艙開啟時,司空禹他們立刻就醒了,看著軒轅戰抱著一個嬌小的長髮少年從胸艙裏出來,他們立刻激動地站了起來。司空禹大步上前,熱淚盈眶。
  落地站穩,軒轅戰把陸不破放下,看著走過來的老爺爺,陸不破笑著上前一步仰頭道:“是司空爺爺吧,能找到你們我太高興了,無業這下不用擔心了。”
  “芒桑梓先生……”驚訝於他對孫子稱呼的親切,司空禹很莊重地行了一個芒斜禮,“對不起,因為我的失誤讓芒桑梓先生及很多人涉險。”
  “司空爺爺快別這麼說。正是因為有像您這樣致力於研究的人,聯邦才能更準確地掌握各星球的情況,如果讓我帶著乾糧和帳篷到森林裏考察,可能第一天我就嚷著要回去了。”陸不破不是客套,他確實很佩服司空禹這類的科學家。雙手握住對方的右手,他上下搖搖:“司空爺爺叫我小破吧,議長他們都叫我小破,您也是我的長輩,叫先生太生疏了。都是自己人,不要這麼客氣。”
  
  司空禹高興地笑了幾聲,激動地說:“好,好,小破。”
  放開司空禹的手,陸不破笑著對其他人打招呼:“嗨,你們好,我是陸不破。”
  “芒桑梓先生!”大家紛紛行禮。
  “啊,不要這麼客氣,都是自己人,叫我小破就好了。”陸不破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兩個人,馬上走了過去。蹲在兩位重傷者的中間,他笑不出來了,傷勢真的很重。探探他們的鼻息,也很微弱。
  
  “戰已經給他們做了處理,可是他們的傷勢太重了,我們現有的藥品太少。”司空禹蹲在另一邊,擔憂地說,連日的奔波與擔憂,讓他蒼老了十歲。
  陸不破摸了摸兩位傷者的手,很涼。軒轅戰指著其中一人道:“他的胸骨斷了,腹部有嚴重的抓傷,很可能傷及到了內部器官,左腿的大腿也有嚴重的抓傷,好在沒有傷及大動脈。”然後他又指著另一個趴著的人道:“他的背部傷勢嚴重,已經見骨,右肩胛骨碎裂,右腿的機械甲損壞。”
  
  太嚴重了!陸不破緊擰著眉,除非有專業的醫護人員和擔架,他們絕對不能隨便移動這兩個人,不然很可能造成二次傷害。必須儘快把這兩個人送出去!陸不破蹲在那裏沈思,大家都靜靜地等他開口,不敢出聲打擾。
  必須要儘快,如果有飛行器能飛到這裏,帶來醫護人員,然後先把這兩個人帶出去就醫,他們就有救了。可是這裏會干擾信號,飛行器根本無法進入,如果用走的,可能等醫護人員到了這兩個人也快不行了,更何況還要再走出去。
  
  腦袋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陸不破馬上在心裏問:“小光,我可以讓你的光腦和總部聯繫,那能不能讓你的光腦指揮飛行器?”
  “嗚!”可以!
  太好了!陸不破馬上下令:“軒轅戰,我試著看能不能利用‘光榮’的光腦控制飛行器,你和鳳凰做好準備,萬一我中途精神力又不夠了,你要領著他們走出森林。”
  軒轅戰的半張臉凝重,他很不想答應,但他還是點了點頭。飛行器雖然是利用微型光腦進行快速飛行,但當微型光腦失去作用時,飛行器的光能電池就會發揮作用,這個時候的飛行器就好比汽車,只要有能量就可以飛,但因為變成了“汽車”,所以沒有人牽引的話它就會亂飛。
  
  陸不破又道:“司空爺爺,你們準備好,我的精神力不是很充足,一旦飛行器來了,你們必須要快速地上去,不能浪費時間。”
  司空禹等人也神色凝重的點頭,然後馬上開始收拾。
  
  “鳳凰,你能不能找到營地的方向?”陸不破起身往“光榮”那邊走,鳳凰叫了幾聲似乎是說不要小看他!陸不破很滿意,回頭看了軒轅戰一樣,對方跑了過來,一手緊緊地把他抱在懷裏,然後攀上“光榮”的身體。
  把人帶回胸艙內,軒轅戰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吻了陸不破一會,然後出了胸艙,一會飛行器抵達之後他要幫忙運送傷患。
  
  胸艙關閉,“光榮”站了起來,陸不破戴上“帽子”,讓“光榮”給他調整好座椅,然後把雙手放在綠色的手部感應處,深吸了幾口氣,他做好準備了。
  “嗚……”小光也做好準備了!
  
  ………
  
  營地和委員會辦公室,所有人都是一夜無眠,守在控制臺的螢幕前焦急地等待消息。在“光榮”最後一次與他們聯繫後已經過去了整整10個小時。他們再也沒有得到小破和軒轅戰的消息,各種可能在他們腦袋裏閃過,他們一遍遍在心裏喊:小破,小破,你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快和我們聯繫啊!
  
  “嘀嘀嘀”,控制臺的監控儀器上突然發出響聲,所有人精神一震湊了過去。聯絡員也格外緊張地盯著螢幕,害怕剛剛只是他的錯覺。五秒鍾後,一個熟悉的信號在螢幕上亮起。
  “是光榮!”聯絡員飛快地輸入聯絡指令。
  又是幾聲滴滴過後,一聲讓所有人險些哭出來的聲音傳出:“我是陸不破,現在情況緊急請你們聽我說不要插嘴。”
  所有人閉上嘴。營地的飛船上,曾參、司空無業和歐陽龍的腳邊散落著無數的淞霧煙頭。
  
  “我和軒轅戰已經找到了司空爺爺,他的情況還好,只是受了輕傷。但有兩個人的傷勢非常嚴重,需要立刻治療。現在,我需要至少一台最大的飛行器,或者至少一台不需要‘光腦’操控也可以飛行的飛船,以便讓我可以用我的精神力指揮它飛行。同時需要專業的醫護人員、救援儀器以及擔架,一會‘光榮’會把兩名傷者的詳細情況彙報給你們。我的精神力有限,暫時說到這裏。”
  
  信號有兩秒的中斷,接著一道機械聲音傳來:“我是‘光榮’,目前傷者的情況是……”
  
  營地,三台最大型號的飛行器從飛船的後艙內飛出,裏面有專業的醫護人員以及所需的設備。曾參、司空無業和歐陽龍也在其中的一部飛行器上。三台飛行器飛速地朝迷亂森林飛去,在飛到森林上空時,飛行器的微型光腦的信號全部中斷,在他們開啟內部能量控制系統後,一道不同於“光腦”信號指引著他們朝森林深處飛。
  
  空中,軒轅戰騎在鳳凰的背上看著營地的方向,司空禹和他的學生們已經準備就緒。20分鍾後,軒轅戰看到了遠處出現的三部飛行器,他立刻朝天發射了一枚紅色信號彈。飛行器駕駛員發現了他,立刻加速,很快飛行器就在司空禹他們的上方盤旋了。
  
  下麵全部是樹叢,飛行器無法降落。飛行器的艙門打開,繩梯放下。幾名醫護人員快速地滑了下來,曾參、司空無業和歐陽龍以及隨行的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也快速滑了下來。醫護人員迅速奔向傷者,給他們做急救處理,把他們放到擔架上。司空無業大步沖到爺爺面前,激動地擁住他,然後又馬上鬆開。
  “戰(隊長),小破現在怎麼樣?”
  軒轅戰朝“光榮”的胸艙看了一眼,沈著臉說:“小破在光榮裏,他現在不能分心。頭,讓大家動作快些,小破的精神力支持不了多久。”
  曾參點點頭,司空無業見爺爺無事之後,馬上跑去幫忙。所有人都迅速爬上軟梯,安置著兩名傷者的擔架則平緩安穩地向飛行器升去。
  
  “光榮”很想哭,但他不敢。陸不破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一滴滴的汗珠落在他的身上,他的頭髮全部被汗水浸濕了。他的精神力越來越虛弱,為了讓不讓自己暈過去,他緊緊咬住嘴,一滴血滴在他銀色的褲子上,非常扎眼。
  
  最後一名傷者也安全地進入了飛行器,所有人都上去了,飛行器迅速關閉艙門。軒轅戰騎在鳳凰身上,心裏吼道:小光!照顧好小破,我馬上回來!
  “光榮”不敢出聲,只是動了動手臂,告訴小戰他知道了。軒轅戰的心往下沈,什麼狀況會讓“光榮”連回答都不能。但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考慮,催促鳳凰起飛,他要跟著飛行器一同回營地,以防半路上陸不破的精神力支撐不住。
  
  鳳凰緊緊地跟在三部飛行器後面,軒轅戰不時向後看去,“光榮”離他越來越遠了,他把小破一個人留在了那裏。咬緊牙關,軒轅戰在心裏發誓,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把小破單獨留在某一個地方!
  
  血一滴滴地滴在陸不破的褲子上,“光榮”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他關閉了自己的腦波,他怕自己不小心打擾到小破。他躲在自己的黑暗中哇哇大哭,喊著小戰快回來。
  陸不破看到軒轅戰一直跟在飛行器的身後沒有被甩脫,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甚至出現了幻覺。他好像看到老媽了,看到老媽拿著他的相片在哭,看到老爸在安慰老媽。老媽,你別哭,你兒子我現在活得很好,是比大熊貓還高貴的生物。
  
  “碰!”
  “嗚嗚嗚!”小破!
  
  前方的三部飛行器突然同時停止了飛行,軒轅戰的半張臉抽了一下,他舉起手裏的紅布讓鳳凰飛到飛行器的前方,飛行器調整了一下方向,跟上了軒轅戰。飛行器內,每一個人都神色凝重,信號突然斷了,小破他……
  
  “議長,信號斷了。”聯絡員呐呐地看著沒有任何信號的螢幕,白善、軒轅知春、上官松風、歐陽修……所有人的心都涼了。
  軒轅知春沈聲道:“聯繫‘光榮’,看他有沒有反應。”
  聯絡員馬上與“關榮”聯繫,可是五分鍾過去了,“光榮”都沒有反應,螢幕上仍是白花花的一片。
  “等著,小破一定是精神力耗盡,所以無法與我們聯繫,我們在這裏等著!”上官松風堅決地說,所有人都點了下頭,他們會等著,一直等下去。

第五十七章

  沒有導航系統、沒有陸不破的精神力指引,熟悉這片森林的鳳凰還是花了一些時間才找到了營地。當三部飛行器降落在營地時,所有人在激動之餘也更加擔心。圍上來的人迅速把傷者抬進了飛船,飛船上的臨時手術室已經準備完畢。
  軒轅戰沒有從鳳凰身上下來,在低空盤旋了一會後對曾參道:“頭,反叛者的營地還有三名失蹤人員。小破希望委員會能和反叛者的代表談判。”
  曾參立刻道:“我已經向委員會提出建議,這裏的事情全部聽小破的。”
  “頭,你帶人進入森林一直向南走,我會在樹上留下記號。那裏有個斷層,我讓別林在那裏等你。反叛者的首領叫卡諾。”
  曾參立刻明白了:“戰,你去找小破吧。反叛者那邊我會安排好。我以我的人格保證他們的安全。”
  頭很少正經,可他一旦正經就絕對是說到做到。軒轅戰在鳳凰的背上敬了一個軍禮,然後對鳳凰說:“從森裏裏飛過去,去找反叛者的營地。”
  “戰!一定要把小破平安帶回來!”司空禹仰頭大喊,軒轅戰重重地點頭。
  
  鳳凰“呀嗚”一聲,朝著森林滑向而去。剛才在陸不破的牽引下,鳳凰跟在飛行器後面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在陸不破的精神力耗盡之後,他們離營地其實已經不遠了。鳳凰雖然花了些時間才找到營地,但返回去的這段路對他來說卻不再有難度。只要走過一次,他就會牢牢記住。這也是陸不破讓軒轅戰騎著鳳凰一起回去的原因,一是在他的精神力耗盡的時候由鳳凰尋找營地,二是讓鳳凰把軒轅戰帶回來。
  
  如果沒有那兩名重傷者,陸不破大可讓鳳凰在森林裏找路,憑鳳凰的能力,他一定可以找到營地。可是時間就是生命,利用他的精神力鳳凰可以節省大量的時間,兩名重傷者也可以儘快得到治療。陸不破的努力沒有白費,他為那兩名重傷者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鳳凰在森林中低空飛行,軒轅戰在他經過的樹幹上噴上紅色噴霧。沿途有許多兇猛的野獸,可他們看到鳳凰後都嘶吼地退到了一邊。不管鳳凰原來的名字叫什麼,他在森林中的實力毫不辜負“鳳凰”這個名字。半個小時後,軒轅戰看到了斷層。鳳凰仰天長嘯,俯衝下去。在距離斷層不遠的地方,卡諾帶著人已經等候在那裏了。
  
  軒轅戰從鳳凰背上跳了下來,鳳凰一個俯衝落在他的身前,跑了幾步後停下。卡諾快步上前道:“我擔心你們找不回來,所以在這裏等著。芒桑梓先生呢?我在樹頂聽到了風中傳來的‘光榮’的叫聲。”
  軒轅戰心下一沈:“小破還在西南方的森林裏。卡諾,你派人在這裏等著。一會會有人來接別林他們和你們的代表。帶隊的人是重裝師師長曾參,他會確保你們的安全。”
  卡諾一聽是曾參,有些擔心。軒轅戰又道:“這裏的事委員會交給了小破,他們會聽從小破的建議。你考慮一下,我要去接小破。”
  
  拉住準備走的軒轅戰,卡諾咬咬牙:“我相信芒桑梓先生。軒轅上校,我們有幾個孩子病了,我能不能把他們一起帶出去?”
  “可以。”掙開卡諾,軒轅戰跳上鳳凰的背,“卡諾,我要去找小破,他現在很虛弱。要和聯邦談判,你們也要拿出誠意。”不再多說,軒轅戰催促鳳凰快點。鳳凰叫了一聲揮動巨大的翅膀,不一會他就消失在卡諾眼前了。
  
  “卡諾,你決定了嗎?”
  瞪著鳳凰消失的方向,卡諾下了決心:“回營地,曾參到了之後我們馬上出去!”
  
  ………
  
  “嗚嗚……”
  森林裏一“人”的哭聲震天。光榮很想馬上帶小破走,可他不敢亂動,他怕小戰回來找不到他們。他一直哭一直哭,不停地喊小破的名字,可是小破卻動也不動。光榮打開胸艙,放平椅背,肩部的軟手進入胸艙,把暈倒在控制臺上的小破輕輕放置在椅子上,然後把他頭上的帽子取下丟在一邊。收起軟手,關閉胸艙,光榮嚎啕大哭。小戰你快回來,小戰你快回來。
  
  還沒有進入光榮的感應區,軒轅戰就聽到了光榮的哭聲,鳳凰也聽到了,他重重地扇了兩下翅膀,以風的速度直奔聲源處。一分鍾後,軒轅戰進入了光榮的感應區,光榮的哭聲停頓了0.01秒,然後便是失聲大哭。小戰!小戰!你快來!
  
  鳳凰從光榮頭頂上飛過,軒轅戰直接從高空跳到了光榮的身上,然後順著他的手臂進入已經開啟的胸艙。眼前的一幕讓他心涼,他撲到躺在椅子上的人身上,左手手指顫抖地摸上他帶血的嘴唇。
  “嗚嗚嗚……”光榮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了。
  軒轅戰把臉色比紙還要白的人抱在懷裏,用舌頭舔去他嘴唇上的血漬。“光榮,我們回去。”
  “嗚嗚……”光榮哭著邁開步伐。鳳凰在胸艙外看了一下內部的情況後,飛到了光榮的前面帶路。光榮用內部感應器引導自己前行,他則閉著眼睛大哭。小戰,小破怎麼了,小破怎麼了,小光害怕。
  軒轅戰把暈過去的人緊緊抱在懷裏,不停地吻他。小破太累了,他需要好好睡一覺。哭聲戛然而止,怕把小破吵醒的光榮不敢再哭,只是嗚咽。
  
  “小破……”軒轅戰突然升出一個瘋狂的念頭,就這樣帶著小破和光榮遠遠離開,離開聯邦的麻煩事,到一個不會有人對小破抱有那麼多希望的無人星球。小破不喜歡做芒桑梓,他只是一個15歲的少年。
  “嗚嗚!”走吧!
  從小的教育以及軍人的責任感讓軒轅戰把這個瘋狂的念頭壓了下去。如果就這麼走了,小破醒來後一定會罵他,和他吵架。不,他以後絕對不會再和小破吵架。
  “嗚!”他也不會!
  
  脫下自己的破軍裝蓋在陸不破的身上,軒轅戰抱緊他虛弱又溫涼的身體,做了一個決定:“光榮,我們暫時不回去,找一個有水的地方。”
  “嗚!”不問小戰要做什麼,光榮很堅定地執行命令。他伸出軟手,對在前方飛行的鳳凰胡亂揮舞了一通,然後嗚嗚叫了幾聲。鳳凰扭過三隻腦袋有點不明白。
  “嗚嗚!”小戰要去有水的地方!
  “呀嗚?”蝦米意思?
  “嗚嗚!”哪里有水?
  “呀嗚?”不回去了?
  “嗚嗚!”小戰要去有水的地方!!
  “呀嗚。”好吧。
  鳳凰叫了一聲,身體突然拐了一個方向,光榮大步跟上他。找有水的地方,有水的地方。森林的更深處,從來沒有人去過的,就連衛星也無法探測到的地方,傳來龐然大物經過的“嘎吱”聲。無數的奇鳥異獸四散逃跑,為這個突然闖入他們寧靜生活的怪物。
  
  ………
  
  陸不破從來沒覺得這麼累過,老媽讓他被四大名著時他也沒這麼累過。累得他連做夢的精力都沒有。有人在他耳邊不停的喊他,腦袋裏還有個聲音一直在煩他。誰這麼煩人,不能讓他安靜地睡一會。腦袋裏的聲音頓時沒了,可耳邊的聲音卻越來越吵,吵死他了!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個只有半張臉的醜男,陸不破的腦袋有瞬間的短路,這家夥是誰啊。下一秒,他就想起來了。
  “軒轅戰……”出聲,才發現自己虛弱得厲害。
  “小破!”醜男激動地把他抱在懷裏,接著吻就落下了。陸不破茫茫然地任對方吻他,短路的腦袋慢慢接通。奮力掙脫開,他舔舔自己的嘴:“輕點!我最疼。”
  “小破!”軒轅戰擁緊陸不破,心臟終於歸位。
  “嗚嗚……”小破小破小破小破……
  
  陸不破抬頭,對坐在地上大哭的人招招手:“怎麼又哭了?”
  哭聲有0.01秒的停頓,然後就是嚎啕大哭,陸不破的腦袋裏浮現出他把某個“小”家夥嚇壞的場面,他終於記起來軒轅戰為什麼反應這麼奇怪,小光為什麼哭這麼大聲了。
  輕輕摸上自己的嘴皮,手被人握住。“別碰。”
  “好痛。”感覺隨著自己的清醒全部恢復,陸不破這才發現嘴唇疼得厲害。
  軒轅戰的半張臉很沈,他拿過傷藥抹在陸不破的傷口上:“不要舔。”
  嘴唇上清清涼涼的,還很好聞,陸不破問:“這是什麼?沒有毒吧。”
  把藥膏放好,軒轅戰沈著臉說:“是治療創傷的藥,可以食用。”
  “哦。”那就好,萬一他不小心舔進肚子裏中毒怎麼辦。
  
  腦袋暈暈的,身上也沒什麼力氣,陸不破毫不矜持地窩在軒轅戰的懷裏,頭頂有鳥叫聲,剛想問他們怎麼還沒回去,他就被眼前所看到的震呆了。碧藍碧藍的,有許多的多頭鳥在上面飛過的一大片睡眠!陸不破可以肯定他暈倒的那個地方絕對沒有水!
  有人給他解釋了:“這是鳳凰找到的地方。我想帶你來這裏休息兩天。”
  什麼?!陸不破瞪著大眼仰頭,這家夥說什麼?!
  軒轅戰很平靜地說:“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然後呢,你就把我帶到這裏來了?”陸不破的臉上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半張臉微皺:“你不喜歡?”他以為小破會喜歡。
  震驚的臉突然笑開了花,陸不破雙手捧住軒轅戰的頭,在他的嘴上重重親了一口:“軒轅戰!我愛死你了!”
  
  半張臉瞬間柔和,眼裏是光彩,軒轅戰放開懷裏急不可待掙脫的人,就見陸不破歡呼一聲沖到了水邊,然後快速脫下鞋子踩進了水裏。軒轅戰坐在那裏,耳邊還回蕩著陸不破剛剛說的那句話:“軒轅戰,我愛死你了!”半張臉笑得又呆又難看。
  
  站在水中,陸不破心情激蕩地看著碧藍碧藍,似乎望不到盡頭的湖面。好美,真的好美,這是只有電影裏才會出現的畫面吧。卷起褲腿,又向水中走了兩步,陸不破忍不住連連驚叫:“軒轅戰!這水真清!哇!連魚都有兩個腦袋!軒轅戰!你快來看!那是什麼魚?魚鰭是彩色的!”
  軒轅戰一躍而起,快步走到水邊,脫掉鞋襪卷起褲腿踏入水裏。陸不破拉住他指著前面深水處的遊過的魚:“軒轅戰,你看你看,那條魚的肚子是紅的!軒轅戰,這湖水太清澈了!我要過去看看。”說著他,他就脫掉上衣,然後脫下褲子,把衣褲扔到岸上。還不等軒轅戰做好準備,他就光溜溜了。
  
  軒轅戰只覺得鼻子發熱,接著赤裸的人屁股一翹一個俯衝鑽入了水裏。軒轅戰按住自己的褲襠,告訴自己這人受傷了,他需要休息。可是褲襠裏的某位小兄弟卻很不聽話,繼續抬頭。
  
  “軒轅戰!你也下水吧。這水好舒服!啊,有魚咬我的腳趾頭!我晚上要吃烤魚!”沖著軒轅戰揮揮手,陸不破一個猛子紮了下去,他要抓魚!
  傍晚的餘暉灑在清澈的湖面上,橘色的陽光讓水中歡騰的人看起來是那麼地可口。軒轅戰的喉嚨處不時傳出吞咽聲,好想把那個人抓過來吃下肚子。他站在水裏一動不動,涼卻不冷的湖水不足以澆滅他體內的欲火,他的腦袋裏有個人不停地對他說:“要吧,要吧,要吧……”
  “嗚嗚……”要什麼?
  “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許插嘴。乖乖坐著。”在腦袋裏教訓了一句,軒轅戰捏捏自己的褲襠,不行!
  “嗚……”被小戰教訓的光榮躲了起來,哼,別以為他不知道,小戰想和小破玩摔跤!
  
  陸不破玩得高興,長這麼大他可從來沒見過這麼清澈的湖水。從水裏鑽出來,見軒轅戰還在那傻站著,他冒出一個邪惡的念頭。鑽入水中,他悄悄地遊過去,然後猛然鑽出水面,雙手用撩起湖水。“嘩”的一聲,湖水全部落在了軒轅戰的身上,他從欲望中回神,就見陸不破站在水裏哈哈大笑。
  
  半張臉抽動,軒轅戰突然彎身猛然揮手,就聽不遠處那人“啊”地尖叫。“軒轅戰!你死定了!”全身光溜溜不怕濕的人瘋了似的撩起水花,軒轅戰也不在乎自己的衣服會不會濕透,作戰一向勇猛的他哪里容得敵人如此張狂。
  
  “啊!啊!軒轅戰!噗!你噗噗,你欺負我,噗,個子矮……”被軒轅戰的攻勢壓制著無法回擊的陸不破連話都說不出了,他趕忙鑽入水中。趁著這個機會,軒轅戰迅速脫下自己身上的累贅,把衣服甩到岸上。同樣赤裸的他可不怕敵人的襲擊了。
  
  向前幾步,軒轅戰也鑽入了水中,他看到了一個赤裸的白白嫩嫩的人在前方遊動,他立刻追了過去。對方發現了他,先是一怔,然後趕忙逃竄。他的泳姿很優美,速度也很快,可惜拜在了短腿短手上,不一會就被敵人追到了。敵人長臂一伸,他就落入了敵人的懷裏。
  “啊!”陸不破奮力掙扎,倉皇中,他碰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抬起頭,眼裏是邪惡。“軒轅戰,你硬了。”
  “小破。”把人摟緊,讓他感受自己。
  “怎麼辦呢?”陸不破壞心地摸上,套弄。
  “小破!”粗噶、祈求。
  “我很累,剛醒過來,需要休息。”陸不破兩隻手一起上。
  “小破!”難耐。
  
  仰頭,滿意於對方的聰明。在對方舔他嘴上的傷口時,他低低道:“書上說在水裏做的感覺很爽,要不要試試?”
  “吼!”
  
  光榮閉上眼睛不去看在水裏就玩起摔跤的兩個人,心裏念著:小破和小戰為什麼這麼喜歡摔跤?小破剛才都累暈了,小戰怎麼還要和小破玩摔跤呢?
  光榮!不許看!大人摔跤小孩子不許插嘴!突然一聲怒吼沖入光榮的核心區,他馬上轉過身,背對湖裏的兩人,他不看不看。鳳凰哼了哼,別以為他不知道那兩人在湖水裏做什麼,他可是嘗過母鳥滋味的“人”。
  
  抱著軒轅戰的頭,陸不破雙腿夾住他的腰。臀部,一雙有力的手托著他,並不斷抬起他的臀部,讓股間的昂揚順利而快速地進出。靠在湖中的一塊大石頭上,軒轅戰徹底迷失在陸不破帶給他的狂野與激動中。他萬分感謝爺爺讓他做小破的貼身護衛,唯一的護衛,不然這一生他都不可能體會到這種美好到極點的感覺。小破是他的!只能和他做!
  
  就在陸不破和軒轅戰兩人在湖水中激情時,委員會和營地內的人則在焦急地等待著。一天快要過去了,曾參已經帶人把反叛者和別林以及那三個司空禹的學生帶了回來,可軒轅戰和陸不破卻好像迷失在了那片森林中,一點消息都沒有。他們不會遇到了什麼危險吧?曾參拿著高倍望遠鏡盯著森林深處,眉頭緊鎖。

第五十八章

  撅著嘴唇,陸不破不停地吹,好痛!和軒轅戰水中激戰之後,他嘴上的傷口擴大,好在軒轅戰的藥膏很管用,不然他一定會狠狠咬軒轅戰幾口,都是他把他的嘴弄得這麼痛。背黑鍋早就背習慣的軒轅戰目不轉睛地烤著魚。非常適應野外生存的他隨時都準備著一些必需品,例如鹽。而烤魚、烤鳥、烤動物對他來說更是格外熟練。陸不破嚷嚷著要吃烤魚,他就給他做烤魚。
  
  “軒轅戰,還要多久。”嘴唇疼,陸不破撅著嘴說話。如果不是他的嘴上有傷,軒轅戰會狠狠地吻上一口。
  “很快。”
  魚的香味撲面而來,陸不破餓得前心貼後心,但打死他他都不吃那些壓縮食品。終於,軒轅戰翻魚的動作停了,他拿著削好的樹枝底部,吹了吹,把魚遞給早已等不及的陸不破:“小心燙。”
  “呼呼,呼呼……”陸不破吹了幾口就要吃,軒轅戰立刻按住他的手,“會燙到你嘴上的傷口。”然後他他連皮撕一塊肉,吹涼了喂進陸不破的嘴裏。
  好吃!剛咬了一口,那種久別的、他在地球上才能享受到的味道馬上順著他的口腔進入他的體內。比在反叛者營地吃的烤肉還要香!天啊,這是什麼魚,太好吃了!地球上的烤魚算什麼啊。自己動手撕下一塊吹了吹,陸不破很大方地喂給軒轅戰:“你嘗嘗,太好吃了!”軒轅戰只是點了點頭,沒有陸不破那麼激動。對他來說食物能吃就行,不像陸不破有一張被養刁的嘴。不過能被小破喂,他非常高興!
  
  “軒轅戰,多烤一點,我愛吃。”
  “嗯。”
  
  鳳凰去森林裏覓食去了,他不喜歡魚的味道。光榮坐在地上,大腳充當小戰的靠椅。他對美味不感興趣,趁著這個時候他檢查檢查自己的身體,還有沒有什麼需要調整的地方。他的身體外殼需要裝備士的幫忙,但內部的各項機能他都是靠自己來修理,除了小破和小戰,誰都不能進入胸艙!
  
  嘴巴疼吃不快,陸不破一點一點地吃,順便問:“你就這麼把我帶過來了,營地和總部那邊怎麼說?”
  軒轅戰面色平靜地回道:“晚一點我發一枚紅色信號彈。回去後再解釋。”
  “你打算怎麼解釋?”
  軒轅戰看了陸不破一眼,陸不破不滿地哼了聲:“你到會把責任丟給我。”
  “你是芒桑梓。”軒轅戰解釋了。芒桑梓的話哪怕聽起來都是胡扯,他們也會相信的。
  
  “啊……等回去的時候再想。我現在要度假,度假!”陸不破舒服地籲了口氣,“聯邦的一些制度雖然很變態,但有時候不能不承認他們的做法是正確的。如果聯邦還和以前的人類那樣大肆破壞森林,我一定看不到這樣美的地方。也不會吃到這麼純天然的美味。”
  軒轅戰沒有吭聲,他是軍人,只要服從命令即可。當然,陸不破的事除外。
  
  挪了挪不舒服的屁股,陸不破躺在了軒轅戰的腿上,軒轅戰調整了下坐姿,靠著光榮腳丫子的他讓陸不破躺得更舒服。嘴巴疼,陸不破也就不多說話了。面前是夜晚的湖水,歐米伽星有兩顆衛星──歐衛1號和歐衛2號(芒斜人起名字總是沒什麼新意)。不過陸不破喜歡叫它們“月亮”,兩個圓圓的“月亮”掛在天上,路燈都不需要了。湖水裏也有兩個月亮,白天碧藍碧藍的湖水這時候籠罩著一層金色的光芒,太美了,美得讓他想搬遷。嗯?那是什麼?陸不破坐了起來。正在檢修的光榮抬起了頭,小破怎麼了?
  “小破?”軒轅戰出聲。
  
  陸不破壓低身體盯著湖水,把手裏的烤魚交給軒轅戰:“我去水邊看一下,等等。”
  軒轅戰一手扶起他,陸不破腳步有點蹣跚地走到湖邊,他先是蹲下在湖邊查看了一會,然後又跪下,最後又趴下。
  “軒轅戰,你過來一下,水裏好像有東西。”
  軒轅戰馬上走了過去。
  
  “你看,靠近岸邊的地方是不是有藍光?”
  軒轅戰蹲下,仔細查看了一番:“好像有。”
  “奇怪。”陸不破低頭看他跪著的地方,也有隱隱約約的藍光,“這邊好像也有。”他伸手進去,穿過厚厚的淤泥,他摸到了硬邦邦、有棱角的東西。是岸邊的石壁吧。他用力把淤泥撥開,藍色的光芒從湖水中透了出來。
  “哇!這裏的石頭是藍色的!”陸不破好像發現了新大陸,回頭去看,他愣了。“軒轅戰?”
  就見軒轅戰的半張臉特別嚴肅,他卷起袖子,兩隻手伸進水裏用力撥開淤泥,更多的藍光冒了出來。透過水面怔怔地看著被淤泥掩埋的藍色石頭,軒轅戰低啞地說:“好像是……藍晶石。”
  
  What?陸不破的大腦有瞬間的短路,蝦米東西。而光榮卻嗚嗚地叫了起來,藍晶石!藍晶石!短路的大腦接通,陸不破的嘴巴慢慢長大,眼球突出:“是那個,藍晶石?”
  “嗯,好像是。”軒轅戰的聲音更啞了。
  陸不破舔舔嘴巴:“是我們知道的那個藍晶石?”
  “很可能。”
  
  陸不破的喉嚨裏發出“咕咚”的聲音,他看向軒轅戰,軒轅戰也看向他。突然,兩人同時站了起來開始脫衣服、脫鞋、脫襪子。開玩笑!藍晶石啊!提取藍晶的藍晶石啊!異常稀少,整個聯邦也就那麼幾塊藍晶石啊!最大的一塊藍晶床在陸不破醒來後就立刻被分解拿去做機甲戰士了。
  
  “噗通”兩聲,兩人跳入了水裏,陸不破下令:“軒轅戰,你去右邊,我去左邊。”
  “嗯。”
  
  光榮站了起來,激動又興奮,藍晶石,是可以給他帶來能量的藍晶石!
  
  多虧兩個“月亮”的光芒,陸不破在水中的視線良好。他很快遊到了左邊,在淺水區用手撥開厚厚的淤泥和水草,他差點一口喝下混著淤泥的湖水──藍色的光芒透了出來。他激動地鑽出水面,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潛了下去,然後繼續向岸邊遊。夜晚的湖水中,兩個人顧不得吃烤魚,用手當工具在湖水下探索。
  
  沿著湖邊摸索,陸不破摸到了一塊鬆動的石頭,他趕緊用力,那塊石頭被他從淤泥中刨了出來。湖水洗刷掉了石頭表面的淤泥,當陸不破把他從水裏拿出來的時候,他失聲尖叫:“軒轅戰!你快看!”距離他比較遠的軒轅戰聽到回頭,就見陸不破手裏捧著一塊藍色的石頭。那邊,軒轅戰也舉起了手,手裏同樣是一塊藍色的石頭。
  
  發了,發達了。這比吃烤魚還要讓陸不破興奮。奮力游回光榮站著的岸邊,陸不破氣喘吁吁地爬上岸。光榮立刻伸出軟手把他抱了回來。
  “光榮,你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藍晶石!”
  光榮的胸艙內伸出幾縷像光纖一樣透明的須壯觸手,觸手纏在那塊石頭上,一分鍾後他很肯定地說:“嗚嗚!”是藍晶石!
  “嗚!”他要!
  陸不破身體一軟躺在了草地上,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是筋疲力盡了。“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哇哈哈哈……”森林裏響起一人陰森可怖的笑聲。
  
  那邊,軒轅戰在半個小時後也上了岸,他帶回了三塊藍晶石。藍晶石經過切割之後可以得到最純粹的藍晶,藍晶不僅美麗,而且是非常難得的能量塊。陸不破在穿越之前,他的身體就一直靠著藍晶的能量保存著。
  “嗚嗚!嗚嗚!”光榮急吼吼地喊,他要!他要!
  “急什麼,水裏多得是呢。”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赤裸的,陸不破躺在草地上喘氣。軒轅戰在他身邊坐下,把那四塊藍晶石擺在面前。兩人都有一陣沈默,他們無意中發現的事太令人震驚了。
  
  夜風吹來,陸不破有點冷了,身上被自然風吹得也差不多幹了,他讓光榮把他的衣服拿回來穿上,然後推推身邊還是赤裸的人。“先發信號彈安撫了營地和總部的人。”
  軒轅戰赤裸地拿過信號槍,朝天發射了一枚紅色信號彈一枚三色信號彈。做完之後,他拿過褲子套上。
  
  陸不破的表情很嚴肅,比他給軒轅戰他們上課的時候還要嚴肅百倍。軒轅戰在他面前坐下,半張臉也是異常嚴肅。
  “我想我知道為什麼這裏的干擾會這麼大了。”陸不破開口,“我們來假設一下。這片森林下面埋藏了豐富的藍晶石,因為能量過於巨大,所以產生了極大的干擾。因此不管是衛星還是通訊器在這裏都無法正常工作。”
  “嗯。”軒轅戰不懂這些科學原理,但他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釋。
  陸不破接著說:“這裏的動物都是多頭動物。司空爺爺也說了,他還沒有見過哪個星球上的動物是多頭的。豐富的藍晶能量讓這裏的動物發生了變異,也讓這裏的植被更加的茂盛。也許歐米伽星的地下一半都是藍晶石也說不定。”
  “嗯。”
  
  陸不破的口氣非常鄭重地問:“要不要告訴聯邦我們的發現?”
  軒轅戰的半個眉頭皺了下:“你想隱瞞?”
  
  陸不破很猶豫,很矛盾:“聯邦憲法雖然規定不允許破壞森林。可是軒轅戰,如果你是議長,當你知道有一個星球上存在著非常豐富的藍晶,你會怎麼做。”
  “挖。”軒轅戰很直接。藍晶不僅可以製造出更加智慧的機甲戰士,也會大大提升聯邦的作戰能力。
  陸不破點點頭:“如果我是議長我也會讓挖。可是……”他伸手指向美麗的湖水,“它會乾涸;今晚我們吃的美味的烤魚會再也不見;可以讓鳳凰稱王稱霸的森林也會消失……聯邦憲法用法律的形式控制人罪惡的欲望,但當聯邦的高層們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時,我們和以前的人類將不再有區別。”
  軒轅戰就事論事地說:“這不是紅晶或白晶,這是藍晶。聯邦可以變得更強大。”
  “可是我不希望這片森林被破壞。”陸不破當然清楚,所以他才會這麼猶豫,“我不想歐米伽星變成第二個地球。如果這件事被別的星球的人知道,他們也會來瘋狂掠奪吧。”
  
  軒轅戰丟出一句很不負責的話:“你是芒桑梓,你決定。”
  “我X!”陸不破豎起中指。
  軒轅戰身後包住陸不破的手:“我是軍人,我的職責是服從命令。聯邦的決定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之內。”
  “啊,好煩啊。”陸不破鑽進軒轅戰的懷裏,“我希望聯邦能越來越強大,可是我又不希望這片森林被破壞。如果我是黑心商人就好了,只管賺黑心錢,其他的一概無視。”
  軒轅戰抱緊他,給他精神上的鼓勵。
  
  “嗚嗚!嗚嗚!”藍晶石!藍晶石!某個“小”家夥才沒有什麼為難,垂涎地瞪著草地上的四塊藍晶石,他要!
  陸不破斜眼瞪了他一眼:“你怎麼要。把他們吃下肚子嗎?”
  “嗚嗚……”
  突然幾道鐳射閃過,被嚇了一跳的陸不破剛要罵“人”,就見光榮胸艙內的觸鬚又出來了。把那幾塊藍晶石托到半空中,鐳射再次閃過,被包裹在礦石中的藍晶脫去了外表的“衣裳”露出了本尊。晃眼的鐳射劈裏啪啦閃個不停,四塊藍晶礦石被切割成了六塊大小相當的藍晶塊。胸艙開啟到最大,觸鬚把藍晶塊帶了進去,就聽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不一會六塊深紅色的水晶塊被丟了出來。
  
  光榮嗚嗚叫了幾聲,活力充沛地彎了彎腰,扭了扭頭,活動了活動四肢。接著,他發出會讓人膽顫的吼叫,黑色的機甲外殼罩上了一層藍色的光芒,周圍的樹叢發出沙沙的聲音。陸不破看得都開始怕怕了,他怎麼覺得他家小光進化了。
  
  “嗚嗚!!”進化了,他進化了!他是小光第三代了!
  “啊?還有小光第一代和第二代?”陸不破懵了,他不過是隨便猜猜。
  
  “嗚!!”光榮指指被他丟出來的紫色水晶塊,那個是小光第二代。陸不破爬過去撿起來一塊深紅色的水晶塊,比他見過的紅色水晶顏色深了許多。
  “嗚……”自得。
  “你就是靠這個來提供能量的?”陸不破咋舌,光榮就靠著六塊這個東西比別的機甲聰明?
  “嗚!”對!
  “哪來的?”陸不破不相信這是芒斜星上的東西。
  “嗚……”委屈。小光不記得了,他失去了來到這裏之前的全部記憶。
  陸不破翻白眼:“那你怎麼知道這是第二代,說不定這是第一代。”
  
  “嗚!”是第二代,他能感覺到!
  “你還有感覺啊。”陸不破想笑。
  “嗚嗚……”委屈委屈,小破和小戰摸他他就能感覺到。
  “好,那我摸摸。”陸不破爬到光榮的腳邊狗腿地環抱他的大腳丫子,摸一摸。
  “嗚嗚……”高興!
  
  把這個大家夥搞定了,陸不破朝半張臉醜男招招手:“回胸艙裏去吧,拿上魚。”
  軒轅戰拿過烤好的魚交給陸不破,然後一手抱住他攀著光榮的軀幹進入了胸艙。一進胸艙,兩人都愣了。原本泛著銀色金屬光芒的艙壁現在泛著藍色的光芒,整個艙壁也變成了藍色。椅背已經放下了,陸不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怎麼覺得椅子更軟了一些呢?
  “嗚!”是!
  陸不破頭有點暈:“你什麼時候換椅子了,我怎麼沒看到?”
  “嗚嗚!”小光自己的換的!小破喜歡軟軟的椅子!
  
  “嗯……哈哈,這材料,啊,你現做的?”陸不破突然覺得他對他家小光瞭解得太少了。
  “嗚嗚……”
  陸不破抱緊了軒轅戰:“睡覺吧。小光不僅是戰士還是魔術師,睡覺睡覺。”這兩把椅子的材料居然會隨著光榮能量的增加而發生變化,噢麥疙瘩,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先進世界。
  “嗚……”小光以為小破會喜歡。
  “喜歡,喜歡,喜歡的不得了。”直接趴在椅子上,陸不破滿足地摸摸,“小光啊,你還會什麼。做飯會不?”
  “嗚嗚……”那個小光不會。
  “我想你也不會。”他要連這個都會,那發明光榮的那個人不是上帝就是神。
  “嗚……”小光去學。
  “不要了!你什麼都學會了要軒轅戰做什麼。現在這樣很好,小破很喜歡。”
  “嗚嗚……”高興!高興!小破喜歡小光!高興!
  
  “不破。”半張臉充滿期待。
  陸不破撅起嘴碰碰他的嘴,一手捏住軒轅戰的下巴:“小妞,來給本大爺笑一個。”半張臉抽動,一把抓住陸不破的屁股,啃上了他的脖子。
  “哈……別……你真想把我累壞啊。”陸不破掙扎,總得讓他好好休息一天吧。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軒轅戰把人摟緊:“睡吧。”
  
  窩在軒轅戰懷裏,陸不破閉上眼,好半天後,他開口:“如果我隱瞞這件事,你會不會不同意?”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陷入保護生態和開發礦藏的矛盾糾結中。
  “我是軍人,只服從命令。”
  “那你服從芒桑梓的命令嗎?”
  “嗯。”
  陸不破笑了,抱緊軒轅戰:“好不容易能獨處,多呆兩天吧。就當是約會,嘿嘿。”
  軒轅戰的雙眼發亮:“什麼是約會?”
  “情人之間單獨在某個地方吃飯或遊玩就叫約會。”
  軒轅戰的雙眼更亮了:“嗯。多呆兩天!”
  “嗚!”他也要和小破、小戰約會。
  “哈哈,我們三個人約會。”陸不破笑了。
  
  營地,看到極遠的天空出現了兩枚信號彈,曾參和大夥的心裏這才算是松了口氣。“小破和戰被什麼事絆住了?”他自言自語,不過既然兩個人現在很安全,他也就不擔心了。馬上報告總部兩人目前的情況,曾參打了個哈欠,累死他了,先補個眠再說。
  
第五十九章

  發現了這裏可能存在著豐富的藍晶礦藏,陸不破雖然還沒有從“生態保護”VS“壯大聯邦”的糾結中擺脫出來,但第二天醒來後他做出了一個決定。讓鳳凰載著他和軒轅戰,他們兩個要在盡可能廣的範圍內確定藍晶礦藏的位置。光榮太大了,行動不便,陸不破就把他留在了湖邊寬廣的草地上,以給他再尋找幾塊藍晶石的條件安撫了哭著要跟的光榮。
  
  陸不破第一次騎鳳凰,其實還是有些怕怕的。萬一摔下去那不僅是小命不保的問題了,他會被摔成稀巴爛,那樣的死法太難看。鳳凰的兩側羽翼前方各有一塊凸起的硬骨,正好可以一手抓住。陸不破歹毒地想鳳凰難道原本就是讓人騎的?不過他不敢說,萬一讓鳳凰這只高傲的鳥聽到了在半空中把他丟下來就慘了。
  
  軒轅戰的雙手從後伸過,包住陸不破的雙手抓住那兩塊硬骨,然後雙腿夾緊鳳凰的身體,把陸不破護在身前。鳳凰仰天叫了幾聲,然後撲騰它的大翅膀飛向了天空。陸不破忍不住叫起來,可別把他摔下去!他怕死!
  “不要緊張,我會抓著你。”軒轅戰在他身後安撫,然後壓低身體,保持平衡。陸不破整個人幾乎都趴在鳳凰背上了,為什麼軒轅戰在鳳凰背上就那麼帥,他卻這麼害怕呢?
  “軒轅戰,回去之後,給鳳凰弄個鳥鞍,這,這簡直是,玩命。”陸不破不為自己的怕死而丟臉。天啊,什麼安全措施都沒有他就升空了。閉上眼睛,陸不破第一次發現自己恐高。電影裏演得都是假的!應該讓那些導演騎一次鳥看看。
  
  軒轅戰緊緊貼著陸不破,在他耳邊道:“不會摔下去的。”
  “呀嗚……”鳳凰也叫了一聲,似乎是說他不會把他們摔下去。
  “信,信你倆一回。”想想鳳凰是軒轅戰專門給他抓來的坐騎,陸不破勉強睜開眼,總不能不顧軒轅戰的用心吧。而就在他睜開眼睛後,他驚呼一聲,眼睛再也合不上了。
  “軒轅戰!好美!”鳳凰飛得並不快,濃密的、籠罩在淡淡霧氣中的森林就在他的下方,在他們的前方,隱約可見巨大的瀑布帶著水汽奔騰留下,而在他們的右側方的不遠處,一條淡藍色的河流從森林中穿過,在雲霧中,無數美麗的鳥兒自由地!翔,在見到鳳凰之後紛紛退讓。人間仙境也不過如此了。
  
  “鳳凰!去瀑布那!”哪里還記得害怕,陸不破只當自己是來免費旅遊的,而且還有私人飛機。見他不害怕了,軒轅戰的半張臉冷靜了下來,他放開一隻手抱住陸不破。鳳凰不愧是鳳凰,他聽出了陸不破想去哪,鳴叫幾聲讓前方的鳥讓路,他加快了速度。
  “噢噢噢!!!”陸不破忍不住叫了起來,帶著濕氣的風吹在他的臉上,他覺得自己就像一位空中騎士,正在巡視自己的領地。“我是空中騎士~~~我是森林之王~~~我是泰山~~~”只有他和軒轅戰的空中,陸不破很不要臉地喊了起來。他的興奮和喜悅傳遞給了軒轅戰,他沒有去看下方的美景,一隻人眼和一隻機械眼專注地看著陸不破。
  
  雖然陸不破總是叫軒轅戰T-800,但他和T-800還是有區別的。他的半張臉並不是正正好好地從臉部的中央線分開。而是從偏右的額頭斜下來,經過眉心處又筆直地下來在人中處又拐過嘴唇一直到左下巴,因此軒轅戰的嘴唇是完整的,但左腮幫子是機械的。所以兩人在接吻上不存在任何無法調和的矛盾。而軒轅戰這個時候就正盯著陸不破的嘴巴,35年來沒有開過葷的老男人現在對某一項運動上癮了,哪怕只是看著陸不破這樣驚喜地叫喊,他都想和他親吻,和他做美好的事。
  
  軒轅戰一直沒有動靜,陸不破向右扭過頭,就見一個只有半張臉的醜男正色咪咪地盯著他的嘴巴。他冷冷一笑,張口含住了那個近在咫尺的嘴,在空中接吻的感覺真不錯。天空中的鳥兒就見可怕的三頭神鳥背上有兩個只有一顆腦袋的醜陋動物嘴巴貼著嘴巴,很不害臊。
  
  舔舔嘴,陸不破氣息不穩地說:“等落地後再親吧,萬一掉下去就得不償失了。”
  “小破。”軒轅戰很急切,讓陸不破感受他的著急。
  陸不破給了他一拐子:“我要休息!”在回去之前他絕對不做了。
  “小破!”
  “沒得商量。”
  早知道軒轅戰性欲這麼強,他那晚就是憋死他也不會幫他解決,真是自做孽不可活!
  
  鳳凰鳴叫了一聲,兩人抓緊他的硬骨。他一個俯衝穿過瀑布的水霧在陸不破的連連尖叫聲中落在了瀑布邊的一處大石頭上。剛才那一下絕對比過山車刺激一百倍。趴在鳳凰的背上,腳軟的陸不破一動不動。軒轅戰從鳳凰背上跳下來,把嚇壞的人抱了下來。腳一著地,陸不破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太刺激了。
  
  鳳凰理了理自己的羽毛,到四周走走看看。軒轅戰把身上的匕首和槍支檢查了一番,如果遇到了猛獸他要確保自己能第一時間制服對方。陸不破坐在地上回神,瀑布的水滴濺在他的身上,讓他清醒了許多。
  “軒轅戰,看看通訊器有沒有信號。”
  軒轅戰拿出通訊器:“沒有,依然是干擾狀態。”
  陸不破爬起來,沿著岸邊向下走,邊道:“我們去淺水區看看。”軒轅戰越過他在前面帶路。
  
  石頭很滑,陸不破的鞋子並不適合在上面走路,他索性脫了鞋光腳踩在石頭上。這讓他想起來自己在地球上的時候也曾去過瀑布的旅遊區,可那裏到處都是人,水也沒有這麼清澈。今後自己如果能回家的話,可能會不適應吧。地球上可沒有這麼美的景色。
  
  走到淺水區,陸不破又是驚喜又是沈重,不必再走近了。碧藍碧藍的水面下是發著亮光的碧藍石頭,沒有淤泥遮掩的水底,藍晶石是那麼地耀眼。
  “呀嗚!”
  突然,不遠處傳來鳳凰的叫聲,陸不破和軒轅戰先是一怔,陸不破丟了鞋向那個方向跑,軒轅戰一把把他架在懷裏,急速地奔去。鳳凰的叫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急,兩個人在瀑布旁的一個山洞裏找到了他。
  
  一進入洞口,奪目的藍色光芒讓陸不破閉上了眼睛,軒轅戰的機械眼睛把洞內的一切盡收眼底。藍色,除了藍色還是藍色。這邊,陸不破也睜開眼睛了,眼前的一幕讓他跪在了地上──藍晶礦洞──芒斜星的所有資料中都沒有記載的藍晶礦洞。迄今為止,星際五國尋找到的所有藍晶都是深埋在地下的,而他們居然看到了藍晶礦洞!
  
  “呀嗚!”
  但這不是鳳凰嘶鳴的原因,陸不破和軒轅戰陡然回神,然後他們又愣了。在他們的前方,一隻巨大的淡藍色的蛋靜靜地靠著洞壁。鳳凰沒有上前,而是有些焦躁地在蛋的前面走來走去。陸不破爬到鳳凰身後,小聲問:“鳳凰,這是你的蛋?”
  “呀嗚嗚!”鳳凰回頭六隻眼狠狠地瞪了陸不破六眼,似乎在說他是公鳥不會下蛋!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是說,這是鳳凰蛋?”陸不破趕緊道歉,他的頭有點暈。
  “呀嗚……”鳳凰搖搖三顆腦袋,可他顯得更加焦躁了。他用大翅膀拍拍陸不破,示意他上去。
  你為什麼不上去?陸不破很想這麼問,可鳳凰六隻眼睛虎視眈眈地瞪著他,他不得不把話咽了回去。
  
  軒轅戰大步上前準備過去,卻被鳳凰的大翅膀攔了下來,他的半張臉沈了下來。陸不破回頭對他搖搖頭,緊張地咽了口口水,鳳凰可不是普通的鳥,既然他這麼決定肯定有他的道理。他雙腿發軟地慢慢爬了過去,一接近那顆蛋,他就感覺到了涼氣。這蛋不會壞了吧。
  陸不破哪里清楚鳳凰為什麼非得讓他過來,這顆橢圓形的蛋,長約有七十公分,最寬處約有四十公分,絕對稱得上是巨蛋了。陸不破小心查看了一下蛋的四周,沒有什麼異樣,就連動物的腳印都沒有。奇怪了,是什麼東西把蛋下在這個地方了?出於好奇,他伸手摸了下蛋,沒有發現自己的左手腕亮起了一圈淡淡的白光。
  
  “啪!”
  蛋殼發出了輕微的響聲,陸不破先是沒反應過來,等他看到蛋殼出現裂縫後,他大叫一聲:“我的媽呀!”極其丟臉地向後退了幾步,轉身就朝軒轅戰爬去。軒轅戰飛快地接住了他,把他抱起來護在身後。鳳凰似乎也很害怕,他叫了幾聲後連連後退。
  
  “軒轅戰,不會是什麼怪物吧。一般這種大型的猛獸它老爸老媽肯定會在附近。這麼大的蛋它爸媽的個頭得多大啊。咱們快逃!”小命要緊的陸不破抓著軒轅戰就向外跑,突然一隻巨大的紅色翅膀攔住了他們。陸不破怒吼:“要死你自己死,不要拉我和軒轅戰墊背!”
  “呀嗚!”鳳凰叫著看向那顆蛋,陸不破緊抓著軒轅戰回頭偷瞄,這一瞄更是把他的嚇得魂不附體,蛋開始裂開了!
  軒轅戰掏出鐳射槍,把陸不破拉到身後就要開槍,鳳凰的翅膀一揮,掃下他的槍沖他嘶叫,六隻金眼變成了紅眼。陸不破扯扯軒轅戰:“把槍收起來,鳳凰的樣子不對,這顆蛋絕對有問題,咱們看情況行動。”軒轅戰把槍收了回去,鳳凰又沖他們叫了幾聲這才轉過身盯著那顆蛋。
  
  “劈啪,劈啪”
  蛋的裂縫越來越多,透明的液體從蛋殼內流了出來,陸不破瞪大眼睛躲在軒轅戰背後盯著那顆蛋,如果他有機會回去,他一定要寫一本《陸不破夢遊仙境》!
  蛋裏的“怪物”沒有讓陸不破等太久,隨著重重的一聲“啪哢”,蛋完全裂開了,裏面的生物露出了他的真面目。陸不破一口氣憋在胸腔裏,臉色漲紅,大氣不敢出。這絕對是怪物!
  
  蛋殼裏的生物有九顆腦袋,那九顆血紅的腦袋一看就非善類,有點像西方的龍。每個頭的眉心處都有一支尖尖的血紅色的角。從頭頂沿著長長的脖子直到背脊是帶刺的鰭。皮膚的表面一半是一層血紅的堅硬的鱗甲片,陸不破覺得自己看到了未來版九頭龍。而且這家夥有九顆腦袋就算了,還有九條尾巴,九隻爪子!怪物的身體上半部分是血紅血紅的可怕,下半部分是黃金黃金的燦爛,陸不破腳底發軟,這家夥的父母可不要在附近啊,不然他們三個今天就交代在這了。
  
  “啾!”
  九頭怪物突然叫了一聲,這一聲陸不破胸腔內的氣差點變成大笑,這怪物叫得也太奶了吧。
  “啾啾!”
  怪物又叫了兩聲,陸不破這回沒忍住:“噗!哈哈哈哈……”
  “啾!”
  怪物的十八隻眼睛眨了眨,搖搖晃晃地沖陸不破走了過來,鳳凰叫了一聲低下頭,做出恭敬的姿態。陸不破從軒轅戰身後走了出來,笑看那只叫起來很奶的小怪物。
  “啾!”
  突然,走過來的小怪物跳了起來,不等軒轅戰反應它就撲到了陸不破的懷裏,九隻爪子死死攀在陸不破身上,九隻腦袋在他臉上蹭來蹭去,沒有發現它把對方嚇壞了。
  
  陸不破僵硬地任九頭怪物在他身上蹭,氣若遊絲:“軒,軒轅戰,快把它拿下來!”
  軒轅戰伸手去抓小怪物,卻見小怪物的九個腦袋同時沖他威脅地發出怒吼,然後更緊地攀住了陸不破,叫了聲:“啾,麻。”
  陸不破當場僵硬在那裏,軒轅戰伸出的手也僵硬在半空。沖著軒轅戰很凶地又吼了聲,渾身濕噠噠的小怪物抱著陸不破死活不下來了。
  
  軒轅戰的半張臉抽搐,單眼一瞪,伸手就把那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一直在吃陸不破豆腐的東西拽了下來,無視對方絲毫不構成威脅的低吼。他軒轅戰長這麼大還沒怕過誰呢!
  
  “麻......麻......”威脅恐嚇不成,小怪物的九張嘴發出悲慘的低鳴,鳳凰的大翅膀揮在軒轅戰的手上,解救了被壞蛋欺負的小怪物。小怪物騰空一跳,又攀到了陸不破身上:“啾。”比剛才抱得還要緊。
  這,這是蝦米情況?陸不破的大腦成呆滯狀態,這小怪物不會以為他是它媽吧。

第六十章

  就在陸不破混亂地搞不清楚情況時,洞外突然發出“轟隆轟隆”的雷聲。陸不破一個激靈轉身向洞外看去,就見剛剛還是萬里無雲、碧藍碧藍的天竟然烏雲密佈。伴隨著可怕的雷聲和紅色的閃電,傾盆大雨隨之而來。陸不破緊張地看看攀在他身上的九頭龍,兩腳發軟,這怪物很邪乎啊。軒轅戰的半張臉也很凝重,這種顯現已經超出了他曾經經歷過的。
  
  九頭怪物並不害怕,九隻腦袋拼命在陸不破的身上拱,然後九張嘴張開:“啾,啾,啾……”顯然九張嘴歸九個腦袋控制,做不到異口同聲,連叫了九聲“啾”。隨後是“麻,麻,麻……”又是九聲“麻”,之前只能發出單音的他九顆腦袋死活全部活了過來,“啾啾啾,麻麻麻”地不停,而且聲音有漸大的趨勢。陸不破本來想忍著,他擔心這怪物的家長在附近,可最後他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大吼一聲:“閉嘴!收聲!”吵死他了。
  
  怪物的十八隻眼睛眨了眨:“啾啾啾啾啾……”
  “咚”地一聲,怪物委屈地看著陸不破,十八隻眼睛裏有了淚水,卻不再叫了。
  “呀嗚……”鳳凰發出了不滿。
  吹吹自己發疼的拳頭,陸不破怒道:“安靜!不許再叫了!九張嘴不許分開出聲!要說就一起說!”
  “啾!”被打了的怪物更緊地攀住陸不破:“麻!”
  
  唉,這是什麼個情況嘛。沒有辦法,雙手托住快把他的衣服抓爛的小怪物,陸不破看著洞外的瓢潑大雨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在也出不去,他索性坐了下來,軒轅戰也坐了下來,鳳凰站在兩人的身後,敬畏地看著陸不破懷裏的怪物。
  
  歎口氣靠在軒轅戰身上,陸不破鬱悶地說:“軒轅戰,萬一這家夥的父母來了怎麼辦?我們肯定會死在這裏。”
  “呀嗚……”回答他的是鳳凰。陸不破仰起頭就見鳳凰的三隻腦袋搖啊搖的,似乎在說這個小怪物沒有父母。
  “鳳凰,你確定它沒有父母?我們不會被它父母給咬死?”陸不破壓著喜悅地問。
  “呀嗚!”鳳凰的三顆腦袋重重地點了點。
  “哈哈!”陸不破笑了,整個人輕鬆起來,拍拍懷裏的可怕東西,他不滿地說,“鳳凰你早說嘛,剛才差點嚇死我。哈,這家夥沒父母就行,不然咱們今天都回不去了。”
  還沒高興完,陸不破就愣了:“沒有父母它怎麼來的!!”
  “呀嗚……”鳳凰只是敬畏地壓低身體,對那個怪物輕輕叫了幾聲。怪物根本不知道陸不破在驚呼什麼,只是攀在陸不破身上,叫:“啾啾啾啾……”
  “收聲!”
  “麻!”
  
  陸不破看向軒轅戰,軒轅戰也看著他,兩人的心情很複雜。突然,陸不破的眼睛瞪大了,驚恐地瞪著軒轅戰的身後,軒轅戰馬上扭頭,半個眉心擰起。
  “軒,軒轅戰,藍,藍晶石……”陸不破要暈過去了。礦洞內的藍晶石正在消失,確切的說是藍晶石的顏色正在消失。軒轅戰站了起來,身為一名絕對的無神論軍人,這個時候他的心底也湧上了強烈的對這片神秘森林的敬畏感。
  
  在軒轅戰和陸不破的面前,藍晶礦洞內的藍晶石在半個小時之內全部變成了普通的白晶石。洞外,紅色的閃電消失了,雨也停了,一切都歸於平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陸不破也希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可賴在他身上的怪物卻真真實實地告訴他,有事情發生,不僅是發生,還是大大的發生。
  “我的藍晶石……”陸不破欲哭無淚,“我的藍晶石!!怎麼會全都沒有了!!”心疼的他肝都痛了。
  “啾啾啾啾……”
  “收聲!”陸不破怒吼完接著哭,“這是怎麼回事啊,藍晶石沒有了……”接著他想到了什麼,也不管懷裏的家夥多麼可怕了,三兩下把它從身上扒下來爬起來就向洞外跑,軒轅戰立刻跟上。
  
  “麻麻麻麻麻……”九頭怪咚咚咚地跑了出去,幾下跳躍跳到了陸不破的背上,九個爪子抓得更緊了,“啾啾啾啾……”
  陸不破已經沒有精神去讓他收聲了,他呆愣地看著以前是碧藍碧藍,現在則透著白色水花的瀑布,心涼了。不信邪地沖進水裏,也顧不上鞋和襪子都濕了,他瘋了般地在岸邊摸索。軒轅戰跑下去把他背後的那個粘人怪單手抓下來扔到一邊,不顧陸不破被撕碎的衣服,從後面緊緊抱住他:“小破,不要找了,藍晶石都沒有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陸不破快暴走了,那麼多藍晶石怎麼會突然沒有了!
  “啾!”
  陸不破扭頭,就見剛剛被軒轅戰丟到一邊的九頭怪物惡狠狠地張著血盆小口對軒轅戰怒吼:“啾啾!”
  
  “噗!”陸不破很不想笑的,而且他現在也笑不出來。可他還是笑了,你能想像一隻兇神惡煞的怪獸沖敵人的怒吼,發出的聲音卻是奶聲奶氣的“啾”嗎?笑了一聲,陸不破又笑了第二聲,然後他轉身埋入軒轅戰的懷裏低低笑了起來。
  軒轅戰以為陸不破是被氣瘋了,緊緊抱住他:“沒有就沒有了,這樣你也不用煩惱要不要告訴聯邦。”
  “軒轅戰……我肉疼,肉疼死了……”陸不破有氣無力地說,他的心情起伏太大了,大的讓他有點承受不了。
  軒轅戰低頭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藍晶石本來就非常的稀少,就當做我們從來沒有看到過吧。”
  陸不破虛弱地點點頭,只能這樣了。“可是我們答應給光榮帶藍晶石回去的。如果沒給他帶一塊回去,他肯定會鬧。”
  
  “啾啾!啾啾!”被忽視的九頭怪撲上去攀在了陸不破的背後,齜牙咧嘴地沖軒轅戰發威。軒轅戰抬頭重重地瞧了它的一顆腦袋,然後捏住它的一條脖子發狠:“小破是我軒轅戰的!你最好給我記清楚!”
  “呀嗚!”鳳凰飛過來大翅膀掃開軒轅戰的手,不讓他欺負九頭怪。被教訓了的九頭怪更狠地沖軒轅戰發威:“啾啾啾啾!”
  “好了,別吵了!”陸不破抽了口氣,拉過九頭怪的一顆頭,“你的爪子弄疼我了。把爪子收起來,不然我就把你丟在這裏。”
  “麻麻麻……”腦袋上隨即被敲了一下的九頭怪收了聲,也收起了爪子,換九條尾巴纏住陸不破,沒忘了惡狠狠地瞪軒轅戰。軒轅戰的半張臉很陰沈,如果不是這個怪物的來歷太神奇,鳳凰的反應也很奇怪,他絕對會掏出鐳射槍把它斃了!居然敢和他搶小破,找死!
  
  摸摸九頭怪的腦袋,陸不破沒有了害怕。他的撫摸讓九頭怪叫了兩聲“麻麻”,撒嬌地拿腦袋蹭他的脖子,不過它的腦袋實在太多了,身上的鱗甲也太堅硬,蹭得陸不破的脖子很痛。
  “別蹭了,再蹭我的皮都要破了。”陸不破捂住脖子,九頭怪不蹭了,對著他叫“麻麻”。怎麼聽怎麼像被叫媽媽,陸不破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小怪物似乎能聽懂他的話呢。陸不破試探性地問:“我給你起個名字吧。你有九顆腦袋,又喜歡叫‘啾’,叫你小九或阿九怎麼樣?”
  “啾啾啾啾……”九張嘴興奮地喊了起來,吵得陸不破不得不讓它收聲。
  捂著被吵痛的耳朵,陸不破有氣無力地說:“那就叫你小九。”
  “啾啾啾啾……”似乎很喜歡。
  “閉嘴!收聲!”陸不破發誓回去後一定把這家夥的其他八張嘴全部拿繩子捆起來,吵死人了。
  
  ………
  
  呆呆地躺在軒轅戰的腿上,陸不破失神地看著上方的天空,懷裏是死活不肯離開他的小九。鳳凰從水裏抓來了魚,從森林裏抓來的小獸,小九似乎很餓,叫著要吃。可陸不破不許它在自己身上吃,它選擇了半天選擇了賴在陸不破身上,寧願餓肚子。結果在軒轅戰把那些魚和動物變成烤的後,它馬上捨棄了陸不破奔過去吃肉去了。不過吃完後它又賴在了陸不破身上死活不下來。
  
  小九的鱗甲很硬,軒轅戰之前打過它一拳,結果自己的手卻很疼,而小九卻好像沒什麼反應。陸不破能暫時壓住它的根本原因也似乎僅是它願意聽陸不破的話,而不是陸不破的拳頭有多厲害。沒想到看瀑布竟然惹到這麼一個粘人怪,陸不破不得不感慨大千世界奇妙無窮。
  
  他不知道這片森林裏的藍晶石是不是都消失了,起碼礦洞和瀑布下的藍晶石沒有了。有的變成了普通的白晶石,有的乾脆失去了光澤,成了石頭。陸不破不敢把這件事往小九的身上聯繫,如果是小九的出生導致藍晶石全部消失,那小九是什麼東西?一想到這裏,他就讓自己打住,怕事情的真相讓他無法接受,他也是堅定的無神論者。
  
  “小九,你要留在森林裏還是和我回去?”陸不破滿懷希望的問,最好小九選擇留在森林裏。把它帶回去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但讓他失望的是,小九抱緊他很堅決地“啾”了九聲,陸不破趕緊捂住它的兩張嘴(只有兩隻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別叫了,你再叫我就把你留在這裏!”
  “麻!”小九的爪子都伸出來了,一副打死它它也要跟陸不破走。
  “呵。”陸不破笑了,這小家夥雖然可怕是可怕了點,不過感覺還挺可愛的。自己什麼時候這麼招小孩子喜歡了?先是光榮,現在又是小九。隨即,他滿頭的黑線,他也才15歲好不好!
  如果讓軒轅戰選擇的話,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把九頭怪丟在這裏。他已經可以想見,今後他和小破單獨相處的時間沒有了。
  
  “小破,它屬於森林,把它留在森林裏。”軒轅戰陰沈地說。
  “呀嗚!”鳳凰不同意。
  “啾啾啾啾……麻麻麻麻……”九頭怪也不同意。
  陸不破無奈地歎道:“把它留在這裏鳳凰絕對會狠心地讓我們也留在這裏陪它。算了,帶回去吧,看有沒有人知道小九是什麼。”
  “麻麻麻……”小九高興地跳了起來。
  “閉嘴!吵死了!”
  “麻!”
  
  看來不帶走是不行了。陸不破也不再耽擱,他的衣服也被小九抓破了,想到藍晶石可能都沒有了,他又很擔心光榮。抱著小九騎到鳳凰的背上,陸不破決定先去找光榮。攀在陸不破的懷裏,小九似乎怕他把自己丟下去,九條尾巴也緊緊地纏在陸不破的身上,並且對想要抱住陸不破的軒轅戰低吼:“啾啾!”
  “再叫我一槍崩了你!”軒轅戰發狠地吼回去,然後一手緊緊抱住陸不破,這人是他的!
  “啾啾啾啾……”不分場合、不分時間,在半空中小九和軒轅戰爭奪起陸不破的所有權來。陸不破擔心軒轅戰發狠真把小九丟下去惹得鳳凰發飆,他趕緊仰頭,拉下軒轅戰的脖子吻上他的嘴。在小九的不滿“啾”聲中,他貼著軒轅戰的嘴說:“你和一動物有什麼好較勁的,我又不可能喜歡它。”
  軒轅戰重重地吻了回去,回去他就把這頭怪物丟進籠子裏,然後把籠子丟到麥卡森林,居然敢和他搶小破。
  
  ……
  
  坐在鳳凰的背上,陸不破有點傷感,他特意讓鳳凰繞了個圈,那些他來的時候泛著碧藍色光芒的水面全部失去了藍色的蹤影。遠遠的,他看到一個黑色的龐然大物乖乖地坐在地上,保持著他們離開時的姿勢。他心下一緊,催促鳳凰快點,光榮剛換了藍晶石,不會出什麼問題了吧。
  
  進入和光榮的感應區域後,陸不破的腦袋裏就傳來一“人”的大哭:“小破!小戰!小光想你們!小破!小戰!”
  “小光,不哭了,我們這不是回來了嗎?身體有沒有什麼不舒服?昨天裝進去的藍晶石有沒有異樣?”
  光榮哭哭啼啼地說:“沒有,小光很健康。嗚嗚嗚……小破和小戰不要再丟下小光,小光會怕。”
  呸!陸不破忍不住想吐槽,居然好意思說自己害怕,你丟不丟臉。但是看在光榮哭得稀裏哇啦的份上,他忍住了。
  
  在鳳凰落地後,光榮突然不哭了,雙眼冒出淡淡的藍光,瞪著小破懷裏的那個東西。他突然站了起來,全身都發出了藍色的光。
  “啾啾啾啾……”讓陸不破驚訝的是小九居然放開了他,歡天喜地地朝光榮跑了過去。似乎是因為剛剛出生,又一直攀在陸不破身上的緣故,它走得並不順利,好幾次都差點摔倒。光榮的肩膀處伸出了軟手,托起了小九。
  
  “啾啾啾……”
  “嗚嗚……”
  “啾啾啾……”
  “嗚嗚……”
  
  兩“人”似乎很喜歡彼此,熱情地打著招呼。陸不破總算松了口氣,這小家夥還不輕呢。趁小九不再纏著他,他馬上朝湖水走去,軒轅戰自然是緊隨其後。
  
  站在水邊,陸不破鬱悶地說:“這裏的藍晶石也沒有了。”
  軒轅戰單手摟住他,給他無聲的安慰。失落了一會,陸不破釋懷地笑笑:“也許這片森林裏的藍晶石本來就不是留給人類的。這樣也好,我也不用糾結了。人類還是靠自己的力量在宇宙中生存吧,超凡的能量體還是讓它留在自然中吧。”
  “嗯。”
  
  “小破,小戰。”那邊光榮在叫了,兩人回頭。
  “有人呼叫,小破小戰,我要不要理?”光榮的胸艙打開了,小九在裏面。
  
  陸不破和軒轅戰同時愣了,光榮能收到信號了?兩人看看彼此,隨即就向光榮跑去。進入胸艙,他們就聽到有人在喊:“軒轅上校!芒桑梓先生!聽到請回復!軒轅上校!芒桑梓先生!聽到請回復!”
  陸不破的心怦怦怦直跳,為什麼光榮的光腦突然有信號了?難道說?他看向軒轅戰,軒轅戰點點頭。也許隨著藍晶的消失,這片森林也將不再變得神秘,它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
  
  陸不破深吸了幾口氣,對軒轅戰點頭,軒轅戰按下通訊器的按鈕:“我是軒轅戰,我是軒轅戰,我和芒桑梓先生現在……”
  
  二十分鍾後,一架大型的飛船出現在他們的上空,飛船的艙門打開,兩條粗鋼索垂了下來,光榮的兩手緊緊抓住那兩條鋼索,身體緩緩升空,最後進入飛船。水面被氣浪吹得失去了平靜,飛船內,所有人都震驚地瞪著攀在陸不破懷裏的怪獸,就是怪獸奶聲奶氣的“啾”聲,都無法讓他們回神。陸不破則在心裏哀嚎,這下有的他解釋的了。

第六十一章

輕輕敲敲門,上官農在得到允許後推門進入。他的手上拿了兩身乾淨的衣服,對屋內的人頷首,他把衣服交給兩個渾身濕乎乎的人,然後在空位上坐下。拿到衣服的兩人到屋內的洗手間內快速換好。屋內坐著許多人,聯邦所有的高層都到了,包括剛從險境中回來的司空禹。這裏是聯邦總部大樓地下秘密會議室,晚上28點才回來的陸不破和軒轅戰沒來得及回公寓,出了飛船就被聯邦的特別飛行器接到了這裏。

換好衣服出來的陸不破和軒轅戰坐回自己的位置,桌上已經擺上了熱可哥和一些吃的。陸不破已經餓了,在眾多人“虎視眈眈”的注視下,他一口氣喝了一杯可哥,吃了兩個飄撲米團。軒轅戰也餓了,三分鐘就把面前的食物吃完了。上官農又給陸不破沖了杯可哥,陸不破毫不客氣地接過,說了聲“謝謝”後又一口氣喝了半杯,這才算活過來了。

放下杯子,陸不破接過上官農遞來的手帕擦了擦嘴,道:“我知道你們有很多想問的。但是在這之前我要先聲明,出了這個屋子,你們誰都不記得我說了什麼。”
所有人臉色凝重地點頭,光看那頭攀在陸不破身上的九頭怪物和站在他身後的三頭紅色巨鳥,他們也清楚陸不破要說的事非常絕密。

陸不破指指身後的鳥:“它叫鳳凰,性別男。”接著他又指指懷裏的東西,“它叫小九,你們也可以叫它阿九。它們都是很聰明的……神獸。”陸不破找不到更好的詞來形容鳳凰和小九。一聽是“神獸”,絕對是無神論者的眾人臉上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陸不破喝了口可哥開始解釋:“軒轅戰找到我之後,他本來是打算帶我回營地。但是鳳凰卻沒有回去的意思,而是不停地叫,想讓我們繼續往森林裏走。那個時候我精神力耗盡,無法指引‘光榮’回去,再加上鳳凰的舉動確實很奇怪我們就決定跟著它走。”
“當天晚上我們在一處湖水邊落腳,我和軒轅戰突然發現湖水裏的石頭是藍色的。好奇之下,我們潛入湖底,發現湖底的石頭居然是藍晶石!”

“嘩!”會議室內頓時沸騰了。

陸不破抬抬手,讓他們安靜,不要激動。這時候司空禹的表現卻與其他人不同,一臉的沉思。陸不破看到了,對他點了點頭:“司空爺爺可能想到了。對,我和軒轅戰無意中發現了大量的藍晶石,我因而有了一個假設。那片森林之所以干擾會那麼大,是因為森林裏遍佈著藍晶石。藍晶石的能量太過巨大,因此就產生了巨大的干擾。司空院長,您說有沒有這種可能?”

司空禹也對他點了點頭:“小破的猜測非常有可能。一小塊藍晶石所產生的能量都會讓我們驚訝,更何況是大面積的藍晶石。我在森林中也發現了那裏的水層下方有藍色的石頭,但我沒來得及採集樣本。”

激動的眾人這時候突然冷靜了下來,如果說是藍晶石的巨大能量讓那片森林產生了巨大的干擾,那麼那片干擾為什麼突然消失了呢?難道?!

陸不破臉上的心疼讓他們大驚,接著他們就聽他說:“對,藍晶石突然全部消失了。”
“什麼?!”上官松風第一個喊出來,他的肉疼。

陸不破也肉疼。“我不敢肯定那片森林下面的藍晶石是不是都消失了,但水面下的藍晶石都沒有了。”在一片心疼的呻吟聲中,他指指懷裏的東西,“司空爺爺,您認得小九嗎?我是說您在文獻資料中有看到過關於小九的記載嗎?”
司空禹搖搖頭:“我沒有見過。就是‘鳳凰’我也沒有見過有關於它的記載。我們的歷史太短暫了,也許寒吉人和水川人那邊會有也說不定。”

可能是突然見到了許多陌生人,小九出奇地安靜。十八隻眼睛瞅瞅這個,看看那個。其實它很想喊,但陸不破給它下了死令,如果在會議室裏它不能保持安靜的話,今晚他就把它丟到麥卡森林。小九誰都不怕,但是卻很怕陸不破。雖然現在它迫不及待地想要發言,但它只能很小聲地在陸不破懷裏喊:“啾……麻……啾……麻……”
“安靜!”陸不破摸了摸小九,小九不喊了,在他懷裏蹭,一直頭探向陸不破的杯子,可杯口太小了,它喝不到裏面的可哥。其他八個頭一看,也要去喝。陸不破伸手搶過自己的杯子,伸向一旁的軒轅戰,軒轅戰愣了兩秒,拿過自己那杯可哥,倒了一半給他。

“張嘴。”
九個腦袋紛紛張嘴,還很聰明地把脖子仰起來,陸不破一張嘴裏倒了一些可哥。看他這麼輕易地就能讓九頭怪聽話,司空禹問:“小破,你在哪里找到……小九的?”

一杯的可哥都灌進了小九的嘴裏,陸不破沉思了許久後說:“我和軒轅戰在森林裏突然遇到大雨,我們兩個就躲進了一個山洞。小九就在那個山洞裏。當時外面閃著紅色的雷電,它似乎被雷電嚇壞了,其實我也被嚇壞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紅色的雷電,好像鬼怪下凡一樣。一開始我覺得它很可怕,軒轅戰甚至想殺了它,不過鳳凰阻止了我們。那時候突然一個閃電砸在洞外,它嚇得撲到了我身上,然後……”陸不破無奈地聳聳肩,“它就不肯下來了。”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藍晶石全部消失了?”司空禹問。
陸不破回道:“我們躲雨的那個山洞外面正好有一條河,下雨前我和軒轅戰在水裏發現了藍晶石,結果雨停了之後我們再下水卻發現藍晶石沒有了。變成了普通的白晶石甚至是石頭。我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就讓鳳凰帶著我們去我們之前確認的幾處地方,結果發現那裏的藍晶石也變成了那個樣子。”

曾參點頭道:“我們也是在雨停之後發現‘光榮’的光腦有了信號。”
“營地那邊也下雨了?”陸不破不是假裝驚訝,他以為只有小九出生的那個地方有下雨。
“嗯,營地也下雨了。紅色的閃電,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想起那場雨,曾參心裏有點發毛,太詭異。

會議室內又是一陣沉默,靜靜地聽著的上官農一直看著小九。小九發現上官農在盯著它,它更緊地纏住陸不破,很凶地張開九張嘴:“啾!”
“呵,”上官農忍不住笑出聲,開口說,“我覺得藍晶石消失對聯邦和星際來說都是一件好事。也許那不過只是一場幻覺。在一顆行星上發現大量的藍晶石,不僅會給聯邦帶來威脅,也會對聯邦內部的平衡帶來威脅。三百多年來我們一直堅守著保護自然與動物的準則,如果歐米伽星存在著大量的藍晶石,聯邦會怎麼做?”

眾人沉默,那不是普通的白晶石或黃晶石,那是藍晶石!上官農稍稍嚴肅道:“那片森林褪去了它的神秘,聯邦就可以在歐米伽星建造軍事基地以及星際監測站。歐米伽星是抵達阿爾法星和伽馬星的必經星球,飛船需要在歐米伽星補充能量。現在歐米伽星沒有了巨大的干擾,這對聯邦控制阿爾法星和伽馬星非常重要。也對防止望威人的入侵有重要的作用。所以我認為歐米伽星上的藍晶石消失是一件好事。聯邦不必陷入開採礦石和保護森林的矛盾中。歐米伽森林內的天然資源更值得我們去探索。”

“上官,你說到我心裏去了。”陸不破對上官農的認識又提升了一個高度,無視某個喜歡亂吃飛醋的醜男,他朝上官農伸出手,對方笑著與他握手,兩人好像同盟。陸不破道:“其實在我知道歐米伽星可能存在有大量的藍晶石的時候,我也很矛盾。那片森林的深處實在是太美了,我不忍心破壞它的美麗,傷害它的子民。但我也無法坐視聯邦放棄打量的藍晶石,聯邦需要藍晶石的能量。說實話,當我發現藍晶石突然消失後,我很輕鬆。”

屋內又是一陣沉默,白善、上官松風、歐陽修、軒轅知春、司空禹彼此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白善沉聲道:“確實是這樣。如果歐米伽星存在大量的藍晶石,我會非常非常的矛盾。而且如果被其他四國的人知道,聯邦也會遭受到外敵的威脅。現在藍晶石沒有了,我們就當做從來都沒有這回事。現在歐米伽星已經可以進行監測,我決定召開聯邦高級會議討論在歐米伽星建立軍事基地和空間監測站。”
大家紛紛點頭表示同時,白善接著說:“綜合部和研究所可以考慮派人進入歐米伽星森林進行更深入的調查與研究。”
歐陽修和司空禹同時道:“明天我們會開會討論。”

白善看向陸不破:“小破,關於‘反叛者’的事,我們想聽聽你的意見。”
陸不破在心裏哀嚎一聲,他差點把這茬忘了,不過還有一件事他忘了提醒:“議長,我不確定歐米伽星上的藍晶石是不是都沒了,要不要派人再找找?說不定能剩下點。如果有剩的話,我們是不是有那種不會破壞森林也可以提取出來的技術?那麼大一片森林,不可能都沒了吧。”小九不能都吸了吧。
他的話一出,大家都愣了,司空禹興奮地說:“我怎麼沒想到?!明天開完會之後我就帶學生們返回歐米伽星進行勘測。”
“爺爺。”司空無業不得不出聲,起碼回家看看奶奶嘛。

陸不破笑道:“這只是我的設想,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不過藍晶那麼珍貴,哪怕有一顆也是好的嘛。不過司空爺爺,您也不要太著急。回來休息一段時間再去吧。”
“不行不行,早一點探測到聯邦可以早一點研製出更智慧的機甲戰士。”司空禹突然很嚴肅地對孫子道,“無業,這是爺爺必須去做的事情,你要理解。家裏就交給你和你爸爸了。”
司空無業無奈地笑笑:“我知道了,爺爺,您放心吧。”
“父親,您放心吧。”司空陸開口。陸不破非常敬佩地看著司空老先生,這裏的人把聯邦的利益放在第一位,這讓他敬佩、讓他感動。

陸不破說:“關於‘反叛者’的事,這算是歷史遺留問題。議長,我想先瞭解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我希望聯邦與反叛者能進行和談。但是從我目前知道的一些情況來看,困難很大。這是世界觀價值觀上的差異,有的很難調和。不過我們都需要努力去調和。情報處是不是抓了一些反叛者的孩子?先把他們放了,交給卡諾看管。聯邦要先拿出誠意,這樣事情才好談。”
司空無業沒有反對,只是說:“反叛者的代表只要能保證他們不亂來,情報處會放人。”
陸不破說:“我會去同他們說。你可以先把孩子放了,那些比較危險的人先暫時留下。不要把他們關在牢房裏,找一個好點的地方進行看押。”
“好。”如果說司空無業之前對芒桑梓先生的能力還有一絲懷疑的話,那經過這次的事件,他是絕對的服從。

接著,大家就這次的事情以及反叛者的事情又進行了詳細的討論,上官農看了看表,又看了眼強打精神的陸不破,在討論暫時告一段落時他說:“議長,時間不早了。”
他這麼一提,大家都發現了陸不破的疲勞,白善馬上說:“小破,這兩天你好好休息。軒轅上校,明天下午2點請你到我的辦公室。”
“是!議長。”軒轅戰立刻站起來行軍禮,陸不破有點好奇,不過他已經困得快睜不開眼睛了,也就沒問,反正明天他就知道了。
白善朝眾人點點頭:“散會。明天上午請各部的負責人到我的辦公室繼續開會。小破可以不用來了,我們會把會議記錄拿給你。”
“好。”陸不破費力地抱著小九站起來,他要大睡特睡兩天。

軒轅戰半張臉發黑,伸手去扯攀在陸不破身上的小九,對方呲牙咧嘴地吼:“啾啾!”聽到的眾人忍不住笑起來。軒轅戰可不理他的“可愛”,一把抓住它怒道:“下來!”
“啾!”小九的指甲伸了出來,絕對不下來!
陸不破拍拍小九的屁股:“阿九,你下來,我抱不動你了。你讓鳳凰背你。”
“啾啾!”九顆腦袋死命搖。
軒轅戰忍無可忍,掰開它的爪子,硬是把它從陸不破身上扯了下來,不管它怎麼“啾”,他把小九扔到了不高興的鳳凰背上,然後拉起陸不破的左手,一個彎身把已經走不動的人背到了背上。

見狀大家都擔心地問:“小破,怎麼了?不舒服嗎?”
陸不破搖搖頭,打了兩個哈欠:“小九太沉了。我沒事。這兩天你們都不要來找我啊,我要睡覺。”
“好。”

突然背上一沉,陸不破不用看就知道什麼東西跳到他背上了。小九怎麼這麼喜歡粘著他?不過他顧不了那麼多了,他真得覺得很累,從未有過的累。趴在軒轅戰的背上,在軒轅戰和小九的“怒吼”聲中,陸不破一路睡到了公寓。

在公寓等候了多時的查理金和三人組一看到陸不破和軒轅戰回來了,立刻出來迎接。但當查理金和三人組看到小九和鳳凰後,他們可是嚇了一大跳。別林回來的時候在另一艘飛船上,所以並沒有見到小九和鳳凰。就見那只九頭怪物惡狠狠地沖他們“啾”,還緊趴在陸不破背上不下來,他們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迎接這個小怪物。

陰沉著臉把陸不破背回臥室,軒轅戰用力扯下小九,在它的“啾啾”聲中把它丟到了門外,然後關門上鎖。結果他剛一轉身,門上就傳來“砰砰”的撞門聲,還有鳳凰不滿的“呀嗚”聲。睡著的陸不破被吵醒了,他睜開眼睛:“怎麼回事?”
軒轅戰雙拳緊握,臉上青筋暴露。

“啾啾啾啾……麻麻麻麻麻……”小九似乎在用整個身體撞門。屋外,查理金和三人組想去拉開小九,卻被鳳凰的大翅膀揮到了一邊。四個人站在一旁非常驚愕地看著那九頭怪物,怪物似乎要哭了,十八隻眼睛裏居然有眼淚!

“啾啾啾啾……麻麻麻麻麻……”小九拼命地用身體撞門,門開了,他撞到了一人的懷裏,接著伸出九隻爪子九條尾巴緊緊攀在那人的身上。
“小九,我很累,你就不能讓我好好睡一覺嗎?”陸不破朝屋外傻眼的四人說了聲晚安,關上了門。鳳凰也趁機進了臥室,到角落裏窩著去了。
“啾啾啾啾……”十八隻大眼惡狠狠地控訴軒轅戰的暴行,並且很委屈地蹭陸不破,“麻麻……”

“閉嘴!”快困死的陸不破連澡都懶得洗了,直接帶了小九上床,拉過被子蓋上蒙頭就睡。站在床邊,準備今晚好好抱陸不破睡一晚的軒轅戰半張臉扭曲。無視鳳凰的監視,他掏出鐳射槍對準小九。突然,陸不破又坐了起來,怒吼:“光榮!你給我閉嘴!”

這聲吼讓屋外還沒有離去的四個人身體一顫,小破這是發飆了嗎?

在特別行動隊的營地裏,坐在地上裝機器的光榮在陸不破回到公寓後就開始嚎。“嗚嗚……嗚嗚……”他要和小破小戰一起睡……他要和小破小戰一起睡……他要和小破小戰一起睡……

軒轅戰早就習慣了光榮的這種行為,所以雖然他能聽到,但他可以做到不理會,但陸不破不行啊。光榮不停地在他腦袋裏喊,快把他的頭喊炸了。
“光光光光……”這時候,只會說“啾”和“麻”的小九突然冒出九個“光”字,似乎是在說它也要和小光睡。

“軒轅戰……我要死了……”捂住頭,快被吵死的陸不破怒吼,“光榮!你給我閉嘴!”
“嗚嗚……”小破、小戰,不要丟下小光,小光會怕。
“光光光……啾啾啾……麻麻麻……”發現自己又會說一個字了,小九很興奮。
“閉嘴!”一巴掌拍在小九的頭上,陸不破下床穿鞋,“去光榮那。”不然他今晚別想睡了。

攀在陸不破懷裏不敢再出聲的小九九條尾巴甩來甩去,很高興。陸不破咬牙切齒地說:“自己走!要不讓鳳凰背你!不然我不要你了!”
“麻麻……”正在高興的小九馬上要哭了。
“呀嗚!”鳳凰不許陸不破對小九凶。
“自己走!你沉死了!”陸不破才不會心軟。
小九不想下去,可看到陸不破的臉越來越陰沉,它“麻麻”叫著不舍地跳到地上,但它沒有去找鳳凰而是一隻尾巴勾住陸不破的手,反正就是不要離開陸不破啦。

算了,只要他下去就行了。陸不破疲憊地帶著小九出了臥室,對屋外四個目瞪口呆的人說:“特別行動隊那邊還有點事沒處理完,我們今晚在那邊睡。”
“啊,好。”四人雖然疑惑但沒有問,小破的臉色很不好。

坐著飛行器很快到了營地,一見軒轅戰的飛行器突然來了,興奮地還沒有睡的特別行動隊隊員們紛紛從房間裏走了出來。不過當他們看到芒桑梓先生和隊長的臉上表情後,他們朝兩人打了個招呼就躲回房間裏睡覺了。
“嗚嗚!嗚嗚!”遠遠的,光榮就把胸艙打開了。小九放開陸不破的手蹭蹭蹭躥了過去,然後被光榮的軟手抱緊胸艙。
陸不破滿臉黑線:“軒轅戰,我想買塊豆腐撞死。”
軒轅戰的半張臉抽搐:“我要殺了它!”

陸不破扯扯他:“背我。”
軒轅戰立刻蹲下背起陸不破,接著就聽背上的人低聲問:“今後不會連做愛都只能在‘光榮’的胸艙裏做吧。”
“嗚嗚!”做吧!
“大人說話小孩子少插嘴!”兩人的怒吼在營地上方回蕩,所有人都縮在床上不出聲,這個時候可不要出去找打。

進入光榮的胸艙,陸不破命令小九乖乖在後面睡覺。光榮的胸艙裏很大,足夠兩人在妖精打架的時候還能坐三個人圍觀。放下椅背,陸不破躺在軒轅戰懷裏沒一會就睡著了,軒轅戰卻怎麼也睡不著,很想趁鳳凰在外面的機會殺掉小九——這個超超超超級電燈泡!難道以後他和小破做美好的事還得忍受十八隻眼睛的觀看?!不!絕對不行!

“嗚嗚!”什麼美好的事小九不能看?小光能不能看?
陸不破頓時醒了,兩聲怒吼:“大人說話小孩子少插嘴!”

真是天殺的!該死的!軒轅戰從沒有如此憤怒過,發誓今後絕對絕對不生孩子!打死他也不生!

“閉上眼睛!轉過身去!”陸不破翻身壓在軒轅戰身上,胸艙內暗了,還很興奮的小九不敢不聽話的閉上眼睛,轉過了身。陸不破低頭吻上軒轅戰,氣息不穩地說:“明天見到議長你去和他申請,我們搬到營地來住。”
“嗯!”拉下陸不破的頭,軒轅戰狠狠吻上,他快被氣炸了。

一顆頭偷偷轉了過來,一隻眼睛偷偷睜開,看了看纏在一起的兩人,那顆頭轉了過去,眼睛閉上,心裏無數個問號。
九顆腦袋裏閃過一道極不明顯的腦波:“那是摔跤。小破和小戰在摔跤,絕對不能看!”
“啾。”明白了。十八隻眼睛緊緊閉著,不敢再偷看。

正在摔跤的兩人動作停滯了一秒,陸不破破罐子破摔地摟住軒轅戰死啃,粉不爽!

第六十二章

  第二天早上訓練的時候,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很驚訝地發現他們的隊長居然從光榮的胸艙裏下來,難道隊長在光榮的胸艙裏睡了一晚?那芒桑梓先生呢?見胸艙關閉了,芒桑梓先生並沒有現身,大家更加疑惑了。還有蜷縮在“光榮”腳邊的那只三頭紅色巨鳥是什麼東西?不過沒有人敢去問他們的隊長,因為他們的隊長臉色實在是太可怕了。
  
  回到自己的住處洗漱完畢,換了身衣裳,軒轅戰和隊員們一起進行晨訓。有半年沒有和隊長一起晨訓過了,隊員們自然非常高興。可被隊長瘋了般地訓練,他們就高興不起來了。癱倒在地氣喘吁吁,特別行動隊內素以彪悍為敵人所忌憚的2小隊隊長班吉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的身邊躺著早已怕不起來的行動隊副隊長葛列。
  
  班吉不解地問:“副隊長,隊長這是怎麼了?這次的任務不是完成得很好嗎?軍部都給我們嘉獎了。”
  葛列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隊長昨晚回來後就隨芒桑梓先生去開會了。可能又有什麼重要的任務了吧。”
  “可是隊長以前每次接到任務的時候都很興奮,而不是這麼……”班吉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在貧瘠的腦袋裏搜尋了半天,他終於找到了合適的形容,“就好像有人搶了隊長的‘光榮’一樣。”
  葛列一聽,露出“就是這樣”的表情:“對,你這麼說還真像。”
  
  見把他們都訓趴下的隊長還在吆喝著讓他們繼續,班吉勉強坐了起來,說:“隊長,是誰惹你生氣了?你告訴我們,我們替你教訓他。”可別在折磨他們了。
  軒轅戰的半張臉陰沈地可怕,他不需要他們替他教訓誰,他只想把那只該死的九頭怪遠遠地丟出芒斜星,讓它沒有任何機會打擾他和小破,讓他能抱著小破安靜地做美好的事。但是這些話他怎麼可能和隊員們說。而且最近“光榮”越來越不聽話了。感應到軒轅戰腦波的“光榮”假裝自己沒聽到,不動聲色地向後挪了挪,怕小戰把他丟出芒斜星。
  
  就在軒轅戰在腦袋裏幻想著無數種讓那只討厭的九頭怪消失的辦法時,“光榮”在他腦袋裏喊:“小戰快回來,小破找你。”
  “原地休息!”朝隊員們喊了一聲,軒轅戰快速跑向“光榮”。見暫時可以休息了,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松了口氣,都很好奇隊長怎麼了。
  
  進入胸艙,看到裏面的人醒了,軒轅戰的半張臉頓時柔和了不少。身上僅蓋了條毯子,渾身赤裸的人沖他招招手,他立刻撲到他身邊。
  “餓了吧。”
  “啾啾啾啾……”小九跳到另一張椅子上,攀住陸不破,好像在說它餓了。
  軒轅戰再也忍不住了,鳳凰看不到,他舉起拳頭揮了下去。一隻手包住了他的拳頭,拉下:“小九,不許吵。”
  小九馬上閉了嘴,很委屈地沖陸不破喊了聲:“麻。”然後很凶地沖軒轅戰吼了聲:“啾!”
  
  把軒轅戰的拳頭拉到自己懷裏抱住,陸不破笑著說:“你不覺得小九就是一個小孩子嗎?和光榮一樣。”
  “我討厭它!”軒轅戰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它總是纏著你!”末了還補充了一句,“你是我的!”
  “啾啾啾……”
  “小九──”
  小九又閉了嘴,害怕被丟掉,緊緊抱住陸不破。
  
  陸不破向旁邊挪了挪,拍拍身邊,軒轅張躺了上去,把陸不破抱在懷裏,一隻人眼一隻機械眼都惡狠狠地瞪著和他“爭寵”的小九。小九也不甘示弱地瞪著他,兇狠地吼:“啾!”
  “小九,聽話。”陸不破拍了拍小九,看著軒轅戰說,“我這幾天都太累了,精神也一直很緊張。今天睡醒了,心裏也清楚了許多。我突然發現小九就像小光一樣,都是小屁孩兒,完全不能用成人的思維去要求他們。”
  “它總是賴在你身上!”軒轅戰無法接受。
  “啾!”
  “小九,你再插嘴我就不喜歡你了。”
  
  小九立刻閉了嘴巴,更緊地抱住陸不破。陸不破歎了口氣,也不管自己還沒刷牙,親了軒轅戰一口:“以前看書上總會寫,動物出生後會把它第一眼見到的生物當作是自己的媽媽。雖然這麼說有損我的男性自尊,不過我剛才想了想。是我摸了小九的蛋,它才突然出來了。也許小九只是把我當成了它的,嗯,媽媽,所以才總是纏著我。剛出生的Baby都喜歡纏著,嗯,媽媽。”
  “麻!”似乎是認同,小九立刻喊了聲。
  
  雖然話是這麼說,陸不破還是一臉的黑線。不過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吧。他又親了軒轅戰一口,說:“小九把我當成它媽,所以一定要和我在一起。軒轅戰,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你如果不想每天都心情不爽,就把小九當成我們的孩子吧。雖然15歲當爹比較早,不過這種感覺還不錯。”
  “啾啾!”小九不願意,而軒轅戰卻是愣了。
  陸不破敲了小九一下:“小九,我不可能因為你而不要他,但也不會因為他的反對而不要你。你必須學會和他和平相處。如果你真的是把我當成你的媽,那你就要把他當成你爸,光榮是你的大哥,鳳凰是你的二哥,你是最小的一個。”
  
  “啾啾!麻麻!光光!”它不要爸爸只要媽媽和哥哥。
  “沒得商量。”強硬地對小九說完,陸不破轉向軒轅戰,“你考慮看看。你們每天這麼吵也不是辦法。聯邦的事情已經夠我煩了,我不要每天還要被你們兩個煩,對,還有光榮這個小屁孩兒。”陸不破覺得自己來到這裏之後,衰老地速度是在地球的十倍。
  “嗚!”小光不是,小光是大孩子!
  軒轅戰突然一把抱住了陸不破:“小破,我……”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湧上軒轅戰的心頭,在他聽到陸不破讓他做“爸爸”時。
  
  陸不破皺起眉:“怎麼了?我們在森林裏就說過了吧,還是說你覺得還是找個女人結婚比較好?”他要敢說是,他就讓他的小弟弟變成機械的!
  “我不會結婚!你只能和我做!”
  “嗚!”
  “麻!”
  在這一點上,三個“人”的意見一致。
  
  “小九,去和小光玩。”把身上的九爪怪推下去,陸不破坐起來很嚴肅地說,“軒轅戰,在聯邦驅逐我之前,我會盡到我身為芒桑梓該盡的責任。但如果聯邦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我會馬上離開。”
  軒轅戰也很嚴肅地說:“我也說過了。如果聯邦不同意,我會帶你到無人星球。我有在無人星球生存的經驗,不會讓你吃苦。”
  陸不破笑了:“這不就結了,這個問題以後不要再擺上家庭會議了。”
  “小破!”軒轅戰又再次激動,“爸爸”“家庭”……這些詞會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陸不破欺身抱住他:“還是你覺得我們兩個目前做情人比較好?”
  “不!”軒轅戰抱緊陸不破,“謝謝你,小破。”
  陸不破皺皺鼻子:“你也算是老牛吃嫩草了,軒轅戰,你比我大了20歲,我老媽知道的話絕對會興奮地尖叫。”這話是什麼意思?前半句聽得軒轅戰的半張臉有點抽,後半句又讓他聽得皺眉。
  
  “OK,這件事就這麼定了。”陸不破自說自話,放開軒轅戰,朝小九勾勾手,小九立刻跳了上來。陸不破把它九顆腦袋上的每一個角都摸了一遍,然後沈聲道:“小九,在你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和軒轅戰會保護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們為止。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小破和小戰家庭裏的一員了。小光是你的大哥,鳳凰是你的二哥,你是老三。所以從這一刻開始,你不許再對小戰無禮,小戰也不能再對你發脾氣。我們是一家人,記住了嗎?不過我是男的,不喜歡你叫我媽媽,叫爹地挺不錯。來,叫聲爹地。”
  
  小九的九顆腦袋露出迷茫之色,看看軒轅戰,再看看陸不破。光榮緊緊閉著嘴,他感覺這個時候他不能出聲,雖然他快激動死了。
  
  陸不破抓過軒轅戰的手,讓他越過自己摸上小九的頭,說:“小九,這是小戰,小戰的感覺,你要記住。不能再對他那麼凶。他是你的家人,你可以叫他小戰或老爸。”
  “啾?”小九還在消化。
  聞著陸不破身上的味道,軒轅戰的心裏出奇的平靜。他挨個摸了一遍小九的頭,說:“我會保護你,但你要聽話,不能總纏在小破的身上。他會很累。你要和小光、鳳凰一樣懂事。”口吻儼然是父親。
  “麻?”小九的尾巴卷住軒轅戰的手,又卷住陸不破的手,“噗。”它又會說一個字了。
  
  “對,就是這樣,要和軒轅戰和平相處。”陸不破高興極了,他受夠了這兩個人之間的劍拔弩張。欣慰地摸摸小九的腦袋,陸不破覺得自己看到了光明。
  “噗噗噗……”小九吐著口水突然沖進了軒轅戰的懷抱,九隻爪子牢牢攀在他身上,“噗噗噗……”
  “小九,你這是在叫‘爸爸’嗎?”陸不破笑起來,跟著叫,“噗噗(爸爸),哦,我的噗噗(爸爸),噗嗤……”
  
  軒轅戰半臉黑線,拉下懷裏的黏人怪:“好好坐著!”
  “噗噗,麻麻……噗噗……光光……”九張嘴不停地叫,兩隻手同時拍在小九的腦袋上,“安靜。小九,叫爹地。”
  “麻。”小九又抱住了陸不破,在他身上蹭來蹭去,沒有換稱呼的意思。陸不破沒穿衣裳,被它身上的鱗甲蹭得很疼,但他沒有推開小九,而是拉過軒轅戰的手讓他把他們兩個一起抱住。低下頭,沒有讓軒轅戰看到自己眼裏的濕潤,陸不破笑了,嘿嘿,他在未來世界也有家了,而且他的家人可都不是簡單的“人”。
  
  軒轅戰看到了,和陸不破在一起這麼久他已經非常懂他了。他知道陸不破想回去,想回到他自己的世界。抱緊陸不破和小九,軒轅戰在心裏說了聲對不起。在他得到陸不破後,他不會放手,絕對不會放手!
  
  在陸不破的懷裏賴夠了,小九第一次主動地離開了陸不破,自己跑到座椅後面和光榮玩去了。陸不破松了口氣,終於搞定了。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嗚嗚嗚嗚……”小光是大哥,小光要和小戰小破在一起!
  糟糕,還有這個大家夥。陸不破無力地摸摸艙壁:“小光,你是大哥,你要起帶頭作用。今晚你帶小九睡。”
  “嗚嗚……”他要和小破小戰一起睡。
  “啾啾啾……”它也要!
  “誰都別想!”陸不破的本性畢露,一字一句地說,“今晚,我要和,軒轅戰,好好地,睡一覺!擋我者,殺無赦!哢嚓!”
  
  “嗚嗚……”光榮被嚇到了。
  “啾啾……”小九也被嚇到了。
  陸不破接著又露出天使般慈祥的微笑:“我和軒轅戰搬到營地來住,小光晚上就帶著小九睡在我們的住處旁邊,這樣也算我們一起睡啦。小九聽話,哥哥太大了,不能進房間睡,你要在這裏陪哥哥,不然他會很寂寞,會傷心。”
  “光!啾!”
  “嗚!”
  終於全部搞定了。
  
  虛脫的陸不破拉過毯子,用腳踢踢身邊的人:“把吃的給我拿上來吧,我今天就在光榮這裏賴一天了。你下午不是要開會,不用管我。”
  “我去給你拿水和吃的。”
  “還有準備搬家的事。”
  “嗯。”
  
  軒轅戰離開了,小九跳到椅子上臥在陸不破的身邊,似乎是要睡了。陸不破摸摸它的頭:“睡吧,不要搗亂了。昨晚都要被你和小光吵死了。”
  “麻。”小九奶聲奶氣的叫了聲,陸不破心裏的一角陡然酸軟,摸摸這個出生奇怪的小家夥,情不自禁地親了小九一口,真像個孩子。“叫爹地嘛,來,看我的嘴型……爹地。”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愛居然會如此氾濫。接著他又有些囧,他才15歲。
  “麻麻……”九張嘴同時喊,同時要親親。堅決不打算換這個稱呼──這個它出生時就會說的字。
  “安靜。”讓小九收聲,陸不破很鬱悶,為什麼不叫他爹地。算了,麻就麻吧,只要不是媽咪就行。隨就,他張開手臂“來吧,我抱你睡,不許把你的鱗甲往我身上蹭。”
  “麻!”小九高興地隔著毯子撲到陸不破的懷裏,十八隻眼睛裏是毫不掩飾的喜悅和依賴,儼然一位希望得到父母疼愛的孩子。
  “晚上要乖乖地在大哥這裏睡覺哦。”陸不破打了個哈欠,又來了睡意。興奮至極的小九也閉上了眼睛。
  “嗚嗚……”小光也想睡了。
  “那一起睡。”胸艙瞬間暗了。
  
  當軒轅戰帶著食物進入胸艙時,就發現陸不破和小九都睡著了,胸艙內很暗,光榮也“睡”了。把食物放在控制臺上。他輕輕吻了陸不破一口,然後離開了胸艙。光榮關閉胸艙,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哭,小光好高興哦,好高興哦。
  
  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驚訝地發現他們的隊長在光榮的胸艙裏呆了一會之後不僅臉色恢復了正常,而且整個人看起來心情好的不得了。也不再訓練他們了,而是讓他們下午自行訓練,他則開著飛行器走了。
  
  “隊長到底是怎麼回事?”班吉撓撓自己的光頭。
  葛列沈思:“昨晚芒桑梓先生和隊長一起過來的。根據我的推理,一定是芒桑梓先生開導了隊長,所以隊長的心情才會變好。”
  班吉又問:“那隊長究竟是因為什麼而不高興?”
  葛列看向他:“你問我我問誰?”
  
  沒有對芒桑梓先生睡在光榮胸艙內有任何的奇怪,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今天做事情都非常的小心,儘量不發出太響的聲音吵到芒桑梓先生。尤其是接到委員會和軍部的通知,芒桑梓先生要搬到特別行動隊的軍營居住,大家都高興壞了。也不訓練了,全部人幫著芒桑梓先生搬家。沈睡中的陸不破不知道外面正在忙活,而是下意識地摸了摸有些難受的左腹部。
  
  去委員會開會回來的軒轅戰一到營地,就看到隊員們在忙著搬家。他和他們打了招呼,就進了光榮的胸艙。控制臺的食物動了些,但還剩下不少。小九睡得九張嘴都在流口水,躺在陸不破的懷裏。軒轅戰把它抱起來放到一邊,然後在陸不破的身邊坐下。委員會給他派了一個新任務,芒桑梓先生護衛隊隊長,而護衛隊成員就是特別行動隊的隊員。
  
  沒有外人,軒轅戰的半張臉非常柔和,他有家了,有家了……

第六十三章

  一睜眼已經是下午6點了(21點),陸不破很詫異自己居然睡了這麼長時間。肚子上纏著東西,他扭頭一看,小九睡得七仰八叉的,肚子翻了過來,九隻爪子縮著,讓他想到了肚皮朝天睡覺的貓貓。把小九的尾巴從肚子上拿開,陸不破坐了起來,這才感覺到好餓,快餓死了。軒轅戰不在,不知道在做什麼。
  
  “嗚嗚……”小破睡醒了嗎?
  “醒了,光榮,開燈吧。”胸艙亮了。
  
  陸不破從椅子上下來,摸摸光榮的艙壁:“軒轅戰呢?”
  “嗚嗚……”在搬家。
  “哦。”頭有點暈,想到自己幾乎一天沒有吃東西,陸不破拿過擺在控制臺上的米餅。明明很餓,可咬了幾口又沒胃口了。本來這裏的飯菜就難吃,陸不破現在卻覺得更難吃了。好想吃烤肉啊。
  
  “嗚……”要不要叫小戰回來?
  “我出去吧。”陸不破拿過衣服穿上,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拿過控制臺上的高級通訊器,接通了查理金的通訊器。
  “小破。”對方一接通就高興地喊道。
  “查理金。”陸不破很是愧疚,“昨天回來的太晚了,都沒有機會和查理金說話。蜜兒的身體怎麼樣了?晚一點我想去看看她,不知道放不方便。”
  “小破怎麼和查理金這麼客氣了?”對方似乎有點不悅,接著很溫柔地說,“蜜兒很想你。她已經出院了,等傷口全部長好之後就可以安裝機械腿了。她現在在家,小破隨時都可以來看她。不過今天就不要了,小破剛回來,還是先休息兩天吧。”
  “沒關係,我今天睡了一天,沒事了。那我吃了晚飯就去看蜜兒。”
  
  知道陸不破有些時候是很固執的,查理金也沒有再勸說:“好。對了,小破,為什麼突然要搬到特別行動隊的營地去住了?”
  因為有一隻超大級牛皮糖死活要跟他住在一起,他是不得已而為之。
  “嗚……”小光要和小破、小戰在一起。
  陸不破回道:“軒轅戰是我的保鏢,可他也是特別行動隊的隊長。這次到歐米伽星去,我覺得他不能離開特別行動隊。所以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我搬到特別行動隊來,這樣方便他的工作,我的安全也更有保障。”
  查理金那邊有短暫的沈默,然後她才說:“小破搬到特別行動隊確實很安全。”
  “怎麼了?查理金?”陸不破聽出了查理金有話想說。
  
  查理金那邊笑了下:“是別林、瀋陽、羅博和咕嚕,知道你要搬走後,他們很捨不得。”
  這個陸不破早就想過了, 他說:“我也捨不得他們啊。特別行動隊這邊算是我居住的地方,平時我還是會在公寓。有人來找我的話,總是往這邊跑也不合適,怎麼說這邊也算是秘密基地。我又不想到委員會辦公室那邊去,還是在公寓比較隨便。別林不是要記錄我的言行嗎?他平時總得跟著我。”
  “這樣就太好了,”查理金松了口氣,“除了軍部的特別人員之外,我們是不能隨便進入特別行動隊的軍營的。如果小破長時間在那邊的話,我們很難才能見到你。”
  “嘿嘿,”陸不破賊笑,“原來是查理金捨不得我啊。”
  “是啊,我捨不得小破。”查理金也笑了。陸不破的眼角有點濕潤,被人關心、疼愛的感覺太“壞”了。
  “嗯,告訴蜜兒,我晚上去看她。”
  “好,她會很高興的,今晚一定會興奮地睡不著。”
  “呵呵。”
  
  和查理金說完了,陸不破把剛才吃剩的米餅吃完。看了眼控制臺上的時間顯示器,陸不破這才發現今天已經10月6號了。10月的北群不是冬天的那種寒冷刺骨,有點像深秋,但風沒有那麼大。趴到胸艙前,看著下方忙忙碌碌的眾人,陸不破伸了個懶腰。
  “小光,你看著小九,我去洗個走。”
  “嗚!”當了哥哥的光榮特別具有責任感。
  
  雖然胸艙內很暖和,陸不破還是給小九蓋上了毯子。不知道是不是心境變了,他突然覺得小九一點都不可怕,反而很可愛。尤其是它奶聲奶氣地發音時,更是可愛到不行。怪不得有人說:長得醜的人聲音都很好聽。軒轅戰也是,聲音很好聽,模樣嘛,就不用說了。陸不破很不要臉地想:像他這樣長得又帥聲音又好聽的實在是太少了。
  “嗚……”他也是。
  “是,是,小光是芒斜星最帥的人。”
  一聽就是謊言,陸不破逗笑了光榮後,讓光榮把他抱出了胸艙。他一落地,蜷縮在光榮腳邊的鳳凰就站了起來,陸不破摸摸它:“小九還在睡,你自己到森林裏找吃的吧,如果它醒了光榮會把它放下來,你可以陪它在營地裏走走,但不能讓它搗亂。”
  “呀嗚。”
  
  果然是個讓人放心的哥哥啊,陸不破轉身正想找人問問軒轅戰在哪里,就見一個半張臉醜男朝他大步跑了過來。陸不破笑著走上前,在對方貼近時說:“我要洗澡,給我弄點粥,我餓了。”
  “先去我以前的住處洗吧。”如果不是這裏人太多,軒轅戰很想抱著陸不破走。
  陸不破抬頭,故意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什麼叫你‘以前’的住處?你也要搬家?”
  軒轅戰的半張臉瞬間沈了下來:“我現在有‘家’了,當然要住在‘家’裏!”
  
  “你家在那?”
  “小破!”
  陸不破笑起來:“軒轅戰,我覺得逗你真的非常好玩。”
  “小破!”軒轅戰的半張臉有點危險。
  “怎麼,要教訓我嗎?”轉過身對軒轅戰挑逗地舔舔嘴角,陸不破突然跑了,“晚上我要去看蜜兒,你去森林裏給我摘點花,越多越好。”
  軒轅戰的半張臉抽搐,等“家”收拾好後,他一定要收拾陸不破!
  
  站在淋浴下,陸不破摸摸自己的左腹部,熱熱麻麻的,按了按沒有什麼其他的感覺。不疼不癢,但也不是平時的那種感覺。想到法裏布法老曾告訴他他的左腹部比常人多了一個器官,陸不破心裏就有點發毛,不會是他那個器官怎麼了吧。又按了一會,確實也沒有疼痛的感覺,陸不破決定還是不說了。他身上的一點反應都會被聯邦當作緊急事態,他可不要再被當成白老鼠研究。而且軒轅戰那家夥會緊張死吧。再等等看好了,如果出現疼痛或者其他不適的症狀,他再說吧。
  
  身上的過敏在法老離開的第二天就基本上都好了,陸不破的皮膚比他剛醒來那會更加白也更加有光澤了。陸不破不喜歡這樣,男人還是麥色的皮膚好看,就像軒轅戰那樣。找個北群陽光好的時候,做做日光浴吧。洗完了澡,陸不破站在鏡子前吹頭髮,視線落在脖子上,他好奇地摸上。那次為了逼紮庫達說出軒轅戰的下落,他不小心弄傷了脖子,後來的事情太多,他也沒顧得上管。
  
  湊近鏡子,他仔細查看了一番,奇怪,居然一點疤都沒有留下。就連什麼時候好的他都不知道,在歐米伽星找到軒轅戰的時候,那人好像也沒發現他脖子受傷了,難道說找到軒轅戰之前他脖子上的傷就好了?想想他和軒轅戰的第一次,自己的屁股受了重創,第二天沒有前一晚那樣疼得他動也不能動,第三天給法老畫畫的時候基本上就全好了。他以為是那顆膽汁的作用。但是從那之後,他和軒轅戰上床就再也沒有受過傷。難道說他的身體癒合能力很強?陸不破沒有就這個發現而驚喜,而是相當的沈重。
  
  與普通的人類不同的身體結構;莫名其妙多出的器官;半年都沒有變長的頭髮;還有越來越白的膚色……陸不破打了個寒顫,他究竟穿到了一副怎樣的身體上?浴室的門被人推開,陸不破從鏡子裏知道了來的人是誰。來人見他臉色不大好,走過來從後摟住他:“怎麼了?不舒服?”
  “軒轅戰,如果我穿的這具身體其實是個很可怕的生物,你會不會……”
  “不會。”
  軒轅戰打斷陸不破的假設:“不管這具身體是一副怎樣的身體,你都只是陸不破。”
  陸不破眼裏的擔憂消失了些,笑道:“我是芒桑梓先生。是你祖宗。”
  “你是陸不破,是我的伴侶。”軒轅戰沈聲道,收緊雙臂,“不破,你是男性,我不會說你是我的妻子,這對你不尊重。你是聯邦的芒桑梓,但只是我的陸不破。”
  
  陸不破轉過身,踮起腳尖環住軒轅戰的脖子,笑得讓軒轅戰失神。他拉下軒轅戰的頭,嘴唇貼上他的嘴:“你這個身體殘缺超過30%的醜男,如果我不要你,肯定就沒人要了。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吧,也算是功德一件。”
  “你只能和我做!”軒轅戰含住陸不破的嘴,他再醜再老,陸不破也只能和他做!
  不和你做和誰做呢?我可沒有讓別人給我屁股開花的興趣。陸不破暈暈沈沈地想,在軒轅戰的下身出現變化後,他突然一把推開軒轅戰,氣喘吁吁地說:“晚上我要去看蜜兒,讓你摘的花摘了沒?”
  軒轅戰的半張臉抽搐:“摘了!”
  
  ………
  
  陸不破本來是想給蜜兒買點禮物,可是他起來的時候就很晚了,如果要買禮物的話會太倉促,他也不知道北群有什麼好買的。想了想,決定還是帶一束花去吧。軒轅戰似乎發動了隊員一起去摧殘森林,摘來的花可以拿去開花店了。陸不破挑了幾十隻適合做花束的,其他的花他讓行動隊的隊員們先幫他照顧好,等他回來之後再做處理。
  
  小九醒了,死活不肯離開陸不破,雖然不再纏著陸不破抱它,卻是用尾巴纏著陸不破的手,也要跟著去。陸不破沒辦法,只好帶上他。光榮這回懂事了點,他也知道自己的個頭太大了,不方便出去,而且小破和小戰都搬到營地來住了,他也就不鬧了。鳳凰沒有跟著一起去,這讓陸不破著實松了口氣。叮囑小九到了查理金家裏要聽話後,他帶著它上了軒轅戰的飛行器。
  
  很快到了查理金家裏,陸不破剛下飛行器就見蜜兒拄著拐杖的蜜兒已經站在門口了。見到小九後,蜜兒只是愣了愣,卻沒有露出害怕的神色,這讓陸不破很高興,他希望蜜兒能喜歡小九,畢竟小九醜是醜了點,卻是個很可愛的“孩子”。
  蜜兒是個勇敢的孩子,她不願意坐輪椅,能下床之後就拄著拐杖到處走。見到芒桑梓小破哥哥的喜悅壓過了她的任何感覺,包括小九帶給她的震撼。
  
  “蜜兒,恭喜你出院。對不起,本來想給你畫一幅畫作為你出院的禮物,結果我最近太忙了,今後一定補上。”把那束紅黃藍綠,什麼顏色都有,卻搭配得極其好看的花束雙手遞給蜜兒,陸不破對發呆地看著那束花的蜜兒說,“怎麼了?不喜歡嗎?”
  “芒桑梓小破哥哥……”郭蜜兒結果,突然哭了,“我喜歡,蜜兒很喜歡……”太激動了。
  抱住蜜兒親了親她的面頰,陸不破說:“蜜兒這麼勇敢,最美麗的花當然要送給我們的美少女戰士啦。”
  “芒桑梓小破哥哥……”蜜兒紅著臉,羞怯又極度喜悅地抱住陸不破。查理金和丈夫郭安站在一旁,眼裏是感激,是感動。因為陸不破的出現,他們的女兒表現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強,連醫生都驚訝她傷口的愈合速度。
  
  扶著蜜兒坐下,陸不破問:“什麼時候可以安裝機械腿了?”
  查理金說:“還要一個月,要等蜜兒的骨頭也全部長好。”
  陸不破摟住郭蜜兒說:“等蜜兒的腿裝上,小破哥哥教你跳舞。”
  “真的嗎?”郭蜜兒的眼睛亮了,跳舞!
  “真的。”陸不破眨眨眼,“教蜜兒跳華爾滋,蜜兒跳起來一定好看。”芒斜人會跳舞的很少,這不是他們有機會可以學到的東西。只有土著切達人會跳舞,芒斜聯邦每年的兩個節日也只是會找土著人來跳一跳,但大多都是很嚴肅的那種類型。像蜜兒這種孩子能接觸到跳舞的幾乎沒有。
  “謝謝芒桑梓小破哥哥,我會認真學!”郭蜜兒今早恢復健康的決心又上了一層樓。看到她越來越有活力了,陸不破又忍不住摟緊她,就像哥哥摟妹妹。
  
  但是有“人”不高興了。小九突然跳到了陸不破的腿上,九隻爪子又牢牢地攀住他,對郭蜜兒惡狠狠地張開九張嘴:“啾!”
  “小九,不許對姐姐沒禮貌!”陸不破不知道這家夥有哪里受刺激了。
  “啾啾!”小九不但沒有聽話,反而叫得更大聲了。
  “小九──”陸不破的聲音沈了下來。
  小九的十八隻眼睛可憐地看著陸不破,眼淚突然湧了出來:“麻麻……啾啾……”陸不破愣了,被小九嚇到的郭蜜兒愣了,查理金和丈夫也愣了,只有軒轅戰明白是怎麼回事。
  “麻麻麻……”小九的頭緊緊貼在陸不破身上,樣子看起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陸不破轉身對查理金尷尬地笑笑:“查理金,小九該睡覺了,我先帶它回去了。”抱著小九站起來,他一手摸摸蜜兒的頭,“蜜兒,改天小破哥哥再來看你。”
  “芒桑梓小破哥哥很忙,不用來看蜜兒了。蜜兒的腿很快就會好的。”郭蜜兒很懂事的說,把小九對她的敵意放到一邊。
  “小破哥哥再忙來看你的時間還是有的。”雙手托住小九,陸不破告別了查理金一家,快步上了飛行器。
  
  艙門一關,陸不破輕輕敲了下小九的頭:“蜜兒是我的妹妹,你的姐姐,你亂吃什麼醋!”陸不破不管輩分,只管年齡。
  “麻麻麻麻麻……”小九的九顆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喜歡陸不破對別人好。
  “安靜。”陸不破升出一股無力感,為什麼他遇到的“人”心眼都這麼小?
  “麻。”小九緊緊纏著陸不破,“光,噗。”
  無奈地歎口氣,陸不破抱緊小九:“小九,你和小光都家人,沒有人能取代你們。蜜兒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我很喜歡她,把她當成妹妹。你不接受,我不勉強,但你不能不讓我關心其他人。小九,聽話,不管我關心誰,你和小光都是不一樣的,明白嗎?”
  “麻麻……”小九不明白,怕陸不破被人搶走。
  “不明白也得明白。”陸不破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聽出小九想說的意思,也許是因為小九的出生與他有關吧。
  “麻……”小九不願意。
  
  捧住小九的頭,陸不破重重地在每一個頭上親了口,下令:“再任性我就不抱你睡了!”
  “啾!”他聽話!
  “這才乖。”果然得威逼。
  
  北群的天暗了下來,在接近麥卡森林的一處廢舊的屋子裏,有人正在偷偷地向外傳輸信號:芒桑梓,很可能成為芒斜聯邦某種意義上的精神領袖。他從歐米伽星帶回了兩隻奇特的動物。鳳凰和小九的圖像傳輸了出去。
  
  當小九的圖像在另一個漆黑的地方顯示出來後,周圍爆出了驚呼。
  
  “他……應該是我們的。”
  “轟”
  贊成的喊聲衝破了屋頂,黑暗騷動了。
  
第六十四章

  回到他的新家──特別行動隊營地生活區最中心的一棟兩層的獨家小院,一踏進客廳,陸不破放下小九,歡呼一聲直奔沙發。撲在可以把他陷進去的寬大沙發裏,陸不破心酸的想哭:想死軟沙發了。一個小家夥重重地落在他面前,似乎也很喜歡這張極軟的沙發,“啾啾啾”叫個不停。
  隨後進來的軒轅戰指指樓上:“臥室的床也是軟的。”
  陸不破跳起來沖向樓梯,小九也歡呼地跟上。
  
  樓上只有兩個房間,陸不破推開一間屋子的門,像書房,不過房間很大,可以隔開做兩個書房了。他馬上又推開第二個房間的門,一看到房間裏的那張超級大床。陸不破尖叫地沖了過去,跳起,撲下。舒服,真舒服……陸不破踢了鞋在淡藍色的床上滾來滾去,再也不用睡硬邦邦的床了,陸不破抓過小九搖他的腦袋,處於極度的瘋狂興奮中。
  
  倚在門邊,軒轅戰半張臉平靜地看著在床上抱著小九滾來滾去的人,陸不破的反應比蜜兒還要幼稚,軒轅戰這才真正意識到:陸不破僅僅只是一個地球年齡15,芒斜年齡5歲的“兒童”。只是作為芒桑梓的他,很容易就讓人忽略了他的年齡,把很多責任壓在了這位“兒童”的身上,有時候也包括他自己。
  
  “軒轅戰,歐陽所長太厲害了!這才幾天,就做出這麼軟的床和沙發。我太佩服他了!”這床軟得讓他就想這麼睡死在床上了。
  “不知道。”軒轅戰走過來,坐到床邊,“研究所負責聯邦的一切設計,包括民生產品及軍需用品。這是他們的工作。”
  “厲害。”陸不破看了眼幸福地趴在床上的小九,提起它的一顆腦袋,“這是我的新床,洗澡去。”
  “麻,啾。”小九不起來,閉上眼睛要睡。
  “洗澡去。不許把我的床弄髒。你出生到現在還沒洗過澡呢。”陸不破下床,把不願意洗澡的小九拖去屋內的衛生間。房間沒有裝修得很豪華,很簡潔,落地的窗戶可以很好的採光,先進的“光腦”可以控制機器人做一個完美的管家兼保姆。明天“咕嚕”就會到,他將正式成為芒桑梓先生家中的一員。
  
  小九很喜歡被水沖在身上的感覺,陸不破不是很費力地給它洗完了澡。小九白天睡飽了,洗得乾乾淨淨香噴噴的後,它在每個房間轉了一圈,就高興地沖出去找光榮了。陸不破這才有機會單獨和軒轅戰說幾句話。
  “議長下午叫你去是有什麼新任務?”躺在新床上,陸不破窩在軒轅戰懷裏懶懶地問。他今天睡了那麼久,居然又有點困了。
  軒轅戰回道:“委員會和軍部決定由特別行動隊擔任你的護衛隊,我同時兼任護衛隊隊長。”
  “啊?有必要嗎?”陸不破皺皺鼻子,“太大驚小怪了。”誰會來抓他不成?這裏的環境比地球安全多了,芒斜民眾們對“芒桑梓先生”又格外尊重,他能有什麼事?
  軒轅戰解釋道:“在聯邦你很安全,但離開聯邦尤其是你今後出訪的的時候,你的安全非常重要。我們有望威人和塞巴爾人的威脅。”
  “明白了。”陸不破嘴上說著,心裏卻想望威人和塞巴爾人抓他可沒用。他們肯定不會稀罕他肚子裏的那點墨水,拿他威脅聯邦?更不可能。議長身邊一個保鏢都沒有就說明望威人和塞巴爾人對綁架芒斜聯邦高層沒有興趣。不過對他的安全聯邦一向緊張過度,陸不破也就隨便他們決定了。
  
  想著自己和陸不破的事,軒轅戰這才發現陸不破好像安靜了很久,他低頭一看,懷裏的人居然睡著了。用腳勾過被子給兩人蓋上,軒轅戰的半張臉緊繃,小破的身體已經超負荷了,他需要休息。天大的事等小破休息夠了再說。
  
  第二天起床,軒轅戰已經走了,正式上任管家的咕嚕把早餐擺上桌告訴他軒轅戰訓練去了。住在特別行動隊就是有這個好處,軒轅戰不必時刻貼身跟在他身邊,這樣陸不破也落得輕鬆。軒轅戰雖然訓練去了,不過卻留了四個人“站崗”。作為芒桑梓的特別護衛隊,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從今天開始要輪流擔任陸不破的護衛。
  軒轅戰昨天帶人到森林裏辣手摧花,陸不破把剩下的那些花分分類,讓這四個人把花送出去。一個小時後,包括議長白善在內的所有陸不破的“自己人”辦公桌上都放著一束花。陸不破自己的房間裏也擺滿了花,這些花很漂亮,比地球的花漂亮十倍,他捨不得就這麼扔了,不如美化美化大家的辦公室。
  
  “芒桑梓先生,上官處長來了。”今天擔任陸不破護衛的一名行動隊隊員報告。正在擺弄花盆(把花朵放進大碗裏)的陸不破馬上轉身,對進來的人伸出雙臂:“上官,你來得太好了,我正想找你呢。”
  上官農不懂陸不破伸出雙手的意思,不過身為外交處處長的他看了幾秒鍾後,學著陸不破伸出雙臂,彎身抱住他。
  “哈,上官,你不愧是搞外交的。”輕擁了上官農一下,陸不破說,“先和我去找歐陽所長,然後去找司空爺爺和議長,我還要和你商量一件事。”要忙的事太多了。
  上官農笑道:“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外交處昨天接到寒吉帝國的正式邀請書,邀請我們出席寒尤節。我來問小破的意思。你同意的話我馬上以聯邦和外交處的名義回函。”
  
  “寒尤節?”陸不破驚喜,“不是寒吉人最大的節日嗎?什麼時候?我去我去!”
  “路上說吧,你不是要去找歐陽所長和司空院長嗎?”上官農完美地做了個請的手勢,陸不破看得不住讚歎,果然是搞外交的,姿態就是優雅。
  
  告訴軒轅戰自己和上官農要出去辦事,言下之意不要亂吃飛醋,陸不破上了上官農的飛行器,隨行的還有他的四位保鏢。在外面瘋玩的小九遠遠地看到陸不破要和別人走了,“啾啾、麻麻”地喊著,以極快地速度奔了過來,保姆鳳凰展開巨大的翅膀雙腳抓住小九低空飛了過來。陸不破無奈地出了飛行器,抱住沖他撲過來的小九,敲了下它的腦袋:“牛皮糖。”
  “麻麻麻麻麻……”
  “安靜。”
  “麻。”
  小九緊緊攀在陸不破身上,堅決要跟他去。
  
  朝鳳凰揮揮手,陸不破無奈地把小九抱進艙內。上官農好笑地關上艙門,說:“它很黏你。”
  “不是很黏我,是黏死我了。”陸不破翻個白眼,把小九弄疼他的爪子掰開,“我在這裏它還能自己玩,我要出去它絕對要跟著。”搖搖小九的一顆腦袋,陸不破說:“給你改名叫牛皮糖好了。”
  “啾!”不要!尾巴纏上,小九堅決不從陸不破身上下來。
  “呼。”陸不破歎口氣,已經無語了。
  
  鳳凰並沒有回去,而是跟在陸不破他們的身後,軒轅戰不在的時候,它很自覺地擔負起了保護陸不破和小九的任務,它只相信軒轅戰的能力。上官農的飛行器感應到了鳳凰,心下詫異這只巨鳥的聰明。回頭看了眼纏著陸不破的小九,他突然覺得大自然太神奇了,竟能創造出這樣聰明通人性的動物。
  陸不破透過飛行窗看著前方,上官農只當他是在想事情,就沒有出聲打擾,卻不知道陸不破正在腦袋裏哄一個哭鬧的“小”家夥。
  
  “嗚嗚……”小光也要去。
  “乖乖在營地呆著!”
  “嗚嗚……”小破一個人會怕。
  “軒轅戰在營地。”
  “嗚嗚……”小破不疼小光。
  “再胡鬧我就把你拆了!”
  “嗚……”小光乖乖等小破、小九和鳳凰回來。
  
  搞定了光榮,陸不破馬上問:“上官,寒吉人那邊怎麼說?我記得之前好像看過寒尤節是一月份吧。那不是很冷?”
  上官農說:“寒尤節是1月18日,所以我才要來問小破的意思。1、2月的修椽星是最冷的。而且寒吉星系與我們的時間不一樣。寒吉星一年有13個月,一天有30個小時。今年的寒尤節按照我們的時間是芒斜曆388年4月11日,也就是明年4月份。我曾經出席過寒尤節,非常的冷,溫度接近於我們的零下攝氏35度。”
  “那麼冷!”陸不破哆嗦了一下,“我的最低溫度線是零上15度。”香港最冷也就那個溫度了。
  聽到陸不破怕冷,上官農說:“那我就回函給他們,說抱歉了。”
  “嗯?”陸不破愣了,“可以拒絕?”
  上官農解釋道:“寒尤節太冷了,就是習慣低溫的水川人也很難忍受。北群的年平均溫度為23度,我們的拒絕很合理。而且他們的邀請書上明確表明不勉強我們去。其實寒吉人的這次邀請主要是表達他們對小破你的尊重,這應該是法布裏法老的意思。他們已經想到我們可能會拒絕了。”
  
  是法老嗎?陸不破摸上自己的右手腕,一分鍾後,他說:“我去。反正還有四五個月呢,我準備一些保暖的行頭,大不了把自己裹成粽子。”
  “粽子?”上官農來了興致,“那是什麼?”
  “吃的。”陸不破懷念地舔舔嘴,“很好吃的一種食物。”尤其是老媽包的紅棗粽子。
  上官農眼裏閃過疑惑,他看到了陸不破提起“粽子”時流露出的傷感。他沒有繼續問,而是說:“無業和龍說如果小破決定去的話,他們也會去。那我就上報委員會,然後給寒吉人那邊回函。”
  “好。”就算會凍死,他也要去。不把法老的那一千顆星星換走,他睡覺不踏實。
  
  ………
  
  陸不破找歐陽修不為別的,就為了文房四寶。歐陽修在知道他的來意後,馬上把研究所的高層人員全部喊來。陸不破當著他們的面畫出文房四寶的樣子,還有他知道的一些製作方法供他們參考。
  
  “詩詞還是用毛筆寫出來才有味道。硯臺我不知道怎麼弄,不過構成物質是碳。上次我畫畫的時候那種顏料和墨比較相似。毛筆我要很多個型號的。應該是用動物毛做,要軟,要吸墨程度優良。還有宣紙……”
  
  大家全神貫注地聽陸不破說,很多人還認真記錄下來。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完,陸不破又拿過一張白紙,在上面畫。“我還需要歐陽爺爺能幫我做一樣東西。這個叫吉他,是一種樂器……”
  
  上官農詳細做著筆記,他喜歡一切新鮮而美好的事物。陸不破知道的許多事對他來說都是前所未聞的,讓他深深著迷。
  
  說完自己要的東西,陸不破抱著小九和上官農又馬不停蹄地趕往司空禹的“芒斜自然研究中心”。把自己從卡諾那裏知道的一件事告訴給了他。
  “卡諾說他們吃了森林裏的東西,可以自然地生育。雖然出生率仍然很低,但卻比我們目前的記錄要高。還有藍晶石,司空爺爺不防先從那片區域的週邊進行探測,我感覺週邊應該有一些殘留。”陸不破不敢說藍晶石的消失和小九有關,只是假設若藍晶石是以小九出生的地方為中心來消失的話,那週邊存在藍晶石的可能性會比較大。
  
  司空禹激動地記錄下這些寶貴的消息,急忙召集成員們討論。
  
  離開研究中心,陸不破和上官農直奔議長白善的辦公室,他要和議長商量卡諾他們的事情。等到暫時商量出一個方案時,已經是下午4點了,陸不破忙得連午飯都沒顧得吃。上官農和部長(爺爺)說了聲,帶著陸不破回了家。
  
  癱倒在上官農軟軟的沙發上,陸不破餓得有氣無力:“上官,隨便給我弄點什麼吃的,我餓死了。還有小九,它喜歡吃肉。”
  早就餓了的小九趴地攀在陸不破的懷裏。
  上官農笑道:“回來之前我已經告訴了奶奶,十分鍾後就可以吃飯了。小破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談嗎?我們吃晚飯後邊喝茶邊談怎麼樣?我這裏有寒吉和水川的花茶和果茶,要不要嘗嘗?”
  “上官,你當外交處長真是屈才了。”陸不破拼命點頭,“有什麼好吃好喝的儘管拿出來,我不嫌多。”
  上官農的笑讓陸不破看得有點流口水,太帥了。

第六十五章

  陸不破真是餓壞了,在上官老奶奶拿來豐盛的下午餐後,他根本顧不上說話,只顧得吃了。小九也是,九隻腦袋埋在上官家最大的飯盆裏,吃得不亦樂乎。間或會吃到因為哽住而難受地“啾啾”叫,陸不破會給它哽住的那張嘴灌半杯水,然後一人一獸繼續埋頭苦吃。上官農並不覺得陸不破的吃相有多麼粗俗,甚至覺得和這樣的陸不破相比自己太注重儀態了。學著陸不破捧起盤子吃,上官農突然覺得這樣的感覺還不錯。
  
  分分鍾消滅了盤子裏的所有食物,陸不破如豬八戒吃人參果,味道如何他沒有特別吃出來,不過肚子飽了,他也舒服了,剛才餓得他頭暈眼花。轉頭見小九吃的滿臉都是,陸不破無奈地拿過餐巾給它擦臉:“你吃慢點,沒人和你搶。”忘了自己剛才吃得有多麼可怕。
  
  揉著胃休息了一會,上官農和小九都吃飽了。陸不破很好意思地看上官農把盤子收下去,他自己窩在沙發上不想動。等上官農回來時,就見陸不破已經昏昏欲睡了。
  “小破,要不要在我這裏休息一會?”上官農擔心地問,想想這人最近確實是太累了。
  陸不破搖搖頭:“不了。我還有事要和你商量呢。其實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你說吧。”一聽小破想聽自己的意見,上官農很高興。
  
  陸不破坐起來,打起精神說:“上官,我有一個想法。在地球上,每年的一月一日是元旦,是要過節的。聯邦的節日只有兩個,我們是不是可以把一月一日定位一個節日呢?每年的第一天應該慶祝嘛。”
  上官農的眼睛亮了:“小破,你的這個主意太好了!我怎麼沒有想到?”
  陸不破不好意思地訕笑:“我是參考地球上的節日,也不是我自己想到的。以前不管是哪個民族都有自己的新年,比如西方人的耶誕節,中國人的農曆新年。元旦並不是新年,只是每年的第一天因此會比較喜慶。但是芒斜人沒有新年,我們就把每年的第一天定為新年怎麼樣?其實就是找個藉口全民熱鬧熱鬧。”
  “好!好!”上官農很是激動,馬上拿來自己的光電本。想到了什麼,他問:“過年是不是就可以吃小破說的那個‘粽子’了?”
  
  這就是為什麼陸不破要來和上官農商量的原因了,他們兩個絕對有共同語言。
  
  “上官,聯邦的節日只有兩個。如果加上新年的話也只有三個。地球上的節日太多,但聯邦的節日又太少,我們可以中和一下。選幾個有特殊意義的節日。比如說:兒童節、母親節、父親節之類的。”
  “好!太好了!”上官農的手指在光電本的螢幕上直接記錄,“那要定在哪一天呢?”
  “參照地球的節日,然後根據聯邦的情況進行調整,你看如何?”
  “很好。”
  自己的提議得到了上官農的肯定,陸不破的興致也異常高昂。
  
  兩個人忘我的討論著。想到芒斜的娛樂活動並不多,也沒有專門的演出團體,因此每一個節日應該有怎樣的慶祝方式也成了兩個人討論的重點。陸不破有這種想法是來自郭蜜兒。雖然知道芒斜人身上都有機械器官,但查理金他們都有假皮,陸不破也沒有什麼真實的感覺。而軒轅戰和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身上有外露的機械甲,看在他眼裏也僅是驚訝,還有對他們生命力頑強的佩服,卻沒有心疼。
  
  自從在醫院看到了郭蜜兒後,陸不破才有了心疼的感覺。這裏的孩子從生下來就開始面臨生存的困難。有些孩子很小就夭折了,而活下來的孩子卻不知哪一天他們身上的某個部位會被切除。十歲的蜜兒身體出現問題已經算比較晚的孩子了,很多孩子七八歲甚至更早身體就開始出現問題。而且這種身體的損壞並不僅是一處,這一次蜜兒出問題的是腿,下一次就不知道是哪里了。
  
  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陸不破身上,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受得了。身體的某一個器官或部位一定會出現損壞,而他卻無法預知,這種未知的恐懼最讓人害怕。在醫院裏,他見到了太多像蜜兒一樣的孩子。每一個孩子都像蜜兒那樣堅強,陸不破覺得這些孩子應該有一個屬於他們自己的節日。
  
  “我們沒有專門的演出團體,也沒有電影製作單位。本來我是想在兒童節這一天讓孩子們看一出精彩的兒童劇或者兒童電影。”陸不破可惜地說。芒斜人最缺乏的就是藝術方面的活動了。孩子們從小接觸到的就是生存、生存、再生存。
  上官農想了想,說:“小破,不如你教我們怎麼演兒童劇和兒童電影吧。”
  “我?”陸不破連連搖頭,“我不行。我只會看不會拍。這得專業人士才行。”
  上官農點點頭:“對,就是你。對我們來說,你就是專業。我們什麼都不懂,而小破你卻看過了太多。只有你才能教我們該怎麼做。”
  他的眼裏浮現嚮往:“我很喜歡水川人的舞蹈和寒吉人的祈禱吟唱。那是一種美到會讓人的精神都會被洗滌一次的感覺。可是聯邦在藝術上的研究太貧乏了。我們的祖先因為一次變故幾乎屠殺了所有的藝術家,並且遏制藝術。直到最近幾十年聯邦才發覺遏制藝術是一件多麼錯誤的事,但我們已經晚了。”
  
  說到這裏,上官農有些失落,他自嘲地說:“我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歡我。覺得我對水川人和寒吉人太諂媚,失去了芒斜人的尊嚴。可尊嚴是什麼?我認為尊嚴就是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自己堅持自己的原則。我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並追求它們。這會讓我覺得愉快。”
  “我不認為我對寒吉人和水川人的態度是諂媚,我很尊重他們,因為他們值得我尊重。我熱愛聯邦,以自己為芒斜人而驕傲,但這不與我喜歡水川和寒吉的文化相矛盾。如果有一天寒吉人和水川人不再是我們的同盟,甚至入侵聯邦,我同樣會拿起武器與他們在戰場上廝殺。”
  “我一直很希望聯邦能擁有自己獨特的文化,哪怕是軍事文化那也是屬於我們自己的。但是大部分人在羡慕水川和寒吉人時卻又拒絕把他們美好的一面轉變成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所以我能做的就是自己把這些東西收集起來,等到哪一天聯邦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
  
  說到最後,上官農用那種軒轅戰極度不喜歡的眼神看著陸不破:“小破,看到你我覺得我們有希望了。你的詩詞、你的字畫、你懂得的所有知識都可以成為芒斜文明中獨有的一部分。你,會改變芒斜人的歷史,會成為芒斜歷史上第一位精神領袖。”
  
  陸不破的臉又紅又白。精神領袖……他抖了下。“上官,你言重啦。我可擔當不起精神領袖這一職務。我覺得你們很厲害,真的很厲害。我知道的不過是那麼一滴滴,你們千萬千萬不要對我抱太大的希望。求求你了,你這樣說我會有壓力。”
  
  相比上官農的期盼,陸不破卻是在心裏哀嚎,他只是個十五歲的小破孩兒,哪里能做什麼精神領袖啊,別嚇他了。
  
  一看自己嚇到了陸不破,上官農立刻笑著安撫:“對不起小破,是我太心急了。我只是對你說的‘粽子’‘新年’‘兒童節’非常感興趣,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這裏用迫不及待合適嗎?”
  上官農輕易安撫了陸不破的緊張,他說:“合適。不過上官,你從哪里學的?我不記得有告訴過你。”
  上官農輕鬆地笑道:“小破忘了我爺爺和父親是誰了?自從小破的身份曝光之後,爺爺和父親就每天給我補課,我的進步還不錯吧。”
  
  陸不破連連點頭:“很不錯很不錯,比軒轅戰厲害多了。”
  “呵呵,謝謝小破誇獎。”
  
  這時候上官農道:“小破,還有一個月不到就是一月一日了,我們要不要明年就開始過新年?”
  陸不破問:“這件事不用提交委員會通過嗎?時間可能比較緊張。”
  上官農肯定地說:“委員會一定會通過。時間是比較緊張了些,我們可以先做一次嘗試。”
  陸不破有點心動,他深思一番後說:“以前過年的時候都有聯歡晚會的。卡諾他們的人很有藝術天分,不如趁這次兩邊談判的機會我們舉辦一個聯歡晚會,現場直播。以聯邦高層官員為主,大家聯歡聯歡,增進一下彼此間的感情,也給卡諾和聯邦一個彼此瞭解的機會。這樣如果我們確定‘新年’的話民眾們也不會覺得太突兀。明年就當做試行,如果大家都接受的話,後年就正式開始過新年。”
  
  “這樣就太好了!”上官農的雙眼發亮,“就聽小破的。”
  陸不破為難了:“聯歡上搞什麼節目好呢?”
  “小破可以借鑒以前地球上的聯歡,我這裏也有水川和寒吉人的表演錄影,給你參考。”
  “好,我們來商量一下,明天去找議長。”
  “好。”
  
  上官農立刻從光電本裏調出資料,兩人又聊到了忘我的境界。小九聽得無聊,窩在陸不破懷裏九隻腦袋你咬咬我,我咬咬你,自娛自樂。在院子裏等候的鳳凰則抓緊時間睡覺。特別行動隊的營地裏,光榮和軒轅戰焦急地等待著陸不破回來。軒轅戰已經從三人組那邊知道陸不破去了上官農家裏,他相信陸不破可是卻還是不放心上官農。
  
  看了看表,都28點了,還不見陸不破回來,軒轅戰的臉色越來越陰沈。就在他準備去上官農家抓人時,光榮在他腦袋裏喊:小破回來了!小破回來了!
  不一會,前方出現了上官農的飛行器,軒轅戰黑著臉大步上前。飛行器降落在軒轅戰的身邊,艙門剛打開,軒轅戰就鑽了進去。一看他的臉色,陸不破就知道他怎麼了。把小九塞到軒轅戰懷裏,陸不破回頭道:“上官,謝謝啦。明早議長辦公室見。”
  “明早見。”對軒轅戰笑了笑,上官農在陸不破下去後關閉艙門,走了。
  
  看著上官農“飛”走,陸不破打個哈欠,對黑著臉的某人說:“軒轅戰,我今天跑了一天,累死了。你是想為了莫須有的醋和我吵架,還是想抓緊時間做一次?”
  軒轅戰的回答是把小九丟到一邊,扛起陸不破就走。
  “你今天一直和上官農在一起?”
  “你想吵架?”
  “我要做!”
  
  看著隊長毫不客氣地把芒桑梓先生扛走了,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不禁更加佩服他們的隊長。整個聯邦也只有他們隊長能和芒桑梓先生如此隨便了吧。如果他們知道他們的隊長和芒桑梓先生接下來要做什麼,不知道他們會有什麼反應。
  
  和軒轅戰大戰了一回合,累趴下的陸不破就動不了了。軒轅戰還沒給他清洗乾淨,陸不破就已經睡死了過去。軒轅戰每次都要一個小時以上才能出來,也難怪陸不破會這麼累了。陸不破不想和軒轅戰吵架,一看到他那張醋火直冒的臉,他馬上做出了犧牲自己的決定。反過來想想,軒轅戰這麼能吃醋也說明在乎他嘛。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異鄉,陸不破很享受軒轅戰的在乎,而且是越來越享受,超出他預料的享受。
  
  難道這就是愛情?昏睡前陸不破腦袋裏閃過這個念頭。
  
  做了一次心情極為舒暢的軒轅戰也反省了自己。小破和上官農是純粹的朋友,他不應該生氣。這樣想著,舒爽了的他摟著陸不破睡得也安穩了。在外面和光榮玩累的小九四仰八叉地睡在兩人的腳邊,一切都是那麼地安寧而又溫馨。
  
  睡到半夜,陸不破突然醒了,迷迷糊糊地掀開被子下床,感應燈亮了,有人抓住他:“怎麼了?”
  “軒轅戰,我餓了,很餓。”陸不破捂著胃,還沒睡醒。他晚上可是吃了不少呢,怎麼又餓了?
  軒轅戰馬上坐了起來:“你躺著,我去弄吃的。”
  “謝謝了。”陸不破躺回去。不僅很餓,而且感覺很疲憊。不行,忙完了聯歡的事他得和軒轅戰出去度假,這麼忙下去他非得過勞死不可。
  
第六十六章

  隔天,陸不破睡到13點才醒過來。軒轅戰照例已經走了,小九也不在床上,應該是出去玩了。迷糊的腦袋突然想到今天和上官農約了去議長那裏,陸不破趕忙爬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和上官農聯繫。通訊器一撥通,對方就接起來了,上官農的影像出現在陸不破面前。
  “小破,睡醒了?”
  “不好意思,我睡遲了。”陸不破在心裏腹誹軒轅戰不叫他起床。
  上官農笑道:“不要著急,我已經和議長說了,你這幾天很累需要休息。議長讓我告訴你你起來之後隨時可以去找他。我在院子裏和小九玩,你先去吃早飯吧,我帶了奶奶做的餡餅,希望你能喜歡。”
  “上官,太謝謝你了。我馬上就好。”
  “我們不趕時間,小破你慢慢來。我繼續和小九玩,它太可愛了。”
  “好。”
  
  關閉通訊器,陸不破用了五分鍾洗臉刷牙,然後沖出臥室直奔廚房。他都要變成豬了,昨晚吃了宵夜,現在居然又餓得前心貼後心。
  
  一到廚房,正在打掃的咕嚕就給他沖了杯可哥,口渴的陸不破兩口就喝完了。風捲殘雲般的把上官農帶來的三張餡餅以及咕嚕給他做的豐盛的早餐全部吃完,陸不破擦著嘴就往外走。還沒到門口,他就聽到了小九“啾啾”的叫聲。一出去,就看到小九在草地上滾,九隻腦袋在搶一個小球。其中一個腦袋搶到了,它高興地沖到上官農面前,另外八隻腦袋“啾啾”叫著。上官農拿過那顆小九,再丟出去,小九立馬變身成小狗,朝那顆小九沖了過去。
  
  陸不破看得汗顏,小九白長了九隻腦袋,智商也不比小狗高多少嘛。看到他出來了,上官農走過來:“不破,你今天要不要休息一天?”
  “不用了。忙完了再休息。走吧。”陸不破隨便把長頭髮紮了個馬尾,招呼上官農出發。老媽對他的教育就是做事不要拖拖拉拉。
  “那好吧。如果累的話要說。”上官農抱歉地摸摸小九的頭,拿過放在院子裏石桌上的公事包。
  
  “啾啾啾……麻麻麻……”一看陸不破要走,超級牛皮糖小九也不玩那顆球了,跑了幾步就撲到了陸不破的背上。
  “小九,下來自己走。”
  “麻麻麻麻……”小九乖乖地下來,一條尾巴纏住陸不破的手。
  “牛皮糖。”陸不破仰天長歎。
  
  ………
  
  到了議長白善的辦公室,陸不破還沒坐下就聽他說:“小破,你的提議上官處長已經給我看過了。我昨晚連夜與委員會的主要成員商量了一下,他們都非常支持。各部門會全力配合你這次的工作。”
  “昨天晚上?”陸不破扭頭看了眼上官農,他記得他和上官談完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上官農笑道:“我昨晚只是想問下議長今天是否有空,就順便告訴了議長這件事。議長很感興趣,所以昨晚我就把整理出來的資料傳給了議長。”
  白善道:“小破,你有什麼好的提議儘管提出來。委員會已經決定正式成立‘芒桑梓行政處’。你為行政處處長,上官處長兼任你的秘書長,查理金擔任你的私人秘書,羅博、瀋陽和別林為行政處成員。你今後覺得誰合適的話,可以直接吸納他進入行政處。行政處與四部門屬於同一級別,你同時也是委員會的成員。”
  
  “啊?”陸不破吃驚不已,“議長,這太草率了吧。我當處長?我?”讓他這個15歲的小屁孩兒當處長?還和軒轅老爺子一個級別?有沒有搞錯。
  “小破,這不是玩笑。”白善很嚴肅地說,“這是經過委員會一致同意後做出的決定。”
  “你們什麼時候做出這個決定的。”太兒戲了吧。
  “昨天晚上。”
  “……”
  
  陸不破沒有驚喜,只有驚嚇。“議長,你們再考慮考慮,我不適合當官。其實我什麼都不會,會的就那麼一滴滴。這個重任我但當不起。”他懷疑聯邦是怎麼走到今天的,做事情都這麼草率?
  “不必考慮了。這件事委員會已經決定了。一月一日,也就是小破說的新年那一天,我會以委員會的名義正式向聯邦全民進行通告。”
  “不要吧。”陸不破冷汗直冒,讓他老媽知道他當了大官,絕對會笑掉大牙,然後鄙夷地看著他說:“就你這小屁孩兒?”
  
  上官農安撫道:“小破,你不要推辭了,委員會的決定都是慎重考慮之後才做出的。這只是一個新增的部門,方便小破更好的工作而已。”
  陸不破回頭,呐呐道:“上官,我不是謙虛,也不是推辭,我,我其實吧,才15歲。還沒成年呢,你們讓我這個沒成年的小孩子當處長,太草率了。”
  上官農笑了下,說:“雖然小破只有15歲,但對聯邦來說你是不能缺少的存在,對聯邦的意義重大,我個人覺得這個決定並不草率。”
  白善沈聲道:“小破,聯邦需要你,希望你能接受。”
  
  忍著一身的雞皮疙瘩,陸不破看看上官農,再看看議長,無奈地點點頭,不接受又能怎麼樣,他太清楚這些人是多麼固執了。陸不破在心裏嘀咕:如果我和軒轅戰的“姦情”曝光,會不會遭到追殺啊。
  
  “考慮到小破的身份,我們決定把你的辦公室定在聯邦總部大樓第12層。”
  “12層?”陸不破愣了,不就是議長這一層嗎?
  白善點點頭:“我隔壁的辦公室一直空著,小破就來這裏辦公吧。這樣有什麼事也比較方便。辦公室正在清理收拾,三天後小破就可以來這裏上班了。當然,你可以過了年之後再正式上班。”
  這“年”倒是說得很順口了,似乎已經是定下來了。陸不破能說什麼?議長他們都已經決定好了,根本不由他說不。
  “好吧,過年之後我開始上班。那上下班的時間是幾點?”難道要從此擺脫睡覺睡到自然醒的幸福日子了?
  “這個隨小破你自己的意思。你是這個部門的最高長官,上下班的時間由你決定。”
  這麼好!陸不破樂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謝謝議長和委員會給我這個機會。”
  白善立刻眼睛放光,拿出筆記本:“‘恭敬不如從命’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陸不破解釋起來,白善和上官農很認真的做記錄。陸不破在心裏搖頭,這就是所謂的物極必反吧。
  
  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陸不破說起正事。
  
  “議長,您和卡諾接觸過了嗎?”
  白善嚴肅道:“卡諾他們的情況很特殊,我還沒有正式與他接觸。反叛者中有一部分人屬於激進分子,他們反對聯邦,揚言要推翻聯邦建立新的政權。我不清楚卡諾是否能勸說這部分人,也不清楚他的誠意。不過委員會同意小破的提議先給反叛者中的那些傷殘的孩子安裝機械甲和機械器官,為需要醫療服務的病人提供幫助。這是聯邦的誠意。”
  
  陸不破點點頭:“我不知道反叛者中還有激進分子。我今天去見一見卡諾,把議長的意思告訴他,我也聽聽他的意思。我個人的意思是先把居住在森林裏的那些老幼婦孺接出來,在北群給他們劃分一塊區域,把他們暫時安置在那裏,方便他們就醫。有些女人已經懷孕了,在這裏分娩也會安全一些。當然,為了保險起見聯邦可以派人監視他們。”
  “我打算這次的聯歡晚會邀請卡諾他們的人參加,尤其是那些小孩子們。民眾和反叛者彼此之間的敵視還是挺重的,我也想借此打消兩邊的分歧。他們不是敵人,也是芒斜人,只是在對一些問題的看法上存在差異。”
  “等‘新年’過後,我們開始正式談判。這段時間聯邦先派一兩名代表與他們接洽溝通,剩下的就是做談判前的準備工作以及給需要安裝或更換機械甲和機械器官的人做手術。他們很多人一直居住在森林裏,讓他們看看北群,瞭解一下聯邦,對今後的談判也會有幫助吧。”
  
  白善眼裏閃過欣慰,他說:“我會和委員會成員商量派誰與他們接洽。小破,聯邦的事務需要你,我代表委員會以及我個人感謝你這麼關心聯邦。”
  “議長,我中午吃了很多,你不要說這麼酸的話嘛。”陸不破搓搓胳膊,“我雖然個頭沒你們高,但我吃聯邦的,用聯邦的,住聯邦的,也算是聯邦的一份子了吧,需要我而我又能做的事我一定會做的。”
  “謝謝你,小破。”白善伸出手,陸不破伸手握住。“議長,都是自己人,不要這麼見外。”
  “嗯,自己人,我們是自己人。”白善重重地握了下陸不破的手,他沒有說的是:小破沒有發現他已經越來越融入聯邦的生活,越來越關心聯邦了,這對聯邦來說是一件很好的事。他希望有一天,作為芒桑梓的小破能把這裏當成自己真正的家,而不再是一個外來客。
  
  新年的事超出陸不破預料的輕鬆搞定,可他卻無法就此回家休息。從議長的辦公室出來,沒有去隔壁自己的辦公室看看,陸不破直接跟三人組聯繫,把辦公場所的事情交給了他們。成為他手下的三人組不僅不鬱悶,反而激動地不得了。對芒斜民眾來說,能在芒桑梓手下做事那是無比的榮耀。不過身為芒桑梓的陸不破對此無法理解,他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他就是一15歲的小屁孩兒。可誰讓他好死不死地穿到了“芒桑梓”的身上,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當了。
  
  作為他的秘書長,上官農來找他也就更加正大光明了。想到軒轅戰那個喜歡吃飛醋的家夥,陸不破有點頭疼。不過不能否認的是,他還真需要上官農這樣的一個人在身邊幫他。這不,剛從聯邦總部大樓出來,陸不破就接到醫院院長吳道夫傳來的影像。醫院的孩子們很想見一見芒桑梓先生,尤其是聽說芒桑梓先生給郭蜜兒講故事,還給郭蜜兒禮物後,孩子都羡慕得不得了。
  
  如果陸不破僅是陸不破,他肯定會找藉口推掉,可身上還掛著個“芒桑梓”的身份,而且郭蜜兒的事讓他對芒斜的孩子們格外關注,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又去上官農家蹭了頓飯,陸不破馬不停蹄地去醫院,他不會開飛行器,上官農必須要跟著他。小九也死活不肯離開他,陸不破不得已只能帶小九和鳳凰去醫院,還好這裏的孩子們都很勇敢,並沒有被小九和鳳凰嚇到,甚至還喜歡和單蠢的小九一起玩。
  
  吳道夫希望“芒桑梓先生”每週能抽一個下午的時間到醫院給孩子們講故事,教他們詩詞。陸不破答應了,而且他也提議讓孩子們參加聯歡晚會,節目有他來想。吳道夫很高興,得知此事的孩子們十幾個孩子們更是大聲歡呼。看他們這麼高興,陸不破更堅定了“六一兒童節”的決心。
  
  在醫院和孩子們交流了一下,看著那些四肢以及身體包裹著紗布,等待著安裝機械甲的孩子們,陸不破心裏很難受,尤其是一個叫薩米的9歲男孩兒,他的半個腦袋損壞了。因為損傷的是大腦,所以他住在重症治療室內。在安裝機械大腦的過程中,他一直都在昏迷,但是聽他的父母說,他在切除損壞的大腦之前有個心願,就是想醒來的時候能聽“芒桑梓先生”講個故事。
  
  陸不破得知這件事後鼻子發酸,眼睛發澀。他告訴薩米的父母,如果薩米醒了,不管是什麼時候都要立刻通知他。這個孩子讓他想到了軒轅戰,今晚回去他要和軒轅戰做一次,安慰安慰他。
  
  下午5點(21點),陸不破才從醫院出來。還沒進入飛行器,他的通訊器就響了,是卡諾。
  
  “芒桑梓先生,請問您現在方便嗎?我想見見您。”
  陸不破對上官農無奈地笑笑,說:“方便,我現在就去找你。對不起,剛回來這兩天我太忙了,一直沒時間過去。”
  “我知道芒桑梓先生您一定很忙,是我唐突了。那我在住處等您。”
  “好,我馬上到。”
  
  切斷和卡諾的通訊後,陸不破先讓小九上了飛行器,他撥通軒轅戰的通訊器,對方的影像立刻出現。
  “軒轅戰,我今天可能又要晚點回去了。我剛從醫院出來,現在去卡諾那裏。”
  “你不舒服?去醫院做什麼?”
  “我沒事。是吳院長找我談事情。晚上回去和你說。”
  “好。要回來吃飯嗎?”
  “可能回不去了。你不用等我和小九了。”
  “嗯。”
  “那掛了。”
  “好。”
  
  一屁股跌落進座椅,陸不破長長籲了口氣,對從後視鏡中看他的人說:“上官,路邊有沒有賣吃的的地方,我餓了。”
  上官農眼裏閃過驚訝。陸不破自我嘲笑道:“我知道我最近比較能吃。可能是我的身體終於適應這裏的水土了,希望明年我的身高能超過2米。”
  上官農把方向盤一轉,說:“卡諾住的附近有一家餐館,味道還不錯,有速食的食物,我帶你去那裏吃好了。”
  “餐館?!”陸不破驚叫。
  上官農不解地問:“怎麼了嗎?”
  “這裏有餐館那麼高級的地方?!”
  上官農笑了:“餐館很高級嗎?”
  陸不破連連點頭:“我以為芒斜人只會在家裏吃。而且我來這裏半年還沒見過餐館呢。不!我來這裏這麼久還沒有逛過街呢!”想起來就鬱悶啊。
  “我們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家做,工作忙的時候會去餐館。有時候接待客人也會去餐館。小破想逛街?明天我陪你去吧。”
  陸不破哀怨地垮下肩:“我哪有時間。”
  
  上官農從後視鏡中看著他說:“下麵的事小破負責策劃,其他的交給我好了。你多休息。”
  “那怎麼好意思。不要了。等忙完了再休息吧。忙完了我要去度假!”陸不破可做不到使喚別人,別人把他當回事,他不能也把自己當回事,他就是個小屁孩兒。
  
  上官農又看了陸不破幾眼,說:“每次看到小破和戰在一起時的感覺,我都很羡慕。”
  “嗯?羡慕什麼?”陸不破打哈哈,“他那家夥脾氣又臭又硬,我以前沒少跟他生氣,現在才好了一點。”
  上官農笑笑:“你們在一起更像朋友,很隨意。”
  
  陸不破欺身過去,趴在上官農的椅背上:“我們也是朋友啊。不過說老實話,你們四家族這一代裏就你性格最好,其他三個……”他抖了抖,“軒轅戰我就不說了。司空無業就像只笑面虎,歐陽龍陰森森的,看到他會不寒而慄。”
  “笑面虎?”
  “就是笑著的猛獸,看似溫順其實很可怕。”
  上官農哈哈笑了幾聲,未置可否,而是說:“能成為小破的朋友我很高興。”
  “能認識上官我也很高興。”陸不破趁機拍馬屁,“上官奶奶做得餡餅很好吃。”
  上官農又笑了,很愉悅的笑。“明天我再給你帶。我奶奶知道後會很高興的。”
  “都是自己人,我就不客氣啦。”
  “不要和我客氣,我希望小破能把我當成是很好的朋友。”
  “我們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陸不破伸出一隻手,上官農抬手握住,笑得炫目,看得陸不破又差點流口水。
  
  很快就到了上官農所說的那家餐館,不過並沒有陸不破想像中的豪華,就是一間很普通的餐館。而所謂的速食也不過是米餅、肉幹之類的東西。不過對餓壞了的陸不破來說,只要有吃的就行。三兩口解決完食物,陸不破和上官農又急匆匆地趕往卡諾的住處。

第六十七章

  卡諾和他帶出來的人暫時被安排在北31區的一處四層的公寓內。飛行器還沒有在門口停下,陸不破就從窗邊看到了卡諾。飛行器一停穩,卡諾就大步走到艙邊。見到陸不破他很高興,高興中還透著幾分焦慮。陸不破當然明白他在焦慮什麼,牽著小九的尾巴,他笑著跳下飛行器,問:“卡諾,在這裏住得還好嗎?”
  
  卡諾驚訝地看了會小九和鳳凰,笑答:“很好。芒桑梓先生、上官處長快請進。”卡諾的身後是幾名同他一道從森林裏出來的人,似乎都是反叛軍中的高層。陸不破同他們一一握手後(這已經是風靡芒斜星的一種禮儀),跟著卡諾進了屋。
  
  “卡諾,我不是說了麼,叫我小破。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氣。”
  “呵呵。您是芒桑梓先生,您把我當自己人我很高興,私下裏我喊您小破吧。”
  “好吧。”
  隨著卡諾走進屋子,陸不破愣了,面前站著一個比軒轅戰還高了一點的人,正靦腆地看著他。卡諾這時候說:“芒桑梓先生,他是我兒子維拉。”
  “你兒子?”陸不破困難地仰頭。維拉向後退了幾步,彎下身子,結結巴巴地開口:“芒,芒桑梓先生,您,您好。”很是緊張。
  陸不破伸出手假裝懊惱地說:“你怎麼可以長這麼高,真是太欺負人了。”
  
  維拉無措地搓搓手,臉漲紅:“對,對不起,芒桑梓先生。”
  “噗,”陸不破笑出聲,主動拉過維拉的手握握,“和你開玩笑的。見到你很高興,維拉。”
  “芒,芒桑梓先生,我,很高興,很……”陸不破的友好讓維拉更是手足無措。
  卡諾這時候說:“我讓維拉在聯邦為孩子們弄藥品,結果他不小心被情報處發現,一直在東躲西藏。這次多虧芒桑梓先生,憲章局撤銷了對他的通緝。得知我在這裏後,他就來找我了。”
  陸不破頓時明白了卡諾今天為什麼要見他,其實是想讓他見見維拉吧。維拉靦腆地指指沙發,說:“芒桑梓先生,您,請坐,請坐。”
  “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這麼客氣。”陸不破對維拉的第一印象很好,他牽著小九走到沙發處坐下。茶几上已經擺好了可哥,維拉很是緊張地雙手捧起一杯恭敬地遞給他,陸不破失笑,他有那麼可怕嗎?
  
  上官農在陸不破身邊坐下,面帶微笑地看著維拉,卡諾等人也坐下,維拉最後一個坐下,雙手規矩地放在膝蓋上,微低著頭。
  
  陸不破不知道維拉是天生如此靦腆還是“逃亡”的生活讓他變成了這樣,他儘量語氣輕快地說:“卡諾,我回來之後就和議長談了你們的事情。你們和聯邦之間的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有一些原則上的事情需要你們雙方都付出努力和誠心來談。不過聯邦已經同意為那些需要安裝機械器官的人進行安裝,也同意為需要醫療的人進行服務,這點請你們放心。”
  
  “我的意思是把森林裏的人先全部接出來,畢竟聯邦的醫療和生存條件都遠遠好於森林裏。即使不為了大人,也要為那些孩子們考慮。你們先住在北群,需要解決的問題我們一件一件來,總會找到合適的解決方法。”
  
  卡諾沒有說話,其他人也保持緘默,不過每個人的臉色都很沈重。陸不破繼續說:“我打算明年的1月1日舉行一場聯歡晚會,邀請你們來參加,讓民眾消除對你們的誤會,拉近你們與聯邦之間的關係,這樣也有利於你們與聯邦之間的和談。”
  
  卡諾開口:“芒桑梓先生,我相信您願意真心幫助我們。只是我們無法相信聯邦的誠意。而且我來的這兩天感覺聯邦似乎並不願意和我們和談。”
  陸不破道:“這個白善議長和我說了。聯邦不是不願意和你們和談,我聽他的意思是你們中有一些人似乎比較激進,委員會比較擔心的是你們無法代表所有的……嗯,‘反叛者’。對你們的情況,我瞭解的並不多,有些事也不好說太多。卡諾,你來和聯邦談判,那些激進人士會不會找你的麻煩?”
  坐在最邊上的維拉抬頭看了陸不破一眼,又低下頭。卡諾蹙眉道:“所謂的激進分子不過是一些希望得到聯邦承認的孩子。他們的父母很多都被聯邦抓了起來,他們只是想救出他們的父母。芒桑梓先生,我可以代表所有的‘反叛者’。”
  
  “嗯……”陸不破沈吟,“我能見見他們的領導者嗎?我想和他談談。”
  卡諾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和其他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過了許久後,他說:“那些孩子們離開森林後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了。他們只是定時送回來我們的生活必需品以及他們的消息。芒桑梓先生想見他們,我會儘快通知他們。只要聯邦放了他們的父母,那些孩子們不會再做出出格的事。”
  
  維拉這時候抬起頭,漲紅著臉說:“芒,桑梓,先生,我知道,他們在哪里。”
  “維拉?!”卡諾驚訝地出聲。
  維拉點點頭,忐忑地說:“我在躲藏的時候……遇到了他們……我,我答應他們,不洩露他們的,行蹤……如果,如果是芒桑梓先生……他們,會願意見的……”
  “那就太好了!”陸不破一聽激動地坐了起來,“那就拜託維拉了。我想見見他們的頭,只要他們的頭願意與聯邦和談,那你們與聯邦之間的矛盾就會消除一半。”
  維拉靦腆地笑了:“那,那我去,找他們。就說是芒桑梓先生,要見他們。”
  “好!越快越好。”陸不破心裏大大地松了口氣,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卡諾聞言也很高興,有芒桑梓先生幫助他們,他相信他們會回歸到聯邦,不再流亡。
  
  和談的事畢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當務之急是把森林裏的老幼婦孺全部接出來。陸不破當著卡諾的面給白善通了訊息,白善以委員會的名義下達命令,派出三艘飛船前往歐米伽星。陸不破又以個人和委員會的名義邀請反叛者參加聯歡晚會,他還請求卡諾從反叛者中找出十個孩子,他要親自教這些孩子們登臺表演。
  
  陸不破的努力和誠意看在卡諾一行人的眼中讓他們非常感動,卡諾當下就許諾會盡一切努力與聯邦和談。
  
  卡諾的態度讓陸不破覺得連日的辛苦都值了,他高興地說:“卡諾,你們與聯邦的事情總會解決的,不必太著急。馬上就要到下一年了,我之所以要辦一場聯歡會其實是想增加一個節日,我想把每年的一月一日定為聯邦的新年。今年是試運行,如果效果不錯的話,聯邦會有一個新的節日‘新年’。今年來參加新年的人都有一份神秘的禮物,你要帶維拉來參加哦。不過這件事還是秘密,千萬不要洩露出去。”說完,他眨眨眼。
  
  卡諾笑著點頭,維拉則是一臉期盼地問:“芒桑梓先生,什麼是‘新年’?”
  “‘新年’就是新的一年的開始,預示著來年的好兆頭,是喜慶的日子。”陸不破用自己的理解詮釋道。心窩滑過酸痛,他笑著對維拉說:“雖然我希望能儘快與那些人見面,不過你也不要勉強。可以等過了年後再說。維拉,去參加聯歡會不能空手去哦,你要準備一個節目。”
  “節,節目?”維拉的臉瞬間紅了。
  “對,來的每一個人都要準備節目。”陸不破壞心地說,“我發出了邀請,誰都必須來,而且必須準備一個節目。”
  “芒,桑梓,先生……”維拉呐呐道,慌亂不已。
  “哈哈。”陸不破卻只是過分地大笑。
  
  ………
  
  關鍵性的事情目前也只能是這樣的進展,再三請求卡諾給他找十個孩子後陸不破帶著小九和鳳凰離開了卡諾的住處。上了飛行器,他笑著對送他出來的卡諾一行人還有剛剛認識的維拉揮手道別。當飛行器升起後,他疲憊地靠著椅背說:“上官,司空無業和歐陽龍的資訊頻道是多少?”
  上官農的笑臉此刻卻透著嚴肅。“小破,你認為那些激進分子會如卡諾說得那樣輕易接受和聯邦和談嗎?”
  陸不破搖搖頭,歎道:“哪有那麼好的事。卡諾一定隱瞞了一些實情。也許他是想保護那些人吧。聽他的口氣那些人都是些孩子。我要問問司空和歐陽那些激進分子到底是些怎樣的人,還有他們的頭目是誰,性格如何。‘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如果維拉真的能讓我與他們的頭目見面,我也好說服他們。”
  
  上官農扭頭看了眼陸不破疲憊的臉說:“小破。這件事交給無業吧。他瞭解‘反叛者’,由他和那些激進分子談判最合適。我不放心你和他們接觸,他們也許都是些孩子,但孩子並不代表弱者。”
  “看情況吧。”陸不破聳聳肩,“卡諾他們目前只相信我,如果我不插手的話可能會出現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反正現在先忙聯歡會的事,其他的事放到過年後再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激進也不能和聯邦對抗。”
  “你對那個維拉怎麼看?”上官農讓飛行器自動飛行,專心和陸不破說話。
  陸不破想了想說:“看起來是個很靦腆很害羞的人。啊,我忘了問他的年齡了,他大概有多大?你們這裏的人長得都成熟,我看不出來。”
  上官農說:“在25到29歲之間。”
  陸不破在心裏換算了一番後說:“也不大嘛,我以為他才20歲,看起來很小。如果不是他個子很高,我會以為他比我還小。”
  
  上官農笑了,卻沒有說什麼,而是問:“小破,你剛才說的那兩句是什麼意思?‘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說著還掏出了記事本。
  陸不破二話不說地拿過來,直接把這兩句的意思寫了下來,漂亮的字體看得上官農雙眼發亮,不自禁地說:“小破,能教我寫這種字嗎?”
  “可以啊。”陸不破沒有絲毫考慮地說,“等忙完了我給你寫份字帖。”
  “字帖?”上官農驚喜不已,又馬上說,“那太麻煩你了。”
  陸不破擺擺手:“不麻煩。你只要記得千萬別跟別人說就行。上回我給軒轅戰寫了一份,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結果我被一堆人追在屁股後頭要字帖,差點沒死了。”
  “呵呵,我一定會保密。小破,謝謝你。”
  “朋友之間說什麼謝謝。不過上官奶奶做得飯味道很不錯。”陸不破笑著舔嘴。上官農笑容加深:“這是我的榮幸。奶奶應該已經做好晚飯了。”
  “哎呀,我肚子好餓。”
  “呵呵。”
  
  ………
  
  回到營地天已經黑了,陸不破一下飛行器就看到了軒轅戰,他朝上官農揮揮手,在上官農離開後,他對已經走到他面前的人垮下臉說:“軒轅戰,我快累了,你把我背回去。”
  軒轅戰馬上轉身蹲下,陸不破不客氣地跳到他背上,小九不客氣地跳到了陸不破的背上,鳳凰則低空飛去森林覓食。趴在軒轅戰寬厚的背上,陸不破累得眼皮直打架。打了好幾個哈欠後,他說:“軒轅戰,我升官了。”
  “我知道,委員會下午向各個部門下了通知。”軒轅戰的口氣裏並沒有什麼欣喜,甚至有點不高興。
  陸不破不理會周圍偷瞄他們的特別行動隊隊員們,探頭過去:“怎麼,不高興我升官?”
  軒轅戰半張臉沈下:“你很累。”
  陸不破心裏滑過一股暖流,環緊軒轅戰的脖子低聲說:“我向議長提議過新年,議長同意了。下午和卡諾他們說過年的事,突然很想我老爸老媽,差點丟臉地哭了。軒轅戰,我沒告訴議長過年的前一個晚上是除夕夜,是一家人團聚的日子。除夕夜那晚咱倆偷偷出去約會吧。你、我、小光、小九和鳳凰,好不好?”
  
  軒轅戰的半張臉緊繃,一隻肉眼炯炯有神。他托緊陸不破,沈聲說:“麥卡森林深處有一個湖。除夕那天早上我們就走!誰的事你都不許管!”
  “軒轅戰,我一天沒在,你不會是想我了吧。”陸不破暗爽地問。
  “是!”軒轅戰毫不猶豫地回答,陸不破的心悸動,然後他在軒轅戰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今晚做一次吧。”
  軒轅戰立刻快步向他們的新家奔去。看著隊長和芒桑梓先生如此親密“友好”,營地的所有人都羡慕不已。
  
  ………
  
  上官農的臥室,出人意料的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居然都在。上官農泡了果茶,臥室內飄著淡淡的果茶香氣,但每個人的臉色都非常嚴肅,包括上官農。
  司空無業說:“那些激進分子的頭目一直是個謎,可能是一個,也可能是好幾個,我們無法確切地掌握‘他’的資料。卡諾的兒子維拉今年30歲,三年前因為打傷警衛隊的一名警衛被聯邦通緝,但一直沒有抓到他。他說他認識激進分子的頭目,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個圈套。即使他能說服激進頭目與小破見面,我也不贊成小破去。那些激進分子不是孩子,是一群非常危險的家夥。”
  
  歐陽龍陰仄地說:“‘激進者’比‘反叛者’更加狂熱。我拷問過一些激進者,他們非常難對付。我甚至懷疑那個維拉是不是就是激進者中的一員。”
  司空無業馬上說:“我已經派人監視維拉了。”
  上官農猶豫道:“維拉是不是‘激進者’我不敢說,但是他出現的時機太湊巧了。我也不放心小破與‘激進者’的頭目見面。但是就我對小破的瞭解,這件事他一定會堅持。他希望聯邦與反叛者能早日和解。”
  司空無業說:“告訴戰。特別行動隊現在負責小破的安全,讓他堤防。”
  上官農和歐陽龍點點頭。
  
  上官農又說:“小破要舉辦聯歡會,但是他最近太累了,聯歡會的事我需要兩位元處長的幫忙,我想替他分擔一些。”
  兩人異口同聲說:“需要我們做什麼?”
  上官農笑道:“很簡單。你們兩個部門各派二十個人給我。”
  司空無業笑了,歐陽龍的臉色也沒有那麼陰沈了。兩人還是異口同聲地說:“明天給你。”
  “謝謝。”
  
  一說完正事,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彼此冷哼了一聲,上官農假裝沒看到兩人之間的暗湧,心情極好地品嘗果茶,期待著陸不破在聯歡會上會給他帶來的驚喜和震撼。
  
  ………
  
  把疲累至極的陸不破抱上床,軒轅戰給他吹幹長髮,又情不自禁地在他赤裸的、滿是吻痕的身上吻了幾口後,他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穿好,對趴在床上的小九說:“不許吵醒小破。”
  “啾啾……”小九輕叫了幾聲,爬到陸不破身邊躺下,閉上十八隻眼睛。
  
  關了感應燈,軒轅戰出了臥室,剛下樓梯他的通訊器就響了,是司空無業的。聽了司空無業說的事情後,他的半張臉陰沈的可怕。
  “我知道了。明天我去你的辦公室,把那些人的資料準備好。”
  “你和小破的關係最好,我們都希望你能勸他改變主意。”
  “等我明天去了再說。”
  “好。”
  
  又說了幾句話,軒轅戰切斷了通訊器。出了公寓,他用腦波叮囑光榮照看陸不破,然後他上了飛行器。
  
  查理金正要休息,光腦管家告訴她有客人來。她詫異地穿上外衣,和丈夫出了臥室。打開門,一看是軒轅戰,她愣了,直覺地問:“小破怎麼了?”
  軒轅戰說:“抱歉這麼晚打擾,是我找您有事。”
  “軒轅上校請進。”查理金馬上把軒轅戰請進來,郭安一聽軒轅戰是來找妻子的,他倒了杯可哥後就上樓回避了。
  
  和查理金來到她的書房,軒轅戰直接說明來意:“查理金,有一種叫‘時光穿梭機’的儀器可以讓時間倒流,把人送回到過去的時間裏。我需要您的幫助。”
  “時光穿梭機?”查理金雙目大睜。
  “對,‘時光穿梭機’。”
  
  書房內靜悄悄的。
  
  第六十八章

  翻了個身,陸不破迷迷糊糊地摸摸左腹部,呻吟一聲。熱熱的、麻麻的,有點不舒服。伸手在身邊摸摸,嗯?怎麼是空的?肚子很餓,但是他又很累很困。光腦管家打開了感應燈,極其微弱的燈光不會讓陸不破刺眼,但能讓他看得清楚一點。
  “軒轅戰。”陸不破迷迷糊糊地叫了聲。睡在他身邊的小九三張嘴流著口水,完全睡死了。陸不破揉揉餓得都有點疼的胃,勉強坐了起來。
  “軒轅戰。”又叫了聲,等了半天軒轅戰也沒出現,陸不破下了床。這家夥大晚上不睡覺跑哪去了?
  
  四肢無力地出了臥室,房間裏的感應燈都打開了。屋內靜悄悄的,陸不破眯著眼睛打著哈欠推開書房的門,屋內無人。他滿腹疑惑地下了樓,有人出來了,陸不破打著哈欠說:“咕嚕,給我弄點吃的,我餓死了。”
  “咕嚕。”咕嚕轉轉腦袋,快速進了廚房。陸不破走到超軟的沙發處坐下,整個人窩在上面,動也不想動。
  
  “哢嚓。”,大門響了。陸不破做起來扭頭去看,進來的人看到他後愣了,而他很不滿。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出去?”
  “你怎麼起來了?”軒轅戰關了門大步走過來,半張臉嚴肅,擔心地看著陸不破略顯蒼白的臉。
  “我肚子餓。”陸不破又窩了回去,不停打哈欠,“叫你你又不在,還好有咕嚕。”
  軒轅戰三步跨過沙發坐到陸不破身邊:“你最近太累了,需要休息。”
  陸不破懶懶地靠在他身上:“哪里有時間休息,那麼多事要做。上官現在是我的秘書長,如果我不做的話他就要全部都做了,這種事我可做不來。軒轅戰,給我倒杯水。”
  軒轅戰擔心地看了陸不破幾眼,起身去給他倒水。陸不破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可是又很餓,索性向後一躺,邊睡邊等宵夜。
  
  等軒轅戰回來的時候,陸不破已經要睡著了。他考慮了幾秒,坐下把陸不破扶起來,喂他喝了水,然後拉過沙發上的毯子蓋住他。二十分鍾後,咕嚕端著宵夜出來,已經睡著的陸不破馬上就醒了。閉著眼睛狼吞虎嚥地吃完了宵夜,他直接被軒轅戰抱回了臥室。
  
  輕摸陸不破眼底的陰影,軒轅戰的半張臉很難看。此時的他已經不再是一個合格的聯邦軍人,他把自己的私人感情淩駕在了對聯邦的責任中。假如陸不破對他說他累了,他想離開這裏,軒轅戰會毫不猶豫地拋開他個人的榮譽與家族,帶陸不破走。
  
  這是一種怎樣的感情,軒轅戰不明白。在他35年的童男生活中,這種感情對他是極為陌生的。但他並不慌張,也不害怕,甚至是喜歡這種感覺,尤其沈迷於和陸不破的共同生活中。不過最近陸不破的忙碌已經嚴重影響了兩個人的共同生活,這也是軒轅戰極為不高興的一點。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與爺爺奶奶之間是否有這種感覺,但他對陸不破的感覺是這樣的強烈,強烈到他開始懷念陸不破還沒有見光時兩人獨處的日子。
  
  陸不破翻身,下意識地去摸身邊,摸了半天沒人,他有轉醒的跡象。半張緊繃的臉立刻緩和,軒轅戰三兩下脫了衣服躺了下來,順勢把需要他的陸不破攬入了他異常寬大的懷裏。相貼的身體傳遞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這種感覺讓軒轅戰的心情異常愉悅。難道這就是小破說的“同性戀”?軒轅戰沒有探究太久,反正陸不破只能和他做!
  
  ………
  
  一覺起來又是快中午了。對於自己從歐米伽星回來後能吃能睡的情況,陸不破坐在床上深思。難道說他真的開始適應芒斜的環境,要長個了?心裏一動,陸不破飛快下床躥到鏡子前。看了半天也沒看出自己長個沒有,他在房間裏翻出量尺。滿懷希望地量了量,陸不破沮喪地把量尺丟在地上,一毫米都沒長。摸摸肚子,沒有胖;握握拳頭,沒有壯。陸不破百思不得其解,他吃的那麼多東西都吃到哪去了?
  
  通訊器這時候響了,陸不破撲過去打開,是上官農。
  
  “小破,起來了嗎?”
  “起來了。對不起,上官,我又讓你等了。”
  “小破怎麼能對朋友這麼客氣?戰早上告訴我你很累,會晚一點起床。奶奶做的餡餅我拿給戰了。我現在在法務處這裏。小破的聯歡會不是需要臨時演員嗎?無業和龍幫忙挑了二十個人,我把他們的資料傳給你。你不用過來了,就在家裏看吧,看完之後把你的意見告訴我。我要和議長商量一下明年的培訓計畫,完畢之後我去找你。”
  “那太不好意思了,你本來就很忙,我還把我的工作交給了你。”
  
  上官農露出完美的笑:“小破,我們是朋友。小破的身體還沒有完全適應芒斜星的環境,所以最近才會這麼疲憊。我們從小經過體能訓練,一天睡6個小時就可以保證充沛的精力了。小破放心地把事情都交給我好了。”
  “上官,‘有朋友斯,夫複何求’。”陸不破很感動。上官農這個朋友他說什麼都得霸著。
  上官農臉上的笑凝滯了一下,下一秒他的眼裏就是壓制不住的激動。他抿了抿嘴,淡淡笑道:“小破,我把資料傳給你。”然後通訊器斷了。
  還不知道自己給上官農造成了怎樣的衝擊,陸不破呐呐自語:“奇怪,上官怎麼沒有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關了通訊器的上官農站在窗邊看著窗外,臉上是淡淡的笑,眼裏卻噙著淚水。“有朋友如斯,夫複何求”……小破一定在奇怪他怎麼沒有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吧。把資料給陸不破發過去之後上官農雙手抱胸地依在窗邊,靜靜地站著,昨天和爺爺學了一篇古文,裏面就有一句類似的話。
  “叩叩叩”
  “上官處長,您要的文件。”
  “放在桌上吧。”
  
  心情從未這麼好過,上官農覺得今天的天格外的好。
  
  一邊看上官農給他傳過來的資料,陸不破一邊不住的點頭。上官農辦事就是讓人放心,他挑選的這二十個人非常符合他的要求。陸不破在紙上寫寫畫畫,然後給三人組各自通了消息,讓他們幫忙安排聯歡會的事宜。聯歡會上的表演是絕對不能少的,但表演什麼,怎麼表演幾乎需要陸不破獨自考慮。上官農給他送來的水川和寒吉人的表演錄影有可以借鑒的地方,但並不多。陸不破想舉辦一場具有芒斜特色的晚會。忘我地沈浸在“工作”中,陸不破長這麼大恐怕都沒有如此認真過。
  
  當軒轅戰端著中飯來到書房時,就見陸不破趴在地上,周圍擺滿了寫著(畫著)各種內容的紙張。把託盤放到桌上,他彎身把那些紙張粗略整理了一下,把壓根沒聽到他進來的人拉起來。
  “小破,該吃飯了。”
  “啊!軒轅戰!”被嚇了一跳的人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怎麼了。
  “該吃飯了。”
  把陸不破手裏的筆抽走,軒轅戰把他拉到桌前,按坐在椅子上。
  
  看了會飯菜,陸不破的腦袋才從剛才的思緒中走出來。“哦,吃飯。我還真餓了。謝謝。”拿起自己的特殊筷子,陸不破夾起一大塊白肉就塞進了嘴裏。
  軒轅戰笨拙地拿著筷子,學著陸不破的姿勢夾菜吃,陸不破順勢給他調整了一下,嘴裏塞得滿滿地說:“我下午要去醫院,你有沒有空送我過去?”
  “去醫院?”軒轅戰的半個眉心皺起。
  陸不破大口吃著飯說:“有個節目需要那些孩子們幫忙。還有我答應吳院長抽空給孩子們講故事。”
  “你現在已經很忙了。”軒轅戰放下筷子,陸不破現在的臉色還是和昨晚一樣有點發白,不健康。
  
  “忙過這個月就OK了。”陸不破忍著打哈欠的欲望說,“我最近容易餓,你去給我買點速食食品放在家裏。不然每天晚上打擾你或者咕嚕太不好了。”
  軒轅戰在聽到陸不破說“家”的時候臉色柔和了不少,但在聽到最後一句時,他不高興了。“什麼叫打擾。你餓了我給你做吃的,不要吃速食食品。”說完,他拿起筷子準備吃飯。
  “軒轅戰……”陸不破湊近,舔舔嘴,一臉的垂涎,軒轅戰停下吃飯的動作。
  “我想吃烤肉,非常非常非常想。”剛說完,陸不破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他明明還在吃飯!
  軒轅戰馬上小聲地回道:“今晚我給你弄。”
  陸不破高興地用自己的油嘴狠狠啃了軒轅戰的嘴一下,成功的讓某個臉色不好的男人恢復了正常。
  
  吃完飯,陸不破沒怎麼休息就讓軒轅戰載他去了醫院。沒有讓其他人隨行,軒轅戰親自擔任陸不破的護衛(不過有個跟屁蟲是絕對擺脫不了的)。陸不破先和院長吳道夫溝通了一下他的想法,吳道夫很支持。然後他把住院的十幾個孩子集中在一間比較大的病房裏,陸不破還叫來了郭蜜兒。
  
  在孩子們興奮地坐好後,陸不破清清喉嚨,說:“從今天開始,我要給大家講一個很長的故事。故事的名字叫《西遊記》。主角是師徒四人。師傅是個光頭、徒弟是一隻猴子、一頭豬和一個水妖……”陸不破先把故事背景給孩子們大概講了一下,然後就開始胡謅亂侃。
  芒斜人對古代的歷史一無所知,如果按照書上寫的話,那麼要講的內容太多了。陸不破在見到郭蜜兒時就想給她講《西遊記》了。但是因為沒時間,又發生了很多事,他一直沒有機會。但是他一直在心裏構思“陸版”《西遊記》。他要用芒斜的孩子能理解的語言把中國古代經典的故事都講給他們。《西遊記》只不過是第一個故事。
  
  孩子們聽得各個瞪著眼睛,張著嘴巴,就連照顧孩子們的護士和醫生們都聽得心潮澎湃、激動不已。從未聽過故事的軒轅戰就更別說了。陸不破做什麼,說什麼都能輕易地影響他。只有小九不知道陸不破在講什麼,但它感覺得出很多很多“敵人”都喜歡“麻麻”,九條尾巴緊緊纏住陸不破的腿,虎視眈眈地瞪著“敵人”,時不時啾兩聲以宣示它對陸不破的所有權。
  就在陸不破給孩子們講故事時,有人把他的“演講”利用光影機傳到了北群聯邦的各個部門。陸不破不知道的是,整個北群聯邦的高層們都在各自的辦公室內聚精會神地聽他講故事,甚至認真地做筆記。敢打擾他們聽故事者,殺無赦!
  
  回到兩人的家時,同諸星都要落山了,陸不破還是被軒轅戰背了回去。本來他只打算講一個章節,可孩子們渴望的臉讓他不忍心離開,結果就是嗓子冒煙的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一天又是在忙碌中結束,屁股挨著沙發的那一刻,陸不破眼睛一閉直接睡了過去。睡著前他很是納悶,自己的體力怎麼變得越來越差了?
  
  黑著臉站在沙發旁,軒轅戰的半張臉陰沈。把陸不破抱到床上,給他換了睡衣。軒轅戰讓咕嚕準備晚飯,他則去了書房。拿過書桌上的那摞還未整理的紙,他大致翻看了一遍。然後打開自己的光電本,對這些資料進行整理。晚會的事他一個軍人做不了什麼,但幫陸不破整理一下資料還是可以的。陸不破一直沒有自己的光電本,軒轅戰也一直沒有給他配一台新的光電本。
  
  就在陸不破沈睡時,他的通訊器響了。迷迷糊糊地在床頭摸到自己的通訊器,陸不破閉著眼睛接通。
  “芒,芒桑梓先生。”維拉的影像出現。
  “啊,維拉。”陸不破出聲,啞得厲害。
  “芒桑梓,先生,您,不舒服嗎?”維拉的影像只能顯示他的表情,不過卻看不到陸不破。
  “啊,沒事。怎麼了?”
  “哦,嗯,芒桑梓,先生。我和,‘他們’的領導者,聯繫上了。‘他’想,見見您。”維拉還是那副靦腆的樣子。
  “領導者啊……”陸不破的大腦這時候才有了絲清明,他馬上睜開眼睛,“好,好啊。什麼時候?”
  “啊,嗯,芒桑梓先生,您什麼時候,有時間?”
  “我隨時都有時間啊。”
  “那,後天下午3點,可以嗎?具體的地點,‘他’說到時候再提前告訴我。”
  “好啊。”
  “那,那我就告訴他了。”
  “OKOK,沒問題。”
  
  “芒,芒桑梓,先生。”維拉的臉上浮現為難,“他,他說,要單獨,見您。”
  “單獨?”陸不破也為難了,“這可能不好辦。我出去身邊都有人跟著,不讓他們跟他們會起疑。你告訴他,我可以保證他的安全。”沒搞清楚對方的來歷,他才不會一個人去。
  “哦,這樣,那我告訴他。”
  “好,我等你的消息。”
  “那,芒桑梓先生 ,您休息吧。”
  
  維拉切斷了通訊器,陸不破有點期待,又有點緊張,對方會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第六十九章

  等了兩天都沒有等到維拉進一步的消息,陸不破也不著急。以前只覺得每天過得好慢,現在他恨不得一天能有64個小時。要忙聯歡會的事,要想節目,要給孩子們講故事,要把自己肚子裏的墨水整理出來。原本陸不破是想等有時間的時候再整理,結果他發現有些東西他已經記不清了。為了“搶救”自己肚子裏的這點墨水,陸不破不得不把計畫提前。
  
  在這忙碌的日子裏,有一件事一直在困擾著陸不破──就是他很容易餓,很容易累。另外還有一件讓他不安的事就是他的左腹部也一直很不舒服。有點漲、又有點麻麻的,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想到法裏布法老曾說過他的左腹部有一個多出來的器官,他心裏就打鼓,害怕自己怎麼了。他不敢告訴任何人,他的一點小事對於聯邦來說都是大事,更別說他哪里不舒服了。陸不破自己常按按腹部,也不覺得有什麼異常。想想自己除了能吃能睡似乎也沒什麼不妥,他就把這件事無所謂地暫時丟到一邊去了。
  
  隨著新年的臨近,陸不破忙得要飛起來了。所有的節目都是他一手策劃,還要兼職導演和編劇。上官農幫了他很大的忙,雖然很多事情他都不懂,但陸不破只要和他說一次,他馬上就能上手。有上官農和三人組在身邊幫忙,陸不破忙歸忙,卻不會亂了陣腳。只是他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在他的辦公室整理好之後,最近幾天他幾乎住在了辦公室。
  
  看著陸不破越來越疲憊,軒轅戰的臉色也越來越不好。不過他沒有勸說陸不破,而是把行動隊的事交給了副隊長葛列,他則全程陪在陸不破身邊,包括陪他在辦公室加班,在他肚子餓的時候給他做吃的。
  
  “上官,今天晚上要彩排。通知大家今晚8點在一號會議室集合。”
  “好的。”
  
  “別林,孩子們來了之後讓他們先在休息室內等候。記得給孩子們準備可哥和水果。”
  “放心好了。”
  
  “羅博,你聯繫卡諾,讓他8點半帶人過來。”
  “OK。”
  
  “瀋陽,問問‘制服部’我們的演出服怎麼樣了。”
  “好!”
  
  不比議長白善的辦公室小多少的“芒桑梓先生”辦公室內芒桑梓小組的成員們緊張而有序地忙碌著。陸不破低著頭一邊忙手上的工作一邊佈置任務。跟屁蟲小九難得乖巧地在角落裏自己和自己玩(因為搗亂已經被揍過很多回了)。
  
  軒轅戰沖了一杯可哥走到陸不破身邊,直接喂到他嘴邊。陸不破張口喝下,手上仍沒有停。喝完之後,他抬眼沖軒轅戰笑了笑表示感謝,然後繼續埋首做事。
  
  “哎呀!”陸不破突然叫了聲,大家都緊張地看去,就見他瞪著軒轅戰。
  “小破?”上官農叫了聲。☆
  “我忘了一件事!”陸不破來不及解釋,抓住軒轅戰就往外走。出了辦公室,他踮起腳尖小聲說:“今晚彩排結束後把你的隊員召集起來,我有事要他們做。”
  軒轅戰的半個眉心皺起:“彩排結束後你要睡覺!”
  “不會花太多時間。”陸不破拉下軒轅戰的頭,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軒轅戰沈著臉考慮了一會:“5分鍾。”
  “夠了。”
  
  回到辦公室剛坐下,陸不破的通訊器又響了。一看是維拉的信號,他拿著通訊器進了洗手間,軒轅戰跟了過去。出現的人物影像依然是那麼靦腆,不過有些激動。通訊器一接通維拉就迫不及待地說:“芒桑梓,先生。他們,同意了。”
  陸不破心裏松了口氣:“在哪里見面?什麼時候?”
  “明天上午,嗯,13點,在麥卡森林,東19區,他們有人在那邊,等著。”
  陸不破扭頭看向軒轅戰,對方點了點頭,他道:“好。明天上午13點,我會準時到。”
  “我,我馬上,告訴他們!”
  通訊器切斷,陸不破問:“那邊是什麼地方?”
  軒轅戰沈聲道:“是切達人的聚居地。”
  
  “切達人?”陸不破驚呼,“難道他們和切達人有關係?”
  軒轅戰的臉色很嚴肅:“我們的情報並沒有顯示切達人與反叛者有關。他們很可能藏匿在切達人那裏。”
  陸不破想想說:“明天去了就知道了。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委員會。我答應保護他們的安全,不能食言。”
  “嗯。”
  
  ………
  
  淩晨2點多陸不破和軒轅戰才回到營地。軒轅戰事先已經給副隊長葛列以及各小隊的隊長們下了命令。所以他們回來葛列及小隊隊長副隊長都沒有休息,而是等著他們。
  陸不破只有5分鍾時間,他長話短說道:“我需要你們表演一個節目,作為聯歡會的壓軸戲。”
  “小破,什麼叫‘壓軸戲’?”葛列問。
  “就是最後一個表演,但是全部演出最重要的節目。”
  “好!沒問題!”
  一聽他這麼說,所有人都舉雙手贊成。他們可從來沒有過表演的機會。
  
  小隊長們各個摩拳擦掌。“芒桑梓先生,我們要表演什麼?”
  陸不破神秘一笑:“唱歌。”
  “啊?”這太容易了吧。
  
  陸不破彈了個響指,總負責人軒轅戰把歌詞發給每個人,下令:“明天中午以前每個人把歌詞背下來。”
  “是!隊長!”
  看到歌詞的諸人熱血沸騰。
  
  在大家離開後,軒轅戰把陸不破背回了兩人的家。趴在軒轅戰的背上,陸不破就和周公爺爺下棋去了。半夜,他照例被餓醒,軒轅戰毫無怨言地起來給他做宵夜。
  在軒轅戰把宵夜端進來時,陸不破心裏突然湧上一種情感,讓他下意識地說出:“軒轅戰,我好像愛上你了。”
  軒轅戰端著託盤腳步瞬間停下,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人則帶著一臉的疲倦笑嘻嘻地說:“感動了吧,還不快來服侍本大爺吃飯。”
  軒轅戰的半張臉抽了下,他嚴肅沈默地走到床邊,把宵夜送上去。沒有一絲浪漫溫馨,也沒有多做解釋,陸不破埋頭吃飯。軒轅戰盯著陸不破的頭頂,一隻眼睛情緒翻騰。
  
  照例吃完飯,刷了牙倒頭就睡。陸不破很沒良心地把善後的工作又丟給了軒轅戰。可“好像”被“表白”了的某人卻完全沒有了睡覺的念頭。把鳩占鵲巢的小九丟到一邊,他坐在陸不破身邊半張臉緊繃,很想不顧陸不破的疲憊把他的睡衣扒了,壓著他做美好的事。
  
  ………
  
  上午10點陸不破破天荒地醒了。告訴上官農和三人組他今天要晚一點去辦公室,陸不破有點緊張地看著表。想他一個15歲的小屁孩兒居然要參與一個星球聯邦的事物,他就不禁唏噓。軒轅戰盯著陸不破的側臉,過了會他轉到陸不破面前。
  “嗯?”視線被擋住的人回神。
  軒轅戰的半張臉很嚴肅:“你昨晚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陸不破一頭霧水。
  
  某人的半張臉瞬間陰沈:“你忘了?”
  陸不破搜尋記憶,無果。“我昨晚說的話多了,哪記得那麼清楚。什麼話?”
  某人的半張臉沈得嚇人。“你忘了?!”
  這家夥一大早的發什麼神經,陸不破也黑了臉:“到底是什麼話。你直接說不行嗎?”
  軒轅戰的下顎緊繃,很不高興。陸不破也不高興了:“我說什麼了?一會就要去見激進者頭領了,你想這個時候和我吵架嗎?”
  軒轅戰坐回到陸不破身邊,不吭聲。
  
  陸不破被惹火了,他都快忙死了這家夥還來找茬。想想他和軒轅戰很久沒有吵過架了,果然這家夥耐不住“寂寞”。生氣的陸不破也不說話,往旁邊坐了坐遠離軒轅戰。
  “你昨晚吃宵夜的時候說了一句話。”軒轅戰提醒。
  陸不破沒好氣地說:“我想起來了,我說宵夜很難吃。”
  軒轅戰的半張臉抽動,不說話了。
  
  昨晚他到底說了什麼?陸不破回想。腦中閃過一個畫面,他的心怦怦跳了兩下,心裏的火氣瞬間沒了。看著軒轅戰冷冰冰銀色光澤的左臉,他抬腳踢了踢對方,哼道:“好話不說第二遍。”
  軒轅戰馬上回頭,半張臉恢復正常。
  “幹嘛。你想讓本大爺再說一遍?”陸不破的眼裏是狡黠的笑。
  軒轅戰伸手把人扯了過來,圈在懷裏:“沒有‘好像’。”
  什麼意思。陸不破覺得自己跟不上軒轅戰的思緒。想了半天,他別過臉忍著笑說:“我還沒肯定。現在肯定是‘不’。”
  “小破!”軒轅戰把陸不破的臉扭過來。
  陸不破給了軒轅戰一拳,凶巴巴地問:“你不是不在乎嗎?你們聯邦的教育不是只管傳宗接代不管感情嗎?”
  “小破!”他喜歡聽小破那麼說。
  
  陸不破站起來:“該走了。”
  “小破!”
  又被圈回去的陸不破看到了一雙急切的眼。他敲敲軒轅戰的金屬臉:“你怎麼不說?”
  軒轅戰閉了嘴,過了會他說:“我不懂那是怎樣的感情,但我喜歡聽你說,想聽你說。小破。”他不要“好像”,只要“肯定”。
  陸不破的心窩酸麻,他從軒轅戰的懷裏掙脫出來,然後用力把軒轅戰壓在了沙發上,騎了上去。雙手扣著陸不破的腰,很久沒有做的軒轅戰馬上“奮起”了。察覺到的陸不破趴下,很惡劣地磨蹭軒轅戰“奮起”的部位。
  
  “小破。”軒轅戰的眼神變了,聲音也變了。
  “我們一會還有要緊事要辦。”咬住軒轅戰的嘴,陸不破的手伸進軒轅戰的衣服內。
  “你已經很久沒有和我做了!”軒轅戰怨氣十足。
  “我忙啊。你也看到了。”陸不破無辜地說,“別發情啊,我們一會該走了。”
  “小破!”軒轅戰咬牙按住陸不破搗亂的手,“沒有‘好像’。”
  “為什麼不是‘好像’?”陸不破啃咬軒轅戰的脖子,“你這家夥脾氣超爛、又臭屁。長得又難看,身上那麼多殘缺,還比我高了幾乎一倍,我會愛上你才奇怪。”
  “小破!”
  “你昨晚給我做宵夜,燈光美氣氛佳,我才說‘好像’愛上你了。”拉開軒轅戰的手,陸不破刺激軒轅戰胸口的敏感。
  “小破!”粗噶。
  陸不破看了下表,快11點了。他在軒轅戰耳邊吹氣:“你只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吼!”
  
  軒轅戰輕鬆地翻身把“自尋死路”的某人壓在身下,三兩下扒光了他。陸不破用腳趾磨蹭軒轅戰堅硬的腿間,嫵媚地勾勾手指:“一個半小時,到時候你出不來我可不管。”
  “足夠!”快速脫了自己的衣服,軒轅戰咬上陸不破的嘴,沒忘提醒,“說!不是‘好像’!”
  “打死我也不說。”與軒轅戰激烈地纏吻,陸不破已經情動了。
  
  很久沒有激情過的身體在接納的時候萬分辛苦,陸不破疼得眼裏都有淚了。但他沒有拒絕軒轅戰的進入,和以往一樣熱情地回應軒轅戰。肌膚相貼的地方有幾處異常冰涼,抓著軒轅戰的機械右臂,陸不破雙腿掛在軒轅戰的臂彎裏,艱難承受軒轅戰的進入。
  
  “小破。”軒轅戰執意要聽那句話。
  “你不懂……為什麼,還要,我說……”陸不破摸上軒轅戰金屬的左臉。
  “小破。”太久沒做了,軒轅戰的半張臉因克制而扭曲。
  “我才不愛你,這個,醜男,啊!”被猛然填滿的陸不破腦中一片空白。
  
  “小破,再說一遍,不要‘好像’。”
  “不,打死,我也,啊唔!”
  
  軒轅戰找到了讓陸不破投降的方法,雙手扣住陸不破的腰,他停著不動,要答復。處於弱勢的陸不破咬住嘴,就是不說。一隻眼微眯,軒轅戰緩緩撤出自己,在陸不破的驚慌中,他猛然用力一頂。
  “啊!軒轅戰!”
  “小破!”緩緩抽出。
  “不,打死我也,啊!”
  “小破!”
  “不!唔唔!”
  
  殘酷的刑罰在客廳上演,軒轅戰是殘忍的行刑者,陸不破是堅毅的受刑者。一個執意要回答,一個執意不肯說。刑罰漸漸失去了控制,柔軟的沙發幾乎無法承受軒轅戰猛烈的撞擊。
  
  “小破!”
  “唔!啊!愛,我愛你……啊啊……
  
  逼供成功的行刑者在得到他想要的之後徹底放任了自己的兇器在對方的體內馳騁。陸不破的長髮散開了,全身因激情而通紅,惹得軒轅戰更是獸性大發。兩人都極度的渴望對方的身體,這個時候他們全然忘掉了某件重要的事。
  
  在外面玩耍的小九興沖沖地上了樓,一見兩人在摔跤,它馬上閉上九張嘴悄悄跑了下去。沖出院子直奔小光,在被小光抱起來後,它迫不及待地喊:“噗噗……麻麻……啾啾……”
  光榮迅速把小九放進胸艙、關上艙門,小聲叮囑:“小戰和小破在摔跤,我們絕對不能去打擾。”
  “噗噗噗噗……麻麻麻麻……”小九很乖地點點九顆腦袋。
  
  屋內的激情繼續升溫。捧著軒轅戰的臉,陸不破直接咬破了他的嘴。姿勢變成了跨坐,陸不破被軒轅戰托著上下挺動,在他體內的兇器輕鬆地進出。軒轅戰的腹部是陸不破留下的情動證明,而很難出來的他則持續享受著陸不破帶來的美好快樂。
  
  “軒轅戰,我愛你,我愛你……”動情地一遍遍說著軒轅戰愛聽的話,陸不破在軒轅戰的脖子上吮出一個個吻痕,他的身上早已佈滿了軒轅戰的痕跡。軒轅戰的動作越來越快,到後來他索性站了起來,大步走到牆邊把陸不破抵在牆上瘋狂地抽動。
  
  在他的懷裏,陸不破異常嬌小,這種瘋狂超出了他能承受的範圍,他失聲尖叫。然後他聽到軒轅戰粗噶的命令:“再說一遍!”
  “我愛你!我愛你!軒轅戰!啊啊啊!!!”
  可怕的低吼傳來,軒轅戰含住陸不破的嘴,把自己的激情毫無保留地射入了陸不破的體內。兩人的汗水交融在一起,頭暈目眩的陸不破只覺得身上一陣陣的戰慄,這一次的性愛太瘋狂了。
  
  托著陸不破的身體,漸漸冷靜下來的軒轅戰啞聲說:“謝謝你,小破。”
  陸不破無力地搖搖頭:“別謝了,先看看幾點了。”
  軒轅戰扭頭看了下表,很平靜地說:“12點45。”
  陸不破猛地直起身體,大吼:“還不快放開我!要遲到了!”
  
  ………
  
  12點50分,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很不解地看著他們的隊長把芒桑梓先生扛進了飛行器,不解地看著他們的隊長駕駛著飛行器以不要命的速度向麥卡森林的方向急飛而去,連小九都沒帶上,難道有什麼重大事情發生了?副隊長葛列試圖聯繫隊長詢問情況,可隊長的通訊器卻是自動答復模式。
  
  飛行器內,陸不破怒吼:“說了不許超過一個半小時!快幫我清理乾淨!”
  “時間來得及,放鬆。”
  “一會如果我肚子疼,我就把你身上的機械器官都拆了!”
  “放鬆!”
  “啊!你的指頭不要亂動!”
  “今晚我還要。”
  “要你個頭!”

第七十章

  不分時間激情了一把的兩人在13點整趕到了麥卡森林與激進者約定的地點。維拉和三名陌生人已經在那裏等候了。土著切達人的膚色偏紅,身高較芒斜人矮,陸不破看出其中有一個是切達人,他和軒轅戰交換了下眼神,心裏擔憂,難道切達人果然和激進者“勾結”在一起了?
  
  那名切達人在陸不破下了飛行器後上前行禮後說:“尊敬的芒桑梓先生,我叫艾德,是切達人。”
  “您好,艾德先生。”陸不破學著對方的禮儀雙手交握在肩部行了一個見面禮。另外兩人也上前行禮、自我介紹。其中一人叫祖旻,另一人叫張敬。兩人臉上有著介乎於青年與少年的稚嫩,但眼裏都有著叛逆與不馴。陸不破不由在心裏感慨,想當年他也認識不少道上的人物啊。
  
  祖旻和張敬和所有的芒斜人一樣,很高,都在2.5以上,但兩人都很瘦,膚色偏白,可能是長期身處緊張環境的緣故。陸不破對他們兩人沒有什麼敵對的感覺,反而異常佩服。這兩個“孩子”能讓聯邦如此頭疼,還組建了一支“童子軍”,確實很有本事──芒桑梓做久了,陸不破忘了自己也是個孩子。
  
  “芒桑梓先生,您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會和他們在一起。”介紹完後,艾德解釋道,“他們其實只是一些可憐的孩子。這次我聽說芒桑梓先生願意代表聯邦與他們談談,我自願前來幫助他們。我希望聯邦能早日接受這些孩子,讓他們不要在承受那些不該他們承受的痛苦和漂泊。”
  祖旻開口:“芒桑梓先生,我們並不願意見您,是艾德勸我們與您見一面。”
  張敬接下:“我們不相信您能說服聯邦放過我們。”
  “能的,芒桑梓先生,能的。”維拉漲紅臉說。
  
  陸不破笑笑:“大家不要緊張,不要緊張。這又不是談判,我只是想見見你們,和你們聊聊而已。艾德先生,能不能找個輕鬆的地方?咱們坐下來慢慢聊。”
  艾德笑道:“請芒桑梓先生隨我來。”
  
  ………
  
  五人沒有去別處,而是去了艾德的家。艾德的家在森林的深處,他並沒有和其他的切大人住在一起,而是獨居在一個極大的樹洞內。雖說是樹洞,但完全可以當做一個舒適的房子了。裏面該有的東西都有。給大家沖了可哥,艾德又拿來芒斜特有的水果招待。
  
  喝著可哥,大家誰都沒有說話。陸不破首先打破沈默:“我開始聽說有‘反叛者’存在時,挺排斥的。但在歐米伽星無意間遇到卡諾之後,我才發現你們和我們是一樣的,大家都是自己人,沒有任何的差別。僅僅是對某些問題的看法不一樣。”
  祖旻略顯激動地說:“芒桑梓先生,您被聯邦騙了。我們和聯邦之間不僅僅是對某些問題的看法不一樣。聯邦把我們當做是異類,根本不願意接受我們。”
  “如果你們不和聯邦坐下來好好談談的話,那才是一點和解的可能都沒有。”陸不破正色道,“現在卡諾願意與聯邦和談,聯邦也願意坐下來與你們和談,為什麼不把握住這次的機會?我不偏袒任何一方,對於聯邦的一些規定,我也有不滿的地方。你們的一些觀點我也很贊成。我單純地希望你們能暫時放下仇視,與聯邦談一談。僅此而已。”
  張敬冷冷地說:“聯邦抓住我們的時候可沒把我們當成是自己人。芒桑梓先生,聯邦不可能改變他們的觀點,我們也不可能改變我們的觀點。”
  
  氣氛有一瞬的緊張,艾德立刻出聲:“祖旻、張敬,芒桑梓先生肯來見你們就已經表明了誠意,也表明了芒桑梓先生對你們的關心,你們為什麼不能聽聽芒桑梓先生的意見?”
  維拉也漲紅著臉說:“芒桑梓先生,可以幫助,我們。”
  
  陸不破道:“我不能保證太多,但我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當然前提是你們能與聯邦和平相處。至於和談的最後結果如何,這就需要你們雙方的共同努力了。我來見你們也僅是希望在卡諾願意代表‘反叛者’與聯邦和談的時候,你們也能參與進來。大家都是芒斜人,是自己人,不應該成為敵人。”
  
  祖旻和張敬都沒有說話,艾德又趁機道:“芒桑梓先生說得很有道理,你們不妨考慮看看。也許經過這次和談,聯邦會改變他們的一些規定。”
  “是,是啊。”維拉也在一旁勸說。
  
  陸不破笑笑:“下個月聯邦將舉辦聯歡會,大家都忙瘋了。具體的和談恐怕要等到聯歡會之後了。這段時間你們考慮考慮。何不暫時放下芥蒂?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很高興邀請你們來參加聯歡會。卡諾和維拉都會來。”
  維拉臉紅地點點頭:“芒桑梓先生,正在教孩子們,排練節目。”
  
  祖旻和張敬還是沒有說話,似乎在考慮。
  
  維拉見狀有點著急,想要再說點什麼,陸不破扯了他一下,攔下了他。過了會,他道:“聯邦已經把歐米伽森林裏的女人和孩子們接出來了,並且給那些需要醫治的人提供治療。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走。我不會告訴其他人你們在這裏,如果你們願意的話,走出森林,到街道上去看看吧。你們一定沒有好好看過這個城市,好好看過聯邦。”
  
  艾德和維拉趁機勸說,祖旻和張敬始終保持沈默。陸不破沒有再多說什麼,給他們時間考慮。大約過了兩個多小時,祖旻終於開口。
  “芒桑梓先生,我們需要平靜的生活。但是那些被聯邦殺害的夥伴令我們無法平靜。感謝您來見我們,我們還需要和夥伴們商量這件事。我們對聯邦沒有太多的好感,不過為了芒桑梓先生您,我們願意考慮。”
  陸不破搖搖頭:“這不是為了我,是為了你們自己,是為了整個芒斜。不過你們願意考慮我真的很高興。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如果不方便的話你們可以讓維拉來聯繫我。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們沒有做出極端的事情,我保證你們的安全。”
  祖旻和張敬沈默地點了點頭。
  
  事情暫時不會有太多的進展,陸不破看了時間,說:“我該走了。晚上還要彩排。1號那天晚上整個聯邦都會看到我們的表演,如果你們想客串的話絕對沒問題。我們什麼都不缺,就是缺人。”
  祖旻和張敬眼裏閃過疑惑,什麼是客串?
  陸不破站起來:“卡諾說你們都是善於表演的人,如果有拿手的節目的話可不要藏私哦。”
  “我們會認真考慮。”祖旻和張敬站起來,兩人伸出手。陸不破很是驚訝,伸手和他們握握:“你們也知道這個?”
  張敬淡淡笑了笑:“芒桑梓先生的行為會影響所有人。”
  “千萬不要這麼說,這樣我會有壓力。”用力和兩人握了手,和艾德道別,陸不破離開了艾德的家。三人看著陸不破、軒轅戰和維拉上了飛行器離開。他們離開後,艾德看向祖旻和張敬,兩人勾起唇角。
  
  飛行器裏,維拉一臉的失落,陸不破拍拍他的肩膀:“你已經盡力了。而且我們這次來還是有收穫的啊,起碼他們願意考慮。”
  維拉抬起頭:“他們和我說,願意的。”
  陸不破笑道:“和談對他們來說意味著要放棄很多東西,他們要考慮也很正常啊。而且聽祖旻的意思,聯邦貌似殺害過他們的夥伴吧。”
  維拉難過地點點頭。
  陸不破歎口氣,他早就想到了。
  
  “沒什麼可難過的。”陸不破輕鬆道,“我們要做的就是盡我們最大的努力。至於結果如何,只能交給老天爺了。”
  “老天爺?”維拉不懂。
  “哈,老天爺就是天上的人。”
  維拉馬上說:“天上沒有人,只有雲。”
  “噗!”陸不破很無語。
  
  先把維拉送回去,兩人返回住處後,一進屋陸不破就疲憊地撲進了沙發裏。全程保持沈默的軒轅戰給他倒了杯可哥。陸不破問:“今天的事你怎麼看?”
  軒轅戰嚴肅道:“反叛者永遠是反叛者。”
  “喂,你太偏激了哦。”
  軒轅戰則道:“他們要求的事情聯邦不可能答應,聯邦要求的事情他們也很難做到。我是軍人,任何對聯邦有威脅的人都是我的敵人。”
  
  陸不破突然有點頭疼,呻吟道:“難道這次和談會無疾而終?”
  “你已經做到了你能做的。”軒轅戰給陸不破按摩,“對反叛者,聯邦不會放鬆警惕。”
  “我還是希望聯邦和反叛者之間能和平相處,大家都是自己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自己人打自己人,不是讓別的星球的人看笑話麼。”
  “這要看反叛者的態度。”軒轅戰的態度很堅決。
  “呼,”吐了口氣,對今天的見面也有點失落的陸不破揉揉肚子,“去,給我弄點吃的,我餓了。”軒轅戰很聽話地去廚房弄吃的。
  
  “麻麻麻麻……”
  在陸不破躺在沙發上發呆時,某只小怪物非常不滿地大叫著跑了進來,跳上沙發,鑽進了陸不破的懷裏,十八隻眼睛裏是被“拋棄”後的淚水。
  
  “安靜,小九,我頭疼。”陸不破安撫地摸摸小九,“今天的場合不合適帶你去。聽話,不要無理取鬧。”
  “麻麻麻……”小九的九隻腦袋盡可能地全部要縮進陸不破的懷裏。從出生後,他就沒有離開過陸不破。
  陸不破無奈地說:“好啦好啦,今後只要能帶上你我都會帶上你,不要哭啦。”他不得不承認,小九這麼粘他,他還是挺暗爽的。
  
  腦袋裏又想起光榮的纏鬧聲,陸不破心裏的失落被“嘈雜”沖淡了。大家都把他當做是芒桑梓,可他不過是個15歲的小屁孩兒,他只能盡力去做,結果如何,就交給天上的雲吧。
  
  吃了下午餐,陸不破趕回了辦公室繼續他的聯歡晚會。目前最要緊的事是晚會,既然那邊要考慮,那就讓他們好好考慮吧。當天晚上,維拉過來了。雖然陸不破不覺得有什麼,但這件事他卻覺得非常抱歉。充當客串演員的他做起了陸不破的臨時助理,幫著他處理一些雜事。陸不破也不客氣,他這邊正好人手不足,他就大方地使用起維拉了。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離聯歡會的日子也漸漸逼近,陸不破忙得已經不能用不可開交來形容了,而是忙得要飛起來了。從10月20號開始,他就直接住進了辦公室。在這樣的緊張與忙碌中,陸不破的胃口越來越好,一天幾乎要吃六到七頓,讓他越來越懷疑自己是不是開始長個了。
  
  軒轅戰盡責地充當著陸不破的保姆,不過偶爾的時候他會盯著日曆瞧。10月31日,是除夕夜。但陸不破顯然忘了他和軒轅戰的約定,壓根不明白軒轅戰的臉色這幾天為什麼越來越陰沈了。因為他又莫名其妙的鬧脾氣,陸不破也懶得搭理他。
  
  10月30日這一天,在最後一次彩排結束後,陸不破召集所有工作人員和演員開了個會。結束後已經是深夜了。拖著疲倦的雙腿回到辦公室,陸不破給上官農寫了張字條,然後對臉色極臭的人說:“我走不動了,你背我回去吧。”
  軒轅戰的一隻眼瞬間發亮:“今晚回去?”
  “是啊。明天好好休息一天,後天最後忙一天,我就可以消停一段時間了。”伸了個懶腰,無視軒轅戰那半張又瞬間變臭的臉,陸不破走到軒轅戰身前拍拍他。
  
  軒轅戰臭著臉轉過身,蹲下:“今天是31號。”
  “嗯。算起來明天就是過年了。”打了哈欠,趴在軒轅戰的背上,陸不破困得閉上眼。軒轅戰的半張臉抽搐,站起來腳步僵硬地朝外走。背上的人露出抹奸笑。
  
  一路無言地回到住處,軒轅戰剛要把陸不破抱進屋裏,已經睡著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壞笑地說:“喂,你不打算過除夕啦?”
  某人的半張臉瞬間驚愣。
  “趁大家都睡了,咱們偷偷溜?”
  一隻眼眯了眯,把人往肩上一扛大踏步地朝光榮走去。
  “喂,放我下來!急什麼。”
  “我很急。”
  “急就去上廁所啊。”
  “今天你要關閉你的通訊器!不許和任何人聯繫!”
  急得快爆掉的人迅速把陸不破帶進了光榮的熊艙內。在艙門關閉的瞬間,他急吼吼地啃上了陸不破的嘴。
  
  “你們兩個不許看!”趁著空擋吼了一句,陸不破拉下軒轅戰的頭與他纏吻,這混蛋給他擺臉色是以為他忘了吧。他怎麼可能忘,除夕夜怎麼可能忘。
  
  寂靜的軍營裏響起光榮沈重的腳步聲,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很奇怪他們的隊長要帶著芒桑梓先生去哪,難道又有什麼秘密任務了?
  
  黑夜中,麥卡森林內沈睡的動物們被某個龐然大物吵醒了,發出不滿的叫聲。而這個時候,還有人沒有休息。
  
  “‘他’一直和芒桑梓在一起,我們無法下手。”
  “一定要抓住‘他’!‘他’是屬於我們的!”
  “我會找機會接近‘他’。”
  “要儘快。”
  “明白。”

第七十一章

  “找到小破了嗎?”
  “芒桑梓先生的通訊器關了。”
  “那‘光榮’呢?”
  “光榮的通訊設備也處於關閉狀態。”
  “小九和鳳凰也不在營地,昨晚他們離開營地後一直沒有回來。”
  
  一大早,聯邦總部大樓12層就鬧哄哄的。包括議長在內的眾多人都在尋找“失蹤”了的芒桑梓先生。上官農的手上一直拿著那張陸不破留給他的字條,眉心微鎖。他揚揚手裏的紙條,勉強笑道:“小破既然說他和軒轅上校有點私事要去處理,又關閉了通訊器就是希望我們不要打擾他。明天是新年,他最遲明天早上就能回來。放心好了。”
  
  軒轅知春嚴肅地說:“小破是芒桑梓,我們必須要保證他的安全。不管是去處理什麼事,他都要帶著護衛隊隊員,如果是外出的話,起碼要帶十名隊員!軒轅上校身為護衛隊隊長,太失職了!”
  上官農勸道:“小破從歐米伽星回來後一直很忙,他需要放鬆。軒轅上校是一名優秀的軍人,他不會拿小破的安全當兒戲,而且他們帶了光榮。他們之所以不與我們聯繫,應該是小破想好好休息一下吧。小破需要私人空間,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軒轅知春還要說什麼,白善出聲:“我們是應該給小破一點私人空間了。給光榮發信號,今晚32點以前他們要回到營地。”
  議長都這麼說了,心急的眾人也只能耐心等待。大家都散去,雖然陸不破不在,不過三人組和維拉也沒有懈怠,繼續忙明天聯歡會的事。
  在無人注意時,上官農垂眸看著那張字條,心裏是說不上來的滋味,沈悶、難受。很羡慕戰和小破的關係,很羡慕。
  
  ………
  
  已經猜到自己和軒轅戰突然沒影了會引起怎樣的騷動,不過陸不破現在可顧不了那麼多,先安撫某個快憋壞的人再說。淩晨在“光榮”的熊艙內和軒轅戰纏綿了之後,陸不破就徹底睡死了過去。當他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不過因為是在森林的最深處,陽光並不刺眼。
  
  忙碌了太久,陸不破從不知道自己會這麼貪戀寧靜。躺在幽藍的湖邊,他懶懶地指頭都不想抬。為了不讓人找到他們,光榮在森林裏左拐右拐,轉來轉去,隱藏了他龐大的身軀會造成的痕跡。現在,他窩在一處較為寬敞的地方安靜地坐著。小九高興地四處蹦躂,不過不會離開鳳凰和光榮的“視線”。由著他們自己玩,陸不破享受著此刻的寧靜。
  
  “喂,軒轅戰,我餓了。”躺在軒轅戰的大腿上,陸不破連打了兩個哈欠。軒轅戰立刻把陸不破的腦袋搬開,起身去烤他已經抓好的魚。早一個星期,軒轅戰就把野炊的工具和材料都準備好了,如果陸不破忘了的話,他會直接把人敲暈帶過來!
  
  看著軒轅戰給他烤魚的身姿,陸不破忍不住笑了,被人關心和照顧的感覺真好。難道真的是老媽在他耳邊念那些“色情”的東西念多了?不然他怎麼會和這個又老又醜的男人在一起?不不不,不然他怎麼會和“男人”在一起?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很喜歡性感美眉的。
  看了半天,陸不破有感道:“軒轅戰,我還是懷念歐米伽星的那個湖。”
  “你想去?”軒轅戰扭過臉。
  陸不破感歎道:“有點。哪里對你我來說挺具有紀念意義的。要不找個時間我們兩個去歐米伽星吧。”
  “要看你的時間,我隨時待命。”有點怨婦的口吻。
  “過了明天應該沒有太忙的事了。去寒吉星也要三四月份了。”陸不破沒說的是他其實更想念那邊的烤魚,比這裏的好吃太多。
  軒轅戰沒有吭聲,他現在越來越懷念陸不破沒有曝光前的生活,那個時候只有他們兩個人在一起,而現在聯邦的事分散了陸不破太多的精力,嚴重影響了他的“夫妻生活”!
  
  ………
  
  軒轅戰盡職盡責地烤魚,陸不破躺在鋪了絨布的軟軟的草地上好不愜意。小九追著飛蟲玩得不亦樂乎,光榮一邊和小九“說話”,一邊和陸不破撒撒嬌,鳳凰仍是酷酷地臥在石頭上注意著小九。這種氛圍讓陸不破昏昏欲睡,可是肚子又好餓。勉強支撐了一會,軒轅戰的魚終於烤好了。不用他動手,軒轅戰把沒有什麼刺的魚肉切成小塊放在盤子裏,方便他吃。
  
  吃了滿滿一盤子,陸不破這才發現軒轅戰居然沒有吃,一直在看他,準確地說是在看他的嘴。他踹踹他,笑問:“怎麼不吃?看我吃能吃飽?”
  軒轅戰則是湊過來,很嚴肅地說:“我要。”
  陸不破一腳把他踹開,同樣嚴肅地說:“先把我的胃喂飽再說。”
  “吼!”剛才就已經發情的軒轅戰撲了過去,一口吻上陸不破滿是魚味的嘴,今晚回去後他不知還要多久才能和陸不破做美好的事。
  
  這回陸不破沒有踹開軒轅戰,而是把盤子丟到了一邊,環住軒轅戰的脖子咬他伸進來的舌頭。淩晨那次他太累了,都沒有爽到。
  
  兩人很快赤裸了,在無人的森林深處,陸不破也不再壓抑。雙手按著在他胸口舔吻的腦袋,他的腳不停磨蹭軒轅戰已然堅硬的巨大,毫不在乎接下來他會非常“痛苦”。每一次的激情,他都會感到自己是被人呵護、被人在乎的。在這樣一個異世界,在他可能永遠都不能回去的外太空,他需要有人在乎他。
  
  “小破,小破……”
  軒轅戰不會說那三個字,甚至喜歡都不會說,他只會一遍遍的喊“小破”。陸不破的回答是用腳勾住軒轅戰的腰,讓他填滿自己。
  “軒轅戰, 你這個,混蛋……”被進入的痛讓陸不破不自覺地滑下眼淚,不管軒轅戰有多麼醜,性格多麼不好,他都是他在這裏唯一的依靠。
  
  “小破,說。”
  “什麼?”
  大口呼吸,忍著軒轅戰進入時帶來的難過。
  
  “說,那三個字。”
  “憑什麼,你都沒說過。”
  還沒完全進入的巨大迫不及待地律動起來。
  
  “說!那三個字!”
  “不說!啊!”
  
  “小破!”
  “不,啊啊,不!”
  
  抱緊軒轅戰,陸不破在他肩膀上留下自己的壓印,在他的背上留下自己的爪印。在軒轅戰一次比一次更大力的衝撞中,他敗下陣來。
  
  “我愛你,我愛你……混蛋,混蛋……”
  
  激情的喊聲響徹在麥卡森林的深處。小九躲進了光榮的熊艙內,鳳凰把腦袋埋在了翅膀裏。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兩個赤裸的人在湖邊做著人類最原始的動作。不是為了培育下一代,不是為了繁衍種族,僅僅是為了那種美好的感覺,那種兩顆心在一起相互碰撞的感覺。
  
  許久許久之後,湖邊的激情才停歇了下來。這時候光榮的熊艙門打開,就見憋了一肚子水的小九以極快的速度跳了下來直奔某塊大石後面解決內急。還在纏吻的兩人沒空理它,依然膠著在一起的身體捨不得分開。
  “你說我們兩個單獨出來,他們會不會懷疑?”
  “懷疑就懷疑。你只能和我做!”
  “再來一個不如殺了我先。”
  “吼!”
  
  又吻了不知多久,兩人才算是分開。慢慢地從陸不破體內退出來,軒轅戰先擦乾淨自己,然後給陸不破清理。陸不破是徹底動不了了,很坦然地享受軒轅戰的服侍。
  “軒轅戰,我又餓了。”
  “還吃魚?”
  “魚好吃。烤得再焦一點。”
  “嗯。”
  
  給陸不破收拾乾淨,又給他套上衣服,軒轅戰下水捉魚去了。陸不破懶洋洋地閉上眼睛休息,想到明天他會很忙很忙,他就有點頭疼。
  
  “麻!噗!”遠處傳來小九的大喊。陸不破瞬間清醒,急忙爬了起來,鳳凰已經飛了過去。軒轅戰也聽到了小九的叫聲,快速上岸朝鳳凰飛去的地方疾奔。光榮站起來了,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還沒有跑過去,陸不破就看到了急匆匆朝他奔來的小九,嚇壞的心臟稍稍歸為。一把抱住撲到他懷裏的小九,他的雙臂用力,他以為小九出事了,嚇死他了。
  
  “麻麻麻麻……”小九顯然是被嚇到了,九條尾巴緊緊纏著陸不破,眼睛裏也有淚。
  “不怕不怕。”不再嫌小九太吵,陸不破安撫地親了親小九,“小九,你去找光榮。”
  “麻麻麻麻……”小九不肯下來。
  “乖,聽話,到光榮的胸艙裏去。”挨個親了小九的腦袋一遍,陸不破鬆手。小九不甘願地放下他,以陸不破從未見過的速度奔向光榮,那邊光榮的軟手伸出,把跑過去的小九抱進了胸艙。陸不破看到了鳳凰的影子,他朝那邊跑去。這時候軒轅戰喊了一聲:“不要過來!”陸不破立刻停下。
  
  等了約二十分鍾,軒轅戰沈著臉回來了,陸不破從未見過他的這種表情,擔心地問:“怎麼了?”
  軒轅戰沈聲道:“不是好事,你回胸艙,我去處理。”
  陸不破沈思片刻,轉身回胸艙,估計是比較可怕的事,不然軒轅戰不會不告訴他。鳳凰沒有回來,而是在高空盤旋,似乎是在尋找什麼。
  
  抱著小九在胸艙內等待了很久,軒轅戰回來了。不過他拿了幾個袋子後又下去了。小九還是緊抓著他一副被嚇到的樣子。陸不破忍不住問:“小光,小九看到了什麼?”
  “可怕的東西。”
  說等於沒說。陸不破探頭出去,居高臨下的看到軒轅戰在遠處忙碌,鳳凰也在忙著。看了半天,軒轅戰似乎處理完了,拿了那幾個袋子朝這邊走來。
  
  軒轅戰進來後,陸不破馬上問:“出什麼事了?”
  軒轅戰沒有把那幾個袋子拿上來,而是掛在了鳳凰的身上。他本來不想說,但陸不破不高興了,他隱晦地說:“有人被殺了。”
  喝!
  陸不破是真被驚到了。比烏托邦還烏托邦的這裏居然有人被殺了?!
  
  軒轅戰抱了他一下,道:“這件事我會稟報給軍部和委員會。你已經夠忙了,不要管。”
  想到軒轅戰的袋子裏裝的是什麼,又想到軒轅戰裝了好幾個袋子,陸不破身上的寒毛全部豎了起來。怪不得小九會怕成這樣。
  
  “能看出死了多久嗎?”
  “屍體被處理過,看不出來。”
  “……”
  
  兩人原本的甜蜜約會因為這件事而蒙上了一層陰影。過了會,陸不破道:“殺人事件在聯邦在聯邦極其罕見。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引起恐慌和不必要的麻煩,也免得打草驚蛇。我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回去後別人問起來你就說我想放鬆放鬆,你就帶我到北部荒野參觀去了,不要讓對方知道我們到麥卡森林來了。”
  軒轅戰應了聲。這種事情他絕對會聽陸不破的建議。
  
  發生了這種事,陸不破和軒轅戰也沒有約會的興致了。軒轅戰找到的只是一部分“殘骸”,而且屍體被處理過,很難看出是死者的種族。兩人在胸艙內窩了一會後,軒轅戰又帶了鳳凰去尋找其他的殘骸。下午五點左右,軒轅戰又帶回了三個袋子。天還亮著,他們不能出去,不然會被人發現。不知道兇手是否就在附近,軒轅戰把火堆和魚骨頭掩埋,掩飾了他們曾來過的痕跡後,讓光榮朝森林的東部進發,然後繞道到北部荒野。
  
  陸不破的心情很沈重,軒轅戰沈聲道:“聯邦不會被輕易打垮。相信聯邦的能力。”
  陸不破搖搖頭:“我不是不相信聯邦,只是覺得……希望死者是誤闖入森林被野獸所殺,而不是……”
  軒轅戰不會安慰人,他只是摟緊了陸不破,告訴他不要擔心。
  
  天黑之後,繞了一個大圈的光榮抵達了北部荒野。然後陸不破打開了通訊器,光榮也打開了他的通訊設備。剛打開,各種消息就隨之而來,內容只有一個:請芒桑梓先生速速回營地。陸不破抬頭給了軒轅戰一個苦笑:“我都成通緝犯了。”
  軒轅戰的回答是:“忙完之後我們換個地方約會。”

第七十二章

  晚上28點,陸不破回到了特別行動隊的營地。還沒從光榮身上下來,聯邦的幾位高層們已經大步走了過來,各個神色嚴肅,看得陸不破很是心虛。腳一落地,陸不破先自我檢討:“對不起。沒有和你們說一聲我就出去玩了。我接受大家的批評。”先道歉總是沒錯。
  
  剛想出口教訓的眾人不得不把嚴詞憋了回去,陸不破又趕緊說:“這裏人多,你們要教訓不如到房間裏,不然讓別人聽到了我會很丟臉。”
  “到你的住處。”白善發話。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前往陸不破和軒轅戰的住處,陸不破心下哀怨,難道他今後出門都得打報告,得到批准才行?
  
  除了科學所所長歐陽修外,其他三部和委員會的長官都到了。雖說人人臉上表情“猙獰”,不過陸不破就是有點心虛,並不害怕,都是自己人他怕什麼。屁股剛挨著沙發,白善就說:“小破,你是芒桑梓,你的安全對聯邦非常重要。”
  “我知道,我知道。”陸不破趕緊做懺悔狀。
  軒轅知春接下:“外出時你至少要帶十名護衛隊隊員。軒轅上校作為護衛隊隊長居然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
  陸不破暗呼糟糕。“元帥,這件事是我不對。我最近太忙了,想找個地方散散心。是我不讓軒轅戰帶其他人,他是迫於我的威脅下才這麼做的。我以為帶上光榮保駕就夠了。”
  “光榮只是台機甲,靈活性不足。緊急時刻它很可能出差錯!”軒轅知春沈下臉,“明天下午3點以前軒轅上校要就此事呈上你的檢討。”
  沒有這麼嚴重吧。陸不破剛想繼續為軒轅戰求情,軒轅戰站起來行了一個軍禮,大聲道:“是!”
  不明白軒轅戰為什麼要承擔責任,陸不破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保證:“我今後出去一定注意。”
  
  給陸不破認真上了一門思想教育課,讓他明白自己的安全有多麼重要,又得到了陸不破的保證後,幾位長官們才離開了。人一走,陸不破就哀嚎一聲,癱倒了沙發上。
  “我抗議!我抗議!我要自由!我要自由!”
  軒轅戰彎身把他抱了起來,回臥室。“他們的擔心有他們的道理。今後我會一個月帶你出去約會一次。”
  “真的?!”陸不破瞬間不萎蔫了,接著有點擔心地說,“你會被罰。”
  “芒桑梓也需要個人的時間。”軒轅戰毫不在乎。
  “嘻,軒轅戰,我就喜歡你這種無所謂的脾氣。”狠狠親了軒轅戰一口,陸不破突然覺得軒轅戰沒那麼醜了。
  
  在陸不破給自己和小九洗澡時,軒轅戰駕駛著他的飛行器回了家。自從擔任了陸不破的貼身護衛之後,本來就很少回家的他回家的次數更少了。他一回來,已經睡下的軒轅老太太和表姐都起來了。和其他三大家族一樣,軒轅家也是所有人都住在一起。軒轅家的男人們都在軍部,唯二的女人──軒轅老奶奶目前退休在家,軒轅戰的堂姐軒轅雅是老師。
  
  軒轅家的男人們都不愛說話,所以軒轅戰回來後,軒轅老奶奶和軒轅雅就格外忙碌。忙著活躍家庭氣氛,忙著詢問已經三個月沒有回過家的軒轅戰近來如何。聽奶奶和堂姐說完話後,軒轅戰從他的飛行器上搬下來一個箱子,進了爺爺和父親的辦公室。
  
  軒轅知春當了一輩子的軍人,他經歷過的血腥是常人無法想像的。所以當他看到箱子裏的東西後,他立刻說:“馬上召開軍部緊急會議!”
  軒轅戰道:“小破說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打草驚蛇。”正準備發出指令的軒轅破陣關了通訊器。
  
  軒轅知春問:“你和小破今天去了哪里?”
  “麥卡森林。”軒轅戰不再隱瞞。“小破需要休息。我帶他到‘海加’湖放鬆。這些是在‘海加’湖邊的森林裏發現的。為了不引起注意,我們繞道到北部荒野。”
  屋內的氣氛很沈重,軒轅戰的父親軒轅破軍開口:“要先請法醫對屍塊進行解剖化驗。屍塊有野獸啃咬的痕跡,死者也可能是受到了野獸的攻擊。”
  軒轅知春沈吟片刻後說:“破軍,你去找歐陽修。就如小破說的,不能打草驚蛇。”
  軒轅破軍立刻走了。軒轅戰把箱子抬到了地下室,然後他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回到書房後,只有爺爺還在。
  
  相較於自己的父親和大伯,軒轅戰與爺爺相處的時間最長。從他懂事時起,他就被爺爺丟到這裏,丟到那裏去訓練。可以說對他影響最深的就是爺爺。軒轅知春雖然常常處罰孫子,常常沖他咆哮,但軒轅戰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孫子。在他的眼裏,他的孫子無人能及。當然,如果他的孫子為軒轅家生下下一代的話,他會更滿意。不過目前看來,軒轅家可能要絕後了。身體殘缺超過30%的軒轅戰很難培育出後代,而且軒轅戰也表示出了不願意結婚的意思。
  
  爺孫兩個彼此沈默,軒轅知春仔細打量很久未見的孫子。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他的孫子身上有了一些變化,一些讓他看不出是好還是壞的變化。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孫子心情很好,這體現在他不再那麼嚴肅的半張臉上。
  
  “你和小破最近還吵架嗎?”
  “沒有。我們不吵架。”
  這話聽在軒轅知春耳朵裏就是謊話。他掂量了掂量,說:“小破很信任你,這份信任遠遠超過他對其他人,你要繼續保持。”
  “是!”要的就是這句話。
  “小破最近和上官家的那小子走得很近,你不能被他超越。”
  “不可能!”小破只能和他做!
  這個回答讓軒轅知春很滿意,他樂見孫子與小破之間存在著緊密的關係,這讓他驕傲。
  
  “今天的事不能再發生,明天我要看到你的檢討。”滿意歸滿意,原則上的事情軒轅知春絕對是秉公辦理。
  “爺爺。”
  軒轅戰這麼喊,就不再是對長官說話。軒轅知春也收起了嚴肅,稍微慈祥了一些,卻仍是嚴厲地說:“不要輕敵,更不能大意。在對待小破安全的這件事上,你要打起十二萬分的謹慎。”
  “小破需要和我獨處的時間。”軒轅戰突然丟出這麼一句話,軒轅知春當即就愣了。他剛要問是什麼意思,他的通訊器響了。
  
  “軒轅知春。”
  “軒轅,我是歐陽。你讓戰把那口箱子送到我辦公室來。”
  “好。”
  切斷通訊器,軒轅知春暫時把剛才那句話壓在了心裏。“你把箱子送到歐陽修的辦公室去。最近聯邦要和反叛者談判,你更要注意小破的安全。沒有要緊的事就不要回來了。如果回來的話,也要帶著小破。”
  “是!”
  
  軒轅戰走了。軒轅知春獨自琢磨那句話的意思。爺孫兩人都不知道的是,他們兩人再次碰面時會是在那樣的情況下。
  
  ………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陸不破才發現軒轅戰一夜都沒有回來。心知他去做什麼了,陸不破自己吃了早飯兼午飯,然後讓葛列送他到辦公室。小九被嚇了之後格外黏陸不破。一路上尾巴都纏著陸不破不放。陸不破難得沒有吼它,任它粘著。
  一進辦公室,陸不破就看到了一人的笑臉,他心虛地笑了兩聲:“早啊,上官。”
  “早。”現在已經是下午3點了。上官農把一份材料交給陸不破,說:“這是今晚演出的節目表,你再看一下有沒有什麼問題。”
  “你都檢查過了一定沒問題。”陸不破覺得上官農的笑讓他抬不起頭來。
  
  “芒桑梓先生,中午,好。”抬著重重的箱子進來的維拉高興地喊道,解救了陸不破。
  “箱子裏是什麼?”
  “是孩子們的衣服。”維拉放下箱子說,“上官處長說,讓孩子們在您的辦公室裏,換衣服。”做了幾天陸不破的助手,維拉沒那麼靦腆了。
  “上官,你考慮地太周到了。”陸不破趕緊拍馬屁。
  上官農還是那副讓陸不破心虛的笑,說:“我是你的秘書,自然要為你分擔。節目表有問題嗎?”
  陸不破立刻認真看了一遍,連連點頭:“很好,很完美。就這樣吧。”
  “那我就把時間安排下去了。”
  “好。”
  
  上官農一走,維拉就湊過來小聲說:“芒桑梓先生,您昨天,去哪了?上官處長昨天,有點,難過。”
  “啊,對不起。”陸不破一臉愧疚,“最近忙瘋了,我昨天帶小九去北部荒野玩了,順便放鬆。我對不起你們,實在對不起。”
  維拉的臉立刻紅了,連連搖手:“不,不是。我,不是。啊,那個,芒桑梓先生,您,您和上官處長,說一聲就好了。”
  “好,我去找他。”陸不破滿懷愧疚地跑出了辦公室。維拉站了一會,繼續去搬服裝。
  
  找到上官農,和他陪了半天不是,上官農終於不再笑得讓陸不破心虛了。陸不破擦擦額頭:“上官,下回我一定告訴你我去哪了。”
  上官農笑道:“沒那麼嚴重。只是我會擔心。你的安全對我們很重要。”
  “我知道我知道。下不為例。”
  “呵呵。好。”
  
  總算沒事了。陸不破馬上召集三人組和演出的主要負責人開會。今天晚上10點(26點)晚會正式開始,這場演出雖然僅邀請聯邦的官員,也僅是一場小型的演出,但是會向整個聯邦直播。而在晚會結束之後,議長白善將向全民發出通告:芒斜聯邦將產生新的節日。所以今晚的演出意義重大。
  
  陸不破對所有人說的都是他帶小九去北部荒野“冬遊”,就是對上官農他也是這麼說。7點左右,軒轅戰來了,看不出一絲的異樣。在忙碌中,陸不破抽了個沒人的功夫小聲問:“怎麼說?”
  “晚上回去說。”
  “好。”
  軒轅戰的口吻讓陸不破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他裝作沒事的繼續忙他的事。在緊張又漫長的等待裏,晚會即將開始。換了演出服的陸不破對所有的演職人員深深一笑:“兄弟姐妹們,咱們要上場了!加油!”
  “加油!”
  
  深吸了幾口氣,陸不破準備上場。有個小東西緊緊纏著他的胳膊,一副要跟去的架勢。陸不破再一次哄道:“小九,你在後台好不好?”
  “麻麻!”不要!
  “小九,聽話。”
  “麻麻麻麻!”更緊地纏住。
  
  比較晚才上場的維拉蹲下安撫地說:“小九,我帶你,去玩。”
  “麻麻麻麻麻麻……”壓根不搭理維拉,小九要哭了。
  “算了,讓他跟著我吧。”陸不破投降,小九哭的時候比較可憐。
  維拉還想再勸說,小九的九隻腦袋惡狠狠地沖他“啾”了幾聲,還差點咬了維拉。陸不破摸摸小九的腦袋:“好了,敗給你了。不需對維拉凶,不然今晚不許你和我睡。”
  “麻麻麻麻……”小九緊緊貼著陸不破,把九顆腦袋埋起來。
  陸不破無奈地翻個白眼,這家夥要粘到什麼時候啊。看著這樣的小九,維拉眼裏閃過懊惱。

第七十三章

  被當做臨時演播大廳的聯邦最高會議室內,燈光漸漸暗了下來,一束白光打在一人的身上,他緩緩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手上是一支笛子。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對現場的所有人深深一鞠躬後,把笛子放在了嘴邊。
  悠揚的笛聲從四面傳來,對這首曲子,在場的許多人都不陌生。在寒吉人來訪的宴會上,這人就是以這首笛曲為芒斜聯邦帶來了榮耀。這首悠揚中帶著淡淡悲傷的曲子,聽過的人早已記住了它的名字──《亂紅》。
  凡是正在觀看晚會的觀眾們,無一不被這首他們幾乎從未聽過(聽過也僅是一次)的曲子所震撼了。這是芒桑梓帶給他們的震撼,是芒桑梓帶給他們的故鄉的聲音,很多人都潸然淚下。即使這人的腳邊有一隻與此時的氛圍絕對不搭調的小怪獸,也絲毫不影響眾人沈浸其中的傷感。
  
  曲子以一尾輕揚而又緩慢的音律結束,接著燈光全部暗下。眾人還在回味時,臨時演播大廳內突然燈火通明,就見一群人從後台沖了出來,衣著極為喜慶。緊接著,明快的音樂響起。沖出來的演員們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孩子。
  不等大家回神,其中一人唱了起來:“祝福你,在每一天裏,永遠多姿多彩。”
  另一人接下:“心坎中,聚滿百般好,長存百般美。”
  緊接著,第三人接下。
  
  從未聽過的語言(粵語)讓眾人格外新奇,演播大廳的半空中浮現出光影螢幕,螢幕上是正在表演的演員,下方打出了歌詞,這下觀眾們看懂了,歌詞的歡快讓他們立刻從思念悲傷中來到了熱鬧的喜慶中。這首歌也極為符合今晚的氣氛──《祝福你》。不唱歌的演員們又跳又鬧,完全是本色演出。只要仔細一看,就能發現他們都是各個部門的工作人員。
  
  一曲很快唱罷,燈光又是一暗,接著燈光緩緩開啟,五名孩子和一位女士走了出來。現場有一位叫蜜兒的小姑娘很是緊張地看著即將表演的媽媽,儘管已經排練過了,她還是為媽媽捏了把汗。
  
  這一回的音樂很柔和,五名孩子首先唱了起來:“鮮花曾告訴我你怎樣走過,大地知道你心中的每一個角落……”
  立體螢幕上是一張張芒斜人的面孔。有笑的,有悲傷的,有堅強的,有平靜的。芒斜星球、聯邦總部大樓……芒斜所有的標誌都出現在螢幕上,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淡藍的光影灑下,這一刻,所有人又沈浸在了芒斜的美好中。
  
  節奏有一個空擋,查理金上前走了一步:“水千條萬座,我們曾走過;每一次相逢和笑臉都彼此銘刻……”
  這首名為《同一首歌》的歌曲引起了全場的共鳴。大家都不會唱,卻不自禁地跟著這首優美的歌曲輕輕搖擺了起來。
  
  查理金獨唱了一段之後,五名孩子也加入了進來。高昂的女音與清脆的孩音彼此融合,讓人聽得如癡如醉。尤其是孩子們的童聲伴奏,讓許多人都感動得流下了眼淚。這些平時接受嚴苛教育的孩子竟然也有這樣的一面,許多人都不禁反思。
  
  隨著輕柔的哼聲,歌曲結束了。燈光又是一暗,十秒鍾後,橙色的燈光亮起,之前的那五名孩子還在臺上,不過他們的周圍卻多了許多孩子,許多身體有殘,甚至沒有安裝機械甲的孩子。芒桑梓先生坐在高椅上,腿上是一個眾人從未見過的東西;上官農站在他的身後。就見芒桑梓先生撥了幾下他懷裏的那個東西,音樂隨之響起。
  大螢幕上是醫院裏接受治療和每一個孩子的笑臉,不管他們承受了怎樣的痛苦,在面對鏡頭時,他們都笑得那麼陽光,那麼的可愛。
  
  “這首歌,《We are the word》,我要獻給所有的孩子。獻給他們的勇氣、他們的純真、他們的堅強。”陸不破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幽幽唱了起來:“There is a time when we should heed a certain call……”隨著他的歌聲,孩子們做出了奇怪的手勢。那是一種已經消失的語言,是一種用手勢來表達的語言。
  “We are the word,we are the children……”唱到這裏時,孩子們和陸不破一起合唱。這些孩子裏有聯邦的孩子,也有反叛者的孩子,這一刻,他們不分敵我,只有一個共同的身份──Child。
  
  唱完第一段後,陸不破回頭看了上官農一眼,上官農優美的聲音響起:“Give in you heart……”今天的他穿了一身純白色軍裝,脖子上是一條白色的方巾,和陸不破的招牌“芒桑梓服侍”(參考阿拉伯服裝)非常相近。孩子們也是統一的白色小禮服或裙子,透出乾淨和純真。這是上官農第一次在眾人面前演唱,就是歐陽龍和上官無業都驚呆地說不出話來,這是與他們認識了三十年的上官農?上官松風的眼裏是傷感,同樣也有自豪。不管外人如何評價他的孫子,他的孫子都是最優秀的。
  
  歌曲在合唱中結束,燈光沒有隨之暗下,而是更加的光亮。掌聲如雷,不管是在現場的還是在家的,所有的人都在鼓掌。
  
  上官農的眼裏同樣是激動,他略微平靜了一下,說:“下面這首《相信自己》,我受芒桑梓先生所托,送給一位名叫薩米的孩子。他的左腦出現了損傷,目前他仍處於昏迷的狀態。希望這首歌能讓他早日恢復健康。”
  “媽媽的鼓勵,路上的勇氣,喚醒陽光,不緩急……”
  醫院裏,薩米的媽媽邊哭邊對薩米說:“小薩米,這是芒桑梓先生送給你的歌,你快醒來吧。”
  
  掌聲響起,大家的眼睛裏都含著熱淚,這場晚會雖然只表演了四個節目,可是太精彩了!今天晚上不會有人能睡得著。陸不破不知道的是,他的威望在今晚得到了又一次的飛速提升。
  
  令人滿含熱淚的節目結束後,場中突然湧起一陣白煙,就在大家警戒之時,大螢幕上出現了許多拿著棍子的人,或者說是虛擬人。一陣緊湊的旋律過後,一位年輕人快速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引吭高歌。
  “傲氣面對萬重浪,熱血像那紅日光,膽似鐵打骨如精鋼……”
  
  與之相呼應的是,大螢幕上的虛擬人們手持長棍做出一系列的動作,整齊劃一,極有氣勢。觀眾們竊竊私語,那是什麼?他們根本想不到,那些人物使出的是消失了不知多久的少林棍法。在場的許多人在這樣的氣氛下,熱血沸騰,恨不能學上一套這樣的棍法。而這首歌的歌詞也讓他們內心激蕩──我是男兒當自強!
  
  演唱者別林更是陶醉在其中,手裏拿著根棍子邊舞邊唱,場上的掌聲沒有停歇的跡象。
  
  《男兒當自強》結束後,不給大家喘息的功夫,《真心英雄》又上場了。除了別林外,又多了兩人,正是芒桑梓先生的特別助理──三人組。不知是誰跟著節奏拍起手來,眾人紛紛響應,一時間,場內場上共同演繹起這首經典的“老”歌。
  
  為了保護這座“烏托邦”,陸不破選擇的節目全部都是勵志、歡慶類的。沒有男歡女愛,沒有你儂我儂,沒有你死我不死、我死你要死這種無病呻吟的歌曲。這場晚會不僅是新年晚會,更是凝聚芒斜人力量的晚會。
  
  燈光再次暗了下來,這時出現在場上的仍是孩子,不過這些孩子的年紀都在10歲以下。他們穿著漂亮的童裝,或坐或站,或三五成群,或獨自一人。有一位小女孩兒,剛剛安裝了機械腿的她還無法正常地走路,她拄著雙拐,臉上是孩子特有的純真笑容。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她念了一首詩,大螢幕上迅速出現一行行,眾人從未見過的黑色字體,螢幕下方是詩的意譯。那字漂亮極了,龍飛鳳舞,令人驚豔。那絕不是一般的筆可以寫出來的!
  這位小姑娘念完之後,另一個孩子站了起來:“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大螢幕上的詩換了,同樣龍飛鳳舞的字體,卻儼然與之前的字體不同。場內的孩子們,每人都背了一首詩,大螢幕上一共出現了四種字體。
  最後一個孩子走到最前方背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時,大螢幕上除了出現這首詩的意譯外,還出現了芒斜人的臉、切達人的臉、反叛者居住的森林,以及他們和陸不破在一起合影的笑臉。場上的很多人都沈默了。
  
  接著,孩子們齊聲歌唱:“河山只在我夢裏,聯邦已多年未清淨,可是不管怎樣也改變不了,我的芒斜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芒斜印;麥卡、麥加,紫星、紫海,在我心中重千斤……”麥卡森林、麥加濕地,紫星群山、紫伊爾海,這都是聯邦的孩子們從小就要銘記的屬於聯邦的象徵。掌聲再一次雷動,許多有些年紀的芒斜人都哭了。
  
  這一首意義極重的演唱結束後,一位小女孩留了下來,一位白鬍子老爺爺走了上來,音樂再次響起。那位老爺爺很是緊張,一副手腳不知道該往哪放的樣子。現場的一位觀眾眼裏含著熱淚笑了,那不是他兒子維拉嗎?
  “來,嗯,來來,小蜜兒,來和爺爺,啊,做運動。”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郭蜜兒扔了拐杖,腳步不穩地做起了運動。輕鬆的氣氛讓大家拜託了剛才的沈重,可小女孩的堅強再一次感染了他們。只不過老人家的笨拙和緊張,讓他們好幾次都哄堂大笑。唱了一半,之前表演過的孩子們都跑了出來,跟著郭蜜兒一起做運動,晚會達到了又一次的高潮。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當郭蜜兒喊的時候,臺上的許多觀眾竟然都站了起來,跟著一起做運動。
  
  接下來的節目更精彩,尤其是《吉祥三寶》,拉近了許多家庭親人間的關係。而修改過歌詞的《童年》則把眾人帶回了他們已經遺忘了許久的童年時光。晚會漸漸進入了尾聲,燈光不知第幾次地暗了下來,不過這次暗的時間卻很長,就在眾人以為要結束時,燈光亮了,全場驚呼聲起。那不是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嗎?
  
  就聽一陣急促的,從未聽過的樂器聲響起(鼓聲),行動隊的隊員們一起開口:“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巨大的立體螢幕上,一幕幕芒斜聯邦的軍人們作戰的場面出現在眾人的眼前。所有人全部起立,戴著軍帽的人則摘下了軍帽。陸不破走了出來,手裏是一根毛筆,有人抬來了一張桌子,鋪了一張極長的白紙,放了硯臺。
  
  行動隊的隊員們繼續演唱,陸不破手裏的毛筆蘸取了“墨汁”後,在紙上飛快地寫下一個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螢幕上也隨之出現了這些字,正是行動隊的隊員們正在演唱的歌曲的歌詞。陸不破寫得很快,一個個字猶如一把把錘子,敲在眾人的心頭。當行動隊的隊員們唱完最後一遍時,陸不破正好寫完最後一個字,全場寂靜無聲。
  
  行動隊的隊員們把那幅字展開,全場掌聲轟動。這時,議長白善神情激動地走到臺上,清了清嗓子後,他宣佈:“經過委員會特別會議商議後決定,從明年也就是芒斜曆389年開始,每年的1月1日為新年。從今年,也就是芒斜曆389年1月1日開始,每年的3月8日為母親節、5月1日為父親節、6月1日為兒童節、8月15日為團圓節。”
  
  整個聯邦為這一規定而歡呼,從此之後,芒斜人逐漸擁有了各式各樣的屬於他們自己的節日,也從這一天開始,芒斜人有了屬於他們自己的表演風格。
  
  在白善宣佈完之後,所有的演職人員全部沖上臺,在《明天會更好》中晚會正式結束。大家載歌載舞,更有不少觀眾也沖到了臺上。晚會以圓滿結束而告終。只不過在這些人中,卻少了一位身份極其重要的主角。當直播結束後,大家發現陸不破不見了,和他一起不見的還有他的貼身護衛軒轅上校、跟屁蟲小九。
  
  當白善撥通軒轅戰的通訊器時(陸不破的關閉了),軒轅戰只說了句:“他睡了。”白善立刻下令,一個星期內誰都不要去打擾芒桑梓先生,讓他好好休息。
  
  躺在“光榮”的熊艙內,陸不破睡死在軒轅戰的懷裏,小九安靜地縮在他的腿邊,透過胸艙數天上的星星。

第七十四章

  還在飛行器裏,陸不破就睡死了。餓醒了他就閉著眼睛讓軒轅戰喂他吃,吃完漱了口繼續睡。軒轅戰也不打擾他,小九也很乖的不煩躁他。上官農來過一回,主要是不放心來看看他,見他睡得很沈,把他留在辦公室的私人物品交給軒轅戰後就離開了。軒轅戰沒有外出一直在營地,和隊員們一起訓練完之後他就回住處,以免陸不破醒來肚子餓而他又不在。
  這場晚會把芒桑梓的聲望推向了另一個高度,整個芒斜聯邦都在重複播放這場晚會,“芒桑梓先生”和“新年”成為了芒斜人最近生活中少不了的符號。聯邦的孩子們對芒桑梓先生的喜愛及敬佩之情猶如紫伊爾海海嘯,一發不可收拾。如果不是白善以議長的名義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擾“芒桑梓先生”,陸不破的家門口絕對是每天人山人海。
  
  晚會上的歌曲成了人人傳唱的經典,特別行動隊隊員們奉上的那首《滿江紅》更成為了是否確定為軍隊隊歌的爭論焦點。芒斜人在抵達芒斜星300多年來,第一次出現了這種對一個人而產生的狂潮。曾經被消滅的幾乎絕跡的,屬於芒斜人、屬於古老地球人特有的藝術文化似乎開始復蘇,人們不再認為藝術是禁忌,他們嘗到了藝術帶給他們的快樂,雖然這只是藝術星河中的一點光亮。而這種光亮讓他們熱血沸騰,讓他們激動萬分。
  
  參與這場演出的所有人久久無法平靜,這份榮耀讓他們在朋友及親人間得到了尊重與讚美。他們慶倖自己能成為這場晚會的一份子,慶倖他們能與芒桑梓先生一起登臺,與芒桑梓先生建立比其他人更加緊密的關係。作為“芒桑梓先生”的特別助理,三人組內心的自豪更是無法形容。第二天,“芒桑梓行政處”的成員們準時出現在辦公室內,儘管“芒桑梓先生”可能一段時間之後才會回來上班,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們的工作熱情。能與“芒桑梓先生”一起工作,那是多麼的榮耀啊。
  
  不過所有的這一切,身為主角的陸不破都不知道。他盡情地睡,毫無愧疚地睡,不把這一個多月來缺少的睡眠補回來絕不甘休。在他睡覺的時候,以白善為首的委員會成員正式接見了以卡諾為首的反叛者高層。不過讓他們驚訝的是,隨卡諾前來的還有一名名喚祖旻的年輕人。維拉沒有和父親一道,而是成了“芒桑梓行政處”的編外人員,幫著三人組和上官農做一些雜事,不過看起來他做的相當高興。一切似乎都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
  
  ………
  
  情報處,處長司空無業並沒有因為聯邦最近的歡騰氛圍而放鬆他那根始終緊繃的神經,尤其是軒轅戰私下告訴他一些聯邦機密後,他的神經更加緊繃。與他相對應的是法務處處長歐陽龍的工作時間也加長了,他的辦公室終日煙霧繚繞,讓人望而生畏。
  情報處的秘密會議室內,聯邦四大家族最優秀的三位元年輕人正在通過特殊信號進行可視交談。平時互看彼此不順眼的司空無業和歐陽龍難得地沒有互相譏諷。
  
  站在光電地圖前,司空無業問:“戰,你發現那些屍塊的具體位置在什麼地方?”
  
  在特別行動隊的隊長辦公室內,軒轅戰利用可視信號在他身後的光電地圖上指出方位,司空無業立刻做標記。歐陽龍則在自己家的地下室內看著剛剛拿到的秘密文件說:“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了。死者的身體基本上已經完全腐爛,而且屍體進行了特殊處理,無法判斷死者的具體死亡時間。從死者的骨骼和牙齒判斷死者的年齡在55到65之間,死者為男性,DNA顯示為切達人。我們沒有切達人的DNA資訊庫,無法判斷死者的真實身份。”
  “死者身上的泥土有3號土,頭髮裏有腐蟲蟲卵,可以判定死者死亡之後是被埋在了地下,之所以會出現在地表應該是被野獸所為。除了野獸啃咬過的痕跡外,法醫發現了死者頸部極為平整的骨骼切割面,這一點可以證明死者死亡前或死亡後被人碎屍。什麼人會被碎屍?什麼人會把人碎屍?”
  
  司空無業道:“根據情報處這幾天的秘密調查,切達人並沒有人口失蹤情況。切達人的群居性極強,如果有誰失蹤的話他們彼此之間都會知道。至於戰你和我說的那個叫艾德的切達人我也派人調查了。他的妻子十年前去世後他就獨自搬到了森林的樹洞裏,他的妻子不能生育,所以他沒有孩子。樹洞後是他妻子的墓。他大概一個月會回切達人的聚居地一次。此人性格爽朗,熱於助人,是典型的切達人,不過自從他的妻子去世後他變得非常沈悶。在他的妻子死後他曾經自殺,後被勸阻。最近他的行為和以前沒有任何的變化,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他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歐陽龍面無表情地說:“我懷疑的是他為什麼會和反叛者在一起?”
  司空無言皺著眉說:“很多反叛者尤其是激進者都躲進了森林,一些切達人出於同情把他們藏匿在聚居地內。聯邦的法律規定不能擾亂切達人聚居地的安寧,這也給激進者們鑽了空子。他們有很多人是少年,只要裝裝可憐就能得到切達人的幫助。切達人不會與聯邦為敵,但他們會不明情況地為反叛者們提供更有利的條件。這也是聯邦極為頭疼的一件事。”
  
  歐陽龍冷冷一笑,說:“不管現在是否在和談,盯緊切達人和反叛者。我還挺希望他們這個時候鬧事的,這樣我們就有理由把他們全部消滅了。”
  司空無業贊同地點點頭:“小破對和談抱著很大的期望。如果是我的話,我也贊成全部消滅反叛者,不給他們任何機會。”
  軒轅戰的半張臉極為嚴肅,他盯著被他做了標記的地圖,過了會後說:“北群目前湧入了大量的反叛者。這些人中絕對有極端份子。小破的安全是第一位,在這些人離開北群之前我只負責他的安全。”
  司空無業問:“戰,你怎麼能肯定反叛者會離開北群?”
  軒轅戰丟出一句:“反叛者永遠是反叛者。我是軍人,敵人不可能成為朋友。”
  
  司空無業勾起嘴角:“北群的安全目前還不需要軍部出手,憲章局時刻都保持著警惕。”
  歐陽龍則陰仄仄地說:“我不相信反叛者,尤其是激進者。那些被抓起來的激進者我已經送到秘密地方關押了。戰,你要注意小破身邊的人。那個叫維拉的我們都不放心。”
  “嗯。”
  
  ………
  
  秘密會談結束後,軒轅戰馬上往家趕。陸不破已經睡了四天了,如果不是他倒下之前說“誰敢打擾他睡覺他就宰了誰”,軒轅戰很想請醫生來看看陸不破是不是病了。不過這幾天陸不破原本蒼白的臉又紅潤了起來,軒轅戰的擔心這才減少了一半。
  
  回到家,果然陸不破還在睡。小九在陽臺上與不遠處的光榮用暗語聊天。發生了那件事後小九是打死也不離開陸不破半步。如果不是害怕陸不破發火把自己拆了當機械甲,光榮早就哭著要“搬”到陸不破的院子前定居了。不過他現在還僅是一個半智慧的光甲,不會動,不會說話,只會發呆。天知道光榮快憋死了,他比任何人都懷念在湖邊的日子。
  
  坐在床邊凝視沈睡中的陸不破,軒轅戰的內心恢復了平靜。他不懂什麼是愛情,如果只想和一個人做就是愛情的話,那麼他愛陸不破。他已經習慣了每天的生活有陸不破參與,也習慣了他的生活中有一隻九頭怪物、一隻龐然的智能光甲和一隻火紅的三頭巨鳥。
  床上的人肚子裏發出了咕咕聲,軒轅戰立刻起身出了臥室。當床上的人迷迷糊糊醒來時,軒轅戰已經捧著熱乎乎的飯菜進來了。
  
  “軒轅戰,我餓了。”這幾天醒來的人第一句話永遠是這個。軒轅戰把全身無力的人扶起來,喂他吃飯。陸不破眯著眼睛,仍然沒有睡醒的跡象。
  “我睡了幾天了?”
  “四天。”
  “我還要接著睡。”
  “嗯。”
  
  狼吞虎嚥地吃完,陸不破忍無可忍地去衛生間刷了牙,歪歪扭扭地爬上床繼續睡。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精力會這麼差,睡了這麼多天都還這麼困。在他睡著之後,軒轅戰把碗盤收拾了,拿來光電本研究他的軍事。
  
  ………
  
  第七天的晚上20點,陸不破終於從臥室走了出來。當他伸著大大的懶腰一臉笑容地走出家門時,他突然發現今晚的夜空真美啊。他好像很久沒有見到了。
  “嗚嗚嗚……”那邊,光榮已經開始叫了。
  “早啊,葛列。”朝因他的出現而突然變呆的葛列打個招呼,再笑著朝瞠目結舌的行動隊的隊員們一一打過招呼後,陸不破進入了光榮的胸艙。東摸摸,西摸摸,直到把他能摸到的地方都摸了個遍,光榮這才不叫了。
  “嗚嗚嗚嗚……”小光想小破。
  “我也想你。”明顯敷衍。
  “嗚嗚嗚嗚……”小光也想和小破睡。
  “如果你能變得和小九一樣大,我就同意。”
  “嗚嗚嗚嗚……”這是在哭。
  
  透過胸艙看著特別行動隊擺著眾多光甲的軍營,陸不破嚴肅地對隨後進來的人說:“軒轅戰,我想吃烤肉了怎麼辦,很想。”
  軒轅戰看了看表,下令:“光榮,去北部荒野。”
  “嗚嗚!”開心!
  “麻麻麻麻……噗噗噗噗……”開心!
  
  揉了揉越來越不舒服的左腹部,陸不破旋身攀在了軒轅戰的身上,問:“怎麼不去麥卡森林?北部荒野能有好吃的嗎?”
  “上次的事還沒有解決。”軒轅戰盯著陸不破的嘴,很想吃。
  陸不破沒發現軒轅戰一隻眼裏的色情,擔心地問:“目前有什麼進展嗎?”
  “沒有。”在心裏讓光榮放下椅背,軒轅戰趁勢把陸不破圈在了身上,輕咬了下他的嘴,傳遞出某種訊息。
  陸不破假裝不明白:“我睡死的這幾天有沒有什麼事發生?上官那邊有事找我嗎?議長有沒有找卡諾?”
  “沒有。”直接堵住陸不破的嘴,軒轅戰要行使這幾天他無法行使的權利。
  “嗚嗚!”混蛋!
  
  連打帶踢地掙扎了幾下,陸不破抱住軒轅戰啃咬起來,就當做這幾天軒轅戰伺候他的獎勵吧。胸艙內暗了下來,小九把九顆腦袋埋了起來。很快赤裸的兩人,有一人用舌頭挑逗另一人的巨大,絲毫不在乎那個已經多日未做的人已經快憋爆了。
  
  軒轅戰最受不了的就是陸不破的挑逗,若不是還殘留著一丁點理智,他會不等陸不破準備好就用力地進入他。雖然每一次事後他都會很不舒服,但陸不破愛上了與軒轅戰之間的性愛,尤其是看到軒轅戰欲火焚身的樣子時,他都異常興奮。
  
  只能勉強把軒轅戰的前端含進嘴裏,感覺到自己已經準備好的陸不破爬到另一張椅子上,翹起臀部:“進來吧。”
  “吼!”
  軒轅戰最後那絲理智瞬間消失。
  
  夜色中,一台巨型光甲朝著北部荒野而去,沒有人知道在他的胸艙裏正在發生的禁忌的激情。外交處處長上官農的辦公室內,燈光依然亮著。忙碌了一天的上官農並沒有回去,還在處理外交處的一些工作。十分鍾前,他收到了寒吉人的正式邀請書,邀請他、歐陽龍、司空無業和軒轅戰與芒桑梓先生一起出席寒尤節。
  
  有人敲門,不等他應聲,對方開了門。
  
  “上官處長這麼晚了還不下班?”推門的人站在門口問。
  “司空處長不也沒有下班嗎?”上官農沒有起來的意思。
  司空無業走了進來,並關上了門,說:“有事?”
  “還有一些工作。”上官農把邀請書遞過去,“寒吉星的邀請書到了。司空處長4月份要空出一個月的時間。”
  司空無業不怎麼有興致地翻看過後說:“我不知道四月份有沒有時間。你知道,情報處一直都很忙。”
  “那司空處長從現在起要安排時間了。”上官農把邀請書拿回來,鎖進了抽屜裏。
  司空無業雙手撐在上官農的辦公桌上,神色嚴肅:“上官,你我之間說話能不能不要總這麼客氣?”
  上官農向後一靠:“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和你這麼說話已經很多年了。司空處長是要下班了嗎?對不起,我還有事要忙。”
  
  “上官!”司空無業冷了臉,湊近。
  上官農把椅子向後移了移,也不笑了。
  司空無業沈默了一會,儘量平靜地說:“上官,我們和好,行嗎?以前的事,是我不對。”
  “不,你沒有任何不對。”上官農說,“我們只是對一些事情的觀點存在差異。”
  “上官,我是在誠心地和你說這件事。”司空無業有些焦躁,“我不喜歡你對寒吉人和北川人的態度,哪怕是現在我也不喜歡。我心中的上官農是高傲尊貴的公子,哪怕他喜歡花、喜歡敷臉、喜歡一切美麗的東西,那都是他的優雅與尊貴的表現。我不喜歡看你對任何人低頭,哪怕是對我。”
  上官農聞言一愣,這些話司空無業從未對他說過。
  
  司空無業扒了扒頭髮,注視著上官農:“最近我常常看你在發呆,不知在想什麼。上官,我很擔心你。不是司空處長對上官處長的擔心,而是司空無業對上官農的擔心。為什麼我們不能再回到過去的友誼?我承認有些時候我的態度惡劣,甚至比歐陽那家夥惡劣百倍,但在我心裏你一直都很重要,非常重要。”
  上官農垂下眼,什麼都不說,握著筆的手收緊。
  
  司空無業放低聲音:“看到戰和小破之間相處地那麼融洽,我就會想起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時候。那個時候,你、我、歐陽,我們三個人也是那樣的友好。是什麼時候我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變了?上官,我羡慕戰和小破,我想回到那個時候。”
  
  上官農抬起眼,傷感地笑了:“我也很羡慕小破和戰的友情。司空,我不會有婚姻,我渴望那樣深厚的友誼,這也是我一直追求的。但是我發現這是一件很難的事。在我們長大後,我們開始有了分歧,有了無法解決的矛盾。不管是你還是龍,都無法理解我,理解我為什麼要那樣對待寒吉人和水川人。可是小破卻理解,他讓我在自我懷疑中找到了方向。”
  
  “小破可以我也可以。”司空無業繞過辦公桌走到上官農面前蹲下,仰頭看著他,“我們應該對彼此坦誠些,上官。就像我們兒時那樣,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有什麼秘密都告訴對方。你告訴我你為什麼那麼做,我會理解。你不會有婚姻,我也不會有婚姻。我們曾經發過誓只要你不結婚,我和歐陽都不結婚,我們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上官農淡淡笑了:“那只是兒時的話。你和龍沒有任何不符合結婚的條件,根據聯邦的法律你們兩個必須結婚,必須為聯邦培育後代。司空,我不想做什麼優雅的貴公子,我只希望自己能找到自己的價值。”
  “結婚的事由我自己來決定,我說不會就不會。歐陽要不要那是他的事。上官,這麼多年了,我們兩個應該好好談談了。我不想再這麼下去,不想每次和你說話都要那麼嚴肅。”說到這裏,司空無業深深歎了口氣,低頭靠著上官農的膝蓋,“我很累,我們之間的關係讓我很累,上官,我不想這麼繼續下去了。”
  上官農看著他,很久之後,他把手放在司空無業的頭上,淡淡道:“那我們就好好談談吧。”
  司空無業馬上抬起頭:“到我們的秘密基地去?”
  上官農笑了:“好啊,到我們的秘密基地去。”
  
第七十五章

  北部荒野不愧是荒野。啃著一點都不好吃的烤肉,陸不破努力用眼神殺死軒轅戰。陸不破雖然愛吃,但不會吃什麼珍禽異獸,就讓軒轅戰找了一種極其普遍,出現頻率和地球上的耗子差不多的動物來解饞,可是味道不是一般的差。
  把剩下的烤肉丟給軒轅戰,陸不破決定:“找個機會到歐米伽星去,還是那裏的烤魚好吃。還有卡諾上回招待我們的泉鳥味道也不多,可惜上次沒吃多少,有機會一定要嘗個夠。”
  “嗯。”
  如果讓芒斜民眾知道他們敬愛的芒桑梓先生竟然是一個以偷吃動物為愛好的“壞蛋”,不知他們會有怎樣的反應。不過有軒轅戰這位精通掩蓋事實的人存在,芒斜民眾暫時還不會發現芒桑梓先生的罪惡本質。
  
  擦乾淨手,陸不破問:“那件事到底怎麼樣了?你們的技術查不出來是他殺還是動物所傷?”
  軒轅戰沈默了一會後說:“是人為導致,但是查不出死者的身份。現在是談判期間,北群混入了許多反叛者,你的安全至關重要。”
  剛想說誰會找他麻煩,但一看軒轅戰的臉色,陸不破道:“我會注意。反正我除了家還有辦公室,我也不會單獨到其他地方去,我又不會開飛行器。”
  
  陸不破不愛吃,軒轅戰也就不烤了。把剩下的肉都給了小九和鳳凰,他摟著陸不破靠著光榮的腳坐在火堆邊享受這難得的悠閒。1月的北群傍晚還有些寒意,但陸不破並不覺得冷,相較香港的氣候,北群更像內地的昆明,一年四季都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只是雨季的時候比較討厭。看著天上的兩個“月亮”,陸不破感受到了古人“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的傷感,好想老爸老媽,不知道他們現在好嗎?有沒有從“失去”他的悲傷裏走出來?好想念老媽做的菜,想念老媽的“蹂躪”。
  
  “軒轅戰,我想家。”陸不破的眼圈紅了。
  軒轅戰摟緊他,一隻眼裏閃過光芒。
  “很想很想。”
  軒轅戰的回答是更緊地摟住他。把頭埋在軒轅戰的懷裏,陸不破只在他面前露出軟弱,他想家。夜深的時候,軒轅戰把在他懷裏睡著的陸不破抱進了光榮的胸艙,踏著夜色,光榮回到了營地。軒轅戰沒有上床睡覺,而是躲進了他的私人辦公室裏,一直到天亮了才回去。
  
  陸不破最近總是覺得累,所以他又休息了一個星期才去了辦公室,精神抖擻的他看不出一絲那晚的傷感。和他一同前往的除了跟屁蟲小九外還有軒轅戰和十五名特別行動隊的隊員。軒轅戰加強了對陸不破的保護,特別行動隊的軍營從一周前開始實行管制,除了行動隊的隊員之外,任何進出營地的人都要嚴加盤查。
  
  給三人組和臨時打工仔羅維一起開了會,安排了今天的工作,陸不破處理他休假期間堆積的一些文件。本來這些事上官農就可以處理,但他是“芒桑梓行政處”的最高長官,有些檔必須他簽字才行。很多聯邦的孩子及民眾出於對芒桑梓先生的敬愛,給他發了祝福的郵件,陸不破也要一一回復,因此剛上班的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上官農已經告訴了他邀請書的事,陸不破又以個人名義給法布裏去了封信,表示非常榮幸得到邀請,他一定會去。
  
  相較於晚會前,陸不破現在可以說是非常輕鬆。上午他在辦公室處理他的工作,中午回家吃了午飯後小睡一會,下午去醫院給孩子們講故事。他沒有多問和談的事,他就一小屁孩兒,這種關係到一個聯邦穩定的事情還是少參合的好,況且他已經參合的夠多了。卡諾和他聯繫過,從他的話語中陸不破知道和談進行地並不順利。雖然激進者也表示出了願意和談,但是他們提出的諸如聯邦劃出歐米伽星作為反叛者生活的請求等苛刻的條件無法得到聯邦的認可,因此和談至今沒有任何進展。
  
  在陸不破休假期間,白善也曾詢問過他的意見,他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意見,而是給白善講了講故事。從三皇五帝,到西方的君主立憲制,結合他們各自的時代背景讓白善作為參考。和談的事畢竟不是一加一等於幾這樣簡單的問題,需要考慮的地方太多了。他怕自己給出的意見導致不良的後果。之後白善就沒有再詢問過陸不破的意見,只是懇請他把這些故事寫下來,他要內部傳閱,陸不破欣然答應。
  
  查理金被研究處臨時調過去幫忙,想到很久沒有見她了,這天早上陸不破給查理金髮了訊息,不過查理金很久之後才回復。
  “查理金,你最近在忙什麼?我已經很久沒有見你了。”
  “研究處這邊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幫忙,忙完了我就可以回去工作了。”
  “工作不著急,我這裏有別林他們足夠了,就是很久沒見你,我有點想你。嘿嘿。”
  查理金立刻溫柔地笑了,像媽媽對孩子那樣說:“我也很想你。最近身體還好嗎?我聽說你最近總是容易累,還是要注意休息。”
  “挺好的,能吃能睡。”陸不破下意識地揉揉左腹部,“查理金,我今晚去看蜜兒,方便嗎?”
  “當然方便。”
  “好,給孩子們講完故事後我就去你家。”
  “好。”
  “不要告訴蜜兒,我要給她一個驚喜。”
  “呵呵,好。”
  
  切斷通信器,陸不破偷笑,今晚的驚喜蜜兒一定喜歡。這時候維拉進來了,臉上帶著為難。陸不破立刻收了笑,問:“怎麼了?維拉。”
  維拉關了門,走上前:“芒桑梓,先生。”看了眼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軒轅戰,維拉搖搖頭:“沒,沒什麼。”
  陸不破瞅瞅軒轅戰,讓他出去,軒轅戰則說:“我是你的貼身護衛。”擺明瞭不離開。陸不破見狀只能說:“維拉,沒事,有什麼事你只管說吧。軒轅戰不會聽你和我說什麼的。”
  維拉遲疑了很久,開口:“芒桑梓先生,請您,幫幫我,父親。”
  “你父親?卡諾怎麼了?”
  “我父親他……”維拉的眼睛紅了,“和談不順利,我父親的壓力,很大。大家都,怪父親。”
  陸不破一聽暗暗責怪自己,他把和談的事完全丟給了卡諾和聯邦,忘了給他們希望的好像是自己。他馬上說:“我一會和醫院說一下,下午我不去醫院了,我去見你父親。”
  維拉的臉上閃過驚喜:“謝謝,謝謝您。”行了幾個禮後,他才走了。
  
  陸不破敲敲桌子,引起某人的注意後他說:“你最近對維拉很冷淡,為什麼?”
  軒轅戰回了句:“我是‘你’的貼身護衛。我只對‘芒桑梓先生’熱情。”陸不破的嘴角不自覺地翹起,哼了兩聲。這家夥什麼時候會拍馬屁了。在他和醫院那邊聯繫時,軒轅戰的一隻眼裏劃過深沈。
  
  吃過午飯陸不破就去了卡諾的住處。此時的卡諾有些憔悴,不過精神還算不錯,對他的到來異常的高興。讓軒轅戰和其他人在客廳等著,陸不破和卡諾單獨在書房裏聊了一個下午。沒有人知道他們聊的內容,就是維拉都不知道。事後軒轅戰問陸不破,陸不破說了句:“我只是讓他清醒一些。”
  
  從卡諾那裏出來後,陸不破直奔白善的辦公室。本來想置身事外的他在見到反叛者之後就已經無法脫身了。
  
  “議長,激進者的要求我認為可以完全放到一邊不予考慮。和談主要以卡諾那部分人為主。您看是否可以在芒斜星劃出一份環境比較好的地方給他們居住,作為自治區。由他們自己來管理自己,每年向聯邦繳納一定的稅金。自治區的官員聯邦可以委派一部分,這樣可以加強聯邦對自治區的管轄。另外,對於那些激進分子,如果他們危害了聯邦的穩定,聯邦也不能手軟。魚和熊掌不能兼得,聯邦要讓卡諾他們明白這一點。”
  “卡諾想保住激進者,但目前看來激進者的要求簡直是獅子大開口。如果他們不放棄激進者的話,和談就不可能成功。自治區一旦建立之後,他們可以享受聯邦的福利政策,也可以在聯邦工作,他們的孩子同樣可以進入聯邦學校就讀。當然,反叛者的一些建議聯邦也應該採納。例如在對待兒童、對待婚姻等事情上。”
  
  其實陸不破和卡諾密談的內容就是告訴他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在卡諾無法說服激進者放下仇視的情況下,卡諾必須學會捨棄,丟車保帥。激進者和普通的反叛者,卡諾只能保住一方,他必須做出選擇。
  
  聯邦自治區域的思想在這時候有了雛形,不過真正的實施卻是很久之後。而之後發生的事情差點讓這一計畫胎死腹中。
  
  晚上去了查理金家,當他拿出一張郭蜜兒的素描後,郭蜜兒第一次激動地連連尖叫,忘情地抱住陸不破死活不願鬆手,最後是獨佔欲極強的小九吼叫地把陸不破搶了回來。軒轅戰和查理金的眼神交匯了一下,查理金很輕地點了下頭,軒轅戰眼裏閃過光芒。當天晚上,在陸不破熟睡後,軒轅戰悄悄離開了軍營。
  
  ………
  
  和談繼續進行中,反叛者的態度有了一些些變化。陸不破依然保持了中立,忙著他自己的事。雖然離“出國”還有三個多月,但上官農那邊已經要求他開始準備了。從芒斜星到寒吉星要二十多天,所以陸不破三月上旬就要出發。所以陸不破的準備時間只有兩個月。為了加強自己的禦寒能力,陸不破每天跟著軒轅戰訓練,不過訓練了兩天他就吃不消了。腿像灌了鉛一樣沈,左腹部的疼痛也愈加明顯。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身體的不適,陸不破只能停了訓練。
  
  躲在衛生間裏,陸不破壓抑著不停嘔吐。自從訓練失敗後,他每天都想吐,左腹部漲得厲害。表面上他的腹部沒有任何異樣,可是陸不破按的時候會特別疼。他不敢和任何人說,如果他的身體確實出現了損傷他寧願就這麼死去,也不要在他的身上安裝什麼機械甲。法裏布曾說過他的左腹部有一個多出的器官,他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器官出了問題。他在這裏的身份特殊,如果他真的出了什麼問題,後果想起來都讓他出冷汗。而且萬一這具不知名的身體機能已經開始損壞了,他也無法想像軒轅戰知道後會怎樣。
  
  好不容易緩解了許多,陸不破擦擦額上的虛汗,拍拍臉打開了衛生間的門。一個東西迅速撲進了他的懷裏,陸不破無奈地抱住他:“小九,你很沈哎。”
  “麻麻麻麻……”一刻沒見到陸不破的小九抓著他不下來。
  “下來,你沈死了。”
  “麻麻嘛……”小九不甘願地下來。
  
  走到沙發處坐下,陸不破累得不想動。小九乖乖爬到他身邊窩著,反正就是要跟著他啦。陸不破拍拍他的九個腦袋,恨恨道:“牛皮糖。”
  “麻麻麻麻麻麻……”
  “安靜。”
  “麻麻。”
  
  打了個哈欠,陸不破扯過毯子蓋住他和小九。軒轅戰出去了,今天又是週末,他要多睡覺,希望這一切的難受都是他要長個了。
  
  ………
  
  “我無法接近他。我們必須重新想一個辦法。”
  “三月份芒桑梓要去寒吉星。我們可以利用這件事。”
  “他們似乎已經開始懷疑我了。不,他們不知道,僅僅是因為我的身份。”
  “要從他身邊信任的人身上下手。”
  “我明白。”

第七十六章

  大大地伸了個懶腰,陸不破活動了活動僵硬的脖子和手指。辛苦了一個月,終於趕在某個“重要日子”之前把他肚子裏的一部分墨水整理完了。翻翻日曆,今天是2月16日,上官農那邊已經訂好了出發的日子──3月9日,因此他還有二十多天的時間準備給法布裏法老以及寒吉女王的禮物,足夠了。
  在他和卡諾及議長談過之後,和談有了一定的進展。他不知道卡諾是否對激進者進行了施壓,激進者沒有再提出什麼不合理的條件,雖然仍然堅持一些事情,但不會再阻止談判的進程。忙於出國的陸不破暫時松了口氣,希望在他出國回來後,和談能取得明顯的緊張。
  
  身為“芒桑梓行政處”的最高長官,陸不破今天又翹班了。忙完了晚會的後續工作後,行政處基本上沒有什麼需要他忙的了。身兼外交處處長的上官農最近忙於“出國”的事,行政處更顯清閒。歎了口氣,陸不破把日曆翻到兩天前──2月14日。心裏悶悶的,很想哭。這天是他的生日,是“陸不破”的生日。這件事他沒有和任何人說,包括軒轅戰。在這裏,過生日不僅不會讓他高興,反而會讓他更想哭。每年生日他都會收到許多巧克力和禮物,老媽一定會給他做一桌豐盛的大餐,不知道這輩子他還能不能吃到老媽做的菜。
  
  心裏一難受,身體的不舒服就越明顯。陸不破把日曆翻到今天,讓咕嚕給他送一杯可哥到書房。軒轅戰這幾天也在忙著“出國”的事,不過不是忙他自己,而是挑選合適的隨同他一起出國的行動隊隊員。委員會和軍部決定抽調150名特別行動隊的隊員以及200名護衛隊隊員隨同“芒桑梓先生”一同出國。這次的形成將橫跨一個星系,因此“芒桑梓先生”的安全尤其重要。特別行動隊此次出發還將帶上20架光甲機器人,以防途中遇到危險。不過光榮不能去,第一他太大了,除非是戰時特殊情況,否則光榮是不能隨便出動的;第二,此次是去寒吉星友好訪問,帶20架光甲機器人已經超額,如果再帶上攻擊力極強的光榮,會對寒吉星的安全造成威脅,影響雙方的友好同盟。
  
  得知自己不能一起去,光榮天天哭天天鬧。本來陸不破也不打算帶小九,結果小九也是天天哭天天鬧,天天不讓陸不破睡。兩個家夥加起來陸不破哪里吃得消,無奈下他答應帶小九,光榮更是鬧得厲害。帶小九他可以說了算,但是光榮屬於“國際”問題,陸不破就是想帶也不行。為了安撫光榮,在出發前的這段日子他和軒轅戰晚上就在光榮的胸艙睡覺。也因此,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總覺得這幾天的光榮心情不好(光榮還會心情不好?),讓他們以為自己的眼神出問題了。
  
  “嗚嗚嗚……”小光要去。
  “嗚嗚嗚嗚……”小光要去。
  “嗚嗚嗚嗚嗚……”小光要去。
  
  揉揉太陽穴,陸不破連威逼利誘的力氣都沒了。這幾天他說盡了好話,做盡了保證,都無法安撫光榮,他快被吵死了。還好這家夥晚上會安靜,不然他非把他拆了不可。
  
  “嗚嗚嗚嗚嗚……”混在一群純粹的光甲機器人中間,光榮用腦波扯開嗓門大哭。他要去,他要和小破小戰一起去,他要去,他要去,他要去……
  
  “老天,你殺了我吧!!!”陸不破仰天長嘯。
  剛通過身份檢查的上官農一進屋就聽到了陸不破的慘叫,循著聲音快速上樓,推開書房的門就見陸不破雙手捧著腦袋一副痛苦狀。
  “小破?怎麼了?”上官農大步走過去。
  抬頭一看是上官農,陸不破欲哭無淚:“上官……”
  “出什麼事了?”陸不破的臉色很不好,上官農身上的優雅全無,緊張地沖到陸不破跟前拉起她就走,“我帶你去醫院。”
  按住上官農的手,陸不破可憐兮兮地揉揉腦袋:“我沒事,就是頭疼。”
  “頭疼更要去醫院。”上官農拿出通訊器作勢要給醫院去電話。
  “我不是頭疼,我是被吵得頭疼。”攔下上官農,陸不破抓過擋箭牌,指指還搞不清狀況的小九說,“我不帶他‘出國’,他就天天吵天天吵,我被他吵得頭要爆掉了。”
  “麻麻麻麻……”一聽“出國”二字,小九的九隻腦袋晃做一團,再次強調他要去!
  
  上官農重重松了口氣,這才恢復了笑容:“我還以為你病了。”
  “閉嘴!”敲敲小九,在心裏讓光榮也閉嘴,陸不破無奈道,“他再這麼吵下去,我絕對會病。”正在哭鬧的光榮聲音小了。
  上官農摸摸小九的腦袋,道:“帶上小九吧。他一刻都離不開你,我們要去一個多月才能回來,小破也不放心他吧。”
  “呵呵……”被人說中的陸不破傻笑幾聲,抱起正渴望地看著他的小九,“敗給你了。你這個牛皮糖。”
  “麻麻麻麻……”小九的九張嘴在陸不破臉上蹭來蹭去,噁心得陸不破立刻鬆手。上官農在一旁看著也笑出了聲,小九的本性和他的長相完全是背道而馳。嗯,這裏用這個成語合適吧。
  
  ………
  
  把小九趕出去自己玩,陸不破和上官農說正事。上官農要把前往的所有人的詳細資料發給寒吉星的負責人,還要把他們所帶的物品進行登記。陸不破還要和上官農學習寒吉人的禮節,以免到時候無意間冒犯了對方。尤其他們此去還要拜見寒吉女王,寒吉人注重禮節,所以更不能馬虎大意。
  
  在客廳一邊和上官農學習禮儀,陸不破一邊光明正大地“偷窺”上官農。上官農察覺到了他的“偷窺”,笑問:“我怎麼了嗎?”
  “嗯。”陸不破重重地點頭,很八卦地說,“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上官,最近有什麼喜事啊。”
  上官農面上一驚,毫不避諱地問:“很明顯嗎?”
  “啊?真有喜事啊,快快,說來聽聽。”陸不破頓時沒了學習的心思。
  上官農深深笑了,眼裏的光彩看的陸不破險些流口水,真帥!不,應該說真英俊!然後他就聽上官農說:“我找到了自己失去了很久的,很寶貴的東西。”
  “是什麼?”陸不破更好奇了,難道是分離了許久的戀人?
  “友情。”上官農的回答讓陸不破驚訝萬分,他接著說,“兒時的友情我以為永遠失去了,沒想到有一天我會重新得到,小破,我現在很滿足,很幸福。在我重拾舊時的友情後,我又擁有了一份新的友情,我非常的幸福。”
  
  這些話本應該讓人覺得高興才是,可陸不破卻笑不出了,他心裏湧上一股莫名的悲傷,為上官農而生的悲傷。可上官農高貴的笑中帶著濃濃的幸福,毫不虛假。見他反而不高興了,上官農臉上的笑淡去:“小破?”
  “上官,我覺得……”陸不破說不上來心裏的那種感覺,他拉著上官農到沙發處坐下,仔細看著他,“我覺得……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為什麼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反而想哭?”
  上官農怔愣:“有什麼……問題嗎?這些都是我心裏的話。”
  
  陸不破搖搖頭,說不上來那種感覺。上官農想了想後,對陸不破深深笑道:“小破,謝謝你為我而難過。”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憂傷,但他還是笑著說,“曾經,我、無業和龍是最好的朋友。我們三人的友誼要比我和戰之間的友誼深得多。但在我們長大之後,我和無業、無業和龍之間卻出現了問題。我們三人不再像兒時那樣無話不談,反而漸行漸遠。”
  “你們吵架了?”
  “不,不是吵架。在我進入外交處後,我們三人的關係發生了變化。無業不喜歡我對待寒吉人和水川人的態度,龍不喜歡無業對我的態度,而我們成年後的驕傲又讓我們彼此之間不願意把心裏最真實的想法告訴對方,所以我們的友情變了味道。”
  
  從上官農的話語中,陸不破感受到了他對友情的重視。上官農繼續說:“在小破出現後,我又體會到了另一份友情的幸福,但在幸福的同時我又羡慕小破與戰之間那種深厚的,無人可以替代的友情,這讓我傷感。曾經我們三個人也是這樣,毫無芥蒂,如同一個人。”
  
  陸不破臉上的表情微變,他怎麼越聽越覺得……就在他琢磨時,上官農又道:“上個月無業來找我,我們兩人聊了一夜。把對彼此的看法,對彼此的誤會全部說了出來。第二天,我、無業和龍又聊了一夜,那份我失去了太久的友情正在漸漸回歸。小破,謝謝你。”
  
  還在琢磨的陸不破愣了:“為什麼要謝我?”
  上官農的笑又差點讓陸不破流出口水。“你和戰的關係讓我、無業和龍都異常羡慕,也讓我們認真思考我們三人間的關係,讓我們有勇氣來反省自己的過錯,也讓我得以重拾這份寶貴的友情,所以我要謝謝你。”
  “不敢當不敢當,我什麼都沒做,那是你們自己捨不得對方。”陸不破忍著擦冷汗的衝動,他和軒轅戰那能叫友情麼,那是姦情!
  被假像蒙蔽的上官農發自肺腑地說:“小破,無業和龍是我最重視的朋友,你和戰也同樣是。你對我的意義更為重要,你讓我在快要迷失的時候又找回了自己,謝謝你,小破。”
  “別這麼說,上官。能和你成為朋友是我八輩子的榮幸。和你比起來,我常常自慚形穢。這不是謙虛,是真的!”陸不破又是心虛又是不安,“你是高貴的公子,我頂多算是暴發戶,咱倆不是一個級別的。”
  “小破!”上官農嚴肅起來。
  陸不破趕緊打哈哈:“呵呵,哎呀,都是自己人,不要那麼客氣見外嘛。你能和司空無業、歐陽龍消除隔閡,重新交好,我為你高興。”
  “謝謝你,小破。”上官農給了他一個擁抱,陸不破回擁,額上全是心虛的冷汗。
  
  ………
  
  待沒那麼心虛了,陸不破不經大腦地問出他剛剛懷疑的事情:“上官,你和戰一樣大吧。”
  “對,我們四個同一年出生,無業是1月,我、龍和戰都是2月。”
  “那……”陸不破按捺不住內心的八卦,“聯邦憲法是要求每個人都必須結婚吧,你不結婚嗎?我都沒有聽說你們三個有女朋友哎。”自動剔除了有“家室”的軒轅戰。下一刻,陸不破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上官農不笑了,不僅不笑了,反而有著淡淡的憂傷。
  
  腦中陡然清醒,陸不破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他怎麼忘了芒斜人天生的生理缺陷呢,他馬上裝作若無其事地說:“看我問了個什麼問題啊。上官這麼帥,能配上你的女人簡直是鳳毛麟角。說實話,我還真沒發現哪個女人配得上你呢。”
  上官農淡淡笑了,他豈會聽不出陸不破話中的安慰和小心,他開口:“小破,不要覺得你傷害了我。可能你已經猜到了,我,無法結婚。”
  “上官,我瞎問的,你不要理我。”陸不破覺得自己碰到了他不該碰的事情。
  上官農深吸了口氣,還是淡淡地笑著:“我……”
  “上官,別說了!”
  “沒有生殖系統。”
  “……”
  
  客廳內靜得讓陸不破頭皮發麻。上官農淡淡的,帶著微笑地說出了自己的生理缺陷。陸不破驚呆的,傻愣地看著淡淡的上官農,心窩痛得他喘不過氣來,左腹部更是刺痛難忍。
  
  “小破,這沒什麼。不要為我難過。”上官農擦去陸不破留下的眼淚,眼裏的傷感轉瞬即逝,“這件事聯邦醫療檔案室內都有記載。無業和龍也知道。只是這不是什麼光榮的事,因此我對你隱瞞了。”
  “是我不對。”陸不破怎麼也克制不住洶湧的淚水,“對不起,上官,我不該問的,是我不懂事。”
  “不,小破,不要說對不起。”上官農被陸不破的眼淚弄得有些無措,“即使你不問,我也會告訴你。”
  “上官,對不起。”陸不破抱住上官農大哭起來。這段時間身體的不適、想家的煎熬加上對上官農的愧疚,陸不破哭得無法自抑。
  “小破,你別哭,這件事真沒什麼。”上官農從未如此慌亂過,也不知該如何安慰陸不破,只能抱緊他,一遍遍說,“小破,這件事沒有你想像地那麼嚴重,聯邦像我這樣的人很多。”
  “對不起,上官,對不起……”高貴的上官怎麼能承受這種痛苦?難怪他如此渴望、在乎友情。陸不破恨死自己的多嘴了。
  “別說對不起。小破,能有你這樣一位朋友,我很幸福。”上官農埋首在陸不破的頸窩,把自己十七年來的傷感在陸不破的哭聲中一點點地釋放出來。沒有家庭,他還有重要的朋友,他不遺憾。
  
  當軒轅戰回到家時就看到了這一幕極其曖昧的場面,如果不是陸不破在哭,他可能會當場醋火飆升把上官農丟出去。只是眼前的場景除了曖昧外,還有明顯的憂傷,所以他的理智占了上風。上官農最先發現了軒轅戰,他馬上露出笑臉,把懷裏的人扶起來:“小破,戰回來了。”
  陸不破淚眼朦朧地看去,不看還好,一看更想哭了。上官農這才有空掏出手帕給陸不破擦掉眼淚,道:“那只不過是人生道路中碰到的一點點坎坷。和戰相比,身上只有這一處殘缺的我已經非常幸運。而且我一直到十五歲身體才出現了問題。小破,不要認為我可憐,我很幸福。我擁有太多值得幸福的東西。”
  “上官……”這些話讓陸不破聽得更難受。
  歎了口氣,把陸不破已經亂了的長髮整理好,上官農站了起來對軒轅戰說:“我先回去了,小破就麻煩你了。”
  “小破,我明天來找你,明天我想看到你的笑容。”
  “嗯。”吸了吸鼻子,陸不破的眼淚又往下掉。上官農抱歉地看了眼軒轅戰,拿起公事包走了、目送上官農離開,軒轅戰走到哭得停不下來的人面前,彎身抱起他回了臥室。
  
  剛把人放到床上,軒轅戰就聽陸不破哽咽地說:“軒轅戰,不要問我為什麼哭,也不要問我今天和上官之間發生了什麼。那是上官的隱私,我不想和你說。你也別亂吃醋,上官是我的朋友,他也只會是我的朋友,是我最在乎的朋友。”
  軒轅戰的半張臉很是嚴肅,他大力擦掉陸不破的眼淚,說:“既然是朋友,就不要讓他為你擔心。上官農不需要你可憐,也不需要你同情,不要哭了。”
  嗯?陸不破驚訝地抬頭,這人是什麼意思?
  軒轅戰坐下,正色道:“上官的事他不說我也知道。就如你說的,那是個人隱私,我也不覺得應該同情或可憐他。婚姻不是一個人的全部,他有他追求的東西,也有他得到的東西。不要拿地球人的想法來衡量芒斜人。上官農的傷感不是因為他的缺陷,而是因為對未來的擔憂。”
  “擔憂什麼?”陸不破馬上不哭了。
  “孤獨。”對這個自己曾經萬分鄙夷的詞語,軒轅戰現在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孤獨?”陸不破擦幹臉,有點回過味來了。
  
  開著飛行器,獨自一人時,上官農眼裏是對未來的不確定。朋友是他重要的精神依託,當有一天他的朋友全部結婚,有了家庭之後,他還能擁有這份無暇的友情嗎?他害怕孤獨,害怕友情離他而去,害怕司空無業和歐陽龍會忘了他們三人的秘密基地,會把他逐漸排除在家庭之外。他不在乎婚姻,對此也從未有過任何的期望,但身體殘缺只有5%的司空無業和10%的歐陽龍卻必須結婚,這是聯邦憲法規定的,任何人都不能違背的。
  
  坐在床上平靜了一會,陸不破想到了什麼,快速下床直奔書房,軒轅戰緊跟而去。進了書房,就見陸不破一臉嚴肅地在翻資料。
  “軒轅戰,你幫我給醫院說一聲,下午別林代我去醫院給孩子們講寓言故事。”
  軒轅戰皺了半個眉,陸不破頭不抬地說:“還好趕得及。今天是上官的生日!差點錯過。”然後他放下資料跑出了書房,“晚上我們去上官家吃飯,你把下午和晚上的時間空出來。哦,還有,讓司空無業和歐陽龍過來一趟。”說著,陸不破已經跑下樓了。
  
  軒轅戰的半張臉陰沈,生日?他是2月17日出生的!
  
  “軒轅戰!你通知醫院和別林了沒有?”樓下傳來河東獅吼。
  軒轅戰的半張臉更陰沈,下顎緊繃地去拿通訊器。

第七十七章

  
  忙得雞飛狗跳的司空無業和歐陽龍上午的工作一結束,飯也顧不上吃就被陸不破叫到了特別行動隊的營地。當他們的屁股剛挨著沙發,聽到陸不破說了什麼後,兩人的臉上都是驚訝。
  “生日?”從不過生日的芒斜人對這個詞不陌生,但也不太熟。
  “對,生日。”陸不破很嚴肅地說,“今天是上官的生日,作為他的好朋友,我們要為他慶祝。”
  司空無業和歐陽龍臉上難得出現茫然,兩人異口同聲道:“我們聽你的。”
  陸不破滿意地笑了,要的就是這句話。自動無視身邊那個半張臉陰沈的家夥,陸不破把自己的計畫告訴兩人,司空無業和歐陽龍難得的意見一致,異常興奮地表示一切聽從陸不破的指揮。一有事情忙,陸不破就忘掉了身體的不適。派一臉不高興的軒轅戰去摘花,他把自己關進書房準備生日大禮。
  
  芒斜人沒有過生日的習慣,2月16日這一天對上官農來說和平常的一天沒有任何的差別。在聯歡晚會結束之後,外交處的工作接踵而來,上官農沒有陸不破那麼好命,他依然忙碌。快下班的時候,他收到陸不破的通訊,對方告之晚上要去他家蹭飯。在經過了上午的那件事後,上官農沒有想到陸不破會這麼快與他聯繫,這讓他倍感輕鬆。交代了秘書明天要幫他注意的事情,上官農兩個月來第一次準時下班。
  
  很快回到了家,爺爺和爸爸的飛行器不在,應該是還沒有回來。開門進屋,上官農習慣性地喊:“奶奶,我回來了。”可是奇怪的是他並沒有聽到奶奶的回應。屋子裏靜悄悄的,關門換鞋,上官農走進客廳。
  
  “奶奶?”上官農斂去了臉上的笑容,從客廳的抽屜裏輕聲拿出鐳射槍。屋內的窗簾全部拉上了,異常昏暗。
  “公主?”上官農又喊了聲,可是光腦管家“公主”好似失去了能量。上官農握緊鐳射槍,四處觀察了一番,雙眼冷凝地慢慢走到樓梯口。輕聲上了樓,上官農又喊了聲:“奶奶?”依然沒有人回答,他一手拿槍,一手拿出通訊器撥通了父親的信號,無人應答;他又馬上撥通了爺爺的通訊器,仍是無人應答。上官農感到了事態的嚴重。小破一會要來吃飯,難道是有人……把通訊器的信號和警報信號的頻率調整一致,上官農上了二樓。
  
  二樓的窗簾也全部拉上了,整個屋子充斥在詭異的昏暗中。他一眼就看到了緊閉著房門的自己的房間。奶奶喜歡讓他的房間處於自然狀態,他不在家的時候房間的門一定是打開的。上官農把自己的身體調整到戰鬥狀態。慢慢地來到房間的門口,上官農躲在側面。深吸了兩口氣後,他舉起槍旋身一腳踹開了門。
  “碰!”
  被無數花瓣襲擊的上官農呆愣地站在原地。
  
  “上官,生日快樂!Happybirthday!”
  伴隨著這聲大喊,又是一陣花瓣雨朝著上官農兜頭而下。
  “農,生日快樂。”
  一人上前拿走上官農手裏的槍,神色嚴肅地遞出一束花。除卻花束紮得實在不怎麼樣外,這束花紅紅綠綠的還是挺好看的。另一人也走上前,面帶笑容地擁抱了還沒有回過神來的人:“農,生日快樂。”他送上的禮物是一根非常漂亮的鳥羽。
  “麻麻麻麻……啾啾啾啾……”某只牛皮糖在上官農身邊跳來跳去,以此表達祝賀。
  
  這時候,房間內的燈光大亮。光腦管家公主帶著惡作劇後的笑容出現在上官農面前:“生日快樂,我的主人。”然後她唱起了生日歌。屋內的另外三人跟著“公主”一起唱了起來,可以無視那個半張臉陰沈嘴巴緊閉的人。
  
  上官農在歌聲中回神,雙眼控制不住地出現了水光。看著那個正在笑得開心的人,他也跟著笑了。身上落滿了各色花瓣的他不僅不會讓人覺得狼狽,反而像春天的花神。與他的兩位摯友緊緊地擁抱後,他走到那人面前,激動地與因為身高的缺陷而站在沙發上的擁抱。
  “謝謝你,小破。謝謝你。”
  “上官,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我的榮幸。”
  
  音樂響起。
  
  身高差距懸殊的兩人在上官農的臥室裏跳起了恰恰。上官農並不會跳,但他有一個非常出色的舞伴。在舞伴的帶動下,他很快掌握了要領。這首舞曲原本是陸不破打算用到晚會上的,後來他刪除了,沒想到今天有了用武之地。唯一不協調的是一隻九頭怪物在兩人身邊來回奔跑,忙得不亦樂乎。
  
  上官農從未如此開懷過,儘管他眼中的濕潤始終無法退去,但他的笑容讓司空無業和歐陽龍無法移開視線。他們第一次覺得,上官農非常好看,非常,非常。
  
  跳完了舞,陸不破從半張臉始終陰沈的某人手上拿過他準備的禮物。是一幅畫在手絹上的畫。手絹上畫的是一種花,一種上官農從未見過的花,青翠嫩綠,好不淡雅。旁邊提了一首詩:小院蘭放溢清香,露墜四野落庭芳;不與牡丹爭國色,天然一身淡雅妝。
  
  “上官,梅蘭竹菊是四君子,我覺得‘蘭’特別適合你。上官,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生日快樂,上官。”
  上官農的眼角異常濕潤,他笑著,沒有說什麼。他怕自己一張口,眼淚就掉下來了。歐陽龍大力地摟住上官農,臉上仍舊是那副陰沈嚴肅的樣子,不過看上去比軒轅戰的半張臉可愛多了。
  “上官,我會一直陪你走下去。”
  司空無業從另一側樓上他:“我也會。我們永遠是最好的朋友。”
  上官農點了點頭,眼淚沒有忍住。
  
  “啊,蛋糕,生日蛋糕,我去拿。”被三人的友情感動得稀裏嘩啦的陸不破在自己掉眼淚之前跑了出去。跑出來的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重拾友情的三人抱在一起,上官農的頭埋在歐陽龍的懷裏,歐陽龍和司空無業的臉上多了幾分傷感和懊悔。這場面讓掛羊頭賣狗肉的陸不破汗顏,那三人是純真的友情,哪跟他和軒轅戰那樣,其實是姦情。忍不住白了臉色一直很臭的軒轅戰一眼,陸不破跑下樓拿生日蛋糕。他怎麼就看上這個醜男了?
  
  ………
  
  所謂的生日蛋糕不過是一塊大點的米糕,上面撒了一層可食用的花瓣。沒有生日蠟燭,陸不破在蛋糕邊放了幾個遙控小燈泡。五人圍坐在陸不破設計的生日蛋糕旁,壽星上官農的工作還沒做完。
  “上官,許願,快許願。”
  “許願?”
  第一次過生日,上官農完全聽人擺佈。
  “對,許願。要許三個願望。前兩個願望可以說出口,最後一個只能在心裏說哦,不然會不靈。”
  有人鄙夷地嗤了聲,被陸不破一拐子拐在了肚子上。
  
  “呵呵,好。”
  芒斜人自小的教育是一切要靠自己,相信神靈是愚蠢的白癡才會做的事(例如塞巴爾人)。但是今天上官農樂於當一回愚蠢的白癡。他煞有介事地學著陸不破的動作雙手合十,許願。
  “我希望我們的寒吉之行圓滿成功。”
  “這是什麼願望。許自己的,自己的。工作上的不算。例如健康長壽啦之類的。”
  “呵,好。”
  
  “我希望……”上官農看看身邊的幾個朋友,很虔誠地說,“我希望我能永遠擁有我最重要的朋友。”
  “當然。”一左一右的兩人同時說。
  “那肯定啦。下一個。”
  “我希望,小破可以一直居住在這裏。”
  陸不破的笑容有一點凝滯,在上官農期盼的眼神中,他點點頭:“我不在這裏能去哪。最後一個願望,不能隨便許。要在心裏許。”
  “好。”
  上官農在心裏許願,他閉上眼睛,猶豫了許久後他在心裏說:希望無業和龍不要結婚。
  
  “吹蠟燭!吹蠟燭!”
  睜開眼的上官農又被“無禮”要求,他很認真地鼓起一口氣,用力吹了出去。遙控小燈泡同時熄滅,最高興的人鼓掌:“吹了蠟燭願望就能實現。好,吃蛋糕。”
  早就餓了的人分給壽星一塊後,很自覺地拿了最大的那塊往嘴裏塞。司空無業和歐陽龍自己動手各拿了一塊。看著上官農的笑容,他們由衷地感謝小破,決定以後每年都給上官農過生日。
  
  “戰。”上官農拿了一塊蛋糕給明顯在生氣的人。陸不破扭頭瞪了軒轅戰一眼,軒轅戰黑著半張臉接過。上官農不是沒有看出他從一開始就在生氣,也不是不清楚他為什麼不高興。戰對小破的在意遠遠高出他對無業和龍的在意。明天是戰的生日,看到小破這樣為他慶祝,卻隻字不提戰的生日,也難怪他不高興了。
  
  “小破,明天……”
  “明天上午我要去議長那開會,下午去醫院,晚上可能要去查理金家。”
  上官農的話被陸不破打斷,看了眼下顎緊繃的軒轅戰,他在心裏說了聲抱歉。
  
  得知陸不破等人要給上官農慶祝生日,上官家的所有成員就出去了,把屋子留給了陸不破。上官農不能結婚這件事是上官家族每一個心裏的痛。上官農是上官家這一代唯一的男孩,無法培育後代就意味著上官家族的血脈到上官農這一代就結束了。芒斜人的生理缺陷讓他們對後代看得很重,因為這件事上官松楓獨自一人時沒少發愁。軒轅家的那個雖然身體殘疾超過了30%,但他還是可能培育出後代的,而上官家卻面臨著斷子絕孫的境況。
  
  四家族到了軒轅戰這一代無獨有偶的全部都只有一個男孩兒。上官農無法生育,軒轅戰又和陸不破有了姦情,剩下的兩人司空無業和歐陽龍是打定主意陪上官農單身到底。若讓四家族的家長們得知此事,不知會引起怎樣的騷動。
  
  分解完蛋糕,不讓任何人幫忙,上官農親自下廚做晚飯。只會吃的陸不破窩在沙發裏看從上官農的書房裏搜刮來的寒吉文學。上官農對寒吉和水川的文化研究非常透徹,他甚至對望威文化也有一定的研究,看得陸不破自歎弗如。司空無業和歐陽龍拉著軒轅戰到書房抓緊時間談正事,沒有人用一隻眼怒瞪他,陸不破正好樂得清閒。
  
  上官農的廚藝和他的人一樣,堪稱完美。儘管食材還是那些食材,可做出來的味道就是比軒轅戰做的好吃。已經漸漸習慣了芒斜人飲食的陸不破吃得開心極了。上官農拿出了他珍藏的從水川帶來的酒。但是讓陸不破鬱悶的是算不得酒神也能算酒仙的他居然在聞到酒味的時候差點吐了。
  “我還未成年,不能喝酒。”找了個自己都鄙視的藉口,陸不破眼睜睜看著其他幾人喝酒。平時滴酒不沾的軒轅戰竟然也拿起了酒杯。小九也想喝,但礙於陸不破的臉色,他只敢聞。陸不破化悲憤為食欲,埋頭苦吃,心裏卻不安極了。這幾天嘔吐的情況有所緩解,可是左腹部還是很難受。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告訴軒轅戰,或者去醫院檢查檢查,但他不敢,怕後果是他無法承受的。
  
  沒有鬧到太晚,吃了飯陸不破告別了上官農。他看得出司空無業和歐陽龍有話想對上官農說。如果這裏是地球,他絕對會懷疑這三人有姦情。可這裏是芒斜星,如果他不是“外星人”的話,軒轅戰也不會和哪個男人有一腿,陸不破不得不反省自己。
  
  回到家,讓小九去找光榮,陸不破洗了澡就上床了。沒有問某人今天為什麼不高興,好像根本沒發現一樣,睡得特別舒坦。在陸不破上床後,生了一天悶氣的軒轅戰還是盡職地把他和陸不破的衣服洗了,把陸不破晚上可能會吃的宵夜提前準備好。在他和陸不破有了一腿後,他就不讓咕嚕清洗陸不破的衣服了,尤其是貼身衣服。
  
  參加了上官農的生日,軒轅戰萬分渴望陸不破能為他過生日。明天,不,還有5個小時就是2月17日,是他的生日。他不需要陸不破為他準備什麼生日禮物,唱什麼生日歌,只要陸不破能對他說一聲生日快樂就行。而軒轅戰又萬分彆扭,陸不破不記得他也絕對不會提,提出來的生日沒有任何意義。
  
  躺在陸不破身邊,軒轅戰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提醒陸不破明天是一個重要的日子。陸不破不會不知道他的生日是幾號,就算以前不知道今天也應該知道。因為上官農今天拿來的資料裏有他詳細的出生日期。軒轅戰又有了一點危機感,難道小破喜歡上官農比喜歡他多一點?不行!小破只能和他做!越想越氣的軒轅戰心下一橫,轉身就要把陸不破弄醒,讓他知道他只能和誰做!哪知……
  
  “噗!”
  “呵呵,哈哈哈……”
  “哈哈哈,軒轅戰,我以為你能忍到明天呢,沒想到,哈哈哈……”
  
  半張陰沈的臉此時已經扭曲。
  
  “軒轅戰,約會去吧。”

第七十八章

  軒轅戰三十五年來的定力在遇到陸不破後早已完全破功。當他發現自己被某人捉弄了之後,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翻身把某人壓在身下,狠狠地吻了一通。然後不給某人喘息的機會,他扛起僅穿著睡衣的某人下床走人。
  “等等,放我下來,軒轅戰,我不舒服。”
  左腹部被頂得難受的陸不破用膝蓋拐了軒轅戰幾下,又氣又喜的軒轅戰把他放了下來,半張臉有著被捉弄過後的“扭曲”。
  
  “不想要生日禮物了?這麼急。”白了軒轅戰一眼,陸不破走進書房。一聽自己還有禮物,軒轅戰的半張臉扭曲得更嚴重了。
  從抽屜裏拿出已經包好的禮物,陸不破佯裝不甘地雙手遞出:“最近辛苦你啦,生日快樂。”軒轅戰大步上前,連人帶禮物地抱起來,然後大步離開書房,大步下樓。
  
  “想去哪?”
  “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無視別人異樣的眼光,陸不破雙手環緊軒轅戰的脖子,左腹部的不適時刻提醒著他的身體出現了問題。如果他出了什麼事,軒轅戰應該可以承受吧,應該吧。
  “軒轅戰,如果我哪天不小心又穿越了,你不會哭吧。”
  軒轅戰前進的腳步猛然停下,一隻眼直勾勾地盯著陸不破,頂得陸不破的頭皮有點發麻。他馬上打哈哈:“如果啊,這副身體本來就不是我的,誰知道我哪天會不會又穿了。”
  盯著陸不破有些逃避的雙眼,軒轅戰抱著他的雙臂用力,勒疼了陸不破。他繼續大步向光榮走去,下顎緊繃,在他快走到光榮面前時,他沈聲道:“我會找到你。不管你在哪。”眼眶熱辣,陸不破笑著把臉埋進軒轅戰的頸窩,這一刻他突然發現,他捨不得軒轅戰,很捨不得。
  
  進入光榮的胸艙,讓他到北部荒野的深處,軒轅戰把陸不破放在椅子上,他則坐在另一把椅子上面色嚴肅地瞪著明顯有心事的陸不破。
  “出了什麼事?”
  “沒事。”
  被瞪得心虛的人惡聲惡氣地說:“你不想過生日了?不想過的話我回去睡了。”
  
  “小破。”抓住陸不破的胳膊,軒轅戰讓他面對自己,“出了什麼事?”
  “沒事。”
  
  對方的回答太快,快到軒轅戰可以肯定他在說謊。他沒有繼續逼問,就那麼嚴肅地用一隻眼瞪著陸不破,瞪了好半天,受不了的人甩開他的手。
  “別瞪了,我說。”側頭避開軒轅戰的注視,陸不破摸摸鼻子,“歐陽龍和司空無業對上官的關心讓我很羡慕。如果我不是穿到這副身體裏,你們才不會搭理我吧。”
  “你是陸不破。”
  陸不破抬眼看去,對面半張臉極其嚴肅地人又開口:“對我來說你只是陸不破,我甚至不希望你是芒桑梓。”
  “為什麼?”
  軒轅戰粗聲道:“芒桑梓是整個聯邦的,陸不破是我一個人的。”
  “切,”陸不破揉揉泛酸的鼻子,“我是我自己的!”
  “是我的。”虎軀一震,軒轅戰把弱小的芒桑梓先生壓在了身下。
  
  捧著軒轅戰的頭與他深吻,陸不破小聲道:“軒轅戰,你說的,不管我在哪里你都會找到我。”
  “我說的。”
  
  看著臉上透出濃濃疲憊的陸不破,軒轅戰撥開他嘴邊的發絲。沒有應該發生的激情,軒轅戰甚至沒有動那個念頭。身為陸不破的枕邊人,他怎麼會看不出陸不破的疲憊。而且這種疲憊已經持續了很久。
  “噗噗……麻麻麻……”還沒有睡的小九爬到軒轅戰的背上,小聲叫著,軒轅戰拍了拍他的腦袋讓他安靜。偶爾一個人的時候,受陸不破影響的他也會升出“陸不破會不會離開這副身軀”的念頭。不過接下來他都會嗤之以鼻。陸不破是軒轅戰的,即使他離開了這副並不強壯的身軀,即使要花費一生的時間去尋找,他也會找到陸不破。陸不破來到芒斜星不是為了聯邦,而是為了他。他和陸不破的生命是聯繫在一起的。
  
  拿過陸不破送給他的禮物,軒轅戰撕開包裝,包裝裏的是一本很厚的筆記本。這樣的一份平常的禮物並不會讓軒轅戰失望,只要陸不破記得他的生日,送他什麼都會讓他高興。翻開筆記本,首頁上畫了一個半張臉為機械的Q版戰士,下麵寫了一行字:“祝某個不怎麼帥的家夥生日快樂。”
  
  軒轅戰摸摸自己的機械左臉,心裏十分不認同,整個聯邦哪個男人能比得上他?又翻過一頁,軒轅戰的手頓了一下──“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腦袋裏閃過什麼,他馬上翻過下一頁,首行寫著幾個大字:“兵者,詭道也”。
  漂亮的字體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寫的。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句話的古今釋義以及經典戰事分析。軒轅戰快速翻閱了一遍筆記本,漂亮的字體佔據了整本,一張空白頁面都沒有。當他意識到陸不破為他準備了一份怎樣的生日禮物後,軒轅戰差點沒忍住當場把已經熟睡的人吻醒。
  
  最後那一滴滴僅剩的理智讓他的嘴距離陸不破的只有一指寬時停了下來。寶貝般的摸了又摸那本筆記本,軒轅戰坐到陸不破身邊,讓他躺在自己的腿上,迫不及待地翻看開來。生日蛋糕算什麼,生日歌算什麼,小破最喜歡的是他軒轅戰!
  
  ………
  
  身為“芒桑梓行政處”的正式成員之一,別林感到無比的自豪與責任的重大。還沒有到上班時間,他就提前來到了辦公室,雖然今天小破不一定會來上班,但他可不能懈怠。先把辦公室打掃乾淨,再擺上一盆小破最喜歡的花(他昨天去森林裏摘的),別林這才坐到辦公桌前開始自己一天的工作。
  
  “別林,Huna。”
  “Huna,維拉。”
  抬頭和維拉打了聲招呼,別林根據陸不破的指示準備去寒吉星時要帶去的節目。
  
  維拉走過去問:“別林,芒桑梓先生,今天來嗎?”
  別林扭頭看去:“不知道。怎麼了?你找小破嗎?”說著他看了看表,“小破這個時候應該還沒起床吧。”
  維拉一臉為難地說:“和談現在,很順利。可是,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我父親,想讓我,去幫他。”
  “啊,這很好啊。”別林理解地拍拍維拉,“你是不是想在這裏工作?”
  “嗯。”維拉點點頭。
  別林笑道:“和談既然那麼順利,那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了吧。你可以等你父親那邊忙完之後再回來啊。我想小破一定會很歡迎的,我們都歡迎你到時候再回來工作。”
  “真,真的嗎?”維拉的臉頓時紅了。
  “當然是真的。這段時間和你一起工作,我們都很愉快。”別林的話讓維拉更不好意了。他想了想說:“下個月我們要隨小破一起去寒吉星,行政處這邊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就來幫幫忙。到時候查理金組長會暫代這邊的工作。晚一點你和小破聯繫,告訴他這件事。”
  
  “好。”維拉靦腆地笑笑,又有些為難地說,“別林,我,嗯,我準備了,一份禮物,想……”
  “你是想送給小破嗎?”
  維拉緊張地搓搓手:“是,嗯,不過,有點大,需要你幫我……”
  “沒問題。”別林馬上站了起來,“在哪?”
  “在我,住的地方。”
  “那我們快去吧。”
  “嗯。”
  
  隨著大批的反叛者進入北群,聯邦暫時為他們劃分了一塊較大的區域讓他們居住。維拉沒有和父親住在一起,而是單獨住在聚居區的一處小公寓內。這是別林第一次進入聚居區,在這裏反叛者和普通的芒斜人仍然存在著較大的差異。不過相較於之前,現在的反叛者對於別林這樣的聯邦分子的敵意並不那麼重了。尤其是接受了治療的人們,非常歡迎他們的到來。
  
  進入維拉的公寓,別林四處看看,不禁讚歎道:“維拉,沒想到你一個人住的地方會這麼整潔,就像新屋子一樣。你要送給小破……”正扭頭的他突然雙眼大睜,頭下意識的偏過,躲開一人的襲擊。可是還不等他出手,他身後冒出的一人勒住了他的脖子,接著他就被電棒擊暈了。
  
  “快把他抬進去!我們只有三十分鍾。”
  “是。”
  
  推開辦公室的門,瀋陽疑惑地看看表,已經到了上班時間了別林怎麼沒有來?可是他的光電本是開著的啊。
  “瀋陽,Huna。”
  “Huna,羅博。你見別林了嗎?”
  “別林?”羅博看看表,“他這個時候應該到了吧。我也是剛來,沒有見他啊.”
  “奇怪,他的光電本開著,人卻不知去哪了。”
  
  羅博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打開光電本,道:“可能有什麼事出去了吧。小破的桌上有鮮花,他一定早就到了。”
  “也是。地板也擦過了。”瀋陽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以後我們三個人輪流吧。每天都讓別林早來太不應該了。”
  “好啊。明天我早來吧。”
  “那我後天。”
  
  “Huna,羅博,瀋陽。”兩人剛說著,別林抱著一堆檔進來了。羅博和瀋陽急忙走過去幫他接過來。
  “別林,這是什麼?”
  別林擦擦汗,笑道:“這是上回聯歡會的時候小破畫的服裝畫稿和節目草稿,小破讓我們整理一下。”
  “好啊,我先分類。”羅博把檔抱到辦公桌上,瀋陽去幫忙。別林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熟練地從光電本中調出他要找的資料。過了會,他說:“對了,剛剛維拉來過了,他說他要去他父親那裏幫忙,暫時沒辦法到這裏來了。不過等他父親那邊的事情忙完後,他會過來幫忙。”
  瀋陽和羅博愣了,瀋陽歎道:“和維拉一起工作這麼久,他現在不在還真有點不適應啊。”
  “是啊。”羅博點頭。
  別林問:“確定我們什麼時候出發了嗎?”
  瀋陽道:“還沒有。小破只說下個月初,具體的出發時間由外交處來確定。”
  “哦。”別林喝了口可哥,垂著的雙眼裏閃過精光。
  
  ………
  
  “呼,累死了。”
  
  一屁股癱坐在沙發裏,約會歸來的陸不破兩條腿沈得抬不起來。踢踢某個認真學習的好學生,他不滿地說:“喂,軒轅戰,你不會是想一天就看完吧。”所謂的約會一點都不浪漫,兩人一個在熊艙內呼呼大睡,一個在熊艙內認真學習。餓了就吃點熊艙內的儲備糧,這回甚至連烤魚都沒有。然後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讓光榮返回營地,陸不破連光榮的胸艙都沒離開過。早知道會是這樣,他還不如在家呆著。
  
  捶捶沒有走路卻累得要死的雙腿,陸不破又踢了幾腳某個好學生,不滿地說:“一口氣吃不成胖子。軒轅戰,你再這樣我去投奔上官了。給我倒杯水去。”
  “咕嚕。”有人比某人更快一步地端來可哥。
  “還是咕嚕好。”感激地對咕嚕笑笑,陸不破抽走軒轅戰手裏的筆記本。看得太投入的人終於發現陸不破的臉有多臭了。
  “我去做飯。”軒轅戰很有自覺地進了廚房。
  “我要吃肉。”
  “嗯。”
  
  趁軒轅戰不在,陸不破拍拍胸口,好想吐。勉強爬起來進了洗手間,關上門,陸不破打開水管吐了幾口。再揉揉難受不堪的左腹部,他很想就這樣撞死得了,好難過。
  
  在軒轅戰做好飯時,陸不破已經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沙發上等著了。軒轅戰把飯菜端到陸不破手邊,見他懶懶的不想動,深知自己今天有點過分的他親自喂陸不破吃。
  喂陸不破吃了一會,軒轅戰忍不住道:“我認為三十六計中有幾點需要改正。”
  陸不破白了他一眼:“那是老祖宗的經驗總結。哪里需要改正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就需要改正。在戰場上逃跑是軍人的恥辱。即使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也不會逃跑。”
  “切,說你是白癡你還不信。”又開始噁心的陸不破推開盤子,“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你人都死了還談什麼勝利。逃跑不代表就是懦夫。如果是因為害怕而逃跑那是懦夫的表現,如果是為了今後的勝利而逃跑那就是聰明。”
  “舉個例子。當你的對手實在是過於強大,正面交鋒的話你根本是毫無勝算。這個時候你避開對方,想其他的辦法來戰勝對方這就是‘走為上’的精華。‘走’是根據當前的形式作出的一種戰略對策,又不是讓你走得沒影再也不回來。我上面不是都給你舉的例子嗎?”
  
  軒轅戰抿著嘴,顯然還是想不通。
  
  “歷史上很多以少勝多的戰役最開始都是先‘走’。我們來引申一下,軒轅戰,假如我被人抓了,對方以我為要脅,讓你投降,你怎麼辦?”
  軒轅戰的半張臉緊繃,很不喜歡這個假設。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既不投降,也不強攻,我跑。”陸不破賊笑兩聲,“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我被人抓了,你得先弄清楚對方的來歷和背景吧。如果你投降了還怎麼救我?可如果你強攻的話萬一對方來個魚死網破我豈不是小命危矣?所以啊,你要後撤,先跑了再想辦法救我。這樣對方也會忌憚你的存在不敢把我怎麼樣。”
  
  “小破!”軒轅戰打斷陸不破的話,單是這樣的假設他已經無法忍受了。
  
  “安啦安啦,我當然不會被人抓走,我只是舉個例子。”軒轅戰的態度取悅了陸不破,他枕在軒轅戰的腿上繼續教導,“三十六計裏為什麼‘走’為上?我的理解就是只有活著才有任何的可能。人死了什麼都免談。‘走’是為了保存實力,以便日後可以絕地大反攻。軒轅戰,軍人在戰場上不能退縮是應該的,但是要靈活運用自己的頭腦也是必須的。如果打仗光憑硬碰硬的話,也就不需要兵法了,大家照面痛打一頓不就完事了?”
  
  “嘻嘻。”拍拍軒轅戰異常嚴肅的半張臉,陸不破爬起來,“老祖宗的話你得仔細琢磨才行,軒轅上校,加油吧。我去睡了,困死了。”打著哈欠,陸不破上了樓,估計軒轅戰會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想不起他的屁股。這樣挺好。
  
第七十九章

  因為身體不適,陸不破乾脆就不去上班了,三人組的工作能力很強也不需要他操太多的心,再加上還有上官農,陸不破很安心地很自覺地在家休息。軒轅戰完全陷入了那本手抄兵法中,每天拉著陸不破研究。好在陸不破肚子裏的墨水夠多,這個軍事顧問當得還不算太勉強。
  
  就在這忙碌又不算忙碌的生活裏,陸不破一行人“出國”的日子到了。這次的出行規模相當於聯邦議長出行的規模,鑒於“芒桑梓先生”身份的重要性,出行的具體日期是在出發的前四個小時才通知到前往的每個人。芒斜人的行動速度讓陸不破大吃一驚。通知下達後的1個小時,所有前往的人員就已經全部集合完畢。幸虧陸不破的所有行頭早就由軒轅戰準備好了,不然他還真會手慌腳亂。
  
  在出發人員全部集合完畢後,由軒轅戰挑出的150名特別行動隊隊員在軒轅戰的帶領下護送身著正裝的芒桑梓先生離開特別行動隊。乘坐特質的飛行器抵達軍部機場,芒桑梓先生與聯邦各高層官員們握手道別後進入芒桑梓先生的專用飛船。整點鍾,巨大的黑色母船緩緩升空,十架子船跟隨在母船的身後也緩緩離開了機場,“芒桑梓先生”的第一次出國旅途開始了。
  
  “嗚嗚嗚……”不要丟下小光。
  “嗚嗚嗚嗚……”小光也要去。
  “嗚嗚嗚嗚嗚……”小破、小戰,不要丟下小光。
  
  神態莊重地對眾人微微一笑,陸不破回了休息艙,低落的小九緊跟在他身後。進入休息艙,陸不破脫了礙手礙腳的白色紗袍。一失足成千古恨,當初見光的時候他穿的和阿拉伯人一樣,結果那種裝扮成了“芒桑梓先生”的固定正裝。這次出國,研究所下面的服裝廠給他準備了上百套這樣的服裝,從今天開始直到他回國,他都得穿著這種礙事的衣服。
  
  “麻麻麻……光光光……”小九的眼睛裏閃著淚花,可憐兮兮地爬在陸不破的腿上叫。
  陸不破摸摸他的腦袋,歎了口氣:“我也想光榮了。”出發時聽著光榮的哭聲,他差點哭了,和光榮遇到之後光榮從未離開過他。他都沒想到自己會這麼捨不得離開光榮。飛船已經離開了芒斜星,他也聽不到光榮的哭聲了,光榮現在一定在大哭吧。
  
  艙門開了,進來的人走到陸不破身邊坐下,把小九抱到一邊。陸不破順勢窩進了他的懷裏:“我想光榮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帶上他?”
  摸著陸不破並不紅潤的臉,軒轅戰答非所問地說:“你最近的臉色很不好。”
  陸不破故意凶巴巴地說:“我怎麼可能臉色好,每天被光榮吵得半死。不要叫醫生,你一叫他們我肯定會被煩死。你別咒我啊,我好得很。”
  “麻麻麻……光光光……”小九委屈地又爬了過來,眼淚已經在眼角了。
  陸不破把他抱過來,心裏也十分難受:“別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麻麻……”小九的九隻腦袋挨個蹭了遍陸不破的臉,尋求安慰。
  
  哄睡了小九,陸不破窩在軒轅戰的懷裏享受這幾天來兩人間難得的寧靜。躺了一會,他突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光榮不會亂來吧。”
  “不會。”軒轅戰的回答帶著一絲絲不確定。兩人互看彼此一眼,迅速起身。
  
  “嗚嗚嗚……”不要丟下小光。
  “嗚嗚嗚嗚……”小破、小戰快回來,小光會怕。
  “嗚嗚嗚嗚嗚……”不要丟下小光。
  
  孤獨地坐在行動隊軍營的空地上,被拋棄的光榮放聲大哭。小破、小戰不要他,不要光榮了。嗚嗚嗚,他要小破和小戰,他不要一個“人”在這裏,他會怕。
  特別行動隊的營地就聽到從光榮那裏傳來的“轟隆”聲,要知道“光榮”可是整個重裝師戰鬥力最強,對敵人的威懾力最大的光甲。如果他出了什麼問題,後果不堪設想。負責光甲維護的裝備士的工兵急忙提著各種檢測設備沖向光榮,可是讓他們吃驚的是,光榮根本不給他們靠近。身周泛出淡藍色光圈的光榮,用鐳射波阻擋任何一個試圖靠近他的人。
  
  “元帥,‘光榮’的情況和歐米伽星的那次非常相似。我建議馬上與芒桑梓先生取得聯繫。”重裝師師長曾參通過光電影像報告說。
  軒轅知春面色凝重,不受控的光榮對聯邦意味著危險,儘管他並不清楚光榮為什麼會突然不受控制,這種情況根本不應該出現在沒有意識的光甲的身上。
  “試著和‘光榮’聯繫,命令特別行動隊進入戒備狀態,以防光榮失去控制。”
  “是!元帥。”曾參的眼裏閃過擔憂。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小破小戰不要光榮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小破小戰不要光榮了。
  
  拒絕外界的信號聯繫,陷入悲痛中的光榮用鐳射波阻止任何試圖靠近他的人或機器。除了小破和小戰,他誰都不要。光榮的周圍,特別行動隊的機甲戰士們把他包圍了起來,燈光全部打在光榮的身上,如果光榮像上回那樣暴走的話,情況會非常不妙。
  
  “嗚嗚嗚嗚……嗚嗚嗚……”不要丟下小光,小光要找小破和小戰。
  “嗚嗚嗚嗚……嗚嗚嗚……”不要丟下小光,小破小戰快回來。
  
  “注意!注意!光榮站起來了!”
  “各單位注意!做好戰鬥準備!”
  “小心光榮的鐳射波!”
  “碰!碰!”
  “光榮開始攻擊了,各單位注意!”
  
  營地內,站起來的光榮發出了更為可怖的轟隆聲,藍紫色的鐳射波在夜空中顯得格外驚心。他沒有攻擊包圍住他的機甲戰士們,而是阻止他們靠近,讓他們退開。緊接著,光榮的轟鳴聲在營地上方響起,整個營地為之動搖。光榮的眼睛變成了深紅色,淡藍色的光圈好像變成了藍色的盔甲,泛著駭人的寒光。
  
  “頭,我怎麼覺得光榮和以前不一樣了?好像更厲害了?”沒有跟去的葛列急出了一頭的汗。
  身處指揮部的曾參心裏也十分焦急,除非是萬不得已,否則他不會讓他的手下攻擊光榮。可是光榮的這種突發性的不受控的情況又越來越危險。曾參升出一股錯覺,光榮好像不是普通的光甲機器人,反倒像是一個有思維的超只能機器人。
  
  “頭,請趕快聯繫隊長和小破吧,這樣下去情況會越來越糟!”
  “即使聯繫了他們,他們也不能趕回來。現在首要的任務是控制住光榮。”
  “是!”
  
  就在曾參猶豫的時候,光榮那邊的情況已經更糟了。一心要去找陸不破和軒轅戰的光榮完全失去了理智。他開始攻擊試圖阻擋他的機甲戰士。光榮的戰鬥力無人能及,猛烈的鐳射波在營地的地上留下了一個個深坑,被他擊中的機甲戰士幾乎瞬間報廢。面對這種情況,身為軍部最高長官的軒轅知春不得不發出指令:“攻擊光榮。”
  “元帥!我請求與芒桑梓先生取得聯繫,他一定有辦法安撫光榮。”曾參試圖做最後的努力。
  軒轅知春嚴厲道:“聯邦不能存在不受控制的光甲機器人,更何況是光榮這樣戰鬥力超強的機器人。即使這次芒桑梓先生阻止了他,今後還會繼續出現這種情況,而且很可能發展到無人可以控制他。聽我的命令,無差別攻擊光榮!”
  “元帥!我請求您!”
  “你要抗命嗎?”
  
  面對軍令,即使是曾參也不能違背。他沈重地說了聲“是”,然後對特別行動隊的隊員發出指令:“無差別攻擊光榮,直到他倒下。”
  “頭!”
  “聽我的命令!違令者送軍法處!”
  “……是!”
  
  警報聲響徹行動隊的軍營,重裝師派出了大量的士兵趕往特別行動隊的軍營。光榮的咆哮令北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戰慄中。即使是敵人來襲,他們也從未有過如此沈重的心情。
  
  一間民居內,一人透過窗縫緊張地查看外面的情況。
  “去打聽一下出了什麼事。”
  有人拿著鐳射槍悄悄出去了。
  
  “現在進入宵禁,任何人不得隨意外出!現在進入宵禁,任何人不得隨意外出!”
  剛才出去的人被趕了回來,他不安地問:“祖旻,不會是我們被發現了吧?”
  在窗邊查看的人也有些緊張,他握緊手裏的槍說:“不會的。如果我們暴露的話,頭會通知我們。等一會我出去探聽一下。”窗外軍部的低空戰鬥機的燈光打了過來,映出的第二個人的臉竟然是張敬。
  “他怎麼辦?要不要先……”張敬指指屋內被綁在椅子上的一個人問。
  祖旻回頭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會後說:“頭要讓他祭奠我們死去的兄弟們,我們不能私自殺了他,要等到頭抓到芒桑梓才行。皮爾路先生那邊還沒有消息,我們再等等。如果情況有變的話我們再殺了他脫身。”
  “好。”走到椅子前,張敬抬起那人的頭,見他還昏迷著,他放心了。
  
  ………
  
  “小破?怎麼了?你不是回去休息了嗎?”還在監控艙內和歐陽龍、司空無業閒談的上官農看到去而複返的陸不破後驚訝地問。
  陸不破乾笑了兩聲,說:“啊,回去後又不覺得累了。沒什麼事吧。”
  上官農笑道:“沒有,一切順利。我們從黑洞的時空縫隙裏跳躍前進,沒有意外的話半個月後就可以抵達寒吉星的主星修椽星。如果遇到時空縫隙有變化的話,最晚二十天也能抵達修船星。我們的時間綽綽有餘。”
  “啊,那就好,那就好。”陸不破看了幾眼通訊器的螢幕,心裏有點犯嘀咕:難道真的沒事?光榮的事是他和軒轅戰之間的秘密,他也不好直接說他是擔心光榮在鬧脾氣,想發信號回去問問光榮有沒有老實。
  
  “小破,是不是有什麼事?”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上官農問。
  “啊,也沒什麼。”陸不破和軒轅戰使了個眼色,軒轅戰隨即道:“小破想告訴咕嚕把他落在沙發上的睡衣放回衣櫃。”
  這什麼破藉口。陸不破忍著翻白眼的衝動略顯難為情地說:“那件睡衣是歐陽所長送給我的用新型的材料做成的睡衣,我擔心咕嚕用機器洗,這樣睡衣就不好穿了。”
  上官農理解地說:“前方是星際亂流,不便和聯邦取得聯繫,等過了這段亂流之後小破就可以和咕嚕聯繫了。”
  “大概二十分鍾。”司空無業補充了一句。
  “好。”陸不破在心裏祈禱光榮不要亂來。
  
  這時候,別林端著可哥走了進來,把可哥分別交給諸人後,他說:“小破,我剛才好像聽到小九在叫。”
  “啊,我忘了他了。”陸不破起身就跑。軒轅戰要跟過去,陸不破攔下他:“我去把小九帶回來。”
  別林說:“我和小破一起去好了。”
  “別林和我去就行了,這是在船上,我又不會丟了。別忘了和咕嚕聯繫。”朝軒轅戰眨眨眼,陸不破帶著別林走了。

第八十章

  研究所歐陽修的辦公室內,已經得到消息的他命令研究所裝甲機械製造處的工作人員趕往特別行動隊的營地去支援。這時,他的通訊器響了。
  “所長,死者的容貌我們已經繪製出來,並找人辨別了,情況很嚴重。”
  “我馬上過去。”
  歐陽修神色凝重地離開辦公室。
  
  一進入屍檢室,負責屍體檢驗的工作人員立刻說:“所長,我們根據死者的面部骨骼特徵以及他的DNA和骨質分析繪製出了他大概的面部特徵。經過切達人首領的辨別,他很像是一位叫艾德的切達人。可是切達人說艾德還活著。”
  歐陽修來到大螢幕前,死者的容貌清楚地顯示在上面。這項技術雖然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過紕漏,即使只能恢復70%的容貌特徵,這已經是相當精准了。
  
  “歐陽所長,我可以確定他是艾德。艾德曾經被野獸襲擊過,他的臉部受過傷,很容易辨認。但是艾德確實還活著,上周我還見過他。”還沒有離開的切達人首領肯定道。
  歐陽修立刻下令:“馬上把這一情況彙報給委員會和軍部。”
  
  ………
  
  微微抬眼,小心地觀察站在窗邊的祖旻和張敬,被綁在椅子上的人不動聲色地慢慢的,一點點的把左手小臂上的假皮撕開,然後輕輕地把小臂扭了下來。和之前十幾個人看著他不同,今天只剩下了兩個人,他一定要儘快脫身。手臂上的繩子松了,他一邊盯著那兩個人,一邊快速地把左臂從繩子中抽出。很輕地把小臂安裝回去,他不發出任何聲響、極其熟練地把繩子從身上取下。活動了活動機械臂甲,他慢慢站了起來,拿起椅子。
  
  “祖旻,皮爾路先生剛才說他們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不會有問題吧。”
  “不會。我們已經計畫了這麼久。現在還是和談期間,沒有人會懷疑到我們頭上。看現在的局勢,很可能是聯邦內部出現了騷亂,這對我們來說是非常棒的機會。望威人估計已經做好了阻擊的準備,有塞巴爾人和望威人幫忙,這一次我們一定能成功推翻聯邦的統治。”
  
  “頭現在還沒有消息,不知道他有沒有抓到芒桑梓和那只九頭怪物。有了那只九頭怪物,塞巴爾人才能繼續幫助我們。不過真是奇怪,那只九頭怪物究竟是什麼?為什麼塞巴爾人和望威人都想得到他?為了這只九頭怪,塞巴爾人和望威人居然結成了聯盟。”
  “那頭怪物是什麼都和我們沒有關係,我們要的是塞巴爾人和望威人的説明。有望威人阻擊軒轅戰他們,頭才能順利把芒桑梓和那頭怪物帶走。我們依靠的是塞巴爾人,望威人不過是些愚蠢的莽夫。皮爾路先生不是說了嗎?和望威人結盟只是用望威人來拖住軒轅戰和特別行動隊,為我們的計畫爭取時間。”
  
  “如果望威人發現受騙了,不會報復嗎?他們的戰鬥力可是十分可怕的。”
  “張敬,你就是什麼都想的太多了。塞巴爾人既然敢這麼做,一定想好了對策。聯邦不好對付,望威人哪里還能分出手來去攻打塞巴爾人,更別說望威星離塞巴爾星有多遠了。這次望威人僅派出了五艘戰艦和500人的隊伍來阻擊,他們只是想得到那頭怪物。說不定到最後他們會和軒轅戰他們一同戰死,也許這就是皮爾路先生要的結果。現在我們就等頭的消息了。”
  “頭那邊不會有問題吧。”
  “當然不……”
  
  一個人影出現在祖旻的身後,高舉起的椅子打斷了他的話。祖旻的身體晃了幾晃癱倒在了地上。張敬舉槍剛要射擊,手裏的鐳射槍就被對方一腳踢飛,接著兜頭就是一椅子,張敬也暈倒在了地上。解決了兩人,這人快速把兩人捆了個嚴實,從張敬身上摸出通訊器,他雙手發抖地撥通軍部大元帥軒轅知春的信號。
  
  “快點,快點……”
  “軒轅知春。”
  “元帥!我是別林!小破有危險了!維拉冒充了我的身份!他要抓小破和小九!反叛者和塞巴爾人、望威人勾結,他們要襲擊小破的飛船!”
  
  軒轅知春霍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同一時間,暴走中的光榮身上發生了可怖的變化。銀藍色的光罩變成了堅硬的盔甲,光榮的體格整整大了一圈。伴隨著憤怒的咆哮,光榮對攻擊他的所有“敵人”展開了反擊。不管是空中的戰鬥機還是地面上的機甲戰士都遭受到了嚴重的損失。他們的攻擊根本無法阻擋光榮的腳步。一枚火箭淩空而來,光榮怒吼地從肩部發射出鐳射炮,爆炸使整個北群為之動搖。一支秘密的軍隊試圖避開趕來的軍隊偷偷潛入重裝師的營地。光榮和聯邦軍隊的開戰讓他們有機可趁。
  
  “吼吼吼……”他要去找小破和小戰!
  “吼吼吼……”誰也別想阻止他!
  
  光榮停了下來,快速搜尋到重裝師營地的方向,射落一架戰鬥機後他大步向那裏進發。那裏有可以裝下他的軍用飛船,他要去找小破和小戰!
  
  “頭!趕快聯繫隊長和小破啊!”
  “我正在聯繫他們!他們可能進入亂流區了,沒有信號!”
  “頭!糟糕了!光榮好像要去重裝師的營地!”
  “想盡一切辦法攔住他!通知營地做好戰鬥準備!把我們的大型裝甲全部撤出營地!”
  “是!”
  
  “吼吼吼……”
  藍色的盔甲發出無限的可怕能量,光榮的鐳射波變成了深藍色,聯邦的機甲戰士和軍隊根本無法擋住他。軒轅知春面色凝重地坐在軍部的指揮室內,與陸不破的飛船聯繫的信號一直處於中斷狀態。
  
  “皮爾路先生,前面就是重裝師的營地了。看起來似乎很混亂的樣子。”
  “芒斜人在這一天發生了騷亂,這是塞巴大神在保佑我們。我主,請您繼續保佑您的子民,修伊薩。”
  “修伊薩。”
  一些人也虔誠的閉上眼睛祈禱。祈禱完畢後,名喚皮爾路的領頭人打了一個手勢,眾人手持各式鐳射武器潛入了重裝師的營地。
  
  “吼吼吼……”
  體型龐大的光榮很快便來到了重裝師的營地,曾參眼中帶淚的下令:“無差別攻擊,所有火箭炮準備!”
  “發射!”
  無數帶著火焰的火箭炮朝光榮發射而去,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全部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吼吼吼!!!!”
  藍色的光芒從光榮的身體內冒出,曾參瞪大了眼睛,下巴幾乎掉在了地上,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火箭炮在光榮的身周融化了!化成了一道道刺眼的光芒。在比白晝還要明亮百倍的光芒中,光榮的利眼發現了一群手持鐳射槍、身著黑色夜行衣的“可疑”軍隊。想到這些人是來阻止他去找小破和小戰的,光榮怒吼地發射出連環雷射光束,這支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的部隊瞬間葬身在了光榮的怒火中。
  
  光榮的襲擊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五秒鍾後,接到軍部電話的曾參按響了戰時警報。光腦迅速做出指示:“有敵人侵入!有敵人侵入!停止對光榮的攻擊!停止對光榮的攻擊!有敵人侵入!有敵人侵入!”
  
  圍攻光榮的部隊迅速撤退,那支已經被燒焦了的入侵者的屍體被抬進了檢驗室。重型作戰飛船和戰鬥機快速起飛,北群進入一級戰時狀態。
  “吼吼吼!吼……吼……”
  失去理智的光榮大步走了一會漸漸放緩了腳步,深紅色的眼睛逐漸恢復了原來的黑色。咦?他們要放他走了嗎?怎麼不打他了?左右看看確實沒有人攔他了,他趕緊大步向軍用飛船奔去,他要去找小破和小戰!
  
  “光榮!等等!”
  曾參在指揮室內喊道,整個重裝師的營地都能聽到他的聲音。光榮才不理他,奮力奔跑,以防下一刻又會出現很多討厭的人來阻攔他。
  
  “光榮!小破和小戰遇到危險了!他們需要你的幫助!我們也需要你!”
  光榮的腳步瞬間停下,什麼?!小破和小戰遇到危險了?!
  
  “吼吼吼!!!”光榮瞬間進入暴走狀態。
  這個時候誰還會在意光榮是人工的還是智慧的,曾參長話短說:“維拉冒充別林的樣子混進了出行的隊伍,他的目標是小破和小九。塞巴爾人和望威人打算在半路上襲擊小破,我們現在聯繫不上小破和小戰,你要找到小破,保護他和小九的安全。”
  “吼吼吼!!!”光榮的眼裏只有軍用飛船。
  
  “光榮,我會派一艘飛船給你!你一定要找到小破!”
  “吼吼吼吼!!!”
  
  “各單位注意!配合光榮,全力配合光榮!重裝師二部、三部、四部迅速集合,十分鍾後出發!特別行動隊的所有隊員馬上集合,十分鍾後出發!”
  
  軒轅知春以聯邦元帥的名義發出指令:由軒轅破陣和軒轅破軍負責指揮聯邦軍隊清剿作亂的反叛者和北群境內潛入的塞巴爾人。他要親帥芒斜軍隊追趕芒桑梓先生的船隊。沒有人敢勸阻此時的軒轅知春。十分鍾後,由軒轅知春帶領的芒斜軍隊離開了北群。
  
  ………
  
  冷笑地用槍指著被打暈的陸不破的頭,“別林”指指地上的籠子對張牙舞爪想要撲上來的小九說:“鑽進去,不然我打爆他的頭。”
  “啾啾啾啾!!!”
  
  “別林”狠狠踹了陸不破的肚子一腳,小九滿眼是淚地怒瞪著別林鑽進了籠子裏。籠子的門關上了,他擔心地低喊:“麻麻麻麻……”
  “閉嘴!”
  “嗚嗚嗚……”
  麻麻,噗噗,光光……嗚嗚嗚……
  
  扛起陸不破,提起籠子,“別林”打開艙門,左右看了看之後,他快速向左走去。
  
  “什麼人?!”
  一位在飛船內站崗的士兵發現了“別林”,“別林”一槍打倒了他。看了看表,飛船已經進入亂流區了,他閃進電梯裏按下最下層的按鈕。只要進入飛行艙,上了小型飛船,他就能安全離開這裏了。
  
  等了十分鍾也不見陸不破回來,軒轅戰的半個眉毛皺起。同樣等著陸不破的上官農說:“可能是小九還在睡吧,我去看看他。”
  “不用,我去。”
  軒轅戰剛站起來,飛船內的警報就響了。他怔了一秒,拔腿就跑。
  
  在警報響起時,飛行艙的後艙門打開了,一艘小型飛船緩緩駛出,進入了亂流區。撕掉臉上的假皮,維拉滿意地笑了,終於到手了。

第八十一章

  沖進房間,發現陸不破和小九都不在,軒轅戰瘋了般的轉身就跑。一名士兵攔下他急道:“軒轅上校,別林帶走了芒桑梓先生和小九!他駕駛了一架飛船跑了!”
  軒轅戰推開他就往飛行艙狂奔,一邊拿出通訊器下令:“特別行動隊所有隊員準備戰鬥!”
  “戰!這裏是亂流區,你要注意安全!”上官農在他身後急喊。
  軒轅戰扭頭吼了句:“我要把他碎屍萬段!”接著,他沖進了電梯。
  
  上官農、歐陽龍和司空無業有一瞬間的呆愣,那是處於盛怒中的軒轅戰嗎?那是無論遇到多麼危險的事都能保持冷靜的軒轅戰嗎?剛才的軒轅戰,讓他們腿軟。
  司空無業迅速回過神:“傳令!所有飛船緊跟軒轅上校!”
  “是!”
  “馬上與聯邦總部聯繫!”
  “是!”
  
  上官農快速朝控制室奔去:“聯繫寒吉人,我們需要寒吉人的幫助!”
  歐陽龍則下令:“清查所有人!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動!所有人在原位待命!擅離者可當場擊斃!”
  “是!”
  
  ………
  
  “上官農呼叫聯邦總部!上官農呼叫聯邦總部!”
  “這裏是聯邦總部,我是議長白善,上官農,維拉……”
  “議長,芒桑梓先生被人抓走了!抓走他的人是別林。軒轅上校獨自駕駛飛船追了上去,我們的前方出現瞭望威人的艦隊,我們需要支援!”
  “請你們務必堅持!救援部隊已經在前方的路上,由軒轅元帥親自帶隊,請你們馬上與他們取得聯繫,聯絡信號為xxxxxxx。”
  “明白!”
  
  “上官農,抓走小破的別林是維拉假扮,請你們立刻清查可能混入你們中的敵人!反叛者已經和塞巴爾人、望威人勾結在了一起,你們要小心!”
  “反叛者?是!明白!歐陽龍和司空無業正在清查內部人員。”
  
  “上官農,我是軒轅破軍,請告訴我你們的具體情況,我將協助你們。”
  “是!軒轅上校正在追擊別林……維拉的飛船。目前還不清楚小破的情況。我們的左側有三艘望威人的戰艦,右側有兩艘,均為大型戰艦。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望威人的目標是小九。你們發出信號,告訴他們這是塞巴爾人的圈套,他們已經抓走了小九,儘量讓望威人明白他們受騙了。”
  “明白!”
  
  控制室內,上官農暫時接替了軒轅戰的位置,負責指揮調度。歐陽龍和司空無業則抓緊時間清查內部可能混進來的敵人。他的額上出現了汗水,身上的優雅變成了冷然。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後,他向望威人發出信號,用望威語告訴他們塞巴爾人的險惡用心。向來頭腦簡單的望威人這一次出奇的謹慎,他們沒有退開,但也沒有攻擊。
  
  在望威艦隊的主艦的大螢幕上,上官農義正言辭地用熟練的望威語說:“芒斜聯邦一直致力於與望威帝國保持友好的關係。過去的歷史經驗告訴我們,芒斜聯邦和望威帝國應該成為盟友,而不是敵人。望威星遠在星際的北端,而芒斜聯邦遠在星際的南端,我們之間的拼殺只會讓漁翁得利。現在,塞巴爾人正打算做一位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毀掉我們的漁翁。”
  
  “他們欺騙了你們,違背了你們的信任。他們已經秘密派人抓走了小九,卻讓你們來阻擋我們,讓你們為他們爭取時間,絲毫不顧望威勇士的生命。塞巴爾人是整個星際中最貪婪、自私和陰險的人,我們都曾上過他們的當。請你們仔細想一想,塞巴爾人給你們的承諾是否可信。”
  
  “而且我們的援軍馬上就要到了。芒斜人不願意與望威人開戰,但在必要的時刻,為了保護我們所珍貴的人,我們將不惜一切代價打擊任何敵人。”
  
  畫面出現了波動,上官農不見了,螢幕上赫然出現了一張光甲機器人的臉。他的雙眼紅得駭人,黑色的身軀外罩著一層深藍色的盔甲,他沖著望威人發出怒吼:“吼吼吼吼……”誰敢欺負小戰和小破,光榮會碾碎他!碾碎他!
  
  就是望威最厲害的勇士看到這樣的光榮也不禁後退幾步。望威軍人沒有不認識光榮的,但他們卻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光榮。
  “吼吼吼……”光榮生氣了!光榮生氣了!
  
  “嘰咕嘰咕?”
  “嘰咕嘰咕。”
  “嘰咕嘰咕!”
  
  前來作戰的幾位望威首領聚在一起嘰嘰咕咕地商量,大螢幕上,光榮仍在咆哮。他們不知道的是,不管是望威艦隊還是芒斜艦隊,所有艦隊的大螢幕上都是光榮的咆哮。
  
  “吼吼吼吼……”碾碎!碾碎!
  
  “嘰嘰咕咕,嘰嘰咕?”
  “嘰咕。”
  “嘰咕!”
  
  “上官處長!望威人的艦隊掉轉方向了!”
  上官農激動地戰了起來,沖到觀察窗前。正前方的望威艦隊果然掉轉了方向。似乎整個星際都能聽到光榮的吼叫。
  
  “上官,情況怎麼樣?”
  清查完畢的歐陽龍和司空無業趕到監控室,急忙問。
  “望威人撤軍了。”上官農立刻下令,“馬上與大元帥取得聯繫!”
  “上官處長,我們的信號全部被光榮截斷了。”負責聯繫的人無奈地說。歐陽龍和司空無業這時候發現了怒吼中的光榮,兩人心下一震。
  
  上官農無暇去詢問光榮怎麼會出現,他以對待普通人的口吻說:“光榮,我們需要聯繫大元帥,請你把信號給我們。”
  “吼吼吼!!!”
  “光榮,軒轅戰去追維拉了,你要馬上與軒轅戰取得聯繫。”
  “吼吼吼!!嗚嗚……”大螢幕上的畫面瞬間變了,出現的是軒轅知春的臉。這樣的情況讓三人又是一震,光榮竟然能聽懂!
  
  “上官農,你們繼續跟著軒轅上校,我們的戰艦30分鍾後與你們接尾。”
  “是!”
  
  軒轅知春的心情很複雜。光榮的情況完全超出他們對他的認識。按照以往的速度,他們根本不可能這麼快追上上官農他們的艦隊。這一次戰艦的能量為200%,速度也是過去的兩倍,他不願把這種情況與光榮聯繫起來,一台有著自己的思維,不受控於聯邦的強大光甲……讓人憂心。而更讓他憂心的是陸不破的情況,如果塞巴爾人傷害了小破,他會調動整個聯邦的軍力與塞巴爾人開戰!
  
  ………
  
  腹部的疼痛讓陸不破緩緩醒了過來,醒來的一刹那他就發現了不對,他的四肢全部被綁著。昏倒前的記憶湧入腦袋,陸不破眯了眯雙眼。
  
  “麻麻麻麻……”一直在籠子裏注意著他的小九一看他醒了,又高興又擔心又委屈地叫了起來。循聲看去,陸不破的心揪緊。
  “小九。”
  “麻麻麻麻……”籠子裏的小九努力想把爪子伸出來,可最後只能探出幾根指甲。陸不破把臉湊過去,蹭蹭小九的指甲給他安慰。然後他看向前方的人。當他從觀察窗的倒影中看清對方的臉後,他瞪大了雙眼,然後是一片平靜。
  
  “芒桑梓先生,您好。”
  維拉在觀察窗中露出一抹友好的微笑。陸不破忍著腹部的疼痛坐了起來,靠在椅子上回以微笑:“你好,維拉,在這裏見到你,真讓人吃驚。”
  “哈哈,芒桑梓先生不愧是芒桑梓,我以為你會質問我。”維拉讓飛船自動飛行,他轉過身。
  
  陸不破聳聳肩,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繩子:“都這樣了,我還有什麼好吃驚的?唯一讓我吃驚的是老祖宗神乎其神的易容術居然在這裏發揚光大了。”
  “什麼?”維拉聽不懂。
  “沒什麼。”陸不破抬眼,“把小九放出來。”
  維拉笑道:“他是一份大禮,我要確保他的完整。把他放出來,我不能擔保在他攻擊我的時候我不會傷了他。”
  陸不破也笑了:“這您儘管放心,他是我兒子,我會讓他聽話。既然他是一份大禮,我想收禮的人也不想看到一份臉上都是淚,被關在籠子裏的禮物吧。”
  
  維拉的眼裏閃過遲疑,他隨即輕鬆地說:“收禮的人自然是我,我不介意。”
  “哈哈,”陸不破笑道譏嘲,“如果是你要的話,你怎麼會怕傷了他而把他關起來?再說,你要小九幹什麼?他不過是只只會闖禍的小怪物而已,對你來說,大禮是我吧。”
  維拉有些狼狽,冷哼道:“芒桑梓先生倒是很抬舉自己的身價。”
  陸不破毫不謙虛地說:“當然,我是芒桑梓。對反叛者來說,抓我的價值遠超過抓小九吧。維拉,怎麼說我也真心待過你,做人要厚道,你綁我就綁了,你把小九放出來,我保證他會很乖。”
  維拉眼裏浮現憤怒:“我們不是反叛者!”
  “OKOK,不管你們是什麼,你把小九放出來。我的立場一向是保持中立,如果你們能打敗聯邦,我會為你們送上鮮花。”送上狗屎還差不多。
  
  維拉看了陸不破一會,說:“好,我把他放出來,不過你要讓他安靜和聽話。”
  “我保證。”
  
  維拉打開了籠子,小九立刻從籠子裏鑽了出來,對維拉“啾啾”怒吼。陸不破低頭親了親他,說:“小九,乖,要聽話。來,到小破身上來,小破現在動不了,你要抱緊我哦。”
  “麻麻麻麻……”小九的眼淚從十八隻眼睛裏流了出來,九隻腦袋挨個磨蹭陸不破的臉,九隻爪子緊緊抱住陸不破,尾巴也纏上。
  “真乖。不怕哈。”陸不破低頭讓小九親他。
  “麻麻……”小九哭個不停,一隻爪子揉按陸不破剛才被踢到的地方,他沒有忘。
  “好了,不怕。”趁和小九“親熱”的功夫,陸不破儘量保持冷靜,想脫身的辦法。軒轅戰一定會來救他,一定!所以在他來之前,他一定要冷靜,要尋找機會。
  
  雙手被反綁著,陸不破用臉安撫小九,見維拉轉過身去了,他咬住小九的耳朵,無聲道:“小九,把我的辮子拿到我手裏。”
  小九愣了下,接著就“麻麻麻麻”的叫起來,一隻爪子勾住陸不破的辮子,借著摟抱陸不破的姿勢,把辮子送到了陸不破的手裏。陸不破低著頭任小九把口水弄到他臉上,他按下辮尾發帶上的通訊器。
  
  在他們的後方,一架緊憑著自己的感覺追趕維拉的飛船上出現了強烈的信號,駕駛員立刻擺正方向,開足馬力追了過去。
  
  維拉!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一人的一隻眼裏是熊熊的怒火,三十五年來,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想殺死一個人!不僅是殺死,還要把他的肉一塊塊切下來,把他的骨頭一根根拆下來。
  
  “芒桑梓先生,如果不是你我的立場不同,我非常願意和你做朋友。”看到前方出現的黑色艦隊,維拉的臉上露出勝利的喜悅。
  陸不破撇撇嘴:“不敢。我還是喜歡和真實的人交朋友。我可不想哪天再有人從背後給我一下,這種當上一次就夠了,來多了人會短命。之前可真是委屈你了,明明說話挺順暢,非得裝成一害羞的結巴,奸細這個職業也不好做麼。”
  維拉的臉沈了下來:“要怪只能怪你是芒桑梓,我們要推翻聯邦的統治,你對我們很有用。”
  陸不破又撇撇嘴,心想: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那是誰想要小九?”
  維拉輕鬆地指指前方:“他們。”
  “麻麻麻麻……”小九害怕不已地抱緊陸不破。
  陸不破垂眼遮住寒光:“不怕,小九,有我在。”
  “麻麻……”
  
  黑色的巨型戰艦緩緩打開了後艙的艙門,維拉駕駛飛船駛進後艙,艙門關上。一群身著黑色斗篷的人神情激動地站在滑道的兩側。看清他們的容貌後,陸不破腦中閃過幾幅畫面,心下駭然:是……塞巴爾人嗎?
  
  看了眼維拉,陸不破怒火中燒,這個混蛋!這樣的人如果能推翻聯邦,他就把自己的腦袋摘下來給他當球踢!
  
第八十二章

  飛船停下,維拉打開艙門,轉身就來抓小九。小九“麻麻麻”地直叫,九隻爪子死死抓著陸不破不肯下來。
  “維拉!你會弄傷小九!你放開他!”手腳不能動的陸不破急得眼眶欲裂,毫不在乎小九的尖利的爪子弄傷了他。
  
  這時,一位守在艙外的塞巴爾人說了句什麼,維拉對他歉意地笑笑,然後憤恨地放開了小九。陸不破聽不懂塞巴爾語,在緊張中他發現了那名塞巴爾人看小九的眼神格外……讓他形容不出的起雞皮疙瘩。維拉用塞巴爾語對那人說了幾句話,諂媚的口吻讓陸不破想吐。他警戒地看著陸續走進來的幾名穿得和蝙蝠俠一樣、就差沒戴眼罩的塞巴爾人,凜然地用芒斜語問:“是你們要抓小九?”
  
  一位塞巴爾人走了出來,態度溫和地說:“不不,您弄錯了。我們不是要‘抓’塞圖塔,而是接他回家。”
  這人說的是芒斜語,陸不破在吃驚之餘又暗暗松了口氣,在這種情況下能和對方交流對他會十分有利。腦袋快速轉了幾圈,他微微坐直,用腦袋蹭蹭嚇壞的小九譏嘲道:“接‘小九’回家?如果這裏是他的家,為什麼小九會害怕?而且,”他看了眼維拉,冷聲道,“你們接人的方式還真特別,如果不是我為小九求情,現在你們見到的會是一隻被關在小籠子裏虐待的小九。這種方式還真讓我大開眼界。”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移到了陸不破腳邊的籠子上,當即所有人的臉色就變了,維拉的臉色也變了。他憤恨地瞪了陸不破一眼,用塞巴爾語解釋起來。陸不破聽不懂,不過他也沒有閑著,而是邊蹭小九邊“小聲”安撫他:“小九,不怕。有爸爸在,不怕。指甲還疼嗎?身上疼不疼?對不起,都怪爸爸,爸爸保護不了你,讓你被人打,被人踢。”
  “麻麻麻麻……”被嚇到的小九非常“配合”地揪緊陸不破喊了起來,眼睛裏也非常合時機地湧出了眼淚。
  
  塞巴爾人聞言憤怒了,氣得直接用芒斜語罵道:“維拉先生!請你馬上解釋!我們之前的協議是你要把他平安帶回來,不能讓他受到任何的傷害!可是你竟然傷了他!維拉先生,你要為你的違約付出代價!”
  維拉氣急敗壞地趕緊解釋;“卡苟瑪斯先生,您不要聽他胡說,我根本沒有……”
  “維拉,你敢否認你沒有把小九關到籠子裏?”陸不破打斷維拉的話,然後親親小九,問,“小九,他有沒有把你關到籠子裏?”
  “麻麻麻麻……”小九哭得更厲害了,九隻鬧地拼命地點。
  “維拉先生!”
  “卡苟瑪斯先生!我那只是……”
  “小九,他有沒有打你?”
  “麻麻麻麻……”他踢麻麻!小九流著淚朝維拉怒吼:“啾啾!”他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可憐,怎麼瞧怎麼委屈。
  
  “卡苟瑪斯先生,請您聽我解釋!我根本沒有……”
  “夠了!維拉先生!是你先違反了我們之間的協定,傷害了我們的塞圖塔!你幫我們帶回了塞圖塔,我們十分感激,不過我們也幫助了你反擊芒斜聯邦。而且我們偉大的戰士已經因為你的失誤而喪失了性命,你的那群愚蠢的手下暴露了我們之間的結盟,芒斜人已經控制住了局勢,我們之間的協議就到此為止吧!請你馬上離開!”
  還不知情的維拉驚愕地喊道:“什麼?!卡苟瑪斯先生?您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們的行動失敗了,維拉先生。我們已經沒有義務再幫助你了。你傷害了我們的塞圖塔,看在我們曾經是朋友的份上,我不為難你,請你自己離開吧。”
  “卡苟瑪斯先生!您不能這麼做!”情況急轉直下,沒有任何準備的維拉不停地搖頭,無法接受這一結果。
  
   “麻麻麻麻……”小九又非常合時機地哭了幾聲。卡苟瑪斯立刻打了個手勢,幾名塞巴爾人擋在維拉麵前,讓他離開。
  遭受了沈重打擊的維拉茫然中看到了陸不破,看到了他嘴角的那抹得逞的譏笑,維拉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是你!都是你!是你在搞鬼!”失去理智的維拉打倒攔著他的塞巴爾人,掏出鐳射槍朝陸不破沖了過去,他手上還有芒桑梓!還有那只怪物!
  
  “啾啾啾!!”在塞巴爾人出手前,比維拉還要憤怒百倍的小九不知哪來的勇氣,直直撲到了維拉的身上,九隻爪子用力刺進了維拉的身體。
  “小九!”
  “塞圖塔!”
  “碰碰!”
  “啾啾啾!!”
  
  “小九!小九!”陸不破掙扎地站起來,向小九蹦了兩步,結果重心不穩摔到在地。顧不上腹部的劇痛,他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小九!”
  “啾啾啾!”
  維拉的身子晃了晃,小九從他的身上跳了下來,血在那一刻噴出,陸不破只覺得眼前發黑。
  
  “麻麻麻……”小九跑回陸不破身邊,緊張地抱住臉色慘白的人。
  “小九,你傷到哪了?!哪流血了?!”陸不破用力想掙開繩子,親手檢查小九的傷勢。
  “塞圖塔!”塞巴爾人沖了過來,幾個人把倒地不起、渾身是血的維拉拖了出去。
  “啾啾啾!”小九朝沖過來的塞巴爾人怒吼,不許他們靠近陸不破。塞巴爾人齊刷刷地同時停下,不敢再靠近半步。
  
  “小九,你傷到哪了?快給我看看!”陸不破要急死了。
  “麻麻麻麻……”小九的九隻腦袋搖得陸不破頭暈,他又是用爪子抓陸不破身上的繩子,又是用嘴咬。折騰了半天,陸不破身上的繩子終於鬆開了。手獲得自由的陸不破第一個動作就是抱住小九,在他身上仔細摸了個遍,除了血之外,他沒有找到任何傷口。
  “麻麻麻麻……”小九搖頭,又變成了牛皮糖,攀在陸不破身上不肯下來。
  
  貪婪地看著小九的那位塞巴爾人卡苟瑪斯開口解釋道:“芒桑梓先生,受傷的不是塞圖塔,而是那位陰險狡詐的維拉。塞圖塔已經被我們的人帶走了,他不會再傷害到塞圖塔和您。”
  嗯?受傷的不是小九?還在小九身上檢查的陸不破雙手一頓,這時候他才發現懷裏的小怪物叫得和平常一樣精神,沒有受傷後會有的虛弱。
  “麻麻麻麻……”小九的九隻腦袋輪番磨蹭陸不破,好像做了好事的孩子和大人要獎賞。反應過來的陸不破身子晃了幾晃,把小九緊緊摟在懷裏,他把眼淚憋回去,真是嚇死他了。
  
  待眩暈過去後,陸不破抱著小九站了起來。這時候他才發現塞巴爾人並不比他高多少,習慣了仰視看人的他還真有點不習慣。氣氛有瞬間的沈默,又是那位卡苟瑪斯笑著說:“很抱歉給芒桑梓先生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我們只是想迎接塞圖塔回家,沒想到陰險的維拉竟然把您帶了過來。請您原諒我們的過失。”
  
  陸不破向後退了兩步:“你們說小九是什麼塞圖塔,說要帶他回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小九是我在歐米伽星遇到的。他的家也應該在歐米伽星才對吧。”
  “啊,是您遇到的賽圖塔嗎?啊,塞巴爾大神保佑。”卡瑪苟斯神情肅穆地雙手高舉頭頂,恭敬地半跪下,其他人也跟著他雙手舉過頭頂跪下,陸不破不自覺地又向後退了兩步。
  
  念了一堆陸不破聽不懂的禱文,卡瑪苟斯這才站了起來,解釋道:“塞圖塔是我們的塞巴爾大神遺留在星際的神子。不管他在哪里出現,他都是我們的塞圖塔。只有塞巴爾星才是他的家。”
  這什麼狗屁理由。陸不破很想給這群塞巴爾人一個大大的白眼,再吐他們一臉唾沫。明明是他摸了小九的蛋殼一下,小九才出生的。事實上他是小九的爸爸!他的家才是小九的家!
  
  當然,陸不破沒有把心裏的不屑表現在臉上。他很不舍地抱緊小九,不安地說:“小九一直和我在一起,從來沒有離開過我。我知道應該讓他去他該去的地方,可是……”
  “麻麻麻麻……”好像生怕自己被丟下,小九的九隻腦袋用力亂晃,叫聲中也帶了哭腔。陸不破從來沒覺得小九如此的聽話,他發誓一旦他們平安回去後他再也不罵小九了。
  拍哄小九,陸不破一臉的為難:“他一離開我就會生病,見不到我他就絕食。有一次我出門沒有帶他,他就把自己的九個腦袋撞破了。”
  “麻麻麻麻……”小九的尾巴緊緊纏在陸不破的腰上,九隻腦袋齊齊回頭沖塞巴爾人怒吼,“啾啾啾……”一副殺了他他也絕不離開陸不破的架勢。
  
  塞巴爾人見狀也很是為難,以卡苟瑪斯為首的十幾個人抱歉地對陸不破笑笑,然後全部退了出去,應該是商量去了。在他們走後,陸不破一屁股癱倒在地上。小九擔心地低叫,陸不破抱緊他,喃喃道:“還好你沒事,還好……”
  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必須讓小九和自己在一起。塞巴爾人很在乎小九,他一定要利用這一點,然後等到軒轅戰來救他。
  “唔!”咽下疼痛,陸不破對害怕不已的小九笑笑,讓他不要擔心。冷汗一波波地湧出,陸不破趁抱著小九的姿勢壓著自己越來越疼的左腹部,心裏祈禱: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出問題啊。

第八十三章

  陸不破不知道塞巴爾人商量的最終結果是什麼。不過他和小九被他們很禮遇地帶到了一間非常舒適的房間裏,十分鍾後,他們還拿來了豐盛的食物,還為他準備了一套乾淨的衣裳──當然,也是黑乎乎的“蝙蝠裝”。陸不破深知這一切都是因為小九。塞巴爾人把小九當成什麼大神的兒子,只要讓他們清楚小九不能離開他,那他暫時就是安全的。
  
  屋內留下的塞巴爾人被小九“啾”出去了,抱著不肯吃飯緊緊抓著他的小九,陸不破小聲說:“小九,小戰一定會來救我們,你要多吃飯,這樣等小戰來的時候你才有力氣帶小破跑出去。”
  “麻麻……”小九抬起腦袋,磨蹭陸不破慘白的臉。
  “小九,來,我們把這些食物全部消滅掉。”陸不破拿過一塊白白的東西喂到小九嘴邊,小九眼裏帶著淚張嘴咬下。
  咽下差點忍不住的痛楚,陸不破手發抖地把食物喂進小九的九張嘴裏。冷汗從他的全身湧出,浸濕了他的衣服。
  
  “麻麻……”早就察覺出陸不破不舒服的小九咬著食物怎麼也咽不下去,眼淚嘩得全部流了下來。陸不破笑著擦擦他的眼睛,勉強把食物送進自己已經毫無血色的嘴裏。勉強嚼了幾口,他就囫圇咽下了。
  “麻麻麻麻……”小九哭著把食物往下嚥,從陸不破身下爬下。陸不破再也忍不住按住了疼痛難忍的左腹部,彎下了腰。
  “麻麻麻……”小九緊緊從後抱著他,害怕極了。
  “小破,沒事。小九,不怕。”握住小九的一隻爪子,陸不破眼前陣陣發黑。他緩緩躺下,然後翻身摟住小九。在軒轅戰來之前,他一定要堅持住。
  “麻麻……”窩在陸不破的懷裏,小九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念小戰。小戰,你快來!
  
  心窩一陣揪痛,跟在塞巴爾人艦隊後方的軒轅戰半張臉扭曲。他面前的螢幕上是正在咆哮的光榮。塞巴爾人的戰艦加速了,獨自行動的軒轅戰遠遠地跟著,等著光榮和他會合。身為軍人,他居然讓他最重要的人處於危險中,他不配做個軍人,不配做小破的伴侶。想到小破可能會受傷,他就萬分痛恨自己。維拉!維拉!
  
  “軒轅戰,軍人在戰場上不能退縮是應該的,但是要靈活運用自己的頭腦也是必須的。”
  “軒轅戰,俗話說‘兵貴神速’。這其一就是要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如果對手知道你要來了,肯定會事先做好戰鬥準備,那還打個屁啊。尤其是在他人的主場上,更要如此。”
  “軒轅戰,要做一名出色的將領,頭腦遠遠比你的肌肉重要。”
  
  軒轅戰閉上眼深吸了幾口氣,再睜開時,他的那只機械眼睛閃著寒光。
  
  “光榮,把信號給大元帥。”
  “吼吼!”
  
  螢幕閃了幾閃,光榮變成了軒轅知春。
  
  “軒轅上校,你找到小破了嗎?”
  “我已經追蹤到小破的方位。維拉把他和小九帶到了塞巴爾人手上。我正跟在塞巴爾人的艦隊後方。”
  “軒轅上校,先頭部隊正在向你的方向追趕,預計一個小時後與你會合。”
  “元帥,小破在塞巴爾人的手上。我請求利用探測追蹤器追蹤小破,然後再尋找時機救出小破,以防塞巴爾人在情急之下傷害小破。”
  “軒轅上校有什麼戰鬥計畫嗎?”
  “我的計畫是……”
  
  此時的寒吉星主星修椽星的神廟內,以法布裏法老為首的法老院眾人神色肅穆,法裏布異常憤慨地說:“陛下,我請求以陛下及法老院的名義對塞巴爾人出兵。芒桑梓先生應女王及法老院的邀請前來寒吉星出席寒尤節。卑鄙的塞巴爾人卻趁機抓走了芒桑梓先生。芒桑梓先生是寒吉人的朋友,為了我們的朋友,為了寒吉人的榮耀,我們必須出兵。”
  
  其他人也紛紛表明立場,懇求女王出兵。
  
  身著一襲潔白長裙的寒吉女王梅蘇?布裏?瓦其蘇在考慮了許久之後,緩緩點了點頭。
  
  法裏布激動地單膝下跪,正要說話,女王打斷了他:“塞巴爾人是比望威人更邪惡的敵人。芒桑梓先生因為我們的疏忽而深陷危險之中。這違背了大神對我們的教導。法布裏,以我與法老院的名義下旨,推遲‘寒尤節’直至芒桑梓先生脫離危險。請你帶上我們的勇士與芒斜人會合,救出芒桑梓先生。我想大神會同意我的做法。”
  
  法裏布雙膝下跪,伏在地上虔誠地說:“尊貴的陛下,大神會因您的決定而降福於寒吉。寒吉帝國與芒斜聯邦會因此而成為更緊密的盟友。”
  女王站了起來:“請去吧,法老,大神會庇佑你們。”
  
  法裏布起身後退地離開。當天,一萬名寒吉勇士在法老院三位法老的帶領下駕駛著戰艦離開修椽星與芒斜人會合。站在神廟的頂端,聖潔的女王吟唱起了頌歌,下方,幾百名神士和女王一起吟唱,如雪花般晶瑩的精神力緩緩飛向駛去的戰艦,保佑寒吉的勇士。
  
  ……
  
  在那一晚的混亂過後,北群進入了戒嚴。民眾們已經得知他們敬愛的芒桑梓先生被塞巴爾人抓走了。而罪魁禍首是維拉,反叛者的頭領卡諾的兒子。一時間,原本對反叛者就異常排斥的民眾更是出離了憤怒,強烈要求把反叛者全部流放。和談取得的進展全部付之東流。
  
  被關押的卡諾剛開始還對聯邦的做法異常憤怒,隨後在得知了他的兒子對芒桑梓先生做了什麼之後,他一晚上沒有睡覺。第二天,憔悴的他給聯邦寫了一封信,請求聯邦不要因為維拉個人的行為而為難老人、女人和孩子,他們是無辜的。送出信後,卡諾在房間裏上吊自殺,以死謝罪。
  
  經過了身份識別之後,自從陸不破出事後就幾乎沒有怎麼睡覺的白善雙眼滿是血絲地走進特別病房。病房內,一位正在絕食的病人虛弱地躺在病床上,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紫紅的勒痕。七天滴水未進的他目前僅靠營養液維持著生命。為了防止他再做出激烈的舉動,他的四肢和身體被固定在床上。
  
  讓守在病房內的醫護人員和護衛到門口等著,白善在病房內的沙發上坐下。這是出事後白善第一次和卡諾見面。坐了大概十分鍾後,白善開口:
  “如果小破出了意外,即使判處所有的反叛者死刑,民眾也會支持聯邦的決定。”
  卡諾的眼球微微動了動。
  
  “小破對於聯邦的意義遠遠超過他所認為的那樣。在他的說服下,聯邦願意與反叛者和談,願意修正聯邦的制度上存在的一些弊端,但是這一切都被你的兒子輕易地破壞了。”
  卡諾的眼球又動了動。
  
  “不過,維拉是維拉,你是你。”白善的語氣陡然一轉,“你對和談的渴望與努力,我們都看在眼裏,小破也看在眼裏。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極力說服聯邦與你們和談。”
  卡諾的眼中出現了波動。
  
  “即使要以死謝罪,也要等到小破平安歸來後你當面向他賠罪。與其就這樣死亡,不如活著讓那些試圖分裂聯邦,分裂芒斜人團結的敵人看到芒斜人的堅強與團結;不如活著讓你的兒子認識到他的錯誤,讓激進者們認識到他們的愚蠢。”
  卡諾眼中的波動越來越明顯,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小破至今生死未蔔,聯邦當前要做的是把他平安帶回來,同時還要提防外敵趁機的入侵。身為芒斜人,這個時候的你應該做些什麼?”
  白善站了起來,與卡諾相視了幾秒後,他離開了。病床上,卡諾拼命地大口呼吸,眼角滑下懺悔的淚。 
  
  ………
  
  “卡苟瑪斯佐帥,已經將消息傳回了王都,王命令我們直接返回王都,途中不做停留,務必把塞圖塔儘快、安全地送回去。”
  與之前的友好截然相反,卡苟瑪斯神態高傲地問:“王有說如何處置芒桑梓嗎?”
  “王說芒斜人一定會來救芒桑梓,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回到王都後把芒桑梓和維拉一起進獻給塞巴大神。回到大神的懷抱後,塞圖塔會忘了芒桑梓。”
  卡苟瑪斯點點頭:“我明白了。請轉告王,我們會在十天之後回到王都。”
  “是。”
  
  通訊器螢幕關閉,卡苟瑪斯雙手交握在胸前祈禱:“吾主,我們找回了塞圖塔,請您保佑他平安返回王都,修伊薩。” 
  
  “卡苟瑪斯佐帥,我們的左後方出現了芒斜人的艦隊!”
  “什麼?!”還在祈禱的卡苟瑪斯馬上站了起來直奔觀察艙。
  
  “卡苟瑪斯佐帥,您看。”
  檢測螢幕上,芒斜人的艦隊清楚地出現在他們的左後方,而且距離他們越來越近。芒斜人怎麼可能這麼快?!卡苟瑪斯立刻下令:“命令左右兩翼的戰艦阻擊,拖住芒斜人。主艦帶著塞圖塔趕回王都。一定要攔住芒斜人,他們的機甲戰士不好對付。”
  “是!”
  
  “左右兩翼各艦隊注意,阻擊芒斜人!護送塞圖塔平安返回王都!”
  “是!”
  
  “元帥,塞巴爾人左右兩側的艦隊掉頭了。”
  “火力全開!特別行動隊準備戰鬥!”
  “是!”
  
  兩方艦隊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突然,兩方的艦隊同時發出了鐳射炮,一時間整個星際為之震動。無數的小型飛船從聯邦主艦上飛出,他們靈活地避開塞巴爾人的攻擊,發出的鐳射炮打在塞巴爾人的艦隊上。芒斜人也許是整個星際中人數最少的種族,但他們的戰鬥力無人敢小覷。
  
  塞巴爾人的主艦絲毫不管正在戰鬥中的同伴,開足馬力向星際黑洞進發。已經可以隱隱看到黑洞了,卡苟瑪斯滿意地看著被牢牢牽制住的芒斜艦隊。只要進入黑洞,芒斜艦隊就別想追上他們。他們可以平安地把塞圖塔送回王都了。而對那些可能會犧牲的同伴,卡苟瑪斯和所有的塞巴爾人一樣,毫不傷心。他們是為了塞巴大神而犧牲,這是榮耀與尊貴。
  
  而就在卡苟瑪斯放鬆警惕時,一架隱形飛船悄悄飛到了塞巴爾人主艦的上方。停留了大約一分鍾後,隱形飛船離開了。 
  
  “卡苟瑪斯佐帥,芒斜人突然撤退了!”正在作戰的塞巴爾人突然彙報道。
  正在接近黑洞的卡苟瑪斯笑了:“他們已經放棄了嗎?這樣很好。你們速度與主艦會合,進入黑洞後,我們將直接跳躍至光米星。”
  “是!佐帥!”
  
  “呵呵。”卡苟瑪斯愜意地松了口氣,找回了塞圖塔的塞巴爾帝國將更加得強大。

第八十四章

  陸不破是在疼痛中轉醒的,醒來的他甚至忘了自己是何時睡著的。小九在他身邊寸步不離,一見他醒來了,立刻鑽到了他的懷裏。左腹部仍在抽痛,陸不破困難地翻了個身,床邊擺上了新鮮的食物,沒有動過。沒有表,陸不破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腹部的疼痛讓陸不破一點胃口都沒有,頭暈得厲害。
  “小九,餓了吧。”
  “麻麻……”
  “你先吃好不好。”
  “麻麻麻……”
  小九的九隻腦袋一陣猛搖,十八隻眼睛裏全是擔心。
  
  “我沒事。”摸摸小九的腦袋,陸不破費力地坐了起來。可僅僅是這樣簡單的動作,都讓他疼出了一身的冷汗。
  “麻麻……”小九要哭了。
  “我沒事,不要怕。”陸不破儘量語氣正常地說,殊不知他的嘴唇都白了。“小九,乖,你先吃飯,我休息一會再吃。”
  “麻麻……”小九放開陸不破,下床吃東西,眼睛卻不離開陸不破。靠在窗邊喘氣,陸不破疼得手抖得掀開衣服,這一看讓他的心沈到了穀底。他的左腹部出現了一條約十公分長的紅痕,好似要裂開一般。
  
  小心摸了摸紅痕,陸不破疼得倒抽一口冷氣。小九看到了,丟下食物就躥了過去。陸不破放下衣服,摟住被嚇哭的小九。
  “小九,不哭。來,給我拿點吃的。吃飽了,我們才有力氣逃。乖,不哭。”
  “麻麻……”小九哭著用爪子抓來不知名的食物喂到陸不破嘴邊,陸不破張嘴咬下,用力咀嚼咽下去,然後再咬下。就是死,他也不能死在這種鬼地方。
  
  直到實在咽不下了,陸不破這才搖頭表示不吃了。小九把剩下的食物全部吃完,做好隨時和“麻麻”一起跑的準備。待兩“人”吃完後,有人敲門進來了,進來的人先是跪下給小九行了一個大禮,然後收走了餐具。不過小九的態度並不友好,一直到門關上了還在凶巴巴地“啾啾”。
  
  在此人進來時,陸不破發現了門口有至少十個人把守。以塞巴爾人對小九的重視來看,這艘飛船一定是飛往塞巴爾星的主星格爾星。他記得當時在軒轅戰的光電本上看過資料,上面有說塞巴爾王和塞巴爾神神殿就在那裏。塞巴爾人都是狂信徒,他們認為小九是塞巴爾神的兒子,那一定會把他帶到神殿去。瞟了眼之前塞巴爾人送來的衣服,陸不破拿了過來。
  
  “嗚嗚嗚……”小光什麼時候才可以和小破說話?
  隱身趴在塞巴爾人的主艦上方,光榮心急地問。對於這項剛剛掌握的隱身術,他很不習慣。
  
  躲在光榮的胸艙內,軒轅戰摸摸艙壁:“等塞巴爾人著陸之後。我們現在無法進入船艙,如果塞巴爾人發現了我們,小破和小九會很危險。”
  “吼吼!!”小光要把他們全部碾碎!
  “把維拉留給我。”
  “吼吼吼!”小光要把維拉碾碎!碾碎!
  “維拉是我的。”
  “吼吼吼!”小光要把維拉以外的人全部碾碎!
  “很好。”
  
  “嗚嗚嗚……”小光想和小破說話。
  “等塞巴爾人著陸。光榮,忍耐,為了小破和小九,你要學會忍耐。”
  “嗚嗚嗚……”小光忍,“吼吼吼!!!”碾碎!碾碎!
  
  揪緊陸不破留在光榮胸艙內的毯子,軒轅戰在讓光榮忍耐的同時也不停地讓自己忍耐。如果是在陸地上,他和光榮可以不顧一切地沖進去救人,但現在不行。陸不破身上的特殊通訊器一直在閃著,這說明他還活著。在宇宙中,他可以毀掉一艘戰艦,卻不能拿陸不破的生命冒險。只要塞巴爾人著陸,只要……一隻眼睛冒出淡淡的藍光,軒轅戰安裝了藍晶的機械手臂覆蓋了一層淡藍色的盔甲。
  
  “元帥,塞巴爾人的艦隊已經進入了黑洞。我們的艦隊在十分鍾後也將進入黑洞。”
  看著大螢幕上的星際地圖,軒轅知春凝眉道:“塞巴爾人的艦隊能量有限,他們一定會選擇跳躍至光米星,然後從光米星經黑洞裂縫跳躍至帕哈銀河,然後穿過帕哈銀河抵達露塞星,最後從露塞星返回格爾星。”
  軒轅知春的參謀點頭道:“對,他們的能量無法做到連續跳躍。剛才聯邦總部也發來了消息,根據被捕的反叛者交代,塞巴爾人認為小九是塞巴大神的兒子,因此才要千方百計地抓住他。所以他們一定是返回格爾星。”
  
  “元帥,寒吉艦隊請求確認會和地點。他們要幫助我們一起救出芒桑梓先生。”
  軒轅知春很是驚訝:“我要與他們的指揮官說話。”
  不一會,大螢幕上出現了法裏布,他抱歉地行禮後說:“芒桑梓先生因為我們的疏忽而涉嫌,我異常不安。女王陛下要求我們配合大元帥的一切行動,務必安全地救出芒桑梓先生。大元帥,一萬名寒吉勇士與兩千艘戰艦現在聽從大元帥的指揮。”兩千艘戰艦,這相當於寒吉人四分之一的兵力。
  “謝謝您,法裏布法老。我代表聯邦以及所有芒斜民眾感謝女王陛下的幫助。”軒轅知春第一次真誠地向寒吉人行禮,然後道,“我們目前還沒有芒桑梓先生的消息,因此不能冒然行動。我們猜測塞巴爾人會直接返回格爾星。我們的作戰計畫是在他們回到格爾星後首先確定芒桑梓先生的安全及位置,然後出其不意攻打格爾星,趁亂救出芒桑梓先生。”
  
  “一切聽從大元帥的指揮。”
  “我下令,所有艦隊直接跳躍至帕哈銀河,先塞巴爾人抵達露塞星。特別行動隊隊員乘坐隱形戰艦尾隨塞巴爾人進入格爾星,在行動隊行動之後,重裝師登陸掩護特別行動隊,除主艦之外的所有艦隊開足炮火進攻格爾星。寒吉艦隊負責阻擊塞巴爾人的支援艦隊。主艦做好迎接芒桑梓先生的準備。”
  “是!”
  
  “大元帥,這樣會不會傷及芒桑梓先生?”法裏布聽後擔心地問。
  軒轅知春沈聲道:“我們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即使是對盟友,他也無法相信。除了軒轅戰之外,此時的軒轅知春不相信任何人。只有他一個人知道軒轅上校去了哪里。
  法裏布看到了軒轅知春眼裏的回避,他沒有再問。切斷了通訊之後,他對隨從說:“抵達格爾星後我會隨芒斜人一同登陸,我能找到芒桑梓先生。”他送給小破的精神念珠沒有斷,說明小破還活著。只要他活著,他就能找到他。
  “法老,這太冒險了!”
  法裏布的眼前浮現了一張年輕而又真誠的臉,他搖了搖頭,表示主意已定。沒有人知道法裏布對這件事的自責。從芒斜星回到寒吉星後,他常常想起少年對他真誠的笑、真誠的關心與離別時的傷感。如果不能親眼見到少年的平安,他的下半生都會在內疚中度過。
  
  ………
  
  芒斜聯邦委員會的會議室內,燈火通明。距離芒桑梓先生被抓已經過去二十天了,芒桑梓的下落仍然不明。塞巴爾星系距離芒斜星系最為遙遠,從芒斜星到格爾星最快也要一個月。從聯邦委員會到普通民眾,每一個人都在擔心著芒桑梓先生的安全。關於艦隊目前的情況,委員會下達了高度保密的命令。每一個進入聯邦總部大樓的人都要經過嚴格的身份檢查。以歐陽修為首的研究所成員徹夜不眠地工作著。聯邦的一半兵力全部派出去營救芒桑梓先生,為了防止望威人趁機入侵,他們要趕制出一批可以抵擋望威人的機甲戰士。在歐米伽星考察的司空禹及其小隊尋找到的藍晶石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這一刻,所有的芒斜民眾全部進入了戰時戒備狀態。芒斜聯邦所屬的每一個洲和星球都做好了應戰準備。20歲以上的芒斜人,不分男女,也全部拿起了武器,準備戰鬥。每一個芒斜人從小受到的就是軍事化的教育,戰爭對他們來說並不可怕,他們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衛聯邦、保衛芒桑梓先生。在這個時候,一部分反叛者也拿起了武器。他們不是要趁機對抗聯邦,而是要和聯邦共進退。他們雖然是反叛者,但他們的體內流著芒斜人的血。
  
  激進者與塞巴爾人和望威人勾結令許多反叛者不齒。從醫院回來的卡諾義正言辭地抨擊了激進者卑鄙的行徑,號召反叛者們一起保衛聯邦。儘管這次的事件很可能會讓他們被全部流放,但抵禦外敵、保衛家園是他們的義務,更是他們的權利。
  
  儘管這樣,芒斜聯邦的核心之地北群籠罩著一股隨時可能爆發開來的壓抑的沈默。哪怕是最年幼的孩子,臉上也少了往日的歡笑。每一個人都很安靜,安靜地等待著芒桑梓先生的消息,安靜地等待著可能會到來的戰爭。這是一種可怕的安靜,就連醫院裏躺在病床上的孩子,都在枕頭底下藏了一把偷來的匕首。
  
  他們不再鬧著要聽故事,不再彼此嬉戲,而是和他們的父母一起每天關注著芒桑梓先生的消息。和大人不同,孩子們的表現很直接。他們開始敵視醫院裏反叛者的孩子,叫嚷著要把他們全部趕出去。甚至發生了群毆反叛者孩子的“暴力事件”。每天都會到醫院裏給孩子們講故事的芒桑梓先生,是孩子們最崇拜的偶像。讓人擔心的是那些反叛者的孩子們似乎也認為自己是有錯的。這樣的情緒尤其彌漫在青少年中間。因為芒桑梓先生每週都會到學校給他們“講故事”。
  
  為了調解這種情緒,白善以委員會的名義下令把反叛者中的老人和孩子們從關押的地方接了出來,安置在醫院附近的營地內。組織專門的醫療隊為他們服務。白善一遍遍呼籲民眾保持冷靜,一遍遍告訴民眾這一切與大多數反叛者無關。那些曾經聽過芒桑梓先生講故事、和芒桑梓先生學唱歌跳舞的孩子們畫了許多芒桑梓先生的畫像,貼在營地周圍的牆壁上,這些畫像漸漸感動了許多芒斜民眾。
  呼籲把反叛者集體流放的芒斜民眾開始冷靜的判斷這件事。不少人為孩子們送上了衣物和圖書。無形之中,民眾們開始接觸反叛者、瞭解反叛者。但不管怎樣,只有芒桑梓先生平安回到北群,芒斜聯邦才能真正的回復以往的平靜與祥和。不然這種壓抑的沈默一旦爆發,也許連委員會都無法壓制下去。芒桑梓先生對民眾和軍隊的影響力遠遠超過他自己認為的那樣。
  
  聯邦是如此,正在星際中航行的艦隊上同樣如此,甚至更嚴重。芒桑梓先生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抓走,這是每一個人的恥辱,更何況他們是聯邦的軍人!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們各個摩拳擦掌、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塞巴爾人身上的肉一塊塊咬下來。而在此之前,他們已經想好了如何招待該死的維拉。
  軍人們睡不著,其他人也同樣睡不著。在揪出了兩名混入隊伍中的激進者後,歐陽龍和司空無業在飛船上遠端遙控法務處和情報處的工作。上官農更是徹夜不眠,為了防止望威人趁機入侵聯邦,他以芒斜聯邦外交處處長的身份與望威帝國的外務部進行溝通,向他們說明塞巴爾人在這件事中的險惡用心,希望能激起望威人的報復之心,為他們營救陸不破爭取更多的時間。同時,他要翻譯情報處截取的望威人和塞巴爾人的情報。
  
  上官農精通其他星際四國的語言,由他來直接翻譯要比經過情報部翻譯之後再傳給他們要快的多。而且在發生了有人假冒別林的事情之後,芒斜聯邦各部門面臨著一場全面清查的行動。在這樣的情況下,截獲的情報交給上官農要比交給其他人更為安全。
  
  遞給上官農一杯可哥,滿眼血絲的歐陽龍說:“農,你已經三天沒有睡了,去休息一會吧。”
  上官農揉揉眉心,低啞地說:“在小破沒有消息傳回來之前,我睡不著。”
  歐陽龍勸道:“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小破的身上有體征追蹤器,戰一直沒有和主艦取得聯繫,就說明小破目前還算安全。農,還有許多事需要你做,你現在應該睡一會。”
  “我應該和小破一起去的。”上官農的話中是濃濃的自責。
  歐陽龍摟住了上官農,拍了拍他的肩:“如果你和小破一起去的話現在有危險的很可能就是你們兩個人。相信戰,他一定會平安帶回小破。”
  
  上官農點點頭,搓了把臉後道:“我不累。我現在擔心的是塞巴爾人會對小破做什麼。塞巴爾人為了他們所謂的大神什麼都做得出。”
  “情報處正在密切注意塞巴爾人的動向,只要他們的艦隊著陸,戰和光榮就能動手。”心知上官農不會去休息了,歐陽龍強行把上官農的頭按在自己的懷裏,給他揉按額角。
  “謝謝你,龍。”
  “和我客氣什麼?”
  
  低頭看著透著疲憊的上官農,想到如果是他被人抓走,他也許會比戰還要可怕吧。

第八十五章

  “處長,這是剛剛截獲的塞巴爾人的情報。”
  司空無業收到後立刻傳輸到上官農的臨時辦公室,隨後他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農,怎麼樣?”一進入上官農的辦公室,司空無業就波迫不及待地問。
  上官農的臉色凝重,歐陽龍對司空無業搖了搖頭,讓他耐心等上官農翻譯出來。這些情報不是塞巴爾人常用的語言,而是一種古老的塞巴爾語,又夾雜了暗語,翻譯起來非常耗費精力。意識到自己的焦急在無形中給了上官農壓力,司空無業走到上官農身後,雙手按在他的肩上給他無聲的安慰。
  
  上官農的眉頭緊鎖,司空無業低頭看到了他眼底多日未休息的黑影,擔心地看向歐陽龍。歐陽龍的臉色比以往更加冷凝,同樣透著擔心。但兩人都清楚他們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靜地站在上官農身後,不打擾他。
  
  大約過了三十分鍾,上官農的臉色驚變,看著翻譯出來的文字喊道:“無業!馬上報告大元帥,塞巴爾人準備把小破當成祭品獻給塞巴神!”
  歐陽龍和司空無業怔愣了一秒,同時轉身飛奔了出去。上官農拿著翻譯好的檔也跟著沖了出去。
  
  主艦的主艙內,得到消息後下令召開緊急會議的大元帥軒轅知春與部下們擬定新的作戰計畫。聯邦已經做好了塞巴爾人拿芒桑梓的生命做要脅的準備,哪知他們是要把芒桑梓當做祭品!
  緊急商討過後,軒轅知春下令:“命令重裝師登陸之後強攻塞巴爾王宮和神殿。特別行動隊要不惜一切代價救出芒桑梓先生!”
  “是!”
  
  同一時間,聯邦總部也收到了軒轅知春從艦隊上發來的密電,總部會議室內氣氛沈重。塞巴爾人全部都是狂熱的宗教分子。他們所信奉的塞巴神貪婪而邪惡。只要能達到目的,塞巴爾人會使用各種手段。塞巴爾人的攻擊力雖然不如望威人,但他們擁有星際五國中最多的戰艦及其他星際四國總和三倍的人口。
  
  塞巴爾星系由十五個行星組成,他們的藍晶產量僅次於芒斜星系。體型的差異令他們無法駕駛巨大的機甲戰士,他們的藍晶主要用於小型機甲戰士、飛行戰艦及武器。由於塞巴爾人都是狂熱的宗教信徒,在面對大型機甲戰士時,他們可以幾百甚至上千人駕駛小型戰鬥飛船與大型的機甲戰士同歸於盡。猶如食人蟻攻擊獵物時,總是密密麻麻地湧上去,頃刻間獵物就成了一堆白骨。
  
  如果不是塞巴爾星系距離芒斜星系太過遙遠,而他們的遠端艦隊跳躍技術還不夠完善,他們會是芒斜聯邦最危險的敵人。這也是為什麼寒吉星人要和水川人結盟。擁有極強精神力的寒吉人和擁有極強戰鬥獸的水川人的結盟才能抵禦塞巴爾人的進攻。  
  
  主艙內,獨自留下的上官農焦急地問:“元帥,軒轅戰聯繫到小破了嗎?”在他們和主艦會合後,光榮便不知去向。所以雖然軒轅戰的行蹤被列為高度機密的軍事秘密,但上官農、歐陽龍和司空無業早已猜到他去了哪里。
  軒轅知春沈聲道:“上官處長,在沒有確保芒桑梓先生安全之前,請不要詢問任何關於軒轅上校的情況。”
  “對不起,元帥,是我太心急了。”壓下焦慮,調整好情緒後上官農道,“元帥,塞巴爾人認為小九是塞巴神之子。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為營救小破爭取時間。塞巴爾人要把小破當做祭品,勢必會帶走小九。只要小九對此做出激烈的反應,讓塞巴爾人無法把他們分開,就能為我們爭取到最多的時間。”
  軒轅知春重重地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馬上做出安排。”
  行了一個軍禮,上官農離開了。戰會很快得知此事吧,他一定有辦法告訴小破該怎麼做。戰,你一定要找到小破!
  
  在上官農離開後,軒轅知春打開了特別通訊器,但讓他失望的仍然沒有光榮的信號。這說明他們還沒有與陸不破取得聯繫。打開與駕駛艙相連的觀察屏,浩瀚的宇宙頓時出現在眼前,軒轅知春的內心已經很少如此的憂慮了。十幾年來的平和就讓聯邦喪失了警惕,讓敵人輕易混進聯邦的核心地帶,在他們的眼皮子地下帶走聯邦最重要的人物,身為軍部最高指揮官,他無顏面對聯邦上下。沒有過多地考慮在軒轅戰回來後將給予他怎樣的懲罰,軒轅知春第一次覺得自己老了,他似乎不再適合擔任軍部的最高統帥了。
  
  ………
  
  陸不破不知道軒轅戰有沒有追上他,他快被疼死了。左腹部的紅痕越來越明顯,好像要裂開似的,而他也確實在承受皮肉裂開的痛苦。為了保存體力,除了上廁所外,陸不破幾乎不下床。小九在這個時候出奇地乖巧和機靈。有人進來時,他就兇狠地沖對方“啾啾”,送食物和水的人幾乎是放下東西就馬上離開了,生怕惹惱了小九。而在他們走後,小九會幫陸不破拿食物和水;會用他的舌頭舔陸不破的疼痛的左腹部;會在陸不破上廁所時幫他開門,甚至會充當臨時拐杖。這樣乖的小九讓陸不破不止一次地檢討自己,他以前對小九真是太凶了。
  
  休息艙內一直亮著燈,陸不破也不知道他在上面呆了幾天。也許是十天,也許是二十天或者一個月。他只覺得這艘飛船飛得好慢,好似永遠無法降落一樣。掀開衣服,陸不破鬱悶地放下,紅痕的顏色又深了點。他現在根本不敢碰那個地方,即使是和衣服的輕微摩擦都能讓他疼出一身的冷汗。
  
  “麻麻麻麻……”
  小九趴在一邊細聲喊,十八隻眼睛因為每天哭而變得又紅又腫。
  陸不破虛弱地摟住小九,親吻他的眼睛,再親親小九的一條脖子上之前被維拉的鐳射槍擊中的地方。即使是現在想來,陸不破都後怕得要死。幸好小九的皮夠厚,鐳射僅在他的脖子上留了一個黑色的印記。如果小九出了什麼意外,他就是咬也要把維拉咬死。
  “小九,怕不怕?”
  “啾啾!”不怕!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和小九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陸不破覺得自己完全能聽懂小九的話。他“噗嗤”笑了聲,在小九耳邊小聲說:“小戰一定會來救我們的,說不定他現在就在我們身後跟著我們呢。”
  “噗噗,麻麻……”
  “就是不知道他們打算如何處置我……”陸不破自言自語道,“是拿我做要脅,還是……”
  “啾啾啾啾!!!!”小九一聽瞬間暴走,九隻爪子死死抓著陸不破換上的黑色“蝙蝠裝”,鋒利的牙齒閃著寒光。
  “呵呵……”小九的樣子逗笑了陸不破,努力忽視腹部的疼痛,他點點小九的鼻子,“小九可是他們的神呢,有小九保護我,我才不擔心。”
  “麻麻麻……啾啾啾!”小九拼命點著九顆腦袋,呲牙咧嘴。陸不破趕緊制止他,他怕在他們逃跑前小九先把自己的小腦袋給點掉了。
  
  在陸不破不知道的地方,有個龐然大物委屈地“嗚嗚”,他什麼時候才可以和小破說話呀。為了防止行蹤暴露,軒轅戰不讓光榮和陸不破聯繫,這可苦了光榮。一動不動地趴在戰艦的上方已經十二天了,光榮恨不得把戰艦砸出個洞,然後跳進去找小破。不過一想到戰艦破了,小破也會有危險,光榮咬牙忍住了。
  
  “嗚嗚嗚……”什麼時候才可以和小破說話呀。
  “忍耐。”嚼著不知味的壓縮餅乾,軒轅戰內心也十分地焦急。塞巴爾人的艦隊已經飛離光米星進入了帕哈銀河,這裏已經屬於塞巴爾星系了。在胸艙的控制螢幕上打開塞巴爾星系的地圖,軒轅戰直皺眉頭,如果他是爺爺的話一定會讓艦隊直接跳躍至帕哈星系,也許這個時候聯邦艦隊已經在他的前方了。只是該死的格爾星,怎麼那麼遙遠!
  
  “嗚嗚嗚……”什麼時候才可以和小破說話呀。
  “忍耐。”丟下吃了兩口的壓縮餅乾,毫無胃口的軒轅戰拿過匕首第N次的擦拭。鋒利的刀身反射出一張金屬與皮肉相連的臉,猙獰而扭曲。要從維拉的哪個部位下手?大腿,還是肩部。
  
  ………
  
  距離芒桑梓先生被抓已經過去了四十五天,聯邦依然沒有半點芒桑梓先生的消息。一批批剛從學校裏走出來的青年們還沒有來得及慶祝他們的成年,就直接被送入了重裝師。戰爭的氣氛異常濃郁,監察戰艦在芒斜星系巡邏,情報處的消息顯示望威人集結了四十萬軍隊和兩千五百艘戰艦正駛往塞巴爾星系。
  被騙的望威人在上官農堅持不懈地“勸說”下,準備對塞巴爾人展開報復。目前還不清楚這是否是望威人打出的煙霧彈。為了防止他們在半途中改道進入芒斜星系,趁聯邦兵力空虛是入侵聯邦,聯邦已經提前做好了戰鬥準備。不過芒斜民眾並沒有因此而恐慌,對他們而言,芒桑梓先生的安危遠比望威人的入侵更重要。
  
  在卡諾的帶領下,反叛者們要求進入先鋒隊,願意以他們的生命來為贖罪。白善拒絕了他們的請求,維拉不能代表所有的反叛者,他們無需因為維拉的個人行為而愧疚。為了舒緩聯邦內部對於反叛者的抵制情緒,委員會把年輕人全部派了出去,讓他們在星系中巡邏或者直接參與戰前演練。委員會和軍部商討過後,把反叛者中的年輕人集中在了一起,讓他們進入軍事學院進行正規的訓練;同時,女人們則進入醫院接受護理培訓,學習如何救助傷患。
  
  距離往往是造成誤會的根源,這次的突發事件造成的影像對芒斜聯邦來說意義深遠。
  
  ………
  
  “叩叩叩”
  有人敲門。在疼痛中昏睡過去的陸不破迷迷糊糊醒了過來。小九已經跳下床了,對著門“啾啾”吼叫,不許外面的人進來。
  
  “芒桑梓先生,一個小時之後飛船將抵達帝國戰艦平臺。請您做好下船的準備。”是卡苟瑪斯。
  陸不破瞬間清醒:“好。”
  “我在門外等您和塞圖塔。”
  “好。”
  
  快速套上“蝙蝠衫”, 陸不破招手讓小九過來,附耳道:“小九,出去後要寸步不離我,記住了嗎?”
  “麻麻麻!”
  “真乖。”
  捂著左腹部勉強站起來,陸不破深吸幾口氣,戰鬥的時刻到了。

第八十六章

  塞巴爾人的“蝙蝠衫”附帶帽子,用淩亂的袍子來形容他們的服裝更為貼切。戴上帽子,盡可能地遮住自己蒼白得猶如石蠟的臉,陸不破在亮如鏡的艙門裏似乎看到了“魔戒”裏的戒靈──黑暗、陰森、可怕,微微抬高頭,配合著透出的慘白的臉,他可以去演恐怖片了。不得不說,塞巴爾人的服裝很適合他們,充分顯示出了他們的靈魂與本性。
  
  一手牽上小九,陸不破對自己笑笑,按下艙門的按鈕。休息艙的艙門打開了,門外,以卡苟瑪斯為首的塞巴爾人面帶微笑、態度恭敬地站在前方。一看到他們,小九就“啾啾”地叫了起來,還兇狠地沖他們哈氣,讓他們不許靠近。卡苟瑪斯等人的臉色微變,尷尬地後退了幾步。
  “小九,他們是來接你回家的,不能對他們凶。”用勸說不聽話的孩子的口吻說道,陸不破牽著小九的手微微用力,這麼做就對了。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不勸還好,小九更凶了。九條尾巴更是纏在陸不破牽著他的手臂上,鋒利的牙齒一副要把膽敢靠近的人咬死的兇狠。
  
  “芒桑梓先生,塞圖塔他……”卡苟瑪斯笑不出來了,這樣的塞圖塔如何會去見王?
  陸不破語帶歉意地說:“小九從來沒有坐過這麼長時間的飛船,在鬧彆扭。下船之後可能會好一點。”
  卡苟瑪斯立刻說:“請塞圖塔和芒桑梓先生下船。”
  
  頷首表示感謝,陸不破牽著小九隨卡苟瑪斯等人下船。他的腰背直直地挺著,步伐沈穩,氣度不凡,完全一副芒桑梓先生應有的儀態。但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被寬大的兜帽遮住的鬢角,冷汗如雨在下。陸不破咬緊牙關,努力忽視腹部裂開般的劇痛。為了不讓人發現他的異狀,陸不破把他被抓來時穿的貼身上衣撕成布條緊緊裹在腹部,這樣就可以減少摩擦時帶來的痛苦。可這也僅僅只能讓他走路方便點,沒有緩解絲毫的疼痛。
  
  “麻……”心知陸不破身體狀況的小九抬頭喊,眼裏全是擔憂。
  陸不破握緊小九牽著他的爪子,語氣平穩地說:“小九,這裏據說是你的家,你要好好看看。”好好看看我們到時候怎麼逃。
  “啾啾啾!!!”小九沖卡苟瑪斯等人怒叫,叫得眾人臉色沈重。如果塞圖塔無法接受他的新身份,這對他們來說將非常麻煩。還有塞圖塔對芒桑梓的信任和親密也讓他們憂心。
  
  邁出的每一步都是那麼艱難,但他不能在這裏倒下。汗水浸濕了衣服,劇痛讓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陸不破仍然挺直腰杆,讓人看不出破綻地向前走。上了升降梯,下了升降梯,穿過一個個艙門,走過一條條通道,前方豁然開朗,陽光明媚。到了,他們抵達了賽巴爾星的主星格爾星。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裏應該就是塞巴爾帝國的首府格爾城。
  
  外面,一群黑壓壓的人面帶驚喜地等候在那裏。一人在小九的身影出現時快步走了過來,彎身恭敬地說:“尊敬的塞圖塔,您的子民虔誠地迎接您的回歸,這裏是王都格爾城。”說著,那人竟誇張地單膝跪了下來,他身後黑壓壓的人群也跪了下來,就連卡苟瑪斯一眾也單膝跪了下來。
  “啾啾啾!!”而塞圖塔的反應卻是扯著嗓子凶吼,恨不得在他的子民臉上抓九爪子。
  疼得根本說不出話來的陸不破差點很不給面子地笑出聲,小九的反應也差點讓他破功。把出口的痛苦咽回去,他冷眼旁觀。
  
  “塞圖塔?”顯然,謙卑的子民被大神的反應也給弄懵了,一臉惶恐。
  卡苟瑪斯馬上解釋:“斯巴達將軍,塞……”
  “噗!咳咳咳咳……”
  “麻麻!!”
  捂著嘴,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的陸不破冷汗熱汗一起冒。他不是故意的,他是真沒忍住。斯巴達,他居然在這裏見到了斯巴達!對心焦的小九搖搖頭,陸不破又想哭又想笑,真是難過死了。
  
  那位名喚斯巴達的塞巴爾人站了起來,其他人隨後也站了起來。和卡苟瑪斯眼神交流後,他微笑地用芒斜語說:“芒桑梓先生,請您原諒我的失禮。感謝您一直以來對塞圖塔的照顧,歡迎您到格爾城。王已經在王宮中等候塞圖塔和您的大駕。”
  “咳咳咳,不謝,不謝,咳咳咳……”咳得腹部更加疼痛,陸不破不停地深呼吸,眼睛裏滿是淚水,一半是咳的,一半是疼的。這幫人的臉皮可真夠厚的,就是塞巴爾王請他他也不會來。
  又看了卡苟瑪斯一眼,斯巴達揚聲道:“請塞圖塔和芒桑梓先生前往王宮。”
  黑壓壓的人群頓時讓開一條異常筆直的道路,道路的盡頭是一架約五米的,金黃色的,泛著金屬光澤的長橢圓形的“蛋”。陸不破猜想可能是飛行器之類的東西。環顧了一下四周,大約停了五六艘巨型戰艦,陸不破邁開腳步。
  
  “啾啾啾!”在兩旁神情激動的人想靠近時,小九很不客氣地低吼。令一干虔誠的子民們心碎欲裂。
  陸不破疼得眼冒金星,哪里還顧得上小九的態度。而且小九越凶越好,最好凶到那些塞巴爾人放他回去。好不容易堅持走完了那條極長的路,陸不破回頭看了眼身後幾百米高的巨型戰艦,進入“蛋”內。不出他所料,果然是架飛行器。比聯邦的飛行器難看百倍。
  
  塞巴爾人並沒有跟進,在他和小九坐下後,駕駛員開動了飛行器。靠著椅背,陸不破抓緊時間休息,剛才的那一段路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小九不安地看著他,陸不破伸手抱住他。軒轅戰,我快疼死了,你在哪呢?
  
  在陸不破的飛行器離開後,塞巴爾人的大部隊也迅速上了各自的飛行器尾隨而去。卡苟瑪斯和斯巴達上了同一架飛行器。與剛才的謙卑和善不同,斯巴達一臉的陰鬱。
  卡苟瑪斯單膝跪在斯巴達身側說:“塞圖塔很在乎芒桑梓,一步都不肯離開。”
  斯巴達冷哼了聲,傲慢地說:“不過是低賤的芒斜人,居然能得到塞圖塔的重視。這不是王樂意見到的。芒斜艦隊和寒吉艦隊已經出現在了塞巴爾星系,王下令今晚舉行祭祀。只要大神感應到塞圖塔的存在,就會賜福於我們。整個塞巴爾星系都將籠罩在大神的庇佑下。再多的芒斜艦隊和寒吉艦隊也只是一把揚起的塵土。”
  “可是塞圖塔不許任何人靠近,我們無法把他和芒桑梓分開。”
  “在給塞圖塔和芒桑梓的食物裏放安眠的藥物。”
  “明白了。”
  “傳我的令,帝國艦隊做好戰鬥準備。”
  “是!”
  
  在他們離開後,巨型戰艦的頂端,一人雙目如炬地看著那顆金色的蛋離開,直至消失不見。分別了五十天,他終於看到了小破。但他沒有看到小破的臉,不知道小破究竟好不好。看他剛才走路的樣子,身子繃得太緊了,是在害怕嗎?軒轅戰的機械拳頭泛著金屬的寒光。
  
  “嗚嗚嗚……”小光要和小破說話。
  “說吧。”
  “嗷嗷嗷!!!”
  
  “嗚嗚嗚……”小破小破小破!!!
  猛然睜開眼,陸不破坐了起來。
  “麻麻……”小九嚇壞了。
  克制著心裏的激動,陸不破重新靠回去,抱緊小九:“沒事,小九,睡會吧。”光榮?是你嗎?是你來了嗎?
  “嗚嗚嗚……”小破小破小破……小光想你,小光想你,小光想你……
  陸不破低下頭,眼淚滴在了黑布上,笑了。小破也想你,很想你。想你和小戰,想死了。拍拍不安的小九,讓他安靜,陸不破假裝戴帽子擦掉眼淚。
  
  “嗚嗚嗚……”小破小破小破,小戰不讓小光和小破說話,說會被發現。小破小破小破,小光想小破。嗚嗚嗚,小光趴在那艘戰艦的頂上,小光想小破,小光很快就去救小破,小破等小光。小光很快就能找到小破。碾碎!碾碎!小光要把他們都碾碎!
  
  忍著出口的笑聲,陸不破努力克制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其實,他一直在假裝堅強。這個時候能聽到光榮的“吵鬧”,他感到無比的幸福。
  
  在光榮和陸不破“互訴衷腸”時,軒轅戰抓緊時間和主艦取得聯繫。他不知道,在他的信號出現時,遠在星河中的軒轅知春重重地吐了口氣,眼眶發熱。
  
  “軒轅上校,塞巴爾人要把小破當做祭品。告訴小破,一定不能離開小九。不管用什麼方式,你必須安全地救出芒桑梓先生。所有艦隊部隊將全力配合你。特別行動隊已經駕駛隱形飛船靠近格爾星,三個小時後特別行動隊將登陸,你直接領導行動隊的行動。重裝師隨後掩護。在救出芒桑梓先生後,你要立刻聯絡主艦,會有地面飛船帶你離開。主艦將接應你。由重裝師和特別行動隊阻擊追擊的敵人。你的責任就是救出芒桑梓先生並把他平安地帶回來!”
  “明白!”
  “現在是芒斜時間20點05分。”
  “時間確認。”
  “23點05分特別行動隊準時登陸。”
  “明白!”
  “軒轅上校,”通訊器那邊有短暫的停頓,“我們等你的好消息。”
  “明白!”
  
  切斷通訊器,軒轅戰把陸不破的毯子放在腿上:“光榮,告訴小破,讓他再忍耐三個小時。”
  “嗷嗷嗷!!!”
  
  “告訴小破,我很快就到。”
  “嗷嗷嗷!!!”
  
  “告訴小破,塞巴爾人要拿他做祭品,他絕對不能離開小九半步。”
  “嗷嗷嗷!!”
  
  “告訴小破,這次都怪我。他回來後,我隨便他處置。”
  “嗚嗚嗚……”
  
  軒轅戰的半張臉緊繃,雙拳緊握:“問問小破,他有沒有受傷,維拉有沒有欺負他。”
  “嗷嗷嗷!!”
  
  眼淚控制不住地一滴滴往下掉,以為起碼要段時間才能趕到的人原來一直跟著他,一直都跟著他。在這次的“旅程”中,他發現了小九的可愛,發現了光榮的可靠,發現了他其實很愛那個叫軒轅戰、只有半張臉的醜男。
  
  小光,告訴軒轅戰,我沒有受傷。我很好。小九也很好。我們現在要去王宮。塞巴爾人對小九極為重視,王宮會有大量的軍隊。如果強攻的話一定會造成巨大的傷亡。小光,把你們的作戰計畫告訴我。
  
  隱身趴在塞巴爾主艦上方的光榮完美地擔當著傳話者。軒轅戰言簡意賅地把這次的作戰計畫告訴了陸不破。陸不破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幾乎忘記了腹部的疼痛。
  
  小光,告訴軒轅戰,這次的計畫必須更改!如果要以犧牲那麼多人的生命為代價來換取我的安全,我寧願自殺!
  
  讓他眼睜睜看著特別行動隊那些憨厚耿直的隊員們在他的面前死去?他做不到!大白天的強行登陸,不是明擺著要被塞巴爾人啃得骨頭都不剩嗎?他們可是比食人蟻還要可怕的生物。
  
  五分鍾後
  
  “嗚嗚嗚嗚……”小破,小戰說計畫已經制訂,不能修改。
  不能修改我現在就自殺!你看我敢不敢!不摸清敵人的情況就擅自進攻,最後的結局很可能是全軍覆滅!
  
  又五分鍾後
  
  “嗚嗚嗚……”小戰說他和總部商量商量。
  告訴小戰,先按兵不動。等我摸摸情況再說。你能和我說話,到時候咱們來個裏應外合,成功的幾率會更大,也會減少傷亡。我的安全有小九保駕,讓他們一定要保持冷靜。
  
  光榮的胸艙內,軒轅戰的一隻手,手背上的青筋暴露。在忍耐了許久之後,他再一次開啟了和主艦聯繫的信號。
  
  三十分鍾後
  
  “嗚嗚嗚……”小戰說聽小破的。
  很好。
  
  陸不破松了口氣,嘴角上揚。擦了擦臉上的冷汗,他拍拍不明所以、憂心忡忡的小九。抬頭看了眼不時從後視鏡中觀察他的駕駛員,他開口:“小九,累了吧。今晚我們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麻麻……”小九滿腦袋問號。
  陸不破拍拍腿,讓小九趴到他身上,趁機揉了揉已經疼得麻木的腹部,他摟住小九無聲地說:“不要出聲,小光來了。”
  小九的十八隻眼睛瞬間放出光彩,身體扭動。
  “噓……一會你見誰凶誰,一步不要離開我。”
  “麻麻!!”小九很小聲地叫了幾聲,十八隻眼睛眨了又眨,有淚水湧出的跡象。
  “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
  “麻麻麻……光光光……噗噗噗……”
  
  他的家才是小九的家,至於什麼狗屁格爾城,讓他們見鬼去吧。活動了活動手腕和脖子,陸不破決定當一回葉問。

第八十七章

  在光榮和陸不破取得聯繫的20分鍾後,聯邦最高機密委員會收到了芒桑梓先生安全的消息。他們還來不及雀躍,接下來的消息讓他們的心情又瞬間跌入穀底。
  聯邦各部門的最高首領緊急商討過後,白善嚴厲地發出命令:“軒轅元帥,我代表委員會最高會議做出決定:26小時內必須救出芒桑梓先生!”
  26小時,塞巴爾星一天的時間。不管芒桑梓先生有什麼理由,救援部隊必須在一天之內救出芒桑梓先生。這是最高委員會的命令,是死令。
  
  切斷通訊器,軒轅知春按下與軒轅戰、特別行動隊和重裝師的通訊器按鈕,沈默了幾秒後,他一字一句道:“我以最高委員會和軍部元帥的名義發出最後指令:26小時內必須平安救出芒桑梓先生。”
  “收到!26小時內平安救出芒桑梓先生!”葛列莊嚴地行了一個軍禮。
  “收到!26小時內平安救出芒桑梓先生!”重裝師副師長伐牧莊嚴地行了一個軍禮。
  “收到!”軒轅戰對著大元帥的影像重重地行了一個軍禮。
  
  通訊器切斷了,軒轅知春走出辦公室,搭乘升降梯來到位於最高層的駕駛艙。他一進入,正要彙報消息的觀察員說:“元帥,前方發現塞巴爾人的戰艦。”
  “通知各戰艦做好戰鬥準備。在敵艦靠近後,各戰艦火力全開。儘量吸引敵人全部的火力。”
  “是!”
  “主力戰艦勻速向格爾星進發。通知寒吉艦隊,讓他們做好戰鬥準備。”
  “是!”
  “地面部隊的總攻時間由軒轅上校決定。26個小時後,主艦要抵達格爾城上方,準備迎接芒桑梓先生。”
  “是!元帥!”
  
  推開上官農辦公室的艙門,司空無業激動地喊道:“農,戰發回了消息!確認小破目前很安全!”
  “真的?!”正在和望威人溝通的上官農轉過椅子,因疲勞而發白的雙頰瞬間有了紅潤。
  “是真的。大元帥已經發出了指令,26個小時內一定要平安救出小破。”
  “為什麼是26個小時?”想起自己還在和望威人說話,上官農壓下疑惑繼續剛才的工作。司空無業也不打擾他,走到他身旁等他完成。
  
  終於結束了和望威人的又一次聯繫,上官農立刻問:“為什麼是26個小時?不是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了嗎?按照預計的時間,在特別行動隊登陸之後,5個小時內一定要救出小破。”
  司空無業搖了搖頭,一臉沈重地說:“我問過大元帥。他什麼都沒有說。我們無法得知前方的事情,除非大元帥開口。大元帥把5個小時延後到了26個小時一定有原因。我們對格爾星並不熟悉,我只知道小破現在很安全,但他的具體情況我還不清楚。”
  
  上官農沈思,過了會他說:“望威人已經出發了。以我對他們的瞭解,他們不會中途變卦。但這是我們第一次和望威人合作,如果望威人抵達後攻擊我們的話,事情會很棘手。司空,你有沒有辦法讓望威人相信塞巴爾人召喚塞巴爾神是為了奪取其他四星系的資源。而礦物質豐富的望威星系是他們攻擊的第一個目標。”
  “我明白了。交給我和龍好了,這可是我們的拿手好事。”拍拍上官農的肩膀,司空無業起身快速離開。
  
  揉揉酸澀脹痛的眼睛,上官農把之前截獲的所有塞巴爾人的情報全部擺在面前。他要製造一份完美的,足以騙過望威人的情報。
  
  就在眾人想盡辦法營救陸不破時,陸不破乘坐的“金蛋”降落在塞巴爾王王宮後方寬大的降落臺上。身著金絲黑袍的塞巴爾王偕同王後已經等候在了哪里。當艙門打開時,正要行禮的眾人就聽一陣充滿怒火的“啾啾”聲從飛行器內噴了出來。
  
  “小九,到了,我們該下去了。”
  “啾啾啾啾!!”
  “小九,聽話。”
  “啾啾啾啾!!”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塞巴爾王塞巴帝裏和王後塞巴卓兒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小九!你不聽話我就一個人走了!”
  “麻麻……啾啾啾……”
  “我數到三。1.、2……”
  “麻麻……”
  
  在一段莫名其妙的對話結束後,一人一怪走出了艙門。而那只十八隻眼睛裏全是淚水的九頭小怪物在看到艙外的一大堆人後,一跳三尺高,“啾啾啾”地發起怒來。
  “小九。”
  “啾啾啾!!!”
  呲牙咧嘴地沖一干傻了的人怒吼,小九異常委屈地抬頭看向陸不破,又要哭了。
  
  “小九,這裏是你的家,你要聽話。”
  “啾啾!!”
  強行把不願下來的小九拖出飛行器,陸不破滿是歉意地對傻站著的貌似是一男一女的家夥說:“對不起,小九在鬧脾氣。”
  “啾啾啾啾!!!”小九往地上一趴,九隻爪子緊緊抱住陸不破的一隻腳,死活不起來。
  
  “小九──”危險。
  “啾啾!!”耍賴到底了。
  
  “王、王後。”隨後抵達的斯巴達和卡苟瑪斯眾湧了過來,在他們納悶王和王後的表情時,他們發現了趴在地上不起來的小九。
  “塞圖塔!”
  
  陸不破稍稍露出來的嘴巴帶著尷尬的笑:“真是抱歉,小九被我寵壞了。他突然想玩球,我不答應,他就這樣了。”
  “玩球?”
  那是什麼?一群芒斜人滿臉疑惑。
  
  “呃,就是這麼大,圓圓的,有彈性的球。”陸不破用手比劃了比劃,無奈地笑道,“他每天都要玩這個。維拉把我們綁來的時候沒有帶他的球。”
  “哦。是這樣的東西啊。我馬上去找。”卡苟瑪斯對王和王後行禮後立刻退下。
  陸不破似乎這時候才發現面前站了兩個身份一看就很尊貴的兩個人,行芒斜禮後說:“我是芒桑梓,很高興能在這裏見到王和王後陛下。”
  
  塞巴爾王嘰裏咕嚕地和斯巴達說了幾句話,看起來有點不大高興。斯巴達很是恭敬及惶恐地對他嘰裏咕嚕、語速極快地說了幾句話,然後對陸不破說:“芒桑梓先生,您和塞圖塔路上辛苦了。王已經下令今晚為塞圖塔和您舉行盛大的歡迎宴會。現在請塞圖塔您前往王宮休息。”
  “很抱歉我不會說塞巴爾語。請代我向王和王後陛下表示感謝。”說著,陸不破扯扯還沒有起來的小九,道,“不過在休息之前我得先陪小九玩一會,在他消化完他的精力後我才能真正的休息。”
  “塞圖塔喜歡的球馬上會送到芒桑梓先生的房間。”
  斯巴達招手,一位宮人打扮的人出現。小九這次很聽話,乖乖爬了起來,跟著陸不破一起離開了。
  
  “那位祭品是怎麼回事?塞圖塔為什麼會對我露出那樣兇狠的表情?”陸不破一走,塞巴帝裏就質問起卡苟瑪斯來。
  卡苟瑪斯跪在地上說:“偉大的王,塞圖塔已經完全被芒桑梓迷失了心魂。他視芒桑梓為他的父親,丟失了他身為塞圖塔的所有記憶。只有儘快把芒桑梓獻給大神,塞圖塔才有可能感應到大神的召喚,想起一切。”
  塞巴帝裏冷哼一聲,問:“祭祀已經準備好了嗎?”
  “王,已經準備好了。”王後塞巴卓兒回道。
  
  “偉大的王,現在有一個小問題。就是塞圖塔不肯離開芒桑梓半步。我們不能違背塞圖塔的意思。斯巴達將軍提議給塞圖塔和芒桑梓的食物裏下安眠的藥物。”
  “就這麼去做。今晚的祭祀一定要順利,必須讓塞圖塔儘快恢復記憶。”
  “是。”
  
  領著小九來到塞巴爾人給他安排的奢華的房間,一關上門,陸不破就癱倒在了地上。捂著左腹部,他大口大口地喘氣。一反剛才的任性,小九伏在陸不破的身邊低鳴。環視了一下房間,陸不破發現房間裏有陽臺,這讓他松了一口氣。他現在是一步也走不了了。
  
  “小九,一會他們,拿來球後,你就,出去玩。”
  “麻麻……”
  小九哭著點頭。
  
  “要看清楚,哪里的守衛,最多,哪里的,最少。”
  “麻麻……”
  
  “他們要,把我們,分開。你出去後,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麻……”
  
  “不要吃他們給的,任何,食物,水。”
  小九用頭蹭陸不破的臉。
  
  疼得實在忍不住了,陸不破咬緊牙關,可仍然沒有關住痛苦的呻吟。他連喘了好幾口氣,又叮囑道:“要看看,有沒有,後門、側門……尤其是,他們的空中,守衛。”
  小九不停地掉眼淚,舔陸不破的臉。
  
  “天黑之後,我們,就逃。”
  “麻麻!!”
  用力猛點九顆腦袋,小九蹦了起來。有人敲門:“芒桑梓先生,我來送塞圖塔要的球。”
  
  “請稍等。”陸不破抓著門把手勉強站了起來。疼痛讓他的手腳止不住地發抖,他狠狠拍了拍臉,讓自己保持清醒。站了一會,待眩暈過去後,陸不破打開了門。
  
  “謝謝。”接過對方手裏的球,不給對方查看的機會,陸不破關上了門。頭抵在門上,陸不破用衣服把那顆球仔仔細細擦拭了半天。捂著腹部一步步挪到陽臺上,陸不破推開門,把球遞給小九:“看你的了,要儘快,回來。我在這裏,看著你。”
  “麻!”
  
  叼住球,小九跳上陽臺,在許多人的驚呼聲中,他從約十米高的陽臺上跳了下去。在砸暈了四五名試圖接住他的宮人們後,他扭頭看了陸不破一眼,叼著球跑向了前方不遠處的花叢裏。
  
  “不要緊張,小九只是要玩球,他不會摔著的。”緩緩坐在地上,透過欄杆盯著小九,陸不破在心裏祈禱:再讓我堅持堅持,千萬不要這個時候出事。
  
  “嗚嗚?”出什麼事?小破怎麼了?
  糟糕,怎麼忘了他了?

第八十八章

  “嗚嗚嗚……”小破怎麼了?小破怎麼了?
  陸不破在心裏道:“沒什麼。”
  “嗚嗚……”小九在害怕,小破怎麼了?
  “小九當然擔心,他怕我們跑不出去。光榮,你們那邊的情況如何?”陸不破環顧房間,一邊盯著小九,一邊朝大床挪去。
  光榮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嗚嗚嗚……”小光還有多久才能見到小破?他們說26個小時之內,小光要馬上見到小破。
  
  26個小時?陸不破也不知道現在是賽巴爾星的幾點鍾。不過看看天色,應該是傍晚了。26個小時足夠。
  
  “光榮,你還在那裏?”
  “嗚……”小戰說天黑之後小光才能下去(委屈)。
  
  扯下柔軟如絲的床帳,陸不破又挪到圓桌前從水果盤裏拿過水果刀。“你雖然隱身了,但你現在下來的話還是可能會被發現。光榮,堅持,我們很快就會見面。告訴軒轅戰我讓小九去查看王宮的地形了。天黑之後聽我的消息行動。”用水果刀把床帳裁成十五公分寬的布條,陸不破手哆嗦地解開衣服。
  這時候光榮又說話了:“嗚嗚嗚。”小光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隨時聽候小破的命令。但小破不能太晚,零點之前必須下令。
  “不會那麼晚的。我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見小光和小戰了。”冷汗滴在了纏在腹部的衣服上,陸不破的心往下沈,有隱隱的血紅滲出了白色的衣服。
  
  深吸幾口氣,他咬牙鬆開腹部的衣服,當他看到腹部那條紅痕正在向外滲血時,他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連光榮的叫喚也聽不見了。他是不是……猛然頓住思維,陸不破驚慌地扯過裁好的布條緊緊纏在腹部。
  
  “嗚嗚……”小破?小破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在研究房間。”頭皮發麻地穿好衣服,陸不破把換下來的破衣服塞到床底,然後挪回陽臺。不許任何人靠近的小九正站在一塊石頭上焦急地向他這裏張望。陸不破朝他揮了揮手,小九這才又叼著球在一群人的保護下跑開了。
  
  不敢讓光榮聽到他心裏在想什麼,陸不破靠著欄杆手指無意識地寫著:我是不是要死了?腹部無端地裂開了一個口子,這意味著什麼?不敢再往下想,看到那只在王宮裏奔跑的小怪物,陸不破曲起腿,不能讓小九害怕。
  
  “嗚嗚……”如果光榮有頭髮的話,他一定會忍不住撓撓。小光,小破……
  “小破怎麼了!”
  “嗚嗚嗚……”小破好像累了。光榮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感覺,他和小破之間的精神聯繫有減弱的趨勢。
  軒轅戰看了看表,還有兩個小時天才會黑。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
  
  “告訴小破,讓他去休息。天黑之後你會叫他。”
  “嗚!”
  
  半合著眼睛注意著小九,在光榮傳來信號讓他休息時,陸不破答應了。如果繼續和光榮說下去,他怕自己會露餡。疼痛讓他無暇悲傷,就是要死了也要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說。
  
  小九很機靈,和他在“家”是的胡鬧笨拙完全不同。他很聽話地在不離開陸不破視野的前提下在王宮裏“玩耍”。兇狠地朝每一個試圖靠近他的人“啾啾”,牢牢記住了陸不破說的這些壞人要把他們分開。小九可以離開“家”,離開光榮,離開鳳凰,離開任何人,唯獨不能離開陸不破。所以那些要把他和陸不破分開的塞巴爾人全部都是他的敵人!
  
  天黑了,暫時完成任務的小九把球丟在草叢裏飛快地奔回了陸不破的身邊。當然不是從正門進入的。在一片驚呼聲中,他用尖利的爪子攀著牆壁爬上了十幾米高的陽臺。穩穩地落在了好像睡著的陸不破身邊。
  
  “麻麻……”乖巧地趴在陸不破的身邊,小九用頭頂頂他。
  緩緩睜開雙眼,陸不破露出一個虛弱的笑。腹部的劇痛似乎讓他麻木了,他只感覺到了隱隱的抽痛。
  “回來啦,小九。”想抬手摸摸小九,陸不破卻抬不起手來。
  “麻麻……”看到了陸不破的臉色,小九的眼淚唰地湧了出來,爬起來就要跑。
  “別去。”抓住小九的一隻爪子,陸不破挪了挪身體,“別出聲,小九。讓我休息一會,一會就好。不要讓人發現。乖,躺在我身邊。”
  “麻麻……”小九哭著躺下。
  
  一手搭在小九的身上,陸不破閉上眼睛。沒過多會,有人敲門:“芒桑梓先生,晚宴要開始了。”
  “啾啾!!”回答他的是小九的憤怒。
  “知道了。”陸不破撐著地板想爬起來,可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重重地跌落回去,他苦笑,還說當葉問呢,現在隨便一個人都能把他打趴下。
  
  “啾啾啾!!!”小九沖到門邊,對在門外等候的人怒吼。陸不破笑看著他,無力阻止。門外的人可能走了,小九等了一會後回到了陸不破身邊。
  緩了很久,陸不破低聲問:“小九,看清楚了嗎?”
  小九的九隻腦袋用力點。
  “知道,怎麼跑嗎?”
  “麻麻!!”知道!
  “很,好。記住哦,小光和小戰,在我們下船的,那個地方。你要去哪里,找他們。”
  “麻麻!!”記住了!
  “很,好。”
  
  “碰!”門突然被人踢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出現在門口。小九一看到他就怒吼著要撲上去。陸不破一把抓住了他,扶著牆站了起來。門口是三名塞巴爾人的屍體。
  “好久不見,芒桑梓先生。”進來的人手執鐳射槍,被小九弄傷的肩膀纏著滿是血漬的袖子。陸不破向後退了幾步,靠在了欄杆上。
  “啾啾啾!!!”小九如一位勇敢的鬥士,擋在陸不破的身前。
  
  下麵傳來騷動,陸不破扭頭看了一眼,然後彎身抱起了小九:“維拉,好久不見。不過我一點都不想見到你。”
  “芒桑梓先生,我是來救你的。”維拉猙笑地邁出步子,“您一定不知道塞巴爾人想把你怎麼樣吧。他們要把你和我一起當成祭品進獻給塞巴爾大神。你抱著的那個小怪物也救不了你。塞巴爾人現在正忙於滅火,暫時來不了。不過我們的時間可不多。”
  “那我還要感謝你了,維拉。”陸不破把小九抱到了陽臺上,在維拉沖上來之前一把把小九推了下去,“小九!快跑!”
  “麻麻!”
  “快跑!”
  摔落在草叢裏的小九驚恐地看到陸不破被人從後甩進了房間,在他要衝上去時他聽到了一聲大吼:“快跑!!”
  “麻麻!!”小九哇得哭了,拔腿衝開前來攔他的人群朝王宮後門跑去。
  
  “該死的!”沖到陽臺上的維拉瞄準小九就要開槍,可是小九已經跑沒了影。少了一張王牌,他的安全失去了一半的保障。
  “該死!”轉身甩了陸不破一巴掌,打掉了他的帽子,維拉看到了一張灰白的臉,他愣了。
  “咳咳,咳咳咳……”陸不破笑著抬起頭,嘴角是血絲,“我得了,肺病,快死了。無藥,可救。而且有極強的,傳染性。”
  維拉欲上前的腳步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咳咳咳咳……”陸不破咳出了眼淚,腹部實在是太疼了。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撕扯他的血肉,要從他的腹部鑽出來。他突然想起了電影《異形》。
  “別想騙我。如果你得了肺病聯邦怎麼可能會讓你出來。”維拉上前兩步抓住陸不破的頭髮。按住維拉的手,陸不破慘笑一聲:“是塞巴爾人,給我下了毒。你不是也,說了嗎?他們要把我當做,祭品。我知道的,可比你,還要早。”
  “維拉,你快,跑吧。”陸不破又咳了幾聲,嘴角的血水湧出,“雖然你背叛了,我對你的,信任……但我,很喜歡,你的父親。走吧……到其他星球……重新開始吧。”拼勁全力解下辮子上的帶狀追蹤器,陸不破顫巍巍地抬起手:“這是,能量繩……你會,用得上的。”
  
  維拉盯著陸不破,眼裏是掙扎。走道裏的嘈雜越來越明顯,依稀聽到了槍聲。維拉搶過“能量繩”塞進口袋裏,丟下陸不破沖了出去。一陣密集的槍聲過後,走道裏有短暫的安靜。躺在地板上,陸不破嘴角帶笑地在心裏發出指令:“光榮,開始行動,小九去找你了,你一定要接到他!攻擊他們的機場,盡可能地毀掉他們的戰艦和飛船。登陸部隊不要分散行動,以防敵人採用螞蟻戰術。”
  “格爾王宮大火,會有很多兵力前來支援。找到他們的能源站,摧毀他們的能源設施。炸毀他們的水庫。”
  “如果可以的話,給他們的神廟來一顆原子彈。”
  
  “吼吼吼!!!”
  伴隨著懾人的咆哮,格爾星的帝國降落場上發出了一聲沈悶的巨響。耀眼的鐳射在黑暗中令人淬不及防。停在降落場上的大型戰艦被幽藍的鐳射頃刻間摧毀。而他們甚至不知道鐳射是從哪發出的。
  
  “登陸部隊注意,找到他們的能源站和水庫,徹底摧毀。以小隊為單位,無差別攻擊。”
  “是!”
  
  “各戰艦注意!迅速向格爾城靠近!迅速向格爾城靠近!”
  “是!”
  
  “寒吉星艦隊注意!用最猛烈的炮火攻擊塞巴爾艦隊,掩護芒斜軍隊登陸。”
  “是!”
  
  在格爾王宮的大火還沒撲滅之時,搭載著特別行動隊隊員的幾十艘隱形飛船突然出現在格爾城郊外的帝國能源站的上空。特別行動隊隊員駕駛著他們的機甲戰士憑空而降,沖進了能源站。人擋殺人、神擋殺神。與此同時,重裝師在空中戰鬥機的掩護下強行登陸,猛烈的炮火擊碎了一波波沖上來的塞巴爾狂信徒。
  
  光榮褪去了隱身的外殼,黑色的巨大身體出現在格爾城內。恐怖的藍色能量從他的體內湧出,在空中戰艦突破塞巴爾人的艦隊進入氣層後,帝國機場頃刻間陷入了火海。
  
  “光榮,去找小破。”
  “吼吼!!”
  
  注意著螢幕上代表陸不破位置的紅點,軒轅戰擰著的眉心出現了猩紅。陸不破正在快速移動,應該是逃出來了。他沒有和小九在一起?
  
  “光榮,詢問小破的情況。”
  “吼吼!!嗚嗚……”小破,小破。
  
  “軒轅上校!芒桑梓先生是不是逃出來了?”進入格爾星後軒轅知春第一次開啟了陸不破的體征信號追蹤器,看到的結果讓他擔心不已。
  “嗚嗚……”小破!小破!
  光榮又聯繫了一遍,仍是沒有得到陸不破的回應。
  “嗚嗚嗚……”小破不說話,小破很虛弱,小破很虛弱。
  
  軒轅戰的心底湧上心慌,他迅速戴上小型追蹤器讓光榮打開胸艙。
  “光榮,你去接小九!我去接小破!”說話間,軒轅戰跳了下去。
  “吼吼!!”
  
  “光榮!光榮!芒桑梓先生怎麼了?芒桑梓先生怎麼了?”
  “嗚嗚嗚……”小光去找小破,小光去找小破!
  
  腦中只有一個字:殺。跳下來的軒轅戰機械的眼睛第一次變成了紅色。滿眼望去,全部是該殺的塞巴爾人。手中的鐳射槍是他憤怒的咆哮。想到光榮說陸不破很虛弱,他就無法控制扣動機關的手指。
  
  “吼吼吼!!!”小破!小破!
  光榮的叫聲進入了每一個芒斜人心裏,所有正在戰鬥的軍人們為此心顫。
  
  “馬上炸掉他們的水庫!引水進城!”
  
  這不是重裝師第一次在異域作戰,卻是他們最憋屈的一次。格爾星的夜空因為鐳射炮而變得通明,格爾城的街道因為雨般的藍光而如白晝。打死幾名塞巴爾人,維拉躲進了暗巷。僥倖逃出來的他沒有想到聯邦的軍隊這麼快就抵達了,他低估了聯邦的實力。本來想抓住芒桑梓和那只怪物作為籌碼,可那只怪物跑了,芒桑梓又快死了,真是倒楣。
  
  必須找到一架飛船才能逃出去。可是通往降落場的道路全部都是塞巴爾人,他可不想被啃成白骨。如果聯邦軍隊晚二十分鍾來,他就可以脫身了。真是該死!探頭觀察了一會,維拉剝下被他打死的一名塞巴爾人的衣服套在了身上。衣服明顯很小,但在夜色中應該能避開一些注意。他來過格爾城,對這裏的地形非常熟悉。既然降落塔去不了,他先偷一架私人的飛行器離開格爾城。
  
  巷子口的路燈閃了幾閃,熄滅了。維拉邁出的步子縮了回來,他的周圍所有的光亮突然一瞬間全部消失了,空中飛過的鐳射帶來幾縷微弱的光線。這是怎麼回事?維拉握緊鐳射槍。等了一會,他聽到遠處有人在喊:“芒斜人炸毀了能源站!”
  
  “該死!”深吸了幾口氣,維拉大步走出躲藏的地方。要儘快離開,不管是落入塞巴爾人手裏還是芒斜人手裏,他都會死得很慘。警戒地跑出暗巷,打死落單的塞巴爾人,維拉戴上帽子快速朝卡苟瑪斯的宅邸奔去。那個家夥有先進的飛行器,他還欠他一筆債沒還。
  
  “啾啾!!!”
  伴隨著奶聲奶氣的怒吼,一隻不明生物從側方跳出來直撲到了維拉的臉上。對著他的頭就是幾口。措手不及地維拉的臉上頓時血流如注。把臉上的怪物用力扒下來狠狠摔在地上,維拉抬手就是幾槍。
  
  “啾啾啾啾!!!”
  小怪物卻好似一點都不怕疼。在地上滾了兩圈,挨了幾槍後蹦起來朝維拉又撲了過來。半空中維拉對著小怪物的腦袋連開數槍,令他心驚的是小怪物的動作沒有半點減弱。還不等他心驚完,尖長的指甲就已經陷入了他的肩膀。還沒有癒合的傷口再次撕裂,維拉單手扯住怪物,鐳射槍掉在了地上。
  
  九張嘴咬掉他九塊肉。維拉從未如此害怕過。他單手奮力扯開小怪物,顧不上身上的疼痛。他利用身高的優勢把小怪物壓在身下,照著他的一個腦袋就是幾圈。但讓他更心慌的事發生了。他的拳頭好似打在堅硬的牆上。小怪物的那只腦袋不但沒有被打暈,還和另外八隻腦袋一起在他的身上猛咬。
  
  “啾啾啾!!!”小怪物不僅咬,還發出奶聲奶氣的怒吼。渾身是血的維拉氣急敗壞,雙腿壓住小怪物拿過掉在地上的鐳射槍,抵著他的一個腦袋就是數槍。
  “啾啾啾!!!!!”相較於維拉的慌亂,小怪物卻是越戰越勇。除了腦袋和身上多了幾個黑色的鐳射斑點外,他一點皮外傷都沒有。九隻爪子抓爛了維拉的衣服,九張嘴咬破了維拉的身體。心慌地壓制住小怪物,惱羞成怒的維拉用鐳射槍狠狠砸小怪物的腦袋。見這樣還無法殺死小怪物,他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對著小怪物的胸腔戳了下去。
  
  “啾啾啾!!”
  “維拉!”
  “光當!”
  
  維拉手裏的匕首被另一把匕首擊飛了老遠,同時伴隨的還有一隻鮮紅的手掌。維拉還沒看清楚突然出現的人是誰,他就被沖上來的黑影一腳踹飛了出去。

 

 


第八十九章

  “噗噗!!!”及時得救的小怪物躥到來人的身上,九張嘴哇哇大哭,“麻麻麻麻麻麻……”
  抓住小九,趕來的軒轅戰大聲問:“小破呢?!”為什麼追蹤到的會是維拉!
  “麻麻麻……”小九掙扎地要下來,軒轅戰放開他。腳一著地,小九就朝王宮的方向跑,邊跑邊回頭催促軒轅戰。
  
  “光榮!我找到小九了!小破不在這裏!你馬上來與我會合!”
  “噗噗噗!!”
  小九在那邊催促。軒轅戰扛起廢了一隻手的維拉跟上小九。
  
  小破在哪里?為什麼追蹤器追蹤到的會是維拉?!軒轅戰的心涼了半截。手中的多孔鐳射槍帶著主人的憤怒襲向撲上來的塞巴爾人。整個格爾城的塞巴爾人全部出動了。為了對付這些如螞蟻般可怕的敵人,聯邦軍隊除了採用小隊為單位行動的辦法外,還採取了高科技的武器。多孔的鐳射槍可以射殺錐形範圍內的所有敵人。
  
  塞巴爾人不敢攻擊小九,但小九對他們可毫不手軟。軒轅戰用槍,他就用嘴。出生後就沒有離開過“麻麻”的他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麻麻”。可能連小九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皮究竟有多厚。鐳射槍傷不了他,拳頭打不疼他,用爪子撕裂塞巴爾人的脖子,他要回到“麻麻”的身邊。
  
  小九的出現引來了大批的塞巴爾人。如螞蟻般的塞巴爾人一波波地試圖湧向軒轅戰。小九畢竟太小了,他的爪子無法撕裂那麼多的敵人。塞巴爾人用身體包圍住小九,叫著要把他們的塞圖塔送回大神的身邊。另一波人數約上前的塞巴爾人從四面八方趕來,包圍了軒轅戰。
  
  把維拉丟在地上,軒轅戰的火力全開。機械的眼睛讓他可以在暗夜中看清敵人。強壯的鐵臂輕易地打碎了沖上來的敵人的腦袋。誰都別想阻攔他,他要去找他最重要的人。屍體在軒轅戰的周圍堆疊,擊穿一人的胸膛,他大吼:“小九!過來!”
  “啾啾啾!!”利用自己堅硬的皮膚,小九撞開包圍著他的人群沖到軒轅戰身邊。不過是幾秒鍾,軒轅戰又打死了十幾個人。
  
  “殺了他!救出塞圖塔!”塞巴爾人叫囂著。他們不怕死,能為大神死是他們的榮耀。小九躥到軒轅戰的背後,替他擋下身後的鐳射。軒轅戰抓著一名塞巴爾人的屍體擋在身前,機械的臂甲上留下了清楚的槍痕。
  
  “吼吼吼!!!”
  一聲可以穿越星際的怒吼在軒轅戰身後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枚藍色的鐳射炮。軒轅戰身後的幾百名塞巴爾人瞬間灰飛煙滅。
  “吼吼吼!!!”鐳射炮在軒轅戰的周圍落下。小九哭著從軒轅戰背上跳下來,直奔大步走來,地面隨之顫抖的龐然大物。
  
  “吼吼吼!!!”叫囂著,光榮伸出軟手接住向他跑來的小九。打開胸艙,迎接小九回家。一進入光榮的胸艙,小九就叫了起來,哭得格外傷心。
  
  “吼吼吼吼吼!!!!”藍色的盔甲出現在光榮的身上,他大步沖向前面的軒轅戰,把活人和死人都踩成了肉泥。小戰!小破快死了!小破快死了!!
  正在殺敵的軒轅戰猛然回頭,忘了身前還有無數要殺他的敵人。小破要死了?不可能!不會!絕對不會!
  
  一枚鐳射彈落在軒轅戰的前方,他還是那樣呆傻地站在那裏。光榮哭喊:“小戰!快去救小破!”這聲撕心的喊聲驚醒了軒轅戰。他幾步沖到前來的光榮跟前,攀著他的身體進入胸艙。
  “啾啾啾啾!!!”小九沒忘了一個最重要的敵人。
  軟手再次出現,地上仍在昏迷的維拉被提了起來。
  
  “留著他!”軒轅戰的兩隻眼睛都成了猩紅。
  “吼吼吼!!!”我要碾碎他!!光榮想把維拉撕成肉塊。
  “他是我的!光榮!去找小破!”
  “吼吼吼!!!”
  
  不甘地把維拉收起來,光榮的怒火點燃了格爾城。碾碎!碾碎!無數的鐳射彈落在格爾城內,戰不可摧的光榮所經之處一片廢墟。就是仍沒有進入格爾星,正和塞巴爾人的艦隊激戰的主艦都感受到了光榮的憤怒。
  
  光榮打開胸艙,軒轅戰站在艙邊掃射敵人。“啾啾啾啾!!”小九也爆發了,他嘶吼著要衝出去把壞蛋全部咬死。為了防止他掉下去,光榮不得不用軟手纏住他。
  
  “啾啾啾啾!!!”咬死咬死!!
  “吼吼吼!!!”碾碎碾碎!
  
  小破,堅持住,我馬上就來了,馬上就來了!軒轅戰打開通訊器:“各單位向王宮集合!各單位向王宮集合!”
  “收到!向王宮集合!”
  
  “軒轅上校,出什麼事了?你找到芒桑梓先生了嗎?!”
  “醫生立刻就位!芒桑梓先生出事了!”
  “什麼?!芒桑梓先生怎麼了!”
  “所有醫生做好準備!我現在去接小破!”
  朝通訊器怒吼了一聲,無暇回答爺爺的軒轅戰第一次和爺爺發火。通訊器那邊出現了短暫的沈默,然後他聽到爺爺說:“我馬上命令醫生做好一切準備!主艦將儘快向你靠近,接到芒桑梓後你要立刻返回主艦!”
  “明白!”
  
  “芒桑梓先生出事了,所有空中和地面部隊向軒轅上校靠近!使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武器,消滅塞巴爾人!”
  “是!元帥!”
  
  仍在星際中的主艦發出了更猛烈的炮火,要儘快進入格爾星的氣層,向軒轅戰靠近。上千艘塞巴爾人的艦隊也發出了更猛烈的炮火不許芒斜艦隊靠近。軒轅知春的面色凝重,一定要儘快重開敵人的封鎖。
  
  “大元帥!望威人的艦隊到了!”
  “命令上官處長與他們聯繫,我們需要望威人的支援。”
  “是!”
  
  “法老,芒斜人要強行突破。芒桑梓先生似乎出事了。”
  “什麼?!”
  同樣在親自指揮戰鬥的法裏布臉色驚變,他馬上走到聯絡員那邊與芒斜主艦取得聯繫。兩分鍾後,他放下通訊器:“給我一架小型的飛船,我要到芒斜人那邊去,你們掩護我。”
  “法老!”
  “馬上準備!”
  “……是!”
  
  就在格爾城陷入混亂時,已經撲滅了格爾王寢宮大火的人們卻在四處尋找消失了的塞圖塔和芒桑梓。格爾王無暇去管他的民眾怎麼了,他相信他的民眾會誓死保衛格爾城,保衛塞巴大神。他要提前把芒桑梓獻給塞巴大神,用神的力量來消滅芒斜人和寒吉人。
  
  “找到了嗎?”
  “還沒有。”
  “王宮裏到處都是守衛,他不會駕駛飛行器,一定還在宮裏!”
  “我馬上派出更多的人去找!”
  “一定要找到他!”
  “是!”
  
  “大將軍,水庫被芒斜人炸毀了!大水馬上就會沖到王宮來!”
  “趕快護送王和王後離開!”
  “是!”
  “搜尋部隊繼續尋找塞圖塔和芒桑梓,其他人迅速撤出王宮!”
  “是!”
  
  斯巴達將軍和卡苟瑪斯氣急敗壞地指揮人馬搜尋、撤退。一切明明都在他們的掌握中,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卡苟瑪斯,你為什麼不殺了那個芒斜人?!都是他!是他給我們帶來了災難!”上了飛行器的斯巴達怪罪卡苟瑪斯。
  塞巴爾帝國以姓氏來決定身份地位的高低。除了國王、王後和神廟的祭司之外,接下來就是名字中以“斯”開頭的人,然後才是名字以“卡”開頭的人。卡苟瑪斯縱有千般委屈也只能跪在斯巴達的腳邊請求寬恕。
  
  “在事情結束之後我會上奏王和神廟來決定對你的處罰。”
  “是。”
  
  命令飛行器起飛,斯巴達問:“我們的援軍什麼時候到?”
  “王城附近的援軍二十分鍾後便可抵達王城。其他行星的援軍也會在一個小時內抵達王城。芒斜人和寒吉人一個都別想離開。”
  “讓他們加快速度。我要拿芒斜人和寒吉人的血肉祭奠大神。”
  “是。”
  
  “軒轅上校,我們已經向王宮靠近!格爾城的大水會在十分鍾後抵達王宮。”
  “明白。我將在三分鍾後抵達王宮。各部隊做好撤離的準備。”
  “是。”
  “不要有人掉隊。”
  “明白!”
  
  能源站被炸毀的格爾城只有鐳射的光亮。沒有了能量補給,他們的飛行器和戰艦只能堅持10個小時。但是還有源源不斷的塞巴爾援軍趕往格爾城。軒轅知春親自指揮的主艦衝破了敵軍的戰艦進入了格爾星的氣層內。在接應軒轅戰等人時,主艦用炮火阻止塞巴爾援軍。望威人的艦隊也加入了戰鬥。他們的戰艦也許不如芒斜人和寒吉人的先進,但他們的火力同樣猛烈。但是在共同打擊塞巴爾人時,望威人卻趁機提出了一個要求:在救出芒桑梓先生後,芒斜聯邦要把小九送給他們。
  
  “小九究竟是什麼?居然會同時引來塞巴爾人和望威人的覬覦?”還沒有把消息送給大元帥的上官農非常頭疼。
  “農,你暫時安撫望威人,先救回小破再說。”司空無業道。
  “是我考慮不周。”上官農起身,“我去找大元帥。是我引來了貪婪的敵人。我願意接受聯邦的任何處罰。”
  “農!”歐陽龍攔下他,“大元帥現在唯一關心的是小破的安全。望威人的事等小破回來後你再告訴大元帥。”
  
  有人敲門,進來的人快速道:“上官處長、司空處長、歐陽處長,芒桑梓先生出事了,大元帥讓你們過去。”
  “小破出事了?!”三人震驚,拔腿就跑。
  
  靠在樹上,陸不破拉低帽子小心觀察四周。在維拉跑了之後他也趁機跑了,不跑是傻子。咽下湧上來的血腥,他捂著腹部一步步朝王宮的停機坪挪。就是死,也不能死在這裏。
  “咳咳……”不知道小九有沒有找到光榮。這是他第一次和小九分開,小九會不會怕?一定會怕吧。雖然他不願意承認,但是小九是把他當成媽媽的吧,不然不會喊他“麻麻”。還有光榮,體型太大的光榮總是受委屈,其實他很喜歡在光榮的胸艙內休息,絕對不會有人打擾。
  
  他快死了吧。不然他想了這麼多光榮怎麼不說話?光榮已經聽不到他的腦波了吧。真是不甘啊。居然要這麼不明不白低地死了。他還沒見軒轅戰最後一面呢。很多塞巴爾人從他的身邊跑過,沒有人發現他就是他們要找的“芒桑梓”。陸不破低頭悶笑,看來個子高也並不是一件好事。他的身高和塞巴爾人差不多,又穿著塞巴爾人的衣服,還一副受傷的樣子,像極了被流彈打傷的王宮守衛。誰讓他們所有人的穿著打扮都是一個樣呢?加上現在王宮四處黑乎乎的,都沒有燈光,也難怪他們認不出他了。
  
  抬頭,終於看到了一架飛行器,啊,還是他來時坐的那架,陸不破笑了。拖著幾乎沒有知覺的左腿,雙眼朦朧的他全靠僅剩的那點意志力在強撐。想再看一眼軒轅戰,不然死了也不甘心啊。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誰正進入那顆蛋?那顆蛋是他的!撿來的鐳射槍毫無章法地射出了鐳射。陸不破不知道有沒有把對方打死,他只知道那顆蛋是他的,他要去找軒轅戰。有人在叫喊,震驚於殘殺同胞的叛徒。
  
  去你的,老子是芒斜人!陸不破掃射所有進入視線中的黑影。左肩突然傳來劇烈的疼痛,他也不在乎。到了,終於到了。靠著“金蛋”,陸不破轉身就是一陣狂掃。黑暗給了他便利,混亂給了他機會,察覺到異樣的塞巴爾人並不多。何況這裏是停機坪,忙著尋找塞圖塔和芒桑梓的守衛們還在王宮裏尋找呢。
  
  好像沒有人再攔著他了。陸不破慢慢爬進飛行器,挪到駕駛台旁,他按下綠色的按鈕,這個他知道,是關門的。艙門順利關閉。他摸索了半天,打開了飛行艙內的燈。模糊間,陸不破在滿是按鈕的操控臺上亂按一通。飛行器動了動。爬到駕駛位上坐好,他拉下帽子,朝外面發現了他的塞巴爾人揮揮手,祝你們找的愉快。
  
  按了下一直在閃的黃燈,飛行器又動了動。努力回想軒轅戰曾給他上過的課,陸不破用力按下黃燈,飛行器發動了。
  
  操控杆,操控杆在哪里?甩甩腦袋讓自己清醒,陸不破摸到了操控感。他動了動操控感,飛行器猛然向後飛去。
  “碰!”一陣頭暈目眩,他也不知道撞到了什麼。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找到能量控制鍵,陸不破扭到最高檔,然後把控制杆推到最前方。飛行器在地面上滑行了一段距離,撞飛了不知道多少人後升空了。
  
  如果讓軒轅戰看到的話一定會改變他的態度吧。他還是有一定天賦的。金色的蛋在空中晃來晃去地飛行,晃得陸不破把胃裏殘留的胃液全部吐了出來。火光鐳射照亮的夜空,就見一顆金蛋以非常危險的姿勢朝不知名的方向飛去。陸不破找不到自動飛行鍵,晃了半天,他把操縱杆往回拉了一點,飛行器沒那麼晃了。
  
  “光榮,光榮,你能聽到我嗎?”把閃著的按鈕都按下,陸不破在心裏喊,“光榮,光榮……”喊了幾十遍,光榮都沒有回應,陸不破的心跌入穀底。
  
  “吼吼吼吼!!!!”遠處傳來一聲他異常熟悉的怒吼,陸不破的眼睛瞬間發亮,是光榮!
  “光榮!光榮!你能聽到我嗎?”好像是迴光返照,陸不破只覺得眼前分外清楚。
  “吼吼吼!!!”小破!小破!小光來了!小光來了!碾碎!碾碎!
  “光榮!!”陸不破激動地四處尋找,他看到了,在他的右手邊有一個巨大的黑影伴隨著無數的鐳射若隱若現。
  
  操縱方向盤,把控制杆推到底,陸不破朝著那個黑影沖了過去。“光榮,你要接住我。”
  “吼吼吼!!!”小破!!
  
  不遠處,奔騰的塞巴爾湖湖水衝破水庫被炸毀的大壩直奔格爾皇宮而來。賽巴大神似乎憤怒了,孕育了他的子民的塞巴爾湖卷走著無數塞巴爾人的屍體咆哮而來。軒轅戰發出怒吼:“特別行動隊和重裝師掩護光榮和小破!”鐳射瞬間令格爾城變成了白晝。
  “吼吼吼!!”小破!!!光榮放棄了攻擊,高高舉起了兩隻臂膀,大步朝那顆金蛋前來的方向而去。大地震盪,呐喊激昂。
  “光榮,我回來了。”他好像看到了光榮舉起的胳膊,他好像看到了正坐在光榮熊艙內的軒轅戰,他好像看到小九正在對他叫。
  
  雙眼無力地合上,陸不破一頭栽倒在控制臺上,他相信光榮能安全地接住他,因為那是光榮,因為那裏有他的守護者。

第九十章

  “吼吼吼!!!”
  光榮的身上再一次出現了可怕的變化。趁機爬到他身上的幾百名塞巴爾人被無數道鐳射射成了馬蜂窩。光榮身上的藍色透明盔甲在暗夜中變成了耀眼的光球,讓人清楚地看到了一顆直直朝他飛來的,沒有絲毫減速的金色的球體。
  
  “吼吼吼!!!”小破!!!!
  光榮的吼聲摧毀了他面前的一切,高舉的臂膀在球體接近時牢牢地、穩穩地抓住了它。猶如落入孩子手裏的小球,光榮沒有半點懸念地接住了高速飛來的蛋。在那一瞬間,軒轅戰停止了呼吸。忘了周遭的危險,他從胸艙裏爬了出來。
  
  “光榮,放下胳膊!”
  “嗚嗚嗚……”
  光榮放下胳膊,平舉,他不敢動,怕自己用力不穩把手裏的那顆“寶貝蛋”弄壞了,裏面有小破!軒轅戰快速躥上光榮的胳膊,踩著比橋樑還要穩的胳膊來到了蛋前。一拳砸開艙門的玻璃,他鑽了進去。
  “小破!”
  軒轅戰的驚叫把光榮嚇哭了。小破,小破,小破怎麼了?小九也跟著軒轅戰過來了,在艙外看到“噗噗”抱起了“麻麻”,他哇得哭了。
  
  “嗚嗚嗚……”小破怎麼了?小破怎麼了?光榮平舉著手一動不動。艙門從裏打開了,他看到小戰抱著小破出來,他聽到小戰慌亂的吼聲:“立刻撤退!馬上返回主艦!”
  “嗚嗚嗚……”小破怎麼了?小破怎麼了?軟手把軒轅戰和小九接回胸艙,光榮鬆手。金蛋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一心都在小破身上的光榮慌了手腳。
  
  “小破……小破……”抱著失而復得的人,軒轅戰的機械手都在發抖。通訊器一直在響,他無暇理會。他的手上都是血。撕開陸不破的衣服,軒轅戰在他的右肩發現了一處被鐳射射穿的傷口。小九邊哭邊用爪子抓陸不破的衣服:“噗噗噗……”還不停地喊軒轅戰。
  
  軒轅戰心裏一突,快速脫掉陸不破的黑袍,然後他愣了。陸不破的腹部纏著白色的紗布,紗布上有一道明顯的血痕。
  
  “光榮!返回主艦!我們需要醫生,我們需要醫生!”
  “吼吼吼吼!!!”前方是大量湧來的塞巴爾人,光榮抬起一條腿,重重地落下,“吼吼吼!!!”四枚帶著藍煙的鐳射炮從他的身上射出,藍色的火焰好像燦爛的煙火,在格爾城的上方綻開。同一時間,主艦接收到了光榮傳回的信號:醫生!醫生!醫生在哪里!
  
  “詢問光榮芒桑梓先生的情況!”軒轅知春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波動。
  “光榮,芒桑梓先生的情況如何?芒桑梓先生的情況如何?!”
  
  “醫生!醫生!小破受傷了!小破受傷了!醫生!醫生!”
  主艦內的所有人都聽到的光榮的哭喊,心為之顫抖。
  
  “大元帥,我請求立刻趕到芒桑梓的身邊。”五分鍾前剛剛進入芒斜主艦的法裏布馬上要求道。
  軒轅知春看了他一會,用力握住他的手:“拜託您了。”接著他下令:“所有艦隊的炮火集中攻擊塞巴爾神廟!吸引敵人的火力!地面部隊做好接應法老的準備!前鋒戰艦護送法老登陸!”
  “是!”
  
  “小破,堅持住……小破,為了我堅持住!”拆開陸不破腹部的白紗,軒轅戰什麼都聽不到了。汩汩的血水正從陸不破腹部的傷口處湧出,通訊器持續地響著,軒轅戰一拳砸在了上面,通訊器接通了。
  
  “小破受傷了!各單位撤退!向主艦撤退!”
  芒桑梓先生受傷了?!這一命令震驚了地面上所有正在作戰的芒斜軍人。光榮的吼聲讓他們沒來由地升出一股寒意。
  “撤退!撤退!保護芒桑梓先生撤退!”
  每一個人都沖著通訊器大喊,每一個人都瘋了般地朝好像根本殺不完的塞巴爾人開火。
  
  “吼吼吼吼!!!”光榮揮出左臂,打飛了兩架低空戰機,接著是一枚藍色鐳射彈。生死未卜的陸不破讓他完全暴走了。碾碎!碾碎!吼吼吼!!!
  
  “向光榮靠近,向光榮靠近!”
  幾百米高的巨型主艦緩緩向那個渾身散發出藍色怒焰的巨獸靠近。塞巴爾人的猛烈炮火打在了主艦上,但卻無法阻擋主艦的移動。其他戰艦的攻擊也更加猛烈了,望威人的戰艦也發揮出了他們的實力,趕來支援的塞巴爾艦隊被擋在了氣層之外。
  
  “小破……堅持住,堅持住……”軒轅戰已經顧不上外面的戰鬥了。他懷裏的人呼吸非常的微弱,死亡的氣息籠罩在他的身上。止血藥止住了陸不破肩部的傷口,卻怎麼也無法止住他腹部不斷湧出的血水。讓他害怕的是湧出的血水越來越多,越來越急。
  
  “光榮!快回到主艦!小破一直在流血!”
  “吼吼吼吼!!”
  
  光榮看到了主艦上閃耀的信號燈,他的步伐已經是極限。入目所及的一切障礙全部在他的鐳射彈下變成了炮灰。他的身後,重裝師和特別行動隊為他掃除後方及左右湧來的敵人。軒轅戰的通訊器一直開著,他們聽到了他的吼聲,聽到了他的害怕。
  
  “麻麻麻……”小九的淚水滴在陸不破攤開的手掌裏,然後又流了下來。他的爪子緊緊揪著“麻麻”的胳膊,害怕“麻麻”丟下他。
  “軒轅上校,我是法裏布。我正在靠近你,請你讓光榮接應我。”
  法裏布的聲音好像一根救命的稻草,軒轅戰立刻大喊:“光榮!接應法裏布法老!”
  “吼吼吼吼吼!!!”
  光榮的肩部出現了兩枚紅色的信號燈,在一閃一閃的信號引導下,很快他的前方出現了一架白色的微型飛船。這時,白色飛船的側方突然橫空出現了一枚鐳射彈。光榮怒吼地發射出一枚銀藍色的流彈鐳射炮,眨眼間,那枚鐳射彈和他的主人一起變成了絢爛的藍色焰火。
  
  和接住陸不破一樣,光榮舉起手臂穩穩地接住了法裏布的飛船。軟手隨即出現,在法裏布出來後馬上卷住他的身體,把他帶進了胸艙。從來不讓陌生人進入自己胸艙的光榮為了他的小破破了例。進入胸艙的法裏布來不及參觀,他同樣被陸不破的情況嚇到了。跪在面色灰白好像快要死去的陸不破身邊,法裏布馬上握住他的手腕,盈白的精神力從他的身上散出,源源不斷地進入陸不破的體內。
  
  軒轅戰摟著陸不破不敢動,他焦急地看著法裏布,他此刻所有的希望都在法裏布的身上。不敢去想小破是不是會離開他,不,不,小破不能離開他。在他懂得了情愛之後,小破不能就這麼丟下他走了。
  
  法裏布的雙眼突然大睜,驚愕地看向軒轅戰,軒轅戰的一顆心涼了。他一把抓住法裏布的肩膀,嘶啞地哀求:“救救他!我求您救救他!”
  法裏布看看軒轅戰,又看了看陸不破。當他看到陸不破腹部的那道冒著血水的傷痕後,他第一次失態地大喊:“十分鍾之內必須返回主艦!我要立刻和大元帥聯繫!”
  軒轅戰手不穩地把通訊器拿給法裏布。法裏布沒有接,而是雙手握上陸不破的手腕輸入精神力,沖著通訊器吼道:“快讓醫生準備保溫箱!準備嬰兒用的保溫箱!芒桑梓先生和孩子非常危險!”
  
  主艦上一片死寂,軒轅戰驚呆地瞪著法裏布,就連暴走中的光榮也猛然停了下來,好似能量突然中斷了。
  
  “怎麼停下了!十分鍾內必須回到主艦!芒桑梓和孩子都非常危險!”
  法裏布的這聲吼驚醒了軒轅戰,他大喊了一聲:“光榮!”光榮中斷的能量又接通了。他大吼了幾聲,朝著主艦的方向大步奔跑。
  “吼吼吼吼!!!!”小破有小小破了!小破有小小破了!滾開!滾開!
  “小破,堅持住!堅持住!為了我和我們的孩子,你一定要堅持住!”軒轅戰顫抖地握緊陸不破的手嘶聲哀求,小破有了他的孩子!有了他的孩子!可是這份喜悅伴隨的卻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會隨時離開他。
  
  軒轅戰的話讓法裏布又是一驚,但他沒有時間多問。他閉上眼睛,讓自己的精神力集中。他一定要保住小破和他肚子裏等不及要出來的孩子。
  
  在光榮向主艦奔來時,艦隊上仍是靜悄悄的。軒轅知春瞪著通訊器久久無法回神。不只是他,所有得到這一消息的人都無法回神。芒桑梓先生和……孩子?孩子?什麼孩子?哪來的孩子?誰的孩子?
  
  上官農第一個回神,他沖到控制臺上抓起通訊器急問:“法老,是誰的孩子?”
  回答他的是一個人嘶啞的咆哮:“是小破和我的孩子!孩子要出生了!準備保溫箱!!”
  
  戰?上官農起碼盯著通訊器足足有二十秒。戰的孩子?戰的孩子?戰的……他猛然扭頭,沖仍在發呆的眾人大喊:“小破的孩子要出世了!快準備保溫箱!”
  這一聲震醒了眾人,主艦的主光腦迅速發出指令:“醫務人員注意!醫務人員注意!馬上準備嬰兒保溫箱!芒桑梓先生的情況危急,做好準備!光榮將在八分鍾內抵達,光榮將在八分鍾內抵達。”
  
  得到指令的醫生和護士們立刻分工。擔架準備好了,氧氣瓶準備好了,手術刀和藥物準備好了。主艦上沒有嬰兒的保溫箱,他們找來了傷患用的營養室做臨時的保溫箱。醫務人員有條不紊地為迎接芒桑梓和他即將出世的孩子忙碌地準備,而軒轅知春仍是呆愣地瞪著通訊器一動不動。
  
  “元帥,光榮將在四分鍾後抵達主艦的下方。”
  通訊員面色緊張地小聲說。軒轅知春輕輕點了點頭。
  司空無業拍了下通訊員:“下令艦上人員準備接應。先鋒戰艦掩護光榮升艙。”
  “是。”通訊員下令去了。
  
  司空無業看看四周無法回魂的人,走到大元帥身前:“元帥,光榮快要抵達了。醫務人員已經做好了準備。”
  “無業,你剛才聽到了嗎?”軒轅知春的雙眼依然在通訊器上。
  “我聽到了。”司空無業的心中絕對不是他表面上表現出的那樣冷靜。
  “戰是怎麼說的?”軒轅知春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直接說出孫子的名字。
  “他說……”司空無業的內心翻騰,“他說……小破的孩子……要出世了。是,他和小破的孩子。”他的話剛說完,軒轅知春猛然回頭瞪著他:“你再說一遍!”
  
  司空無業沈默了幾秒:“小破的孩子,要出世了。是他和,和戰的孩子。”
  軒轅知春的表情讓人看不透,無法簡單的用震驚、憤怒或慌亂來形容。“小破和,戰的孩子?”司空無業點了下頭。這一消息來得太過突然,讓他們毫無招架的準備。小破是男性,軒轅戰是男性,而現在,他們兩個的孩子要出世了!司空無業都覺得頭發暈,眼發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元帥!光榮已經出現在了視野範圍內!兩分鍾後抵達主艦!”
  軒轅知春的雙眼陡然發亮:“打開底艙!”
  “是!”
  “所有炮火全部掩護光榮!重裝師和特別行動隊無差別攻擊!”
  “是!”
  “命令先鋒戰艦和輔艦準備升空。在隊員們全部登艦之後全速撤離格爾星!”
  “是!”
  
  被嚇飛的魂魄全部附體,軒轅知春發出一道道指令。他站在觀察窗前緊張地盯著冒著藍色焰火的光榮。一分鍾、50秒、40秒、30秒……他轉身跑出了觀察艙站在欄杆旁。主艦下方的底艙打開了,軒轅知春看到了光榮的身影,看到救援梯放了下去,看到有鐳射打在光榮的身上。
  
  “給我狠狠地打!不許塞巴爾人接近主艦!”他橫空咆哮。光榮的身體離開了地面,無數救援繩拋了下去,軒轅知春的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光榮。醫護人員已經在一旁等候著了。
  
  “重裝師和特別行動隊迅速撤離!十分鍾後所有艦隊撤離格爾星!”
  “是!”
  
  一邊發出指令,軒轅知春一邊從樓梯奔向下方。光榮的手腕上射出了鎖鏈,把自己龐大的身軀牢牢固定後,他收起鎖鏈,身軀上升的速度瞬間加快。
  “吼吼吼吼!!”光榮仍在暴走中。進入主艦後,他的胸艙打開了。腳一挨著甲板,他立刻蹲了下來。軒轅知春已經跑到了光榮的身邊。
  
  第一個下來的小九,隨後是法裏布,在軒轅知春焦急地等待中,軒轅戰抱著陸不破踩上光榮曲起的胳膊,穩穩落在了地上。
  “馬上急救,小破的情況很危險。”顧不上和軒轅知春說話,法裏布迅速下令。
  “急救室在哪!”軒轅戰滿手是血地大吼。
  “快把小破交給醫生!你抱著他幹什麼!”軒轅知春怒吼,軒轅戰這才看到了醫生。他慌張地把陸不破放到擔架上,軒轅知道一把拉開他,再吼:“馬上急救!還發什麼愣!”他看到了陸不破出血的腹部。
  一時間,主艦內因為芒桑梓先生重傷回歸而變得慌亂。

第九十一章

  醫護人員立刻抬著陸不破趕往急救室,除了主艦上不能離開的人之外,所有人都跟著醫護人員去了急救室。把一群心焦不已的人關在門外,醫生們緊急為芒桑梓先生處理傷口。法裏布作為一名特殊的醫生被允許進入了急救室。他用他的精神力暫時壓住迫不及待要出來的孩子,然後告訴醫生們要怎麼做。
  
  急診室的落地窗戶外,軒轅戰趴在玻璃上,面無血色。他的身邊,軒轅知春也趴在玻璃上,面無血色。上官農、歐陽龍和司空無業都趴在玻璃上,面無血色。光榮利用身高優勢,趴在急救室這一層的欄杆旁注意著急救室內的情況,小九坐在他的頭疼一邊哭一邊叫。看了幾分鍾,軒轅知春趴不住了,他用力敲了敲玻璃,裏面的一位護士走了出來。
  
  “我要隨時瞭解小破的情況。”
  “元帥……”護士有點為難。
  “我不會干擾你們。”軒轅知春加重了語調,護士沒有辦法,點點頭進了急救室。看著護士和正在急救的幾位醫生和法裏布說了之後,軒轅知春眼裏透出緊張。很快,護士出來了,說:“法老說大元帥可以利用同步影像,但不能進去。以免造成細菌感染。”
  “可以!”
  
  護士進去了,一分鍾後,軒轅知春的身邊出現了同步立體影像。與此同時護士拿來儀器,在醫生點頭後,她把儀器移動到陸不破左腹部的上方。急救室內發出驚呼,急救室外所有人都捂住了嘴,雙目圓睜。他們從急救室的觀察螢幕上清楚地看到了一個巴掌大小的、胎兒形狀的小東西。可軒轅知春還沒有看仔細,就被人大膽地拉到了一邊,他的位置被人占了。
  “軒轅上校!”軒轅知春虎目怒瞪。
  “小破,小破……”已經癡傻的軒轅戰身子一軟,跪坐在了地上,雙手做出摟抱的姿勢,想要抱住影像上出現的人。
  “軒轅上校,你!”軒轅知春正要把軒轅戰拖起來,就聽到一名醫生說:“法老,胎兒太小了,好像是剛剛成型。”軒轅知春的動作停了,驚慌地瞪著影像。所有人都不敢出聲,聚集在軒轅戰和軒轅知春身後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小小的東西。
  “但是我能感應到孩子的呼吸和心跳。”同樣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法裏布神色凝重地說,“孩子的精神力很弱,情況很危險,要儘快把孩子取出來!”
  醫生舉著刀猶豫了片刻說:“法老,您有什麼好的辦法嗎?我下不了手,我怕傷了胎兒。”
  
  軒轅知春急了:“你這個笨蛋!虧你還是醫生!連手術刀都不會用!”
  “元帥,小破的情況特殊,醫生是怕出意外。”上官農趕忙安撫暴跳如雷的老頭子。
  “小破,你要堅持,為了我和我們的孩子你一定要堅持!”軒轅戰也急了。軒轅知春照著他的頭就是一巴掌:“你是怎麼做他的護衛的?!”
  “元帥,現在小破和孩子最重要。”司空無業出聲,軒轅知春重重哼了聲,眼睛又回到影像上去了。
  
  這邊,法裏布雙手放在陸不破的額頭上為他輸入精神力。思索了一會,他說:“我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小破的傷口情況如何?”
  “仍在流血,傷口比五分鍾前深了3毫米。”
  “為小破輸血,我會幫他減輕疼痛,你們動刀。”
  “法老!”
  “我相信你們可以做到。”
  
  急救室內頓時沈寂。對於戰艦上的醫生來說,即使在豆腐上切菜都沒問題。可是他們此刻面對的是芒桑梓先生,是芒桑梓先生腹部的胎兒。誰都不能拿這兩人的安全開玩笑,尤其是那個小生命。外面的軒轅知春也不敢出聲了,冷汗順著他的額頭流了下來。他緩緩地坐在了地上,眼睛不眨地盯著螢幕上微弱的小生命。
  
  一分鍾後,主治醫生抬起頭:“好!我為芒桑梓先生開刀,我以我的個人榮耀擔保,一定順利完勝任務!”
  “很好。”
  護士這時候說:“芒桑梓先生的血型很奇特,我們沒有匹配的血型。”
  法裏布說:“你們不是有專門的芒桑梓研究中心嗎?馬上從他們那裏掉資料過來。”
  軒轅戰在外面吼:“馬上找查理金,調出小破的研究資料!”
  上官農跑了。
  
  “碰!”
  就在一切都緊張進行的時候,主艦突然出現了晃動。軒轅知春蹦了起來:“怎麼回事!”
  主光腦喊道:“主艦前方出現望威人的艦隊,我們遭到了他們的攻擊。後方八千里有塞巴爾人的艦隊, 30分鍾後進入對我們的攻擊範圍。”
  司空無業急忙說:“元帥,20分鍾前望威人提出要我們交出小九,否則他們會和塞巴爾人聯手。因為小破的情況很緊急,所以我沒有彙報給您。”
  “混蛋!”軒轅知春怒了,軒轅戰爬了起來:“元帥,我要求負責阻擊塞巴爾人的艦隊!”
  “元帥,請讓我加入戰鬥!”司空無業也要求道。
  “元帥,請讓我加入戰鬥!”歐陽龍上前一步。
  
  “吼吼吼!!!”光榮發出了怒吼,所有人都聽懂了他的意思:小光去碾碎他們!小光去碾碎他們!叫囂的光榮不等下達指令,他轉過龐大的身軀,入侵主光腦,控制主光腦打開了底艙。
  
  “光榮!不許胡鬧!”軒轅戰沖到欄杆前,阻止光榮。
  “吼吼吼!!!”小戰要陪小破!小光去碾碎他們!碾碎碾碎!
  主艦又出現了晃動,小九在光榮腦袋上氣得跳腳:“啾啾啾!!”底艙完全打開了。
  
  “光榮!回來!”軒轅戰直接越過欄杆跳了下去,“小九!你給我老實呆在這裏!”
  “啾啾啾(吼吼吼)!!”光榮的身上出現了藍色的光罩,這是他第一次不聽軒轅戰的話。他控制主光腦吼道:“碾碎!碾碎!你們保護小破,小光去碾碎他們!”伴隨著他的吼聲,直接操控了一台無人駕駛的飛船,他用軟手把自己固定在飛船上方,從底艙飛了出去。
  
  “光榮!你想讓我揍你嗎?!”軒轅戰迅速轉進一架飛船裏。
  “嗚嗚嗚……”小戰不想看小小破嗎?嗚嗚嗚……小光要看小小破……碾碎!碾碎!
  
  軒轅戰放在操縱杆上的手青筋直暴,怎麼也按不下能源按鈕。而光榮卻趁機關閉了底艙,主光腦在他的操控下完全失去了作用。回過神來的軒轅戰不管如何下令,光榮就是打死了不開底艙的門。
  
  “嗚嗚嗚……”小光會在小小破出來前趕回來。吼吼吼!!碾碎碾碎!
  “元帥,光榮飛到望威人的戰艦前方了!”
  主艦的操控員立刻把畫面傳了過來,憑空處,大家看到瞭望威人黑色的艦隊前方有一個和他們相比異常渺小的,發出淡藍色光亮的光甲,在他的頭頂,一隻九頭的小怪物在上面又蹦又跳,氣的。
  
  對著通訊器,軒轅戰大吼:“光榮!我命令你馬上回來!”
  “嗚嗚嗚……”小光碾碎了他們就回去。小戰,小小破出來了沒有?大敵當前,光榮還有心思關心小小破。軒轅戰奔回急救室前,就聽到法裏布焦急地說:“元帥!不能再出現晃動了!手術要馬上進行!”
  軒轅知春看向軒轅戰,咬牙道:“告訴光榮,如果他不能碾碎敵人,我就把他流放到垃圾星去!”
  軒轅戰沈默了幾秒,然後對著通訊器說:“光榮,交給你了。”
  “吼吼吼!!!”光榮的吼聲在主艦內發出回音。碾碎!碾碎!
  
  上官農面帶驚喜地跑了過來:“元帥!資料調來了!查理金說小破適合各種血型的血液。O型最佳!”
  “用我的!”軒轅戰立刻伸出胳膊,“我是O型。”
  
  護士立刻把他帶到了旁邊的化驗室,三分鍾後,裝著1000CC的血袋掛在了陸不破的手術臺邊。急救室外面,陸不破的影像和光榮的影像同步播放。主艦內的人全部被困在了裏面,光榮不許他們出去。所有人都焦急地盯著陸不破和光榮。似乎是忌憚光榮頭頂上的小九,望威人沒有再攻擊。法裏布果斷下令手術。
  
  執著手術刀,主治醫生深吸了好幾口氣,然後對其他人點點頭。軒轅知春和軒轅戰不約而同地咽了口唾沫,前後的敵人立刻被他們拋到了九霄雲外。隨著醫生劃下的動作,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而遠在星際中的光榮卻是讓人跌破眼鏡地同樣在看小小破出生。就連小九都從他的腦袋上下來鑽進胸艙裏看直播了。
  
  焦急地等在外面,軒轅戰就看到醫生不停地讓護士給他擦汗,始終不見孩子出來。他不知道自己在培養箱內成型的時候父親是不是這樣的心情,他是快急死了,急得他想一拳砸碎玻璃闖進去。
  
  微型觀察鏡密切觀察著陸不破腹腔內的動靜。根據微型觀察鏡傳出的影像,醫生小心地劃開陸不破已經開裂的腹部。因為不瞭解胎衣的構造和軟硬度,醫生只能一點點,一點點地向下劃開。法裏布閉著眼睛,毫不吝嗇地為陸不破輸入精神力,讓他不會感到痛苦,也給他帶來堅持下去的體力和能量。
  
  前方的觀察員按下通訊按鈕,想了想又關上了。他接通光榮的信號說:“光榮,塞巴爾人的艦隊正在靠近,十分鍾後他們進入攻擊範圍。”
  “啾啾啾!!!”回答他的是一聲奶聲奶氣的吼叫,然後通訊器斷了。臨時指揮員下令主艦向望威人的方向前進,透過巨型觀察窗,他們看到一隻九頭的小怪獸順著光榮的胳膊爬到了他的頭頂。這只小怪獸究竟是什麼?所有人的心裏都浮上問號。他不僅引來望威人和塞巴爾人的爭奪,還可以在無法呼吸的星際中自由行動,沒有失重的問題。
  
  “啾啾啾啾!!!”小九的叫聲在無限的星際中很快就消失了,甚至根本不可能傳遞到望威人的耳朵裏。他要看小小破!要看小小破!
  “嗚嗚嗚!!”小九,小小破好像快出來了!
  鐳射炮突然從望威人的一搜戰艦裏發射了出來,目標是前方的光榮。
  “嘰啊!!”
  
  “什麼聲音?!”耳朵發疼的軒轅知春皺了眉。
  眾人都一臉狐疑,軒轅戰也從回了神,剛才的那聲尖叫讓他的耳膜很不舒服。
  
  觀察窗前,正在注意著光榮和小九的四個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前方。控制臺上的燈光閃了幾閃,黑暗籠罩了觀察室,主艦的所有燈光閃了幾閃後全部熄滅了,只剩下急救室內的燈光還亮著。
  
  “出了什麼事!”
  通訊器裏響起軒轅知春的質問。觀察員和臨時指揮員沒有人出聲,震驚地瞪著前方。
  
  “元帥!快看!”上官農最先發現了異常,指著光榮的影像圖大喊。
  大家同時看去,所有人倒抽一口冷,那是什麼!
  
  “嘰呀!!”
  又是一聲可以穿透耳膜的尖叫,饒是經歷了不知多少大風大浪的軒轅知春都不禁毛骨悚然。被黑暗完全遮蔽的星際中,一隻無形的怪物朝望威人的艦隊噴了一口淡紅色的氣。下一秒,望威人的艦隊就發出了爆炸聲,爆炸產生的巨浪瞬間被紅色的氣吞噬,一切又瞬間陷入黑暗。
  
  如果光榮可以眨眼的話,他一定會不停地眨眼。這是怎麼回事?頭頂的小九突然離開了,光榮探測到他朝反方向飛了過去,他急忙跟上。剛才是怎麼回事?他還沒有碾碎敵人敵人怎麼就沒了?
  
  “嗚嗚嗚……”小九,快回來,你要去哪?
  “嘰呀!!”沒有耳膜的光榮不知道這道聲音會令所有處於這片星際的戰艦上的人耳膜發疼。法裏布受不了這個聲音,不得不拿開放在陸不破額頭上的手;正在動刀的醫生也不得不暫時停下。
  
  “小九……”昏迷中的陸不破低低喚了一聲。
  “嘰呀!!!”身形好似是瞬移,眨眼間就來到塞巴爾艦隊駛來的方向的小九,九張嘴同時張開。無邊無際的黑影籠罩在他的上方,像極了某種巨型怪獸,不,只是某種怪獸的頭。而這只怪獸的頭似乎都要比這片星際還要巨大。他張著血盆巨口,和小九同時怒吼。
  
  淡紅色的氣流朝著隱約可見的塞巴爾人艦隊而去,5秒鍾後,絢爛的火花在星際中綻開。巨獸的頭部更加明顯了,看到這一切的人們幾乎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是……什麼東西。
  
  黑色的、龐大的,有兩隻淡藍色眼睛的,形態並不清晰的怪獸張開噴著淡紅色氣體,似乎可以吞下這片星際的大嘴,朝著格爾星的方向發出了怒吼:“嘰呀!!”
  上官農捂住耳朵,腦袋裏嗡嗡作響。有些人實在受不了這種壓迫,吐了血。
  
  “小九……”陸不破又喚了一聲,被震得快暈過去的醫生和護士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法裏布搖搖欲墜地靠在手術臺邊,也沒有聽到。
  
  “嗚嗚……”小九,小破在叫你。沒有看到這一切異變,或者說對這種情況根本不在乎的光榮忍不住出聲。
  小九合上了嘴,怪獸也合上了嘴。
  “嗚嗚!!”小九,你把他們碾碎了!我們快回去看小小破。
  “麻麻麻……”小九甩甩九顆腦袋,要下去。結果身子卻歪了歪,若不是光榮即使抓住他,他就掉到無盡的星際裏去了。
  
  把小九帶回胸艙,光榮搜尋了一遍,沒有敵人了。他馬上操控飛船帶他們回去。主艦內,燈光全部亮起,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底艙開啟,圓滿完成任務的光榮帶著小九回來了。迫不及待地從飛船上下來,光榮依在欄杆上問:“嗚嗚嗚?”小小破出來了嗎?
  “啾啾啾……麻麻麻……”從熊艙內鑽出來的小九也著急地問。
  
  法裏布揉揉發暈的腦袋,緩緩睜開眼睛。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反射性地去看陸不破。他的身體猛然站直,大喊:“孩子出來了!”
  這聲喊驚醒了醫生和護士,急救室內頓時慌作一團。急救室外,軒轅戰看了眼小九馬上把目光移到了陸不破身上。就見醫生從陸不破的腹部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小東西,一個還沒有巴掌大的小東西。
  
  “他活著!他活著!他有呼吸!有呼吸!”主治醫生喜極而泣。
  護士們急忙拿來鋪著紗布的託盤,醫生把孩子輕輕放在託盤上,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流了下來,他語速極快地說:“我和小霞給芒桑梓先生縫合,你們負責孩子!”
  “是!”
  立刻的,給陸不破縫合的縫合;給孩子清洗的清洗;準備檢查儀器的準備。窗外,一人不停地擦著一隻眼睛裏湧出的淚。從小到大,就是截肢都沒哼過一聲的他,哭得像個孩子。
  
  法裏布也是激動地落下了淚水,他情不自禁地看著那個正被醫生護士們做各項檢查的小家夥笑。他用最細的小麼指輕輕勾住小家夥的小手,閉上眼睛。過了一會,他對窗外焦急等待的爺孫倆笑著點點頭,孩子很好。
  
  軒轅知春的眼眶濕潤了,他低下頭,不讓人看到他的失態。原本以為沒有希望的事情現在變成了現實,不僅變成了現實,孩子的體內還流著芒桑梓的血液。
  
  “嗚嗚嗚嗚……”光榮高興地大哭,小小破出來,小小破出來了。
  “麻麻麻……”小九也在大哭,可他哭著哭著卻一頭從光榮的身上栽了下來。
  “嗚!”小九!
  軒轅戰猛然回身,看到是小九從光榮的身上掉了下來。“小九!”飛快地沖過去越過欄杆,他在小九落地前抓住了他,然後翻身重重摔在了地上。
  
  “小九?小九!”顧不上自己摔壞的機械手,軒轅戰抱著軟綿綿的小九急喊。而小九卻根本聽不到,一動不動地躺在軒轅戰懷裏。
  
  “小九!!”

第九十二章

  病床上,手術過後的陸不破仍在昏迷中。他的身邊是同樣處於昏迷中的小九。在軒轅戰慌張地抱著小九大喊的時候,法裏布適時地出現。寒吉人是天生的醫者,雖然查不出小九昏迷的原因,不過他肯定地告訴軒轅戰他只是昏迷了,沒有大礙,這才算暫時安撫了軒轅戰和嚇壞的光榮。軒轅戰把小九抱到了陸不破的身邊,他相信昏迷中的小九也想和“麻麻”在一起。在病房裏陪伴陸不破和小九,法裏布讓心急的眾人去看孩子。
  
  焦急地站在檢查室門口,軒轅戰趴在門邊透過艙門上很小的窗戶看裏面的情況,他的孩子正在接受各項詳細檢查。有人把他擠到了一邊,搶了他的位置,同樣心焦難耐地向裏看。
  “爺爺!”軒轅戰怒了。
  “軒轅上校,你要對你的失職做出深刻的檢查。三十二小時後我要在我的辦公桌上看到你的檢討。”專心盯著裏面,軒轅知春假公濟私地說。
  “等孩子的檢查結果出來後我就去寫檢查。”軒轅戰把頭拼命探向觀察窗,和爺爺爭搶地盤。
  
  “孔融讓梨的故事你難道沒有聽過嗎?”軒轅知春使出吃奶的勁把軒轅戰擠到一旁,霸佔住觀察窗。
  軒轅戰不甘示弱地要把爺爺擠開,眼睛不離開觀察窗:“我沒聽過,我只聽過以下克上。爺爺!”
  “這裏沒有爺爺,只有元帥!軒轅上校,你要違抗軍令嗎?!”軒轅知春死死把住門邊。
  “我是孩子的父親,我有權在這裏看他!”軒轅戰的半張臉因為無法看到孩子的情況而扭曲。
  軒轅知春冷哼道:“你是孩子的父親,我還是他曾爺爺呢!我更有權在這裏看他!”
  
  爺孫兩人之間電閃雷鳴,劈裏啪啦好不激烈。
  
  “軒轅爺爺,戰,孩子不會希望他的爸爸和曾爺爺為了他起衝突。”上官農在兩人身後強忍著笑說。這是他認識的戰和軒轅爺爺嗎?
  軒轅知春扭頭怒道:“他根本就不把我當他爺爺!”
  “有和孫子搶孩子的爺爺嗎?”軒轅戰立刻反駁。
  “你還敢說!”軒轅戰不提還好,一提軒轅知春的怒火蹭蹭蹭上竄,“因為你的失職,我的重孫子差點不能平安出世!你馬上去寫檢查!最少一萬字!”
  內疚不已的軒轅戰抿緊了嘴,轉過身,背靠著牆蹲了下來,不說話了。
  軒轅知春也不說話了,冷靜了一會後,他拍拍軒轅戰的肩膀:“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他都能平安出世,他和你一樣,生命力很頑強。但是我們的疏忽差點就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在孩子的檢查結果出來後,你去我的辦公室。”
  軒轅戰站起來:“是,元帥。”
  
  也不和爺爺搶了,軒轅戰安靜地站在一邊等結果,軒轅知春壓下心底的許多疑問,焦急地看著裏面的情況。上官農、司空無業和歐陽龍也在外面等著消息,其他人則被軒轅知春趕回各自的工作崗位去了。
  
  “元帥,緊急情況,請馬上到會議室來。”
  軒轅知春不耐地皺了皺眉,他現在哪里走得開!
  
  “元帥,我去看看。”司空無業拍了拍上官農,走了。軒轅知春卻是頭都不回,專心看著躺在營養箱內正在做檢查,還沒有他一個手掌大的重孫子。
  又焦急地等待了5分鍾,醫生們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軒轅知春馬上敲門。軒轅戰迅速站了起來,上官農和歐陽龍趕快湊了過去。
  
  門開了,軒轅知春揪住醫生就問:“孩子怎麼樣?有危險嗎?”
  軒轅戰也揪住醫生問:“孩子能活下來嗎?他的器官發育健全嗎?”
  “元帥、戰,你們先放開醫生。”上官農把軒轅知春和軒轅戰的手從醫生的領子上拉了下來。可以喘氣的醫生一邊咳一邊激動地說:“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咳咳……元帥,孩子的發育,非常健全!咳,除了個體太小之外,他的所有器官、組織、功能都非常地健康。”
  “真的嗎?這是真的嗎?!”軒轅戰又揪住了醫生的領子,“沒有早產的不健康?”
  辛苦地救出自己的脖子,激動的醫生臉都漲紅了。“沒有!沒有!不不,孩子不是早產!從檢查的結果來看,孩子是足月出生。他的身體已經發育完全,到了該出來的時候了!”
  
  “足月?!”
  不只軒轅知春和軒轅戰愣了,就是上官農和歐陽龍都愣了。
  
  醫生拼命點頭:“對!是足月!”
  “那他怎麼那麼小!”眾人吼出。
  
  醫生赧然地咽口唾沫:“這個……我們還要,嗯,進一步的,研究。他畢竟是,芒桑梓先生的孩子……可能在發育上,與普通人,會存在一些差異。呃,我們要繼續觀察。孩子太小,在他的各項體征穩定之前,他還必須在營養箱裏。我們會儘快準備好適合嬰兒用的保溫箱。”
  
  “那孩子現在可以吃什麼?”上官農有點緊張地問。
  醫生臉上浮現為難:“這個,因為孩子的情況很特殊,我們不敢給他吃普通嬰兒的食物。艦隊上也沒有合適的食物,我們只能先給孩子喝現有的營養液。我們會儘快把適合孩子喝的營養液配出來。”
  “要多久!”軒轅戰撥開爺爺急吼。
  醫生向後退了兩步:“我們爭取在三天之內配出來。”
  “三天?!”軒轅知春再一次揪住醫生的領子,“一天!一天之內必須配出來!”
  “一天之內!”軒轅戰也再一次揪住了醫生的領子。無法呼吸的醫生發出痛苦的“嗚嗚”聲。
  
  哭笑不得的上官農和歐陽龍趕緊把快窒息的醫生從兩人的手裏救出來。上官農擋在醫生的面前說:“孩子的情況確實很特殊,他太小了,儘管他的機能很健全,但我們現有的經驗還不足以照顧好他。元帥、戰,醫生比我們更擔心孩子的健康和安全。相信醫生,給他們一些時間。”
  “兩天,最多兩天!”軒轅知春蠻橫地說,明顯在拿身份壓人。
  “是,是元帥。”迫於壓力,醫生額上冒汗地同意。
  
  “現在可以去看孩子嗎?”軒轅戰的眼珠子已經自動飛向了營養箱內的那個小東西。
  “可以。不過不能碰他,只能隔著營養箱看,以免細菌感染。”醫生趕忙叮囑。他的話還沒說完,有兩個人就從他的面前消失了,眨眼的功夫已經趴在了營養箱旁。
  “嬰兒保溫箱什麼時候可以做好?”上官農替那兩個爺孫倆問。
  “最快也要兩天,不能再快了。”醫生苦笑道。
  上官農點點頭,拍了拍他:“辛苦您了。”
  “不,一點都不辛苦,我太激動了,太激動了。”醫生壓抑著興奮說。上官農收起笑容說:“孩子的事暫時先不要向委員會彙報。現在一切還都在混亂中。”
  “我明白。”
  “謝謝了。”
  
  讓醫生先下去休息,上官農沒有進去。那兩個人此刻很不希望有人打擾吧。在為軒轅戰高興之餘,他卻莫名地有些失落。歐陽龍走到他身後小聲說:“我們走吧,等一會再過來。無業去了那麼久還沒有回來,應該是有重要的事,我們去看看。”
  “好。”
  關上檢查室的艙門,上官農透過觀察窗又看了眼,跟著歐陽龍離開了。走了幾步,歐陽龍的腳步慢了下來,他回頭看了看檢查室的門,眼裏是深思。
  
  營養箱邊,一老一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裏面正在睡覺的小肉芽。比他們的一個手掌還要小的孩子,小的讓他們心慌。這個意外到來的驚喜震得他們現在都還在頭暈。那比他們的手指還要細的四肢更是讓他們看得不禁皺眉:孩子確定很健康嗎?為什麼他會這麼小?
  
  主艦上沒有合適的呼吸器,醫護人員想了許多辦法,最終用抽血的細管子臨時做了一個呼吸管,插進孩子的小鼻子內幫助他呼吸。看著他小小的胸膛一上一下平穩地呼吸著,軒轅知春擦了擦眼睛,這是他以為絕對不會看到的重孫子啊。就是孫子的出生都沒有讓他這麼高興過。
  
  小家夥身上裹了一層紗布作為衣裳,他太小了,根本沒有合適他穿的衣服。軒轅戰伸出一根指頭隔著營養箱撫摸他的孩子,他和小破的孩子。他太小了,如果不是隔著營養箱的話,他根本不敢碰他。現在的他還沒有從孩子到來的衝擊中回過神來。想到如果他再晚到一會,他的孩子可能就沒有了,他就恨不得給自己一拳。從來沒有奢望過他會有後代,在他的身體一點點敗壞,他的身上漸漸多了機械器官後,他就已經不再考慮培育後代的事情了。
  
  可是現在,他不僅有了愛他的人,還有了屬於他的孩子,流著他和小破血液的孩子。軒轅戰有點明白一句話的意思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不是傷心,他是激動、是興奮,他想呐喊,想讓全星際的人都知道他有孩子了,小破為他生了孩子!
  
  孩子太小了,他的五官小的讓人看不清楚,除了確定他是男孩兒外,還無法看出他像誰多一點。他希望他像小破,完完全全地像小破,擁有小破的聰明,小破的健全。不能像他,如果有一天孩子的某個器官出現敗壞……軒轅戰的心揪緊,不不,一定要像小破!
  
  在營養箱上攤開手掌,軒轅戰比劃著孩子的大小。他可以一把把孩子包在手心裏。在滿滿的激動中,軒轅戰很不安,這麼小的孩子會有多麼脆弱。如癡如醉地盯著孩子,軒轅戰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孩子長大後的樣子了。快點長大吧,這樣爸爸就可以抱你了。
  
  看向雙目赤紅的孫子,軒轅知春重重吐了一口氣,啞聲道:“到我的辦公室來,我有話問你。”軒轅戰正在做收縮狀的手瞬間頓住,看了一會孩子,他收回手,直起腰板。
  “你們要照顧好我的重孫子!有什麼問題要立刻通知我!”對守候在這裏的醫生護士沈聲下令,軒轅知春一掃剛才的欣喜,黑著臉大步走了。軒轅戰整理了整理衣著,半張臉嚴肅地跟了出去。
  
第九十三章

  隨手關上辦公室的門,軒轅戰的臉上是一如以往的冷靜、嚴肅。這一天雖然比他預料的提前了很多到來,但是他毫不驚慌,即使全聯邦反對,他也不會離開小破,更何況是在他們的孩子都出生之後。
  
  背對著軒轅戰沈默地站了許久,軒轅知春走到辦公桌後坐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在軒轅戰坐下後,他開口:“你說孩子是你的。”他的眼中閃過激動和懷疑。
  軒轅戰略微蹙眉:“是我的。”
  “你怎麼可以肯定?”軒轅知春馬上接著問,“我曾經看過小破的研究資料,他的身體是男性。在他擔任他的特別護衛這段時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
  
  “爺爺,”軒轅戰的半張臉有點不高興,“孩子是我和小破的。請不要懷疑他的血統。小破的身體是男性,但那不表示我們兩個不能結合。我和他是夫妻,真正意義上的夫妻。我在不受藥物控制的情況下,和他自然地結合在了一起。孩子的事是我完全沒有料到,小破自己應該也不知道。”說到這裏,軒轅戰的半張臉上滿是懊惱,小破之前嗜睡、容易餓一定就是因為有了孩子的緣故,是他太粗心,沒有及早發現小破的異狀。
  
  軒轅知春的右手無意識地輕敲桌面,他有很多疑惑的地方,但是不知道怎麼問。組織了一會語言,他問:“你說的結合,是什麼意思?”
  “交配。”軒轅戰的直接讓軒轅知春的臉色瞬間變了,他則相當平靜地又補充道,“按照人類的語言應該叫‘做愛’。我們的結合不僅是心靈上的,還有身體上的。聯邦憲法不允許身體結合是為了培育出優良的後代,小破用他的身體為我孕育了孩子,並且生下了他。從結果上看我們沒有違反聯邦憲法。”
  
  軒轅知春臉上閃過不耐,粗聲道:“是否違反聯邦憲法最終會由委員會來決斷。我要知道的是孩子的體內是否流著軒轅家的血液。”
  “是!他是我兒子!”
  軒轅知春的嘴角控制不住上揚,眼睛都彎了了下來,發現了自己的失態,他咳了兩聲,假裝正經地說:“委員會和軍部讓你負責小破的安全,你卻讓小破,咳,有了孩子,還差點釀成大禍。這件事你要向委員會和軍部交代。先寫一萬字的檢查交給我。”
  “是。”軒轅戰沒有不滿,但是卻道,“我願意接受委員會和軍部對我的任何處置,但是前提是不拆散我和小破。在小破的身體康復之後,我會和他辦理正式的結婚手續。”
  
  軒轅知春皺起了眉:“芒斜歷史上還沒有過兩個男人結婚的。而且聯邦憲法中也有明文規定,達到結婚年齡的男女必須建立家庭,培育後代。你和小破的婚姻不符合聯邦憲法的規定。”
  軒轅戰強硬地說:“憲法可以修改。不管聯邦憲法是否有規定,我和小破都會結婚。”
  
  軒轅知春沈默了,他盯著自己的孫子。最近的幾個月他總是感覺到孫子變了,那種變化是由內到外,無法用某個簡單的詞來描述。原來這種變化的來源是他與小破……軒轅知春的眼神變得很嚴厲:“你和小破什麼時候開始的?”
  軒轅戰毫不避諱地說:“法裏布法老到訪的那天晚上我們結合了。我很自然地排出了精子。孩子應該是那一次就有了。爺爺,我喜歡小破,小破也喜歡我。他說這就是愛情。”
  軒轅知春站了起來,避開孫子的注視,他略背過身看著窗外的宇宙星際。沈默了一會後,他說:“小破的身份太特殊,在經過這件事後,他的存在對於聯邦的意義更加的重要。民眾對他的愛戴超出了你的想像。如果聯邦和民眾無法接受你和小破的關係……”
  軒轅戰騰地站了起來打斷爺爺的話:“我會帶他走!誰都不能阻止我和小破在一起!”
  
  軒轅知春轉身看向孫子,臉上是令軒轅戰驚訝的讚賞:“不愧是我軒轅知春的孫子。就是要有這種氣勢才能壓住委員會。”
  “爺爺?您,不反對?”軒轅戰問出口,他已經做好了被爺爺痛揍一頓的準備。
  軒轅知春眼睛一瞪,粗聲道:“我為什麼要反對?芒桑梓生下了我軒轅家的後代,這件事會讓所有人嫉妒到發狂,尤其是上官那老家夥。我一直叮囑你,不能讓任何人搶走你在小破心裏的位置,特別是上官家那小子。現在你和小破的孩子都出生了,誰還能成為你的威脅?小破能成為軒轅家的一員,那是軒轅家族最高的榮耀。”說到這裏,軒轅知春一臉的得意之色,“現在四家族中,只有軒轅家有了後代,他還具有非常高貴的血統。”越說越得意,他走到孫子跟前拍了拍他,“做得好。”
  
  軒轅戰抿抿嘴,最終吐出兩個字:“謝謝。”
  
  下一秒軒轅知春的臉色又變得異常嚴肅,他清清嗓子,說:“但是作為軍部的最高長官,我不能偏袒我的孫子。回去之後我必須對這件事保持沈默。如果委員會的最終決定是對你做出嚴厲的懲罰……”他捏住孫子的肩膀,低聲說,“你就帶著小破和孩子走吧。”
  
  “爺爺!”軒轅戰愣了,他抬手按住爺爺放在他肩上的手,喉嚨發緊。
  軒轅吃春抽出手,背在身後冷靜地說:“委員會一定會接受你和小破的關係,也許是立刻,也許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聯邦不能沒有芒桑梓,而芒桑梓對你的態度會直接影響到委員會對你的決斷。既然你說小破也喜歡你,我相信這段時間不會很長。那是最壞情況下的最壞結果。這件事我過一會必須上報聯邦。”
  “爺爺,謝謝您。”軒轅戰的嗓子有些啞。
  軒轅知春對他點點頭,軒轅戰對爺爺恭恭敬敬行了一個軍禮,轉身離開。在他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他聽到身後的人說:“我要娶你奶奶的時候,家族的人都不同意,因為她身上的殘缺超過了50%,但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男人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尤其是軍人。”
  重重點了下頭,軒轅戰開門離開。在他關上門後,他沒有看到爺爺眼裏激動的淚水和欣喜的笑容。沒有什麼比孩子的出生更讓人高興的,那是生命的延續,是家族的延續。
  
  在軒轅戰離開不久後,戰艦的主光腦又發出通知:“緊急情況,緊急情況。請大元帥和軒轅上校立刻到最高會議室,請大元帥和軒轅上校立刻到最高會議室。”
  仍在回味孫子出生帶來的喜悅的軒轅知春和打算去病房照看陸不破的軒轅戰馬上趕往最高會議室。兩位稍稍冷靜下來的人突然想起來主光腦之前就找過他們,似乎是很要緊的事。
  
  爺孫兩人分開不到三分鍾就在最高會議室的門口又碰了面。為爺爺打開門,軒轅戰大步走了進去。屋內,主艦上的最高長官們都在了,還包括法裏布法老和隨同他一道前來的幾位法老。兩位在辦公室深談的爺孫兩人並不知道五分鍾前寒吉星的主艦與他們會合,兩國的目前的高層人員因為某件很緊要的事聚集到了一起。
  
  “元帥,我有緊急的事彙報。”主艦的艦隊長神色凝重地說,圓桌的中央,浩瀚的星際圖清楚地出現在眾人的面前。他點了一個位置,地圖隨即放大,放大的區域是一片黑暗。他看向軒轅知春:“元帥,我們的監控系統在35分鍾前發現……格爾星,不見了。”
  “格爾星不見了?”軒轅知春沈聲道,“什麼意思?”
  艦隊長指著那片黑色的區域說:“這裏是格爾星的位置。我們的監控系統一直在密切注意從格爾星方向追來的敵艦,但是卻突然發現,格爾星消失了。10分鍾前我們監聽到了賽巴爾星其他行星的信號,他們的主星確實消失了,塞巴爾人已經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中。”
  
  軒轅知春的眼睛慢慢等大,在他消化了這一信息後他揚聲道:“你是說格爾星從星際中消失、沒有了?”
  “是的,元帥。”
  
  法裏布神色凝重的說:“軒轅元帥,我們的監控系統也發現格爾星不見了。那裏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哪怕是一塊碎片都沒有。因為格爾星突然消失,塞巴爾星系的磁場受到了影響,其他的行星均發生了不同程度的嚴重自然災害。格爾星是塞巴爾星系的主星,它的突然消失勢必會影響到賽巴爾星系的恒星加亞星的活動,剛剛我們的主艦送來了監控報告,距離加亞星最近的奎因星溫度驟升了20度。”
  
  “知道是怎麼回事嗎?”軒轅知春擰緊了眉,某一個行星突然從宇宙中消失了,這種情況他從未遇到過。即使是出現在賽巴爾星,但他還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大家彼此看了看,同時看向了軒轅戰,也在考慮這件事的軒轅戰被大家的注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選擇了不出聲。軒轅知春也看了過去:“和軒轅上校有什麼關係?”
  戰艦副統帥開口:“我們懷疑……這件事和小九有關。”
  “小九?”軒轅戰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不可能。怎麼會和它有關?”
  其他人則還是那樣看著他,副統帥對艦隊長示意,艦隊長調出了一個監控的影像,影像上是一個看不清形體的,黑色的、龐大的,有著兩隻淡藍色眼睛,形態並不清晰的怪獸張開嘴朝格爾星的方向噴出淡紅色的氣體。與此同時,他發出了一聲此刻仍能穿透他們耳膜的聲音:“嘰呀!”
  
  他張開的嘴似乎可以吞下這片星際,他的叫聲似乎仍能穿透他們的耳膜。而在這片黑影的下方是一隻懸浮在星際中的有著九顆頭的小怪物,他張著九張嘴,和怪物的動作一致。接著,畫面變了,小怪物踩在光榮的頭頂上,朝著前方的望威艦隊發出怒吼:“嘰呀!”他的上方是那只龐大的形態不明的黑色巨獸,那只巨獸隨著小怪物的動作朝望威艦隊噴出了一口淡紅色的氣體,不也就是幾秒鍾的時間,望威人的艦隊在淡紅色的氣團包圍下變成了一朵朵絢爛的焰火,也仍是不過幾秒鍾的時間,焰火就被黑暗吞噬了。
  
  艦隊長把畫面調回之前,在小怪物張開嘴時讓畫面停住,指著他上方怒吼的黑色巨獸說:“他噴出紅色氣體的方向正是格爾星的方向。在小九回來之後我們就立刻開啟了對格爾星的監控,結果卻發現格爾星……消失了。”最後的這三個字令人心顫。
  
  “我們以為是我們的監控系統出了問題。但法老那邊也傳來了消息,他們同樣監測到格爾星消失了。我們派出的監控飛船在望威艦隊最後出現的地方什麼都沒有發現,哪怕是一塊戰艦碎片都沒有。”
  
  軒轅知春神色一凜,大聲道:“馬上派出監控飛船前往賽巴爾星。”
  “我們已經派出了。二十分鍾後我們就可以得到他們傳回的消息。”
  
  軒轅知春一拳砸在圓桌上,死死地盯著監控影像,心跳沒分鍾比平時多了十幾下。如果格爾星的消失真的與小九有關……他捏捏發暈的額角,今天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能承受的範圍。
  “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洩露出半點的消息。”在眩暈中,軒轅知春看向法裏布。
  法裏布的臉色更白了,他說:“我明白。這件事如果洩露出去不僅對芒斜星,對整個星際都沒有好處。”如果小九可以輕易吞噬一個星球的話……他松了松領子。
  
  和其他人的緊張不同,軒轅戰皺著的半個眉心鬆開,聲音正常地說:“為什麼不趁這個機會徹底毀滅塞巴爾人?”
  所有人都猛然看向他。
  軒轅戰抬手點開星際地圖,找到賽巴爾星系的位置,說:“格爾星不僅是塞巴爾星的主星,更是塞巴爾人的精神中心。這裏有他們的王都和主神廟。格爾星突然消失,對塞巴爾人來說他們的大神也消失了,這時候正是摧毀他們的最佳時機。我建議主戰艦馬上掉頭,不需要登陸,在氣層之外我們就可以毀滅塞巴爾人。他們現在根本沒有辦法與我們對抗。”
  
  歐陽龍緊跟著說:“戰說得很有道理。塞巴爾人是宇宙中最自私、貪婪、報復心極強的物種。如果就這麼放過他們,難保他們今後不會來報復我們。不如趁他們群龍無首混亂的時候把他們一舉消滅。”連用了兩個成語,歐陽龍很是滿意。
  
  法裏布同自己的夥伴們彼此無聲地交流了一會,隨後他開口:“我同意軒轅上校的提議。”
  “我也同意。”副統帥按耐不住地摩拳擦掌,“小九的事我們可以暫時放到一邊,這個機會以後可能就不會有了。”
  
  軒轅知春思索了良久,看向法裏布:“這也許會成為我們兩國結盟以來最成功的一次戰役。”
  “我也是這麼想的。”法裏布對軒轅知春伸出手,兩隻手重重地握在一起。
  
  “馬上召開緊急會議!”
  “是!”
  
  ………
  
  切斷和聯邦總部的通訊器,軒轅知春整了整自己象徵著大元帥的軍裝。他已經把發生的事情彙報給了議長,也把他即將要做的事彙報給了議長。議長同意了他們的作戰計畫,但對於孫子和小破的事情,議長只說等回來後再討論。
  
  沒有去猜測委員會可能做出的決斷,軒轅知春戴上軍帽,他是軍人,他會服從委員會的一切決定,但他同時也是爺爺。他已經私下把這件事告訴了兩個兒子,讓他們做好隨時幫助孫子離開的準備。孫子是他一直以來的驕傲,現在更是!
  
  出了辦公室,大步來到重孫子的病房,軒轅知春在門外透過小窗戶看了一會正在營養箱裏熟睡的,至今仍沒有醒來過的重孫子。將來,他會把重孫子也培養成一個合格的軍人。看了大約有5分鍾,軒轅知春向陸不破的病房走去。來到病房外面,剛要進入的他停下了腳步。病房內,他的孫子跪在床邊,正在親吻陸不破的手。
  
  “小破,我要去執行任務。很快就回來。”不停親吻陸不破的手背、手掌,軒轅戰啞聲道,“對不起不能陪在你身邊。這一次不會登陸作戰,所以我把光榮留在這裏保護你和小九。我發誓,我不會再讓你和小九經歷這樣的事情,我發誓。”
  
  一手摸上陸不破的臉,軒轅戰在他消瘦的面頰上親了幾下:“孩子的事……也許你沒辦法接受。在我回來後你可以把所有的憤怒都發洩在我身上,我懇求你接受我們的孩子。”瞭解陸不破的他已經可以預見陸不破在得知自己生了一個孩子後會有的反應。
  
  把小九的手和陸不破的手放在一起,軒轅戰又摸了摸小九,然後在陸不破的額上印了一吻:“我很快就會回來,一定要等我回來。”
  
  起身,不舍地看了一會陸不破,軒轅戰轉身。他看到爺爺站在門口,沒有絲毫的尷尬,他面色如常地開門走了出去。
  
  “我已經看過孩子了,來看看小破。”
  “他還在昏迷。我去看看孩子。”
  “去吧。”
  
  看著孫子離開,軒轅知春進了病房。站在陸不破的病床邊,他低聲說了句:“謝謝你,小破。”給小九掖了掖被子,他的心情難以形容。過了一會,主艦內響起了集合的警笛,軒轅知春轉身離開了病房。
  寒吉星雖然寒冷,但距離這裏最近。那裏有精密的醫療設備,天生就是醫者的寒吉人對陸不破的恢復也會有很大的幫助。再加上孩子太小了,也需要更精密的檢查和照顧。因此經過眾人的商議,軒轅知春和法裏布各派出一小部分戰艦護送陸不破前往寒吉星。而且有光榮在,陸不破的安全也有保障。經過這一站,沒有人會懷疑光榮的戰鬥力和破壞力。
  
  在護送著陸不破的艦隊離開後,軒轅知春命令主艦和所有參戰艦隊全速向塞巴爾星系進發。軒轅戰打開通訊器:“光榮,一定要保護好小破、小九和……小星。”
  “嗚?”小星?
  “軒轅星,我和小破的孩子,你的弟弟。”
  “嗚嗚!!”光榮高興地就差手舞足蹈了。他會保護好小破、小九和小星!吼吼吼!!!小光有弟弟了!小光有弟弟了!
  
  軒轅戰把孩子的影像調出來,擺在自己面前。軒轅星,在星空中出生的孩子,他和小破的孩子。想到一個差點讓他失去陸不破和孩子的人,軒轅戰的機械眼睛裏射出寒光:“在我回來之前,讓維拉活著。”
  “吼吼吼!!”碾碎!碾碎!
  “維拉是我的!”
  “嗚嗚……”小光忍不住。
  “忍不住也得忍著!除了我誰都不許收拾他。”
  “嗚嗚嗚……”小光好想碾碎他。
  “小破和小九一直在睡,你就負責把他們叫醒吧。”
  “嗚嗚嗚!!!”小破!小九!小破!小九!小破!小九……
  
  分散了光榮的注意力,軒轅戰給沒有隨行的上官農傳了一個消息:維拉在光榮那裏,別讓他死了。
  
  正在出神的上官農怔怔地看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笑著搖搖頭,他又忍不住吐了口氣,腦袋裏還在想:戰和小破怎麼會有孩子呢?

第九十四章

  切斷通訊器,議長白善久久無法從剛剛得到的消息中回神。芒桑梓已經救了回來……芒桑梓受了重傷……芒桑梓生下了一個只有巴掌大的孩子……孩子的父親是軒轅上校……格爾星突然消失了……白善的面部表情從未如此扭曲過,這些錯亂的消息讓他頭暈。撐著頭坐了有十幾分鍾,白善手不穩地按下秘書的呼叫器:“通知相關人員,10分鍾後召開委員會最高級會議。”
  “是,議長。”
  
  抑制不住各種情緒的波動,白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在辦公室內來回走了幾步後,他又按下呼叫器:“讓前‘芒桑梓研究處’的研究組長查理金立刻到我的辦公室。”
  “是,議長,我馬上為您發出通知。”
  
  心神不定地又走了幾步,白善再一次按下呼叫器:“今晚十一點我要向聯邦全體民眾通話,讓相關部門做好準備。”
  “我馬上安排下去。”
  
  暫時沒有什麼事了,白善卻還是沒有冷靜下來的跡象。擔任聯邦議長三十年,他第一次出現這種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況。不過白善毫不懊惱,他相信其他人得知那些消息後也會同他一樣無法冷靜。
  
  “議長,查理金到了。”
  “馬上讓她進來!”
  
  ………
  
  小九……小九……黑暗中,陸不破拼命地喊。可四周除了黑暗之外,什麼都沒有。小九,你去哪了?你找到光榮了嗎?軒轅戰,你在哪里?你有沒有遇到小九?絕對不能把他交給格爾城那幫變態。小九……小九……
  走累地陸不破一屁股坐了下來,好痛!他低頭一看,心頓時涼了,他怎麼忘了他快死了?掀開衣服,左腹部仍在流血,他向後躺了下來。好累啊,難道就要這樣死了嗎?死在莫名其妙的黑暗裏?不行,他還沒有找到小九,還沒有見到軒轅戰,可是好累,他走不動了。
  
  “小破孩兒,你不趕緊回家在外面瞎遊蕩什麼?想吃泡面了是吧?”
  “老媽?!”
  陸不破猛然坐了起來,前方依稀出現了白光,白光的盡頭是一個他閉上眼睛也絕不會認錯的人。
  
  “老媽!!”陸不破的眼淚奪眶而出,他掙扎地要站起來,卻跌倒在地。手腳並用地爬起來,他朝那個人影快速爬去。好疼,腹部好疼,老媽,等等我!等等我!
  “小破孩兒……如果你敢丟下老媽,老媽就天天詛咒你變成總受……小破孩兒……”遙遠的聲音變成了哭腔,陸不破大哭起來:“老媽,我沒有死,沒有死!你等我,等我!”不顧腹部的疼痛,他拼命地爬,拼命地爬,他要回家,他要回家!
  
  “小破!”
  身後又有人叫他,陸不破的動作明顯一頓,然後他不動了。
  “小破!快回來!”
  “嗚嗚嗚……”小破小破小破,小光想你,小光想你。
  “麻麻麻……”
  
  陸不破哭著慢慢扭回頭,一個只有半張臉的男人在他身後焦急地看著他,並朝他伸出了手:“小破,跟我回家。”
  “軒轅戰……”陸不破的淚蒙住了雙眼。
  “嗚嗚嗚……”小破不要丟下小光,小破不要丟下小光……
  “麻麻麻……”一隻小怪物從黑暗中冒出,撲進了他的懷裏,九隻爪子緊緊抓著他。
  
  “小破孩兒,嗚嗚嗚,你不要老媽了?你有了老婆忘了娘,嗚嗚嗚……”另一邊,女人的哭聲變大,陸不破心急地看去。
  “小破!你已經是芒斜人了!回來,跟我回家,回我們的家。”對方的手近在眼前,陸不破卻怎麼也沒有辦法伸手握住。
  
  女人的聲音再次傳來,卻不再是哭聲。“小破孩兒,你不是嘴硬不會當同性戀嗎?這個男人是誰?嗯?”
  “阿姨,這您還看不出嗎?絕對是他的情夫。”一位少女突然出現在女人的身邊,一臉的奸笑。當陸不破看清楚她的臉時,不禁打了個寒顫。
  
  “情夫?怎麼只有一個?”女人來回看了看,臉上一滴淚都沒有,只有不滿,“至少也得有三個,我的兒子怎麼可以這麼沒有魅力?”
  少女興奮地喊:“哇塞!三個?阿姨,你好不純潔哦。不過4P貌似很不錯的樣子。”陸不破的臉白了。
  
  女人做沈思狀地說:“NP,總受,再來個生子,這樣才完美。小破孩兒,你是我的兒子,要努力。生不出兒子不許回家。”
  
  陸不破騰地從地上蹦了起來,一把抓住男人一直伸在他面前的手,朝那兩個可怕的女人大吼道:“你們兩個腐女!要生你們自己生去!”
  少女捂住嘴嘻嘻笑道:“小破不是已經生了嗎?就在你懷裏啊。”
  陸不破低頭一看,懷中的小九變成了一個光頭的小孩,滿嘴的哈喇子沖著他詭異地一笑:“媽咪。”
  “啊!”
  
  猛然睜開眼睛,陸不破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大口大口喘著氣,他呆愣地瞪著著屋頂。太可怕了,剛才的夢太可怕了。怎麼會夢到老媽和郝佳那巫女?怎麼會夢到小九變成了光頭嬰兒叫他媽?不禁又哆嗦了幾下,他這才發現鼻子上好像蒙著什麼東西,讓他很不舒服。仔細一看,竟然是呼吸器。又仔細一看,他的左手吊著水,腦袋旁邊還有類似於呼吸監控器之類的儀器。
  
  陸不破第一個反應就是他這是在哪?動了動腦袋,他發現了睡在他身邊的小九,他重重地松了口氣。他模糊地記起他好像搶了一架飛行器,然後讓光榮接住他。看樣子光榮接住了他,還找到了小九。
  “嗚嗚嗚……”小破小破小破小破……
  陸不破笑了,是光榮。看來他確實是回來了。
  “嗚嗚嗚嗚……”小破小破小破小破……小破醒了小破醒了小破醒了……
  “嗚嗚嗚嗚嗚……”小光嚇死了小光嚇死了小光嚇死了……
  
  “光……”開口,才發現說不出話來,陸不破把被小九抓著的手抽出來,取下呼吸器,在心裏說:我醒了,光榮,別哭了。
  嗚嗚嗚……小光嚇死了,小光嚇死了,小破睡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很吵,剛醒來的陸不破只覺得腦袋被光榮吵得嗡嗡作響,不過他沒有讓光榮閉嘴,而是任由他吵。把56個小時的擔心哭完了,光榮才放低了聲音:“嗚嗚……”小光叫醫生。
  “別。”還沒完全清醒的陸不破攔下光榮,“我現在只想和你、和小九呆一會。軒轅戰呢?”還有這個他最想見的家夥。
  “嗚嗚……”小戰去消滅塞巴爾人了。如果光榮可以轉圈的話,他一定會轉好幾個圈來表達內心的興奮,小破想和小光呆一會呢。
  “消滅塞巴爾人?”陸不破動了動身體,有點疼,但沒有之前那麼疼了,他坐了起來,“說清楚。”光榮的眼珠子閃了閃,悄悄接通了軒轅戰的通訊器,發出緊急消息:小光!小破醒了!小破醒了!
  
  這邊,他“嗚嗚”了幾聲。小光也不知道,小戰讓小光保護小破,小戰去消滅塞巴爾人。軒轅戰臨走前千交代萬交代光榮如果陸不破醒了要第一時間通知他,不能亂說話。
  
  陸不破擔心地問:“就他一個人去了?”
  “嗚嗚。”很多人。小破不用擔心,小戰很快就能回來。
  “我怎麼不擔心,這個家夥,把我和小九救回來不趕快逃命還返回去找死。”低頭看一眼纏著紗布的肩膀,陸不破一臉的納悶,他的肩膀怎麼受傷了?
  “嗚嗚嗚!!!”碾碎!碾碎!他們傷了小破,小光要把他們全部碾碎!
  
  “光榮,軒轅戰離開多久了?你能追上他嗎?”
  “嗚嗚……”小光追不上了。光榮一心二用地和軒轅戰說悄悄話:小破在找小戰,小光怎麼辦?
  正在太空中作戰的軒轅戰同樣也一心二用地說:“你利用主光腦告訴所有人,在我回去之前不要讓小破知道孩子的事。”
  “嗚?”為什麼?小光想抱小星星。
  “光榮聽話。”
  “嗚嗚……”小光不說,小光不說。
  
  “光榮,你能不能聯繫到軒轅戰?我要和他說話。”看了看一直沒有動靜的小九,陸不破皺了眉,“小九有沒有受傷?”
  “嗚嗚嗚……”小九病了,一直在睡一直在睡。語帶哭腔。
  “病了?怎麼了?!”陸不破摸上小九的一顆腦袋,臉色驚變。
  “嗚嗚嗚……”小九消滅瞭望威人和塞巴爾人,然後就暈倒了。小戰說小九太累了,要睡覺,可是小九睡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我昏迷這段時間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快給我說清楚!”心急的陸不破直接拔了左手背上的輸液管,抱起了渾身軟綿綿的小九。聽不到小九叫他“麻麻”,他會心慌。陸不破抱緊小九,親吻他的九個腦袋,眼淚落在小九的身上。如果不是小九一直在保護他,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小九,你絕對不能有事,不然,不然……
  
  “嗚嗚嗚……”光榮邊哭邊說:小破受傷了……望威人和塞巴爾人……小破和小星星很危險……我和小九就……小九很厲害……可是小星星出來後小九就,聲音戛然而止,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光榮猛然住嘴,害怕地眼睛直閃。
  
  正在悲傷的陸不破愣了:“小星星?誰是小星星。”
  “……”光榮的眼睛左右瞟了瞟。
  “光榮?誰是小星星?”陸不破把小九放在身旁,語氣危險。
  “……”光榮控制主光腦發出一條消息:在軒轅上校回來之前,任何人不要告訴芒桑梓先生孩子的事。
  “光榮……你別給我裝啞巴!說!小星星是誰?!”陸不破掀開被子下床。
  “……”光榮按下船艙的大喇叭:芒桑梓先生醒了,芒桑梓先生醒了。整個飛船上都聽到了這則消息,陸不破自然也聽到了。他咬牙吼道:“光榮!有本事你躲我一輩子!”
  “嗚嗚……”小光,小光睡覺了!光榮關閉了能量。
  “光榮!”
  
  “(小破)芒桑梓先生!”門被人急切地推開,以法裏布為首的一群人湧進了病房。陸不破朝他們笑笑:“嗨。”光榮!你死定了!
  “……”
  
第九十五章

  遠在塞巴爾星系正在炮轟其中一個行星的軒轅戰接到一條求救的消息:小戰救命!小戰救命!
  “怎麼了?”
  “嗚嗚……”小光,小光不小心……不小心說了小星星……
  “該死!”軒轅戰一拳砸在控制器上。
  “嗚嗚……”小光只說了小星星,沒有說小星星是誰……
  “給我寫1萬字的檢查!”朝光榮吼了一句,軒轅戰一邊按下鐳射炮發射按鈕,一邊緊急聯繫法裏布法老。
  “……”光榮躲起來了。
  
  “法老,有人找您。”法裏布剛走進病房,就被助手叫了出去。醫生們則聚集在陸不破的床邊為他做全身檢查。
  “小破,你終於醒了,嗚嗚……”魂都快被嚇沒的瀋陽和羅博就差抱著陸不破的大腿哭了。
  “別林他還好嗎?”看到圍在他身邊的人,陸不破只覺得萬分親切。
  “別林沒事,他很好。小破,我們快嚇死了。”瀋陽和羅博留下了激動的淚水。
  “他沒事就好。”陸不破喘了幾口氣,“我也差點被嚇死。”看一眼正在為他檢查腹部傷口的醫生,他問: “我昏迷了多久?”
  
  “芒桑梓先生,您昏迷了56個小時43分鍾!”醫生一臉後怕地說,說完他又重重地松了口氣,對另兩名醫生說,“傷口癒合的情況非常好,已經可以拆線了。不過芒桑梓先生您不能擅自拔下輸液管,您現在的身體仍然很虛弱。”醫生又換了新的輸液管。
  “我腹部一直在疼,我怎麼了?”白白多挨了一針的陸不破問,就見在場所有人的臉色瞬間變了,嚇得他心裏咯!一跳,“我……怎麼了嗎?”瀋陽和羅博避開了陸不破的注視。
  正好和法裏布一起進來的上官農開口,解救了眾人。“你的腹部長了一個東西,非常危險。幸好法老在戰把你帶回來前及時趕到,不然後果會很嚴重。”
  “啊?我腹部長了一個瘤子?”陸不破打了個哆嗦。
  上官農和法裏布的眼神交匯,道:“可以這麼說吧。總之現在是沒事了。戰把你接回來的時候你身上都是血,把我們都嚇壞了。”
  
  醫生們全體保持沈默,手腳麻利地檢查完陸不破腹部和肩部的傷,換了藥後就迅速退了出去。瀋陽和羅博也以還有工作要做為藉口,躲了出去。仍沒有察覺到異狀的陸不破對法裏布伸出右手:“法老,謝謝您。”
  “你能平安歸來真是太好了。”彎身與陸不破擁抱,法裏布慈祥地輕拍他。
  “大難不死必有厚福。我今後一定會有大把大把的福氣。”放開法裏布,陸不破為見到對方而欣喜。
  
  “感覺怎麼樣?還疼嗎?”法裏布握上陸不破的手,他的精神力感受到了陸不破蓬勃的生氣,終於放了心。
  陸不破摸上肚子:“挺好的,不怎麼疼了,就是有點餓。上官,有沒有吃的。”
  上官農深深笑道:“我去給你拿。很快。”
  “謝謝啦。”
  
  “你的精神很不錯。看來不用多久就可以完全恢復。”法裏布對陸不破的復原速度非常驚訝。
  陸不破馬上問:“法老,軒轅戰怎麼會跑去打塞巴爾人?這裏不是我們的主場,而且還是超遠距離作戰,他頭殼壞了嗎。”
  法裏布神色輕鬆地說:“你剛醒過來,不要急,放心,他會平安地回來。要喝點水嗎?”
  “要。”
  
  喝著法裏布給他倒的水,還不知道光榮已經暴露的陸不破又問:“小九怎麼了?他好像不對勁。”
  法裏布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他沒事,應該是用力過度。你先養身體,身體好了之後我會把你昏迷期間發生的事都告訴你。”
  陸不破一臉疑惑,難道他昏迷期間發生了許多事?又想到光榮說漏嘴的那個“小星星”,他想了想,看法老的這個態度,還是不問了。
  
  有人敲了兩聲門,然後推門而入,是上官農,跟他一同進來的還有司空無業和歐陽龍。陸不破馬上打招呼:“嗨,司空、歐陽。”
  “感覺還好嗎?”司空無業笑著問。
  “還行。”陸不破舔舔嘴,“就是有點餓。”
  “會餓是好事。”在床邊坐下,上官農喂陸不破吃飯。一隻手在掛水的陸不破也不客氣,現在的他只求填飽肚子,顧不上好吃不好吃了。在他吃飯期間,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地看看對方,都在暗自擔心陸不破知道孩子的事後會有什麼反應。
  
  吃飽了,陸不破才有力氣繼續說話:“我們這是去哪?回去嗎?”
  司空無業開口:“我們是在去修椽星的途中。女王因為你的事推遲了寒尤節的日期。又考慮到你的身體法老建議我們到離賽巴爾星系相對較近的修椽星去,大概還有八天我們就能抵達修椽星了。”
  “真是太好了!”陸不破一聽差點蹦起來,“我還想著會趕不上過寒尤節呢。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一定會鬱悶死。女王真是太偉大了!女王萬歲!法裏布法老萬歲!”看著他興奮地高舉右臂,法裏布忍不住笑了,看來他的決定沒有錯。
  
  和陸不破在病房裏又聊了一會,還有工作在身的法裏布、司空無業和歐陽龍便離開了。上官農留在病房裏陪伴陸不破。
  
  “上官,你快告訴我,軒轅戰為什麼跑賽巴爾星去了?”沒有別人在,陸不破等不及地問。
  上官農安撫地笑道:“這次的攻擊命令是軒轅爺爺下達的。也是軒轅爺爺親自帶隊。戰負責特別行動隊。而且不只有我們的戰艦,還有法老帶來的一部分寒吉戰艦共同作戰。你負傷回來,大家都憋著火,得讓他們發洩出來。”
  軒轅戰愣了,上官農臉上的笑隱去:“這次是我們的疏忽。”他握住陸不破的手,“還好你醒了。”陸不破反握住他,正要說什麼,上官農站了起來:“等我一下,馬上回來。”
  “好。”陸不破納悶地看著上官農走了,他的問題好像還是沒有得到解答。
  
  等了十幾分鍾,上官農回來了,手上多了一本光電本。在床邊坐下後,他打開光電本:“你出事之後聯邦民眾都擔心極了。民眾們自發組織了許多活動希望你能平安歸來,我調出來給你看看。”
  “好。”陸不破有點緊張。
  
  畫面調出來了,立體的影像出現在病床上空。開場的就是醫院的孩子們手裏舉著畫板,畫板上是他們心中的芒桑梓。孩子們同時念著畫板上都寫著的一句話:“請芒桑梓先生平安歸來。”陸不破當下就感動得要哭了。
  
  下一個畫面是學校裏的學生們,他們筆直地站著,嚴肅地高喊:“我們會誓死保衛聯邦,打擊敵人,迎接芒桑梓先生的平安歸來。”
  陸不破這回忍不住了,眼淚嘩地流了出來。
  
  “打敗塞巴爾人!趕走望威人!救出芒桑梓先生!”這是軍人的高喊。
  
  “我們的軍人一定會救出芒桑梓先生。芒斜聯邦不會給任何敵人入侵的機會,更不會給任何敵人威脅芒桑梓先生的機會。這次的失誤是我們的恥辱,聯邦會永遠記住這個恥辱。讓我們時刻做好準備,迎接芒桑梓先生歸來!”
  “時刻做好準備!迎接芒桑梓先生歸來!”
  
  聯邦集會廣場上,數萬名從聯邦各地趕來的支援的民眾跟著議長白善高喊。陸不破邊哭邊擦眼淚,抑制不住的哭聲了聲,他根本就是個小屁孩兒。
  
  “芒桑梓先生,對不起,請您一定要平安歸來。”卡諾負罪地面對著鏡頭,他的身後是幾百張反叛者的面孔。
  “跟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陸不破哭得不能自抑。
  
  上官農低沈地說:“你的安危牽動著整個聯邦。小破,你對聯邦的意義比你想像得要重要百倍。你這次出事,聯邦的凝聚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正因為這樣,想要突襲聯邦的望威人才沒有出兵。每一個前去營救你的士兵都是出自自願。他們都很自責,自責沒有保護好你。”
  
  “不要這樣……我,我根本就是個,小屁孩兒……”陸不破單手捂住臉,眼淚收不住,“是我自己,太笨……我,我害那麼多人……為了我……涉險……”
  上官農拉下陸不破的手,正色道:“你這麼說就是侮辱了他們對你的尊敬。他們要的不是你的自責,而是你對他們發自內心的微笑,而是……你把自己當做是芒斜的一員。”
  “上官……”陸不破撲進上官農的懷裏,大哭。
  上官農雙手環住他:“告訴大家你醒了,你沒事了。”
  “嗯!”
  
  暗暗松了口氣,上官農在心裏道:戰,我已經儘量幫你拖延時間了,你要快點趕回來啊。
  
  ………
  
  給哭累了又睡著的陸不破關了病房的燈,上官農疾步去了“嬰兒保育間”──特別為剛出生的小星星改造的一間特護病房。這是上官農無事的時候必須要做的事,否則他會心神不定。病房內,醫生們都在,法裏布法老也在,司空無業和歐陽龍都在。見到他進來了,司空無業說:“議長剛才傳來消息,他要向民眾們宣佈小星的事情。”
  “會不會太快了?”
  司空無業笑道:“議長已經是迫不及待了。”
  上官農歎道:“小破還不知道這件事。我不敢想他知道後會有怎樣的反應。看戰的樣子,他也很擔心。”
  歐陽龍突然來了一句:“小破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性別。”
  
  眾人默然。如果一個男人突然生了個孩子,那個男人一定會瘋吧。法裏布專注地看著保溫箱裏的孩子慢悠悠地開口:“瞧他多麼精神。短短58個小時內,他已經長高了3巴寸,重了1央水。他真是個奇跡。我能感覺到他正在努力地長大。”(3巴寸約2.5釐米,1央水越0.5公斤;皆為寒吉度量單位。)
  隨時記錄孩子的各項生理體征情況的醫生也是不停地點頭:“確實是奇跡。他幾乎可以完美地吸收營養液的所有營養成分。他的心臟跳得是那麼得有力,比任何一個新生兒的生命力都要旺盛!真不愧是芒桑梓先生的孩子。”
  法裏布微微一笑,問:“孩子的左腹部有沒有一個多出來的器官?”
  
  上官農、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同時看去,醫生馬上回道:“有!小星星和芒桑梓先生一樣,左腹部有一個不同於普通人的器官。”
  上官農立刻問:“法老,這個器官就是小破能孕育孩子的原因嗎?”
  醫生代為回答道:“對!孩子出生的位置就是這個器官的位置。我們正在對孩子出生後的胎盤進行詳細的研究。因為還沒有得到芒桑梓先生的同意,所以我們無法研究他左腹部的器官。現在也無法解釋芒桑梓先生是在怎樣的條件契機下孕育出胚胎。”
  
  法裏布語重心長地說:“我瞭解你們迫切想弄明白這一切的願望,但不能心急。如果小破對這一切產生了反感,你們不僅不會得到想知道的真相,也許還會把他逼走。”
  醫生們點了點頭,他們明白這一點。
  
  “我想小破自己也想弄明白他的身體究竟是怎麼回事。不如讓他主動配合你們的研究吧。這對他、對芒斜聯邦,甚至對芒斜人的發展都有好處。我們在星際中迎來了一個令人驚訝的小生命,不如先沈浸在這個小生命帶給我們的喜悅中吧。你瞧他多可愛。他是那麼地弱小,卻又那麼地堅韌。”法裏布看著孩子的雙眼滿是慈愛。
  
  主治醫生真誠地說:“法老,謝謝您。”
  
  “不知道若干年後,他會不會多一個弟弟或妹妹。呵呵……真讓人期待。”法裏布的話讓眾人的眼前瞬間一亮。但有一人卻又瞬間黯淡了。他溫柔地看著保溫箱內一直都沒有醒來過的孩子,眼裏是掩藏不住的渴望。
  
  ………
  
  面對鏡頭,白善異常嚴肅地說:“民眾們,我以委員會和聯邦的名義告訴你們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芒桑梓先生已經被成功營救了出來。”
  芒斜聯邦所有正在觀看芒斜新聞的人都歡呼起來。而議長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芒桑梓先生被邪惡的塞巴爾人重傷,目前仍在治療和恢復中。”
  
  白善安靜了一分鍾,再一次開口:“雖然芒桑梓先生仍沒有蘇醒,但是請我們記住這一個偉大的時刻──芒斜曆5月1日10點17分,芒桑梓的孩子在聯邦主艦上出生了。”畫面隨即一轉,一個巴掌般大小的小家夥清楚地出現在影像畫面上,所有芒斜人都見證了這個小家夥在營養箱裏“美麗”的睡姿。
  
  整個北群瞬間安靜;整個聯邦陷入震驚。這是小家夥出生2個小時後主艦發回的小家夥的影像,出於保護小家夥,委員會只放了這麼一張影像。
  
  十分鍾之後,北群的上空突然爆發出震天的歡呼。白善一掃剛才的嚴肅,激動異常地說:“經過委員會研究決定,每年的5月1日定為舉國歡慶日。”
  “聯邦萬歲!芒桑梓先生萬歲!”

第九十六章

  “準備好了嗎?”
  “OK.”
  “那5秒鍾後開始。”
  “好的。”
  “瀋陽,準備,倒數。”
  “5、4、3……1!開始!”
  
  躺在病床上,右肩膀裹著明顯的紗布,左手掛著吊瓶的陸不破對著銀白色的影像機鏡頭微微一笑:“嗨,大家好。”這是他作為芒桑梓以來第一次以正式的身份向民眾說話,比他以往任何一次露面都要來得緊張。好在站在影像機後面的上官農臉上的笑容讓他的緊張消弭了不少。
  
  “對不起,讓大家擔心了。因為我的不小心給聯邦帶來這麼大的麻煩,我非常的羞愧。”
  
  在星際的另外一邊,無數芒斜民眾在不同的地方觀看芒桑梓先生在星空中傳來的影像。看到躺在病床上一臉病容的芒桑梓先生,許多人都哭了。
  
  “大家對我的祝福我收到了,我,非常感動,”陸不破的眼圈紅了,聲音哽咽,“謝謝你們,謝謝……”拼命把眼淚眨回去,他繼續說,“我的傷已經快好了,請大家不要擔心。我正在前往修椽星的途中,我會在履行完此次出行的目的後返回聯邦。”
  
  一滴沒有控制住的眼淚掉了下來。這是影像結束時,烙印在每一個收看到此次直播節目的芒斜民眾的心中。這一滴眼淚是芒桑梓先生的感激,也是芒桑梓先生大難歸來後的驚嚇。芒斜民眾對於芒桑梓先生的敬愛因為這短短的兩分鍾畫面而上升到了又一個高度,對於造成這一切的塞巴爾人的仇恨也是異常高漲。
  
  直播的畫面轉到了主艦的另一個房間,法裏布面對鏡頭平靜地說:“芒桑梓先生的遇險令女王陛下十分擔憂。為此女王陛下已經推遲了寒尤節的日期直到芒桑梓先生平安歸來。考慮到芒桑梓先生和孩子目前的狀況,經過我與白善議長的商量,芒桑梓先生將按照計畫前往修椽星。在那裏,我們將為芒桑梓先生和孩子進行一些列更為系統和精確的檢查治療。請芒斜聯邦放心,我們會確保芒桑梓先生和孩子的安全。”
  
  鏡頭再次轉換,這回出現在鏡頭內的是一個正在嬰兒保溫箱裏熟睡的小家夥。和芒斜民眾看到的那張影像不同,他長大了一點,也胖了一點,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仍然在睡覺。
  
  嬰兒保溫箱旁的醫生難掩喜悅地說:“小星星目前的情況非常穩定。他已經比出生時長高了2.7釐米,長胖了0.55公斤。雖然他現在仍然很小,但我們醫療小隊會盡全部的努力讓他健康地長大。請聯邦放心、請委員會放心、請民眾們放心!”
  
  “哇啊!是小星星!是芒桑梓先生的孩子!”
  很多芒斜民眾們喜極而泣,醫院的孩子們更是擠在一起爭相要看芒桑梓先生的小星星。軒轅公寓內,軒轅老奶奶、軒轅破軍、軒轅破陣、軒轅雅各個眼含淚水。尤其是軒轅破軍,榮升為爺爺的他內心無比的驕傲和自豪。那是他的孫子!是他的兒子和小破的孩子!
  
  孩子的父親是誰?這個問題僅僅在芒斜民眾的腦子裏閃了一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孩子的父親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是芒桑梓先生的孩子!就如委員會至今還沒有做出對軒轅戰的處置意見一樣。小星星出生的意義對於芒斜聯邦來說那是劃星際的。他本身引來的關注程度和狂喜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是誰把芒桑梓先生“搞”大了肚子。
  
  不過礙於芒桑梓先生目前仍被蒙在鼓裏,以及一些其他的原因,聯邦暫時保密了孩子父親的身份。在望威人的威脅消除之後,委員會又陷入了新一輪的忙碌中──如何為小星星創造一個絕對完美、安全的生存環境!
  
  當然,身為主角他“媽”的陸不破對這一切毫不知情。他正不解地問上官農:“我的傷都快好了,怎麼還要包著紗布?”
  上官農解釋道:“你的肩膀被鐳射刺穿了,雖然傷口快愈了,但是你的骨頭還沒有長好。”
  “我不覺得很疼啊?”陸不破輕輕動了動右肩,上官農按住他:“你不覺得疼是因為醫生在你受傷的肩胛骨裏安裝了機械晶片。它可以加速骨質的分泌,讓你的骨傷儘快復原,也可以減輕疼痛。不要亂動。”
  “這麼厲害?!”陸不破驚歎連連,“那這個晶片會一直放在我肩膀裏嗎?”
  “當然不會。在你的肩胛骨完全長好之後醫生會給你取出來。但是你必須配合。”上官農拿來幾片五顏六色的小藥片,遞給陸不破,“把藥吃了。”
  “哦。”陸不破乖乖吃藥,只要不是喝中藥,喝什麼都沒問題。
  
  “軒轅戰他們還要多久才能回來?”喝了藥,陸不破問。
  上官農搖搖頭:“要看前方的戰事情況。不過目前收到的消息都非常順利。應該很快就能返回了吧。”
  陸不破舔舔嘴,拉長語調:“上官──”
  上官農向後退了一步:“我還有工作要做,你好好休息。”
  “喂!上官,你別跑!”陸不破去拉上官農,被對方閃開。朝陸不破抱歉地笑笑,上官農閃了。“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麼?”陸不破鬱悶地自語,在心裏大喊:光榮!你給我出來!
  
  喊了好幾遍,光榮還在裝死,陸不破氣急,威脅道:“有能耐你今後都別理我!”
  “嗚嗚……”小破饒命。
  “說!我昏迷的這段時間出了什麼大事?!”
  “嗚嗚……”光榮撥通了法裏布的通訊器,發出三個訊號:SOS。
  
  “光榮!說話!”
  “……”
  陸不破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門在這時候被人推開,一位慈祥的老者走了進來,笑呵呵地說:“怎麼了?”
  “法老,他們都欺負我!”陸不破氣鼓鼓地坐在床上。
  法裏布走到病床邊坐下:“怎麼欺負你了?”
  “法老,你告訴我,你們為什麼會去攻打塞巴爾星?小九為什麼會昏迷?”
  
  法裏布笑了幾聲,說:“不要怪上官,是我不讓他們告訴你的。”
  “為什麼?”陸不破愣了。
  法裏布收起笑容:“因為你的精神力正在恢復中,不能費神。”
  
  “我的精神力?”陸不破下意識地看自己的左手腕。
  “對。這一次你的精神力也受到了重創。雖然你身上的傷口癒合得很快,但是我給你的那串魂珠的精神力幾乎全部耗盡。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恢復。”
  陸不破當即臉皮抽動:“我不記得我有用過精神力,怎麼會……”
  “你不知道自己腹部多了一個‘肉球’,所以為了能撐下去你一直在無形地消耗你的精神力。而因為緊張和不安,你沒有很好的休息,精神力處在了耗盡的邊緣。幸好軒轅戰及時救回了你。”法裏布沈聲道,他隱瞞了一部分事實──陸不破的精神力有一半被孩子吸收了。
  
  “怎麼會這樣……”陸不破哀怨地握住自己的左手腕。
  法裏布微微一笑,右手不知何時多了一顆瑩白色、麼指般大小的珠子。他把珠子放在陸不破的頭頂,聖潔的光芒籠罩了他,不一會,那顆珠子消失了。
  
  “法拉?”陸不破只覺得身上突然變得很輕鬆。
  “這是我剛剛練成的一顆魂珠,但是能量有限。在到達修椽星之前,你要臥床休息,配合醫生的治療。”
  “法老……”陸不破的眼睛頓時濕潤了,他單手抱住法裏布,“這個會耗費您的精力吧,您已經給過我一串魂珠了。”
  法裏布慈愛地說:“小破的笛聲會讓我的精神力得到提升。如果你要感謝我的話,就快一點康復,讓我再聽一次你每秒的笛音。”
  “嗯!”陸不破重重點頭,“我不問了。我會乖乖休息、乖乖治療。”
  “等你完全恢復了,我會全部都告訴你。”扶著陸不破躺下,法裏布再一次成功完成了任務。
  
  ………
  
  會議室內,大家的神色都很嚴肅。上官農問:“戰什麼時候能趕回來?”
  “軒轅元帥已經讓他提前回來了。以他現在的速度來算的話,最少還有十天才能追上我們。”
  “十天……”上官農有點頭疼,“法老,小破能安靜十天嗎?”
  法裏布深思了一會後,說:“可以先把小九的事情告訴他,穩定他的情緒。讓艦隊放緩速度,這樣軒轅上校可以提前一兩天趕上我們。”
  “也只能這樣了。”瀋陽苦惱地說,“希望小破能平靜地接受小星星的存在。萬一軒轅上校也沒有辦法……”
  其他人的臉色都微微一變,這是大家最擔心的地方。
  
  羅博看看諸位,道:“也許小破還會怪我們沒有早點告訴他呢。小星星那麼可愛。他今天打哈欠了!”
  其他人都看向他,羅博尷尬地笑笑:“我,我希望。”
  上官農歎道:“我也希望小破會激動地接受小星星的存在。小星星每一天都有變化,我們的隱瞞也許真的會讓小破埋怨我們。”
  “那就探探他的口風。”歐陽龍冒了一句,大家心裏一顫。
  “也許……可以試試。”法裏布點點頭。所有人都看向上官農,上官農站起來笑笑:“好吧,我去試試。”
  
  敲敲門,上官農推開病房的門。半躺在床上捧著光電本看資料的陸不破抬起頭,一臉高興:“上官。”
  “今天的感覺如何?”上官農關門,走到床邊。
  “很好,非常得好。”兩天前接受了新的魂珠的陸不破臉色明顯紅潤了許多。
  “在看什麼?”上官農湊過去。
  陸不破把光電本轉過來:“在看寒吉星的資料。我覺得自己瞭解的還不夠。見到女王出醜的話就不好了。”
  “有需要幫忙的嗎?”
  “暫時還沒有。有的話我會找你。”
  “好。”
  
  合上光電本,陸不破擔心地看看身旁的小九,說:“小九還在睡。上官,他到底是怎麼了?我很害怕。他從來沒有這樣過。”
  上官農隨即道:“我來就是為了小九。”
  “你願意告訴我了?!”陸不破的雙眼瞬間發亮。
  上官農笑道:“之前不告訴你是為了讓你修養。我剛才問過法老了,他說可以讓你知道。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不要被小九嚇到。”說完,他的表情瞬間嚴肅,“那天我們都被他重重地嚇了一跳。即便是現在想來,還是讓人心有餘悸。”
  “到底怎麼了?快告訴我!”陸不破心癢難內。
  
  上官農又笑了:“我讓主光腦把那天的影像傳給你,大概需要1分鍾。”
  “好!”
  上官農拿出通訊器聯繫主光腦。把芒斜主艦和寒吉主艦那天記錄下的影像錄影已經匯總好的主光腦在接到指令後,立刻調出那天的資料。
  
  陸不破的房間暗了,浩瀚的宇宙星空出現在他的面前。他驚訝地瞪大雙眼:“光榮和小九怎麼跑太空裏去了?小九可以在太空呼吸?”
  “這不是最奇怪的,你注意看。”
  
  影像展現了那天幾乎全部的實況,陸不破不停地做出吞咽的動作,眼珠子快要從眼眶裏掉出來了。當第二波艦隊被那個巨大的黑影吞噬後,他的右手顫抖地摸上小九攤著的爪子。影像最後的畫面是小九被光榮帶進了胸艙。
  
  燈亮了,陸不破機械地扭動脖子,看向上官農。上官農對他點點頭:“這不是幻覺。說實話,我現在仍無法相信,那個黑影是小九。”
  “真,真是……”陸不破又機械性地扭動脖子,看向小九,“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九回來後就昏迷了,一直在睡。戰嚇壞了,以為他出了事。法老檢查後說應該是體力耗盡。小九的皮太厚,醫生沒有辦法為他輸營養液。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讓他睡飽。但至於他什麼時候會醒來,法老也不肯定。”上官農擔心地按著陸不破的腿,“一直瞞著你就是不想你擔心。”
  
  陸不破吸吸鼻子,摸摸小九的九顆腦袋:“我都習慣你每天‘麻麻’‘啾啾’‘光光’的喊了。你突然這麼安靜我覺得好寂寞。小九,睡了這麼多天你該睡飽了吧。”說著說著,陸不破的眼淚就掉下來了,他扭頭看向上官農,“他會醒過來吧。”
  “會,一定會!”上官農擦掉他的眼淚,“小九是為了他的‘麻麻’才那麼勇敢的。你也要堅強,小破。”
  “我很快就會好的。”對上官農露出一抹笑,陸不破假裝輕鬆地說,“小九居然這麼厲害,怪不得塞巴爾人費盡心思的要得到他。說不定他真是什麼塞巴大神的兒子呢。”
  
  上官農一臉神秘地說:“想知道軒轅爺爺為什麼會下令攻打賽巴爾星嗎?”
  “當然!”
  上官農看看小九:“因為小九把格爾星給吃了。”
  “什麼?!”
  
  “你剛才看到了吧,小九最後朝遠處噴了口紅色的煙。”
  陸不破點點頭。
  “那是格爾星的方向。小九被光榮帶回來後,我們發現格爾星憑空消失了。是完全的消失,沒有留下半點行星殘渣。”
  
  陸不破的眼珠子掉了出來:“他,他,他把格爾星?你是說,格爾星沒了?”
  上官農被陸不破的樣子逗笑了:“對。格爾星沒了,消失了,不見了。就在小九朝它的方向吐了一口煙之後,它就消失不見了。我們懷疑是小九把它吃了。”
  陸不破這回看小九的眼神完全變了。他敬畏地瞪著小九,渾身的寒毛豎起,呐呐道:“我以後再也不罵他不打他了,萬一把他惹毛了,把我吞了怎麼辦。”
  “哈哈,”上官農笑著搖頭,“你是他的媽媽,他怎麼會吞了你?他最捨不得的就是你了。”
  陸不破抖了抖,一臉險惡地說:“什麼媽媽,真可怕。我是男人!他平時叫我‘麻麻’我就忍了,叫‘媽媽’的話,我會揍他。”
  
  上官農臉上的笑瞬間凝滯,他壓下擔心,笑問:“媽媽不好嗎?那代表著可以孕育新的生命。我很期待自己可以做媽媽。和性別無關,那意味著是生命的延續。”
  陸不破皺起一邊的眉毛:“上官,我理解你的心情。孕育生命是應該的,但那是女人和培養箱的事情。如果有人和我說我能生孩子,我非一刀宰了他不可。”
  上官農沒有露出半點破綻,問:“我們的科技很發達。說不定以後男人也可以孕育孩子。小破,如果真的可以的話,你不願意嗎?”
  “當然?我想男人都不願意吧。”陸不破連連搖頭,“我可以接受和男人上床,也勉強可以接受NP,但絕對不接受男男生子。”
  上官農愣了:“和男人上床?NP是什麼?”
  陸不破馬上捂住嘴,尷尬地眨眨眼:“啊,呃,啊!我的意思是讓我做什麼都行,除了生孩子以外。啊,就是這個意思!”
  
  害怕上官農追問,陸不破趕忙說:“如果是上官生孩子的話,我可以接受;我自己絕對不行。”
  “為什麼我就可以?”上官農還在想和男人上床、NP是什麼意思。
  “因為我覺得上官很適合。”陸不破在心裏說:絕對是我老媽完美的生子類型。“總之,我無法忍受誰叫我媽媽,太雷了。”
  “雷?”
  “就是受不了啦。”
  
  上官農猶豫了幾秒鍾,又問:“如果不叫你媽媽,而是叫爸爸的話,你可以接受生孩子嗎?”
  “我為什麼要接受。”陸不破的五官有點扭曲,“首先生孩子這件事我就無法接受。上官,幹嘛好好問我這個問題?你們不會是想拿我做實驗,看我能不能生孩子吧。打死我也別想!”
  上官農微微笑道:“怎麼會。只是想聽聽‘芒桑梓先生’對於男人生孩子這種事的看法。你知道,我對生育方面的事情很在意。”
  陸不破頓時抱歉地說:“對不起,上官。我,只是我不能接受啦。但如果是上官你的話,我會很高興。我覺得上官做什麼事情都很搭,哪怕是生孩子。”
  上官農莞爾:“謝謝你的讚美。”
  “呵呵,呵呵……”陸不破尷尬地笑笑。
  
  ………
  
  看一眼已經睡著的人,陪陸不破聊了很久的上官農輕輕關上門,歎了口氣。腳步沈重地走進嬰兒保育間,他對屋內的幾人搖搖頭:“小破完全不能接受他會生孩子的可能。”
  屋內的氣氛頓時變得沈悶,法裏布深深歎道:“這樣的話我們只能等軒轅上校回來了。”
  上官農氣餒地點點頭,為什麼不能接受呢?小破不知道他有多羡慕他。

第九十七章

  對著無人的病房,陸不破慢悠悠地說:“光榮,亡羊補牢猶未晚矣。你現在求饒還來得及,哼哼,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如果你今天還和我裝聾作啞……哼哼哼,別怪我沒提醒你。”
  “嗚嗚……”小破饒命……受不住陸不破的高壓,忍了三天沒說話的光榮不敢再不開口了。
  “讓我饒命可以,告訴我,小星星是誰?”
  “嗚……”唔,呃,嗯,啊……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喲,會唱歌了嘛,真了不起哈。”陸不破眯起眼睛,“我是不是該獎勵經歷你?記性這麼好,我哼過一邊的歌你都記得。”
  “……”光榮龐大的身子在微微發抖。
  
  “說!小星星是誰!別逼我大刑伺候!”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上放光明,好像你的小眼睛……
  陸不破掀開被子,下床穿鞋。這個時間大家應該都在睡覺,他就不信今天問不出小星星是誰!
  
  出了病房,陸不破直接問門口站著的四名門神:“光榮在哪里?”
  “芒桑梓先生?!您怎麼出來了!”負責保護他安全的四人臉色驚變。
  “光榮在哪?”陸不破左右看了看,單手推開當著他的一人,“算了,我自己找。”
  “芒桑梓先生,請您回病房。”又一人攔住了他。
  “怎麼?我被監視了?”陸不破冷笑,“我不是被救回來了嗎?怎麼還要被關起來?”
  “芒桑梓先生,不是這樣的!”護衛們急了,“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您有傷在身,醫生說您要靜養。”
  “我好了!讓開!我是病人,不是犯人。我睡夠了,我要散步。”被光榮氣得一肚子火的陸不破大力推開擋著他的死人,向走道的一端走去。走了兩步,他猛然回身,對跟在他身後的四人說:“不許跟著我!不許告訴別人我出來了!我現在非常不爽,你們不要惹我。”
  
  “芒桑梓先生!我們要負責您的安全。這是我們的職責。”一位護衛說。
  陸不破冷靜了一會,開口:“好,帶我去找光榮。”
  四名護衛彼此看看,其中一人說:“芒桑梓先生請跟我們來。”
  
  陸不破以為要花一會時間才能見到光榮,沒想到穿過幾個艙門後他就看到了光榮龐大的身軀。吃驚地瞪著他所看到的一切,陸不破咽了口唾沫。
  “我……是在飛船上吧。”
  飛船有這麼大嗎?他來的時候乘坐的飛船有一百米高他已經要驚掉下巴了,這艘飛船起碼有500米高!就像一個小型的世界!
  
  快步走到欄杆處,陸不破仰起頭,驚歎連連:“哇塞,這比科幻片還科幻呢。”
  “嗚嗚……”小破……坐在地上的光榮動了動手。
  假裝沒聽見,陸不破驚喜地打量這艘“巨船”的內部空間,一層一層好像穿入了星空。太震撼了!太刺激了!太……揉揉脖子,陸不破扭頭問:“這是什麼?飛船嗎?”
  一人回道:“芒桑梓先生,這是寒吉人的星際母艦。這種母艦一般是在星際作戰的情況下才會使用,作為整個星際艦隊的指揮艦,我們也稱它為主艦。”
  “是法老他們的?”陸不破瞪大了雙眼,“那我們有嗎?”
  “我們當然有。”另一人自豪地說,“寒吉人的主艦是在聯邦的幫助下建造的。聯邦有比這艘還要大的星際母艦。芒桑梓先生出事後,聯邦派出了主艦。我們的主艦現在正在賽巴爾星系作戰。”
  
  “哇哇!這麼說聯邦的主艦很厲害嘍?”
  四個人同時點頭。
  “哇哇哇!!”陸不破仰起頭,看著這宏偉至極的星際母艦的內部,再一次被芒斜人的智慧所折服。人類即使差點在星際中滅亡,只要給他們一塊得以喘息的土地,他們就能創造出巨大的成就。陸不破心中是滿滿的驕傲和自豪,能來到這裏,能見到他們,真是太好了!
  
  不自禁地坐了下來,陸不破完全沈浸在了這艘母艦帶給他的震撼中。人類在電影的世界中可以想像到的科技在這裏都出現了,甚至人類以往不曾想到過的,在這裏也可以見到。造物主給了人類聰明的大腦,人類在經過了慘痛的教訓後,把他們的智慧真正的用在了造福人類自己的地方。
  
  “我真是太幸運了……”陸不破的眼眶微熱,他不僅來到了這裏,還成為了受他們喜歡的芒桑梓。環抱住自己的身體,陸不破第一次感謝這個身體的主人,很感謝。
  
  “芒桑梓先生,您該回去休息了。”護衛們不放心地說。
  “我睡不著。”陸不破扭頭,笑盈盈地說,“你們不覺得這很偉大嗎?我興奮地根本不想離開。讓我在這裏坐一會吧。有光榮在我很安全。”
  “芒桑梓先生,您的身體還沒有好。”
  “安啦安啦。”陸不破動動自己的右肩,“其實我早就好了,是醫生小題大做。啊,我有點餓了,能幫我拿點吃的嗎?”
  
  一名護衛朝其他三人點點頭,說:“我去給您拿吃的。”
  “謝謝。”
  
  繼續仰頭看,陸不破覺得那一盞盞燈光就像夜空中的星子,一閃一閃亮晶晶。
  
  “嗚嗚……”小破……小破不要不理小光……
  腦中突然傳來這麼一聲哀求,陸不破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他瞪著坐在他面前,正好和他平視的光榮,在心裏說:“你告訴我小星星是誰,我就理你。”
  “嗚嗚……”外面有好多小星星。
  “哼!”重重哼了聲,陸不破扭過頭,他真的生氣了!
  
  “嗚嗚……”小破不要不理小光……小破……
  “別叫我,我生氣了!”從地上爬起來,陸不破決定繼續他的散步。
  “嗚嗚……”小破……
  不理不理!
  
  三名護衛亦步亦趨地跟著陸不破,眼裏的不安越來越濃。偷瞄一眼對面的一間房間,其中一人稍稍慢下腳步小聲問:“要不要通知上官處長和法裏布法老?”
  另一人說:“我覺得應該通知他們。萬一……”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聽到聲音的陸不破轉身,就見三名護衛同時搖頭,一臉緊張。陸不破笑道:“在想怎麼勸我回去睡覺嗎?我困了自然會回去的。你們對這裏應該很熟悉吧,來給我當一回導遊如何?我還是第一次參觀這麼龐大的飛船呢,好奇得不得了。”
  “呃……”三人面有難色。
  “不行嗎?還是說這裏不允許參觀?”陸不破有點失落。
  
  “啊,不是。”一人急中生智地說,“這是寒吉人的主艦,我們並不十分瞭解。如果芒桑梓先生想瞭解的話,可以等我們的主艦回來後。
  “我們的主艦不是還在賽巴爾星系嗎?你們大概給我講講就行了。我不隨便亂走,就在這一層應該沒問題吧。”陸不破說著,朝右手邊的一條岔路邁出了腳步。
  
  三名護衛一看他前往的方向,瞬間躥到他的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一人緊張萬分地說:“芒桑梓先生,我們,我們帶您到那邊去看看。”
  陸不破一一看過三人的臉,透過三人間的空隙看看前方的通道:“前面是軍事重地?”
  “呃,啊,是的。那裏有,有寒吉人的實驗室,不能隨便進入。”
  
  有問題。陸不破在這三人的臉上同時看到了“做賊心虛”。他踮起腳尖張望,三人卻一起挪了挪擋住了他的視線。果然有問題!陸不破很相信自己這方面的直覺。他扭頭看向突然安靜下來的光榮,眼珠子微微一轉,道:“好吧,我不去那邊了。我想去看看光榮。”
  “啊!可以!”三人明顯松了口氣。
  
  “嗚嗚……”小破,你原諒小光了?聽到陸不破要去看他,光榮立刻有了反應。陸不破笑呵呵地看著他,突然張口問了句:“小星星是誰?”
  “……”光榮沒了聲音,三名護衛的臉色明顯變化。
  “芒桑梓先生,您要回去用餐嗎?”之前那名去拿食物的護衛回來了,陸不破轉身,對他深深一笑:“小星星是誰?”
  金屬盤子落在地上的聲音在主艦內回蕩,盯著臉部肌肉僵硬、受到驚嚇的護衛,陸不破沈了臉,又問了一遍:“小星星是誰?”
  “對不起,我剛剛手打滑了。我馬上重新為您拿一份食物。”好似沒聽到陸不破的詢問,那名護衛蹲下快速收拾了地上的殘局,轉身跑了。
  
  陸不破緩緩回身,對另外三名一臉倉皇的人說:“這個小星星的威力很巨大嘛,看把你們一個個嚇的。”
  “芒桑梓先生?什麼小星星?”不習慣說謊的護衛們壓根不知道他們的臉上的表情可以稱作:此地無銀三百兩。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陸不破笑著唱起來,旋身朝病房走去。被嚇壞的三名護衛暗暗松了口氣,護送他回病房。哪知陸不破又停了下來,三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這附近有沒有衛生間?我突然有點內急。”捂著肚子,陸不破慢慢站過來,一臉痛苦,“快點!最近的衛生間在哪?”
  一名護衛馬上上前扶住他:“我帶您去!”
  “好,快走。”陸不破咬牙道。另外兩人在他身後護著他趕往衛生間。
  
  低著頭瞄了一眼“禁地”的方向,陸不破“哎喲喲”叫著,壓低身體。因為他的個子太低,扶著他的護衛不得不放開他的胳膊,改為扶住他的肩膀。
  就是現在!一拐子正好頂在護衛的下身,在對方吃痛地放開手後,陸不破拔腿就向“禁地”狂奔而去。
  
  “芒桑梓先生!”
  另外兩名護衛急忙追了過去。
  “嗚嗚!”光榮也急得大叫了起來。
  
  腿短的陸不破使出了吃奶的勁向前跑,腹部的傷口已經完全癒合了,他沒有任何阻礙地向前沖。雙眼飛快地掃過一間間房間,他心裏直納悶:有什麼好瞞著他的?只不過是病房而已啊。
  
  正這樣想著,一名護衛追上了他,攔下他的去路。鬱悶於自己的腿短,陸不破彎著腰猛喘氣:“有,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不過是,普通的,病房,而已……呼呼……”太久沒運動了,陸不破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芒桑梓先生,您該回病房了。”護衛用他的身體擋住嬰兒保育間的門。
  “等,等等……”扶著欄杆靠過去,陸不破大口大口喘著氣,肩膀微微刺痛。剛才的奔跑扯到還未癒合的肩胛骨了。
  
  事情往往就是這麼巧,嬰兒保育間的門從裏打開了。陸不破好奇地側頭看去,開門正要出來的護士看到了他,“啊”得叫了一聲,好像看到了鬼。
  “小霞?怎麼了?快去請法老過來!”沒有看到門口緊急狀況的值班醫生焦急地喊道。屋內傳出不大,但足以讓門口的人聽到的嬰兒啼哭聲。
  站在門口的值班護士小霞臉色蒼白地向後退了一步,支支吾吾地喊了聲:“芒,芒桑梓先生……”
  值班醫生緊張地盯著保溫箱裏的嬰兒頭也不回地吼道:“芒桑梓先生不會聽到的!快去找法老過來看看小星星!”
  
  小星星!這三個字就是一道魔咒。陸不破瞬間瞪大了雙眼一把推開擋在他面前、臉色驚變的護衛。護士的嘴唇發抖,呼吸急促,但她很快就鎮定下來。放在門把手上的手握緊,她向前走了一步,擋在門口,僵硬地露出微笑,大聲問:“芒桑梓先生,您,怎麼來了?”
  
  雖然有護士擋在他面前,但陸不破還是從縫隙中看到了醫生瞬間僵直的身體。他對護士露出極為完美的笑容,甜甜地說:“我來看小星星呀。”
  醫生瞬間轉身,擋住嬰兒保溫箱。護士冷汗涔涔地說:“小星星?什麼,小星星。”說著,她又向前一步,想把門關上。
  
  “護士姐姐流汗了,很熱嗎?”陸不破笑得更甜了,伸手攔在門邊,“有Baby在哭哦,護士姐姐不是要去找法裏布法老嗎?您快去吧。”說著,他向前兩步,要進去。
  “芒桑梓先生!”護士攔下他,臉色發青,“您,您這個時候,應該在病房,休息才對!您怎麼出來了?您快回病房。”
  陸不破的笑容收了起來:“我不介意在這裏站一個晚上。”
  
  “小霞,你讓開吧。”
  突然出現的一道聲音差點讓護士哭出來。扭頭看去,陸不破一臉的不高興:“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麼?!”
  被光榮暗中叫來的上官農對護衛們示意,讓他們退開。他走到陸不破身邊,一手摟上他的肩膀;“本來想晚一點告訴你,但你既然發現了,那就現在吧。”
  “上官處長!”還擋在營養箱前的醫生驚慌地喊了聲。
  上官農皺著眉說:“小星星怎麼了?為什麼會哭?”
  “糟糕!”醫生大喊一聲,沖著還在門口的護士喊,“小霞!快去請法老!”
  “啊!”護士身子一震,顧不上收拾這裏的殘局,快速跑了。
  
  瞪著那扇門,陸不破的心突然緊張地跳了起來。他知道小星星是誰了。可是他們為什麼不願意讓他知道?
  上官農對醫生點了點頭,醫生退到了一旁。保溫箱內的孩子毫無遮擋地出現在陸不破的面前。陸不破的雙眼大睜,那是什麼東西?怎麼那麼小?
  
  上官農摟著他走了進去,隨著他的腳步,陸不破越來越緊張,他幾乎有種錯覺,保溫箱裏的那個“東西”和他有關。帶著陸不破來到保溫箱跟前,上官農放下手,卻沒有開口解釋。
  
  陸不破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一個明顯是早產兒的嬰兒正在啼哭。應該是白皙的小臉因為啼哭而漲紅。陸不破的心很慌,這個孩子讓他心慌。眼角瞟到孩子的身份卡,他隨即看去──姓名:軒轅星,母:芒桑梓,父:軒轅戰。
  
  “啊!”
  尖叫地後退一步,陸不破的臉白了。
  
  “小破!”上官農從後一把抱住他。
  “他……他是誰!”陸不破指著保溫箱裏的孩子問,手指發抖。
  上官農抱緊他,在他耳邊安撫地說:“小破,為什麼要害怕呢?”他握住陸不破發抖的手,帶著他上前一步,把他的手貼在保溫箱上,“能感覺得到孩子的呼吸和心跳嗎?你聽,他在哭,他希望有人能抱抱他。”
  “他,他是誰……”陸不破只覺一盆冷水兜頭澆在了他的身上,手腳發冷。
  
  上官農眼裏閃過不安,放柔聲音說:“他是小破和戰的……小星星。”
  “我和軒轅戰的……小星星?”喃喃念了一邊,陸不破一陣哆嗦。“上官,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他是,他是怎麼來的……他是怎麼來的!”上官農的安撫沒有任何的作用。陸不破奮力轉過身抓著上官農的衣服低吼:“你告訴我!他是怎麼來的!”
  
  “小破!”趕來的法裏布握住陸不破的手腕,一邊為他注入精神力讓他放鬆,一邊說,“先回病房好嗎?孩子在哭,醫生要給他做檢查。”
  
  抽出手,推開上官農,陸不破驚惶無措地看看法裏布、看看上官農、看看正在哭的嬰兒,再看看那張卡片。一邊看,他一邊往後退。
  “小破,先和我回病房。”上官農伸出手。
  陸不破連連搖頭,他的腦中一片空白,為心底的那一點猜測而陷入恐慌。軒轅星……母:芒桑梓……軒轅星……軒轅……芒桑梓……抱住自己的頭,陸不破不敢再往下想。一年念頭打入他的腦中,他猛然頓住。
  
  “小破……”上官農害怕極了,小破的反應超出了他們的預估。
  “讓我想想……不要過來……讓我想想……”一直退到儀器臺上,陸不破摸上自己的左腹部,他記得這裏曾經很疼很疼,疼得他差點死掉。茫然地看向保溫箱,他的身子搖了搖。
  “小破!”沖上去抱住搖搖欲墜的人,上官農在他耳邊低聲說,“這是夢,是你在做夢。不要想了,什麼都不要想了。我送你回病房,你該休息了。”
  “上官,這不是真的……”陸不破仰起頭,整個人處於崩潰狀態,“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我相信你,你絕對不會騙我。”
  “對,這不是真的,你是在做夢。”抬手按住陸不破的眼睛,上官農蹲下單手把他抱了起來,“已經很晚了,你現在不應該在外面遊蕩,而是應該在病床上睡覺。”抱緊上官農,陸不破把頭埋了起來,嬰兒的哭聲像極了老媽和郝佳的奸笑。
  
  抱著陸不破,上官農帶他回病房。在他們走後,法裏布馬上下達指令:主艦暫時停止前進,聯繫軒轅戰,讓他儘快趕回來。
  小星星一直在哭,醫生做了各種檢查都找不到他啼哭不止的原因,所以才會讓護士去請法裏布來。讓護士把小星星從保溫箱裏抱出來,法裏布用小麼指勾住他的小手掌,過了一會,他鬆口氣地說:“小星星只是餓了。”
  “餓了?”醫生驚訝地說,“一個小時前他剛剛喝了500CC的營養液。按照研究的資料,離下一次喂營養液還有3個小時。”
  法裏布沈聲道:“他是芒桑梓先生的孩子!不要太依賴數據。”
  “是!法老。我記住了。”醫生馬上去拿營養液。
  
  讓護士把孩子放回保溫箱,法裏布心情沈重地出了保育間。他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第九十八章

  他怎麼會有孩子呢?他怎麼會有孩子呢?他怎麼會有孩子呢……蜷縮在床上,抱著頭,陸不破接受這一殘酷的打擊。那種奇怪的生物不是只有在腐女的世界裏才會出現嗎?他怎麼會有孩子呢?一定是哪里錯了,一定是哪里錯了……
  
  出事的第二天,陸不破就把自己反鎖在了病房裏,不見任何人。病房外,法裏布透過病房的落地窗擔心地看著陸不破,問:“軒轅上校還有多久才能趕到?”
  上官農同樣擔憂地說:“至少還有42個小時。”
  瀋陽不安地說:“上官處長,小破已經把自己關在裏面四天了,他今天又沒有吃東西。”
  上官農敲敲病房的門,屋內的人沒有反應。他又敲了敲門:“小破,是我,我可以進去嗎?”
  
  茫然地抬起頭,看到門口站的人,陸不破又把頭埋了起來,他現在誰都不想見。他怎麼會有孩子……究竟是哪里出錯了?摸上傷口都幾乎看不到的左腹部,陸不破拼命搖頭,不會的,絕對不會的。那個多出來的器官和孩子一點關係都沒有,沒有!沒有!
  
  上官農掏出病房的鑰匙,打開門。聽到門開的聲音,陸不破拉過被子把自己蒙了起來。上官農歎了口氣,走到了床邊。床頭櫃上的食物一口未動。在床邊的椅子處坐下,上官農開口:“真的無法接受嗎?”
  被子裏的人不出聲。
  
  上官農淡淡地說:“小星星出生的時候非常危險,如果不是法老,他可能永遠都看不到這片星際。但是,他很堅強。他每一天都在努力地長大。”
  “我是男的。”陸不破在被窩裏出聲,眼淚流了出來,“又不是寫小說。我怎麼可能會生孩子?你們難道不覺得這很荒唐嗎?男人生孩子,比公雞下蛋還可怕。”
  “為什麼會荒唐?”無暇理會“公雞”是什麼東西,上官農加重了語氣說,“每一個生命都值得我們尊重。小星星既然選在了這樣的出生方式,那就有他存在的道理。小破,你能孕育孩子只能說明你的身體構造和機能比我們的更為進化。也許人類發展到一定階段之後,生育已經不再僅僅是女人的事情。”
  
  “NP、總受……什麼都可以,只有生孩子我不能接受。”陸不破在被子裏大喊,“太雷了!那太雷了!我是男人!”想到大家會怎麼看他,陸不破就渾身發抖。他一定會被當成稀有動物來研究的,一定會!
  
  上官農還想再說什麼,可看到陸不破的樣子,他又放棄了。小破完全不能接受身為男人的自己居然能生孩子的現實,他在心裏歎息,為什麼不能接受呢?那個剛出生沒幾天的小生命,是多麼地惹人喜歡。
  “小破,你冷靜冷靜。你的身體還沒有康復,不能不吃東西。而且,小星星……需要你。”拍了拍裹在被子裏的人,上官農無奈地離開了。打開門,他對門口的幾人搖搖頭:“只能等戰回來後看他有沒有辦法說服小破了。”
  
  陸不破的心裏很亂,他的眼前出現了老媽陰險的臉、郝佳奸笑的臉:“小破孩兒(小破),原來你也會生孩子啊,哇哈哈……我們終於可以看到現實版的男男生子啦。”
  “我不會生孩子!那是幻覺!幻覺!”
  
  畫面一轉,是一群身穿白大褂、手拿儀器的醫生沖著他獰笑的臉:“芒桑梓先生,我們要檢查你的生殖器官,找到讓男人生孩子的方法。請不要害怕,不會太疼,只是割你腹部的一小塊肉而已。”
  “滾開!滾開!你們才會生孩子呢!你們全家都會生孩子!”
  
  畫面再次轉換,是一個小屁孩兒留著哈喇子對他憨笑的臉:“媽媽,媽媽,我要吃糖糖。”
  “啊!!不要叫我!我是男人!不是媽媽!吃你的大頭鬼!”
  “嗚嗚……”小破,小破不要丟下小星星、不要丟下小光……聽到了陸不破內心的害怕,光榮嚇得在他腦袋裏喊。
  
  “我不是媽媽,我是男人,我不會生孩子……我不是媽媽,我是男人,我不會生孩子……”陸不破完全聽不到光榮的聲音,他把自己盡可能地縮起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這一切都太可怕了。他已經可以想見自己回到芒斜星後會被關起來,然後每天被人強迫做生子實驗。也許,也許他還可能被淪為生子機器!
  
  無數電影裏出現的恐怖畫面在陸不破的眼前像幻燈片一樣一幕幕閃過。就連議長白善、軒轅知春等那些平時和藹可親的長老們也變成了邪惡的怪爺爺。陸不破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偏偏還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腦。想到最後,他整個人都止不住地哆嗦起來。一個沒有吃過生子藥、不是來自於生子族的男人奇跡般的生下了一個孩子……陸不破盡可能地把自己裹成一個球,怎麼辦,怎麼辦,誰來救救他……軒轅戰,你在哪里……
  
  ………
  
  一架戰鬥飛船以極限的速度向停留在星際中的寒吉主艦飛來。當主艦接收到他傳來的信號後,立刻打開了底部的艙門。法裏布、上官農、司空無業、歐陽龍、瀋陽和羅博焦急地等待在停落台邊上。當飛船駛入停靠台時,法裏布和上官農迫不及待地快速走到艙門邊。
  
  飛船剛剛熄火,艙門就打開了,法裏布激動萬分地說:“感謝大神,軒轅上校,您終於回來了!”
  上官農語速極快地說:“戰!快去病房。小破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不見任何人。”
  
  軒轅戰沈默地從飛船內出來。從戰場上趕回來的他,頭髮淩亂、下巴佈滿了沒有刮過的鬍鬚。他半張臉焦慮地大步跟著上官農和法裏布前往陸不破的病房,他的右眼窩因為多日的未眠而深陷。救小九時撞壞的左臂也沒有來得及更換。他的腦袋裏是光榮的哭喊:小戰,小破很害怕,小破很害怕……小破不要小光和小星星了,嗚嗚嗚……
  
  “戰,要不要先去看一眼小星星?”抵達了陸不破病房的那一層,上官農指著另一個方向說,“小星星的保育間就在那邊。”
  軒轅戰邁出的腳步收了回來,歐陽龍說:“先去看看小星星吧,他長大了不少。”
  抿緊嘴,軒轅戰看向上官農,上官農了然地說:“跟我來。”
  
  站在“嬰兒保育間”的門口,軒轅戰滿是血絲的右眼瞬間變得更紅了。當上官農推開保育間的門時,他的呼吸頓時粗重。正前方,躺在保溫箱裏正在睡覺的小家夥毫無遮攔地暴露在爸爸的眼前。他睡得很甜,已經取了呼吸管的小鼻子均勻地呼吸著。剛出生的他還沒有爸爸的一個巴掌大,現在的他則需要爸爸用兩隻手來捧起他了。
  
  眼眶熱辣,軒轅戰抬手捂住右臉,司空無業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抱抱小星星吧。現在可以把他抱出保溫箱了。”
  喉結無聲地上下浮動了幾次,軒轅戰放下手,右眼仍帶著濕潤:“我去看小破。”聲音異常的沙啞。
  “也好。”司空無業明白他的心情。
  
  一行人來到陸不破的病房外,透過玻璃,軒轅戰沒有看到陸不破,只看到病床上的被子卷成了一團。上官農說:“小破把自己裹在被子裏,不吃不喝。戰,拜託你了。”說著,他掏出鑰匙打開了病房的門。
  
  門在身後關上,軒轅戰脫掉髒了的軍裝,隨手扔在沙發上,緩緩走到了病床旁。床上的被子沒有動靜,好像裏面的人已經把自己給悶死了。軒轅戰在床邊坐下,巨大的身軀令床發出了輕微的響聲。被子有了動靜,卻是更嚴實地把裏面的某個生物裹緊了。
  
  一手放到被子上,軒轅戰開口:“小破。我回來了。”被子明顯震動。就在軒轅戰想著怎麼讓被子裏的人出來時,被子竟自己動了。
  
  大力掀開被子,精准地找到終於露面的男人,陸不破驚嚇過度的臉抽動了幾下,嘴角撇了又撇,在對方開口之際,他撲了上去:“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拳打腳踢不足以說明他的憤怒。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陸不破邊哭邊打,幾天沒怎麼吃飯的他力氣卻不小。軒轅戰雙手抱著他的腰,任由他的拳頭落在自己身上。
  
  在外面觀看的幾個人驚愣地看著屋內正在上演的“武俠劇”,均不由得感歎軒轅戰的影響力。上官農稍稍松了口氣,小破肯理會戰,事情就好辦了。
  
  “都是你……都怪你……”打累了,陸不破哇得大哭起來。嘴角被打破的軒轅戰沈默地把陸不破抱到懷裏,兩隻手緊緊地擁住他。
  “都怪你……”在他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居然跑了。
  “怪我。”手臂繼續縮緊。
  “那是幻覺,我根本不會生孩子……”曲起腿,陸不破完全縮在了軒轅戰寬大的懷抱裏,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到了一點安全。
  “對不起。”軒轅戰用自己的身軀包裹住極度不安的人。
  
  軒轅戰的對不起擊碎了陸不破心中僅存的希望,但是和之前得知真相的時候不同,他只是哭,卻沒有崩潰,沒有怕得直哆嗦。
  “對不起,小破。”軒轅戰在陸不破耳邊低啞地說,“對不起。我發誓要保護好你,我沒有做到。我讓你和……孩子,差點沒命。對不起。”
  
  “我不會,生孩子……”陸不破的哭聲變小了,聽起來更多的是委屈和害怕。
  “對不起。”軒轅戰的右眼通紅,聲音更啞了,“小破,不要離開我和孩子。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揪著軒轅戰的衣服,陸不破哭得格外傷心。軒轅戰不停地在他耳邊說“對不起”,一聲聲“對不起”聽得陸不破只想哭,想大哭、痛哭。
  
  病房外,看著那兩個緊緊相擁在一起的人,諸人的眼圈都紅了,上官農別過臉擦掉眼角控制不住的濕潤。從未有過的感動,從未有過的羡慕。
  
  不知哭了多久,陸不破的哭聲漸漸小了,耳邊仍然響著“對不起”。他抽泣地抬起頭,看到了軒轅戰半張臉的憔悴,看到了他半個嘴角的淤血,看到了他的右眼中倒映出來的他。用袖子擦拭陸不破的臉,軒轅戰還是那句:“對不起。”
  陸不破的嘴角抽動:“我,是不是……怪物?”
  “當然不是!”半張臉沈下。
  “我,會,生孩子。”眼睛又模糊了。
  “謝謝你,小破。”軒轅戰再也忍不住地吻住了陸不破。
  
  心在這一刻漲得滿滿的,沒有抗拒,陸不破甚至抬高頭讓軒轅戰吻他。久別的雙唇相貼,戰慄的感覺從唇齒交纏中傳遞到彼此的心尖。吻漸漸變得激烈,似乎拼了命地往回趕就是為了這個吻;似乎這幾日的彆扭和發狂皆是因為少了這個吻。
  
  環著軒轅戰的脖子,陸不破向後仰躺在了床上,吻著他的人隨後覆在了他的身上,兩人唇未曾分開。冰涼的機械手指插進了他的發間,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但唇齒間的熱度又瞬間席捲他的全身,讓他興奮地連腳趾頭都在戰慄。
  
  站在外面的幾個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床上那兩個嘴對嘴的人。這種畫面強烈衝擊了他們的視覺。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但人的天性讓他們的心隨之狂跳。就連優雅的上官農都瞪大了雙眼,腦中一片空白。
  
  光榮,關窗。
  
  落地窗的金屬擋板緩緩地從上落下,隔絕了眾人的好奇與驚訝。在擋板完全落下後,軒轅戰突然發狠地撕開陸不破的病服,扣子落在了地上。陸不破劇烈地喘氣,看著軒轅戰把他的褲子撕成了兩半,看著軒轅戰在兩秒之內把他自己剝了個精光。
  
  當軒轅戰再一次覆在他的身上,要吻他時,他不滿地說:“你的鬍子紮死我了。”
  “吼!”軒轅戰如一只餓了許久的狼,“咬”上了陸不破。
  
  左腹部的傷口此刻只剩下了一條淡淡的紅色印記,根本看不出十天前那裏曾裂開過。軒轅戰充滿感激與感動地在那條紅痕上親吻,陸不破卻是鼻子發酸:“我是男人。”
  “我最清楚。”軒轅戰一口含上陸不破已經抬頭的精緻。
  捧著軒轅戰的頭,陸不破的聲音支離破碎:“都怪,你……都怪,唔,你……”
  吐出漂亮的玉柱,軒轅戰墊高陸不破的腰:“都怪我。”
  陸不破吸了吸鼻子,伸出雙臂,軒轅戰壓下身體,讓他抱住自己。
  
  頭埋進軒轅戰的頸窩,陸不破流下眼淚:“不要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不見。”
  “對不起,絕對不會了。”扶著自己的欲望,軒轅戰一點點地擠入。
  “我,很害怕。”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唔……疼……”
  “對不起。”
  “我想你,軒轅戰……”
  “我回來了。”
  
  “軒轅戰……啊啊……都,怪,唔……你……啊……”
  “對不起。”
  
  無力地承受著軒轅戰的需索,陸不破一遍遍地怪他,軒轅戰一遍遍地道歉。在被維拉帶走時,他害怕,卻不慌,他相信軒轅戰會來救他;在被塞巴爾人關起來時,他很疼,卻不慌,因為軒轅戰就在附近;可是當他驚恐地發現自己“能”生孩子時,軒轅戰卻不知道在哪里。
  
  “混蛋……混蛋……”
  “對不起。”
  
  不能想像小破會離開他;不能想像小破會丟下他和孩子;不能想像有一天小破會喜歡上別人;不能想像……小破是他的,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不要……射,射在……體內……”
  “我想要孩子。”
  “不!啊!不行!”
  “小破,給我。”
  “啊!!不!”
  “吼!”
  
  ………
  
  臉埋在被子裏,被清理乾淨的陸不破生著悶氣。隔著被子,一隻有力的胳膊緊摟著他,他甩了好幾次都沒有甩開。軒轅戰躺在他的身後,連人帶被地攬在自己的懷裏。低頭吻了吻陸不破的頭頂,他低沈地說:“對不起。”
  “道歉有用還要員警幹嘛。”
  軒轅戰抿抿嘴,過了很久,他緩緩道:“當法老告訴我,你身體裏孕育著孩子時,我無法形容,那時的感覺。好像,周圍的一切,都瞬間不存在了。只剩下你,和我們的孩子。”
  
  陸不破揪緊被子。
  
  “可是法老卻說,你和孩子非常危險。我從來沒有那麼痛恨過自己,痛恨自己的無能。不僅沒有保護好你,還讓我們的孩子,陷入危險。”
  “我永遠忘不掉,你蒼白地躺在手術臺上,腹部不停地湧出血水。我看到孩子在你腹部的影像,他是那麼的小,好像剛剛成型。”
  
  陸不破拉開了被子。
  
  “我以為孩子保不住了。我發誓要把所有殺害我孩子的兇手撕成碎片。那是你為我孕育的孩子。”
  
  陸不破轉過身,眼眶發紅。
  
  軒轅戰半張臉很平靜,可是看向陸不破的那只眼卻是濕潤的,令他的心震動。
  
  “當醫生把他從你的腹部取出來,說他還活著,還有呼吸時,我第一次相信這個世界存在神靈。剛出生的他是那麼的小,還沒有我的一個巴掌大。可是他活著,他的心臟在跳動。”
  
  軒轅戰眼睛裏的濕潤凝聚成一滴,順著眼角滑了下來。陸不破急忙把手從被子裏抽出來,抬手抹去那滴淚,他的心抽痛。
  
  “小破,謝謝你。”握住陸不破的手,軒轅戰放到嘴邊親吻,“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會有屬於你和我的孩子。”
  
  “我是男人……”陸不破吸吸鼻子,“只有在我老媽那種變態女人的世界裏男人才會生孩子。我今後怎麼見人?”
  軒轅戰皺起半個眉心:“沒有人會懷疑你的性別。更不會有人因此而嘲笑你。你不能因為根本不存在的事情而丟下我和星星。”
  陸不破鬱悶地說:“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會笑話我?說我一個大男人居然會生孩子。”
  軒轅戰的半個眉心擰在了一起:“我說不會就不會。你是芒桑梓,你身上發生的一切都是正常合理的。”
  “啊……”陸不破又蒙上臉,“我無法接受。這太雷了。為什麼我會生孩子。啊啊啊……太雷太雷了。”
  
  拉下被子,軒轅戰拉開陸不破的手,非常認真誠懇地說:“小破,我很高興,很高興。”
  “生孩子的又不是你,你當然高興了。”陸不破繼續用胳膊捂住臉。
  拉下陸不破的胳膊,軒轅戰低頭吻住了他。糾纏間,陸不破暈暈沈沈地想:又來這招。
  
  覺得陸不破完全平靜下來後,軒轅戰退開,暗啞地開口:“謝謝你,小破。謝謝你為我帶來了星星。”
  陸不破的臉很紅,一半是情欲一半是惱怒,他呲牙吼道:“我不要當媽媽!”
  軒轅戰的右眼透出光彩:“你是男人,星星當然不能叫你媽媽。他叫你爸爸,叫我父親。”
  “萬一我被抓去做研究怎麼辦?”他最怕的就是這個。
  軒轅戰的右眼瞬間陰鷙:“誰敢拿你做研究,我就殺了誰!”
  
  忍住聽到這句話後心裏湧上的甜蜜,陸不破扯扯軒轅戰的臉:“萬一我和,嗯,小星星回去後被當成稀有動物關起來呢?”
  “我和光榮會帶你們走。”軒轅戰的半張臉異常嚴肅,“相同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
  
  “那如果有人嘲笑我是會下蛋的公雞呢?”
  “我會……”
  “吼吼!”碾碎!碾碎!
  “光榮!你又偷聽我們說話!”
  
  軒轅戰捧住陸不破的臉:“我會碾碎他!”
  嘴角再也控制不住地上揚,陸不破終於笑了:“再信你一次。”
  “謝謝你,小破。”激動地抱緊陸不破,軒轅戰又一次嘗到了幸福的滋味。
  
  聽著軒轅戰比平時都要快的心跳聲,陸不破緊緊回擁對方:“為什麼我醒來的時候你不在?我很害怕,你知道嗎?”
  “對不起,對不起。”
  “我真的……生了孩子嗎?”
  “他叫軒轅星,是你和我的孩子。小破,謝謝你,謝謝你。”
  
  吸吸鼻子,依然覺得這是幻覺的陸不破微微一笑:“那今後,我是爹地,你是爸爸。”
  “聽你的。”
  
  “嗚嗚嗚……”小破,小破,小破……光榮哇哇大哭。
  陸不破的眼淚又快出來了,他用力眨回去,低啞地說:“帶我,去看看,小星星吧。去看看,我們的,小星星。”
  “好。”軒轅戰的聲音發顫。

第九十九章

  站在病房外的幾個人不知道自己是該留下還是該離開。軒轅戰和陸不破嘴對嘴的那一幕強烈震撼了他們的視覺,他們做夢都不會想到兩個人嘴對嘴完了之後又做了多麼深入的接觸。等了大約有二十分鍾,病房的窗戶隔板還沒有升起來的跡象,司空無業開口:“我們不如去保育間等著吧。看樣子戰應該能說服小破接受小星星的存在。”
  “也好。”法裏布表示同意。
  上官農看看表,笑道:“小星星一會要喝營養液了,我要問一問醫生能不能讓我喂一次。”
  “那我們走吧。”歐陽龍很自然地攬住上官農的肩,幾個人隨即去了嬰兒保育間。
  
  當軒轅戰打開門時,病房外一個人都沒有,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從他來時駕駛的那架飛船上取出他的行李,他在陸不破的病房裏簡單清潔了一下,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刮了鬍子。陸不破的病服被軒轅戰扯壞了,幸虧他從芒斜星出發時帶的衣服都被上官農帶了過來,他找了一件正常的衣服換上。
  
  和軒轅戰一同走出病房,陸不破握緊軒轅戰的手,非常緊張。雖然已經見過小星星了,但作為孩子的“父親”,他卻是第一次去見他,心境可謂是截然不同。低頭看了陸不破一眼,軒轅戰牽著他向孩子的保育間走去。光榮向保育間的通訊器發出信號,正在保育間內給孩子喂營養液的幾個人面露驚喜,司空無業馬上去開門。
  
  看到保育間的門開了,陸不破緊張地手心都出汗了。而看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司空無業眼裏閃過什麼。對著走過來的兩人笑笑,他讓開門口:“小破,小星星和我們都等你很久了。”
  “對不起。”真心地道歉,陸不破看向保育間內。 
  “小星星,快看,誰來了?”雙手捧著小星星的上官農把孩子向陸不破的方向舉了舉。
  還沒有芒斜人兩個手掌大的孩子張了張嘴,沒有喝飽的他還要喝營養液。他的眼睛仍然閉著,四肢也僅是微微動了動,可他的聲音在保育間內卻格外讓人激動。
  “啊……啊……”簡單的發音,蘊含著極強的生命力。
  
  大家都看到了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每個人眼裏都閃過不同的心思。上官農笑看眼眶濕潤的兩人,再次出聲:“不來抱抱小星星嗎?他現在已經可以暫時離開保溫箱了。”
  軒轅戰的呼吸粗重,他拉著陸不破走到上官農跟前,無論看多少次,他都無法抑制眼中的濕潤。盯著上官農掌心的那個小家夥,陸不破仍是無法相信這個小東西是從他的肚子裏出來的,他太小了!相較於軒轅戰的激動,同樣激動的他更多的是不可思議,是不知所措。他還不滿17歲,本應該是把妹把到High的年紀,可他不僅和一個男人上床了,還為這個男人生下了一個小不點。
  
  雷,還是很雷,可是現在看到這個孩子,陸不破沒有絲毫的驚慌與害怕。他微微彎下身,用嘴唇蹭蹭孩子的小手,心底因為這樣的碰觸而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
  “小星星,我是爹地,你還好嗎?”他蹭蹭孩子的小臉,“你怎麼這麼小呢?爹地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幸虧有爸爸在,不然爹地可能就看不到你了。”
  陸不破拽了拽軒轅戰,讓他也彎下腰。然後他抓起軒轅戰的手指,讓他放在孩子的手邊,說:“小星星,這個就是爸爸,雖然他只有半張臉,不過他很厲害,當然最厲害的還是爹地。”軒轅戰的整個手掌都在發顫。陸不破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直起身體,伸出雙手:“小星星,讓爹地抱抱吧。”
  
  大家頓時緊張萬分。羅博雙手托在上官農的雙手下方,上官農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到陸不破的雙手裏。陸不破的手小,孩子超出了他的手掌,醫生急忙送來小星星專用託盤托在陸不破的手下方,以防他“拿”不穩。
  
  當孩子小小的身體接觸到他的手掌時,陸不破瞪大了雙眼,全身的寒毛全部豎了起來。他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他伸著雙手,不敢動,這個時候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孩子的脆弱和嬌小。瞪著手掌裏的孩子,陸不破驚慌地喊道:“軒轅戰,快,你快接住小星星,我手軟。”
  驚恐聲起,一隻肉手和一隻機械手馬上從下托住陸不破的雙手。軒轅戰也是一臉的緊張,他的手不比陸不破的穩多少。上官農的手從下托住了軒轅戰的手,三人誰都不敢動。
  
  “他怎麼會這麼小?是早產兒嗎?沒有問題嗎?”手掌裏的孩子動了動,陸不破頓時全身僵硬,他覺得他會把孩子摔了。
  “小破,先把孩子交給我。”上官農看得冷汗直冒。
  “我,我動不了……”陸不破臉色發白地低喊,“我不敢動,我怕把他摔了。”
  “你把手抽出來,我會接住他。”軒轅戰出聲,聲音異常低啞。
  他的話讓陸不破安了心,極慢極慢地把兩隻手從側方抽出,手掌裏的孩子穩穩地躺在了爸爸的掌心裏。
  
  “啊……”
  孩子張口叫了聲,軒轅戰的右眼瞪到了極限。上官農還是不放心地托住他的手掌,對陸不破說:“小星星還沒有吃飽,把他的營養液拿過來。”
  “在這裏。”歐陽龍把裝在針管裏的營養液遞了過來。
  陸不破死命搖頭:“我不敢喂,我怕嗆了他。”
  “龍,你托著戰,我來。”永遠都很沈穩的上官農拿過針管,歐陽龍托住軒轅戰的手。在眾目睽睽中,上官農把針管裏的營養液一點一點地慢慢喂進小星星張著的小嘴裏。他的嘴剛好可以含住針管的頭部。陸不破看得心驚膽戰,還好他沒有喂,不然笨手笨腳的他一定會嗆到孩子。
  
  軒轅戰的心臟以每秒三下的速度狂跳,他的半張臉僵硬,整個身體僵硬,腦袋成死機狀態。他所有的感官全部都在他的兩隻手掌上。他也許是全星際中唯一一個要捧住孩子的父親。一直到上官農喂小星星喝完了營養液,並在他的手掌裏給小星星換了微型尿布,他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完美表現出了軍人的英姿。
  
  看著幾個年輕人為了小星星亂作一團,法裏布站在一旁微笑。生命的降臨總是那麼地讓人感動。他能聽到孩子舒服的哼聲,看來小星星很喜歡這麼多叔叔圍著他,擔心著他。不過初為人父的那兩個人可能要過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平靜地面對他們弱小的孩子。但這樣很有趣不是嗎?
  
  “上官,他喝的是什麼?”
  “是專門為小星星配的營養液。”看一眼僵硬的軒轅戰,上官農放棄了讓他把孩子交給自己的念頭。輕輕地從軒轅戰的掌心裏捧起小星星,他把又睡著的小寶貝放進了舒服的保溫箱內。雖然他已經可以離開保溫箱了,不過弱小的他還是在保溫箱裏比較安全。一個輕微的碰撞都有可能傷了他。
  
  “軒轅戰,辛苦你了。”心有餘悸地陸不破拉下軒轅戰仍舉著的僵硬的雙臂,“你太勇敢了,我根本不敢抱他,他怎麼會那麼小?”
  “他……”軒轅戰張口,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幾下,神智歸位的他異常激動地說:“他長大了。比我的一個手掌大了!”
  “是啊,小星星雖然很小,可是他在努力地長大。”上官農的視線離不開保溫箱裏的孩子,“他是足月出生的孩子,他的器官和機能發育地非常好。他長得很快,出生的第二天就長高了0.3釐米。”
  “是長長了吧。”陸不破湊過去皺皺鼻子,“他現在只能用‘長’來形容。太小了。”
  上官農笑道:“小星星出生的時候才小。還沒有一個手掌大。他出生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他是早產兒,可能會活不了,沒想到他的生命力那麼頑強。他只是小了點,但不能小看他喲。”
  
  “還沒有一個手掌大?”陸不破看看自己的手掌,再拉過軒轅戰的手掌看了看,一手按上腹部,“他是從我這裏出來的?”
  法裏布這時候走上前說:“對。那個時候小破的腹部已經裂開了,情況很危險。這段時間通過對小星星的成長記錄,我們猜測那時可能已經到了小星星該出來的時候,而你並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沒有及時採取措施把他取出來。你的身體在這種情況下也許是出於某種天生的機能,為了讓小星星出來,你的腹部會在一定時候自動裂開。小破,在你的腹部出現傷口之前,有沒有什麼異常的現象?”
  
  陸不破打了一個激靈,他這是什麼鬼身體。掀開衣服,露出腹部,他指著那條幾乎消失的粉紅色傷疤說:“從芒斜星出來之前我這裏就總是隱隱作痛。被維拉帶走後就疼得越來越厲害,這裏也有了一條紅痕,那種痛還真有點像要裂開的痛一樣。”想到了什麼,他又馬上補充道:“是從到了塞巴爾人那裏之後變嚴重的,不知道和維拉踢我那一腳有沒有關係。”
  
  “維拉踢你了?!”保育間裏傳出怒吼,就連一向優雅的上官農都變了臉色,更別說是軒轅戰了。
  想到維拉,陸不破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小九說他踢了我的肚子。還好有小九在我身邊,不然我和小星星就麻煩了。在塞巴爾人的王宮裏時,他想把我和小九帶走做人質。我讓小九逃了,謊稱自己得了肺病,然後把體征追蹤器給了他,騙他是能量繩,讓他逃命。他給了我一巴掌,還扯我的頭髮,軒轅戰,你抓到他沒有?”
  軒轅戰的半張臉陰鷙嗜殺,他冷冷地說了句:“我出去一會。”沒有解釋,帶著波濤的怒火大步離開。
  “不要過來。”攔住想跟過去的陸不破,歐陽龍跟了出去,司空無業也走了。
  
  “怎麼了?”陸不破納悶地問,“是不是沒有抓到維拉?”
  上官農一把摟住陸不破:“對不起,小破。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你受了那麼多的傷害。一定很疼吧。”
  陸不破回摟住他,心有戚戚焉地點點頭:“痛死我了,真想找塊豆腐撞死算了。可是我要死也要見到上官之後再死,才不要死在什麼塞巴王宮。”
  “不要說這種話!”上官農難得嚴肅地板起了臉。
  陸不破吐吐舌頭,“呸”了三口:“我錯啦。我這不是安全回來了嘛。還附帶了一個。嘿嘿。”
  重重呼了口氣,上官農彎身抱緊陸不破:“幸好你平安回來,幸好小星星平安地出生。”
  
  陸不破抖了抖:“幸好他是從我肚子裏剖出來的,如果是被我拉出來的,我一定找塊豆腐撞死。”他的話一落,上官農的身體僵硬了。可以清楚地看到法裏布、瀋陽、羅博、醫生和護士額頭上滿滿的黑線。

第一百章

  軒轅戰沒有去哪,他只是兌現他的承諾,把帶走陸不破的人碎屍萬段。光榮在他的腦袋裏一直叫喊:“碾碎!碾碎!”想到維拉踢了陸不破,還打他耳光,軒轅戰的拳頭“咯咯”作響。按照光榮的指引找到關押維拉的地方,他一腳踹開了艙門。守在門口的兩名守衛看到他的臉,乖乖閃到了一旁。
  
  被五條鏈子鎖著的維拉嚇得向後縮了縮,看到來人,看到來人的那半張臉,他最害怕的這一天還是來了。維拉被帶回來時已經受了重傷,但他是最重要的犯人,自然不會就讓他這麼死掉。不過此時的維拉恨不得自己那個時候就死了。
  
  “戰,我們必須帶他回去接受聯邦的審判。”按住軒轅戰的肩膀,司空無業提醒道。
  歐陽龍關上門,靠在門上說:“不要把他的心臟打碎,那樣的話就沒救了。”
  司空無業拿開了手,退到歐陽龍身邊:“我們在這等你。”
  軒轅戰大步向維拉走了過去。
  
  “戰。”
  在軒轅戰轉身時,歐陽龍拋出去一串鑰匙:“我想你需要這個。”
  接住鑰匙,軒轅戰走到臉色發青的維拉麵前,一手提起他,另一手打開了他身上的鏈子。在所有的鏈子都掉在了地上時,軒轅戰拿鑰匙的手一拳打在了維拉的肚子上,半張臉青筋暴露地說:“我允許你反抗。”說著,他鬆開維拉的衣領,又一拳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腹部。
  
  守在外面的兩名表情嚴肅的守衛在聽到裏面傳來的聲音時,身體都不由自主地震動。如果他們的武力值是10的話,軒轅上校的武力值就是100。不用看他們也能猜到裏面的那個人會被打成什麼樣子。
  靠在門上的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儘管對血腥早已麻木,可眼前發生的事情還是讓他們的臉色稍變。歐陽龍從口袋裏掏出煙盒,遞給司空無業一支,司空無業則掏出打火機。剛要給歐陽龍點上,就聽“碰”地一聲,渾身是血的維拉被人砸在了牆上,司空無業手裏的打火機掉在了地上。他苦笑地撿起來,快速給歐陽龍點上煙,再快速點上自己的。而重重地摔在地上的維拉被人提起一條胳膊,然後像折斷木棍一樣,被人折成了好幾截。
  
  相比視覺上的震撼,慘叫已經變得微不足道。歐陽龍看著被打得幾乎叫不出來的維拉,道:“盛怒中的戰,維拉可能是第一個見到的。”
  “也可能是唯一一個。”司空無業叼著煙說。
  肉疼的看著軒轅戰把維拉的一隻腳扭得變了個方向,歐陽龍猛吸了幾口煙:“我很好奇戰和小破的事。”
  別過眼不看軒轅戰一腳踩碎維拉僅剩的那只手掌,司空無業挑眉:“要不要逼問?”
  “你是說現在嗎?”歐陽龍又掏出煙盒。
  司空無業從他的煙盒裏拿了一根煙,瞟一眼眼眶裏全是血的維拉:“我可不想嘗戰的拳頭。”
  歐陽龍點燃第二支煙:“農很喜歡孩子。”
  司空無業猛吸了幾口煙,心情沈重。歐陽龍把剛剛點燃的煙熄滅,大步走過去伸手攔下正要揮拳的人:“夠了,戰,再打下去他就沒命了。”
  司空無業也出聲道:“委員會要求我們‘必須’把維拉帶回去接受聯邦的審判。”
  
  喘著粗氣,緩緩落下高舉的拳頭,軒轅戰粗吼:“他差點殺了我的孩子!”
  “戰,我們理解你的憤怒,但你現在還不能把他打死。至少在審判結束之前不行。”歐陽龍回頭看了司空無業一眼,司空無業開門出去叫醫生。
  軒轅戰的拳頭仍然死死地握著,歐陽龍把他轉過身,說:“不管委員會判他死刑還是流放,我都會想辦法讓你親手殺了他,相信我。”
  軒轅戰的拳頭松了松,歐陽龍見機把他推出了關押室。關上門,歐陽龍叮囑門口的守衛不許進去,然後把半張臉依然猙獰的軒轅戰拽走了。
  
  司空無業很快帶來了醫生和護士,即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他們看到裏面地板上的人時,還是沒有忍住驚叫。一個小時後,面色發白的醫生和護士用擔架把渾身裹著紗布的維拉抬到了特別急救室。除了心臟之外,維拉的身上沒有一處是完整的。
  
  歐陽龍沒有把軒轅戰帶回陸不破的病房,而是把人帶到了自己的房間,並且很善解人意地給他倒了一杯可哥,讓他補充能量。喝完可哥,又坐了許久,軒轅戰才慢慢平靜了下來,但那只肉眼依然嚇人。
  
  歐陽龍自始至終保持沈默,給軒轅戰足夠的時間冷靜。在抽掉三支煙後,他看了看表,應該差不多了。有人敲門,他走過去打開門,果然是司空無業。對歐陽龍點點頭,表示一切OK,他走了進來,兩人的眼神交匯。
  
  拉過椅子在軒轅戰面前坐下,歐陽龍又點了一支煙,司空無業朝軒轅戰遞過去一根,軒轅戰搖了搖頭。司空無業也不驚訝,把那支煙塞到自己嘴邊,點著。
  抽了幾口,司空無業開口;“我記得你抽煙的,戰。”
  “戒了。”基本上平靜下來的軒轅戰抬頭看向兩人。
  “是小破不讓你抽?”司空無業語帶深意地問。
  
  軒轅戰的視線在兩人的臉上來回掃了幾遍後,開口:“想問什麼就問吧。”司空無業笑了,歐陽龍馬上開門見山地問:“你和小破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會有你的孩子?”
  “我和龍保證,這是我們三個人的秘密。”司空無業跟著補充。兩人的眼裏都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
  雖然兩人是他的朋友,但軒轅戰還是猶豫了,不是不願意,而是他們的問題太私密。他可以和爺爺直說,但對朋友,卻有點抵觸。
  
  “戰,我們很想知道,非常想!”司空無業有點焦躁,“我們看到你和小破嘴對嘴,那是什麼?”
  歐陽龍問:“你怎麼可以肯定小星星是你的孩子?”
  “小星星是我的孩子!”軒轅戰最聽不得別人懷疑孩子的血統。
  “那你告訴我們孩子是怎麼來的。為什麼不用培養箱小破就能孕育你的孩子?他是男性!”略懂一點人類原始生育方式的司空無業逼問。
  
  “你們為什麼一定要知道?這是我的個人隱私。”軒轅戰拒絕回答。兩人愕然,憑他們和軒轅戰的交情,他們以為他會很爽快地說出來。
  軒轅戰沈聲道:“那是很私密的事,如果你們是我也不會願意把這種事說給別人聽,哪怕是朋友。”
  
  兩人默然,戰不願意說的事逼問也沒有用,但是他們必須要知道!歐陽龍猛抽了幾口煙,不說話了,司空無業啞聲問:“你知道農的事嗎?”
  “你指哪方面?”
  “身體。”
  軒轅戰點了點頭。
  
  沈默地把手裏的那支煙抽完,司空無業又點著一根,煙霧中,他的神色非常落寞。“農……喜歡孩子,非常非常的喜歡。本來我和龍已經做好打算陪他單身了,可是現在,小破的事讓我們有了希望,也許……”
  “不可能!”軒轅戰殘忍地打破他們的希望,“小破可以孕育孩子是因為他的左腹部有一個我們所沒有的器官。而且他的基因和我們的基因也有差別。即使你們和上官做愛,他也不可能有孩子。”
  “做愛?”原本還異常失落的兩人被這個詞挑起了極大的興趣,“什麼是做愛?小破會有孩子就是因為做愛嗎?”
  
  軒轅戰的半個眉頭皺起,兩人無知的問題讓他很不爽:“不要提小破!他只能和我做!”
  “什麼是做愛?”兩人執著於這個問題。
  
  瞪著兩張充滿好奇的臉,軒轅戰的嘴緊抿,見他不說,司空無也和歐陽龍兩面夾擊,堵住軒轅戰的退路:“你不說我們今天就不放你出去。”軒轅戰蔑視地看看兩人,不是他自大,這兩個人一起出手也不是他的對手。
  “戰,不要那麼小氣,我們可是你的朋友。”司空無業急了,他也清楚他和歐陽龍聯手也打不過這家夥。
  軒轅戰起身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離開兩個熏人的煙鬼。為難地憋了半天,他擠出一句:“做愛就是把你們的生殖器塞到上官的屁股裏。至於怎麼塞你們自己去研究,不要問我!”
  “那是做愛?”司空無業和歐陽龍一副上當受騙的樣子,“那有什麼好做的?不噁心嗎?”
  軒轅戰很想把這兩個人一拳打飛,咬牙吼道:“信不信隨便你們!”
  
  司空無業用手肘頂了頂歐陽龍,讓他不要說話,他賠個笑臉,低聲下氣地問:“能詳細說明一下嗎?戰,你有經驗,我們只能問你,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份上,幫個忙吧。”
  軒轅戰的半張臉抽搐:“給我一台光電本。”
  
  歐陽龍迅速大方地拿來自己的絕密光電本。打開光電本,找出兩個男人的醫學裸照,軒轅戰嚴肅地開始教學,告訴他們什麼叫做愛。司空無業和歐陽龍聽得驚聲連連,驚得軒轅戰好幾次差點沒忍住拳頭。
  而異常好學的司空無業聽到一半的時候很無腦地問了句:“那小破不會疼死嗎?”話還沒說完,他就被突然飛來的拳頭砸倒在了床上。
  “小破是我的!不許你幻想他!把他從你的腦袋裏刪除!”醋勁極大的軒轅戰揪住頭暈目眩的司空無業咆哮。
  “白癡。”歐陽龍在一旁冷冷地吐了句。
  
  ………
  
  在軒轅戰碾碎維拉時,陸不破帶著上官農去了他的病房。小九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陸不破把他抱到懷裏,摸了一會後問:“上官,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想問我?”發生了這種事,上官一定滿肚子問號吧。
  “被你看出來了。”上官農間接的承認。
  “嘻……想也知道嘛。上官一定很好奇我和戰是怎麼回事對不對?”向上官農招招手,陸不破讓他坐到床上,“你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什麼意思?”
  “就是全部都告訴你,絕對不隱瞞。”
  
  上官農莞爾:“我只是有些事情不明白,但如果會讓你為難,你就不要說了。”
  陸不破撅起嘴:“上官這麼不相信我嗎?我都說了會全部告訴你。”
  
  上官農看著陸不破,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真誠,他微微一笑,問:“可以告訴我,你和戰嘴貼著嘴是做什麼嗎?”
  “啊!你們看到了!”陸不破的臉紅了,很是尷尬。
  “啊,對不起,讓你困擾了。”上官農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能感覺到那是很私密的事。
  
  陸不破最無法抵擋的就是上官農的善解人意,他笑道:“也不是啦,第一次在別人面前接吻有點不好意思。”
  “接吻?”
  “對,那是接吻,是Kiss。”陸不破眼裏閃過惡作劇,傾身向前,碰了下上官農的嘴,當然是用他的嘴。
  摸上剛被Kiss過的嘴,上官農一臉的不解:“有什麼意義嗎?”很輕的吻,讓他感覺不到什麼特別的。
  陸不破賊笑地說:“我和你Kiss當然沒有意義啦。我只是給你示範。如果你和有特殊意義的人Kiss的話,你會有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如果是舌吻的話,那種感覺會更強烈,會讓人上癮哦。”
  “舌吻?”
  “就是舌頭糾纏在一起。”
  
  上官農微微蹙眉,那不是很……下意識地搖搖頭,他想不出那有什麼奇妙的。“上官一定是想到兩個人的口水互相交換很噁心吧。”陸不破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麼。
  上官農誠實地點點頭:“那很不乾淨。”
  “這你就不懂啦。”陸不破豎起一根指頭搖搖,很有經驗地說,“Kiss不是隨便對某個人就可以做的。要對你喜歡的人。和你喜歡的人Kiss的話,不僅不會覺得噁心,反而會讓你飄飄欲仙。”
  
  “喜歡的人?”上官農的眼前第一個浮現的人是,“奶奶嗎?”
  “不是不是!”陸不破急忙搖頭,嚴肅地說,“除了親人以外的人。親人之間不能Kiss啦。親人之外的,你很喜歡的,想和他在一起永遠不分開的人。”
  上官農眼前浮現了兩個人:“無業和龍?”
  陸不破眼前一亮:“對對!就是他們!如果上官要和誰Kiss的話,他們兩個最合適。”他擠擠眼,一臉神秘地說:“上官可以找他們試試啊,然後你就知道Kiss是什麼滋味了。”
  上官農卻是一臉的為難:“那很奇怪。”
  “不不不,一點都不奇怪。”他怎麼沒想到把上官和那兩個人湊做一堆呢?!陸不破懊惱極了,他都可以和軒轅戰在一起了,不會和女人結婚的上官自然也可以和男人在一起啊。而且司空無業和歐陽龍那麼在乎他,兩個人還說要陪他單身,這不是現成的3P嘛!你說怎麼可以3P?他這個男人都能生子了,3P算什麼?
  
  上官農還在為難,想了半天,他問:“為什麼一定要Kiss?”
  陸不破暈倒,直接道:“因為很爽。”
  上官農還是無法立即,陸不破馬上慫恿他:“真的,相信我。上官,你去找無業和龍試試。不過你和他們Kiss過後就不能和其他人Kiss了哦,就像我也只能和軒轅戰Kiss。如果我和別人Kiss他會殺了我。”
  “可你剛剛……”上官農很擔心。
  “那個只是輕輕一碰,算不上真正的Kiss,沒事。”陸不破有點心虛地說。
  “那就好。”上官農不疑有他地松了口氣,看得陸不破很是感慨:上官真好騙。
  
  “那……”上官農猶豫了一會,“你和戰,怎麼會有小星星?是人工受孕嗎?”
  陸不破差點一口血噴出來:“我幹嘛要和他人工受孕!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這麼變態!”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上官農不知該怎麼問,他能想到的只有那種情況。
  
  陸不破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說:“是我反應過度了。我和戰之所以會有小星星,是因為我們做愛啊。他把精子射到我體內了,而我偏偏有這樣一副奇怪的身體,也不知道經過了怎樣的化學反應,就有小星星了。我想是這樣的。”搓搓重新冒出來的雞皮疙瘩,他很鬱悶地咕噥:“誰知道是不是我的那個器官會產生什麼卵子,兩邊一結合,就……”
  一頭栽倒在床上,陸不破呻吟:“啊啊啊,這麼一說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怎麼會生孩子……啊啊啊,我的天呐,我是男人!是男人!”
  
  上官農笑了,扶起陸不破說:“不會有人懷疑你的性別。只是你的基因和身體比我們更先進。小破,你應該高興才對。你和戰的孩子可以在你的身體裏長大,然後出生。他和我們不一樣,他是真正的和你的骨肉相連在一起,在合適的時間內脫離你的身體來到這個世上。而不是在培養箱裏從一個受精卵變成人,沒有機會去感受媽媽的保護和溫暖。”
  “我是爹地。”陸不破鬱悶地抗議。
  上官農學著孩子的聲音說:“小星星很高興可以在爹地的肚子裏長大。”
  “噗嗤”,被上官農逗笑的陸不破吸吸鼻子,“我也,嗯,很高興,有他這麼一個小東西。”
  上官農溫柔地說:“我很激動,為你和戰,還有小星星。看到戰為小星星的存在而流淚,我從來沒有那麼感動過,感動生命帶來的奇跡。我從來沒有見戰哭過,在我的記憶裏,他永遠都是那樣的嚴肅、冷硬,是絕對的軍人。可是小星星卻讓他哭了,讓他那樣的小心翼翼。看到那樣的他,我都忍不鼻酸。”
  
  把小九放到一旁,陸不破抱住了上官農:“上官,你怎麼可以這麼好呢?如果你不能幸福,就是老天爺瞎了眼。”
  “呵呵,我很幸福啊。有這麼重要的朋友陪著我,我非常的幸福。啊,我忘了我們的小星星,每天看到他,我都會多幾分幸福。”
  陸不破猛然抬起頭,嚇了上官農一跳:“怎麼了嗎?”
  “上官,你當小星星的乾爹吧。”
  上官農心裏一震:“幹,爹?”
  “嗯嗯嗯!你認小星星當乾兒子好不好?地球上有這個規矩,孩子出生要認乾爹或乾媽,這樣才能健康長大。”陸不破毫不心虛地胡扯道。
  
  “可以嗎?”上官農的雙眼迸射出希望,“我可以當小星星的,爸爸?”
  陸不破猛點頭:“可以可以!等他會說話了,他要叫你乾爹。”
  “謝謝你,小破!”上官農激動極了,“這,這太好了,我,我也可以當爸爸了。”
  “對對,你也是他爸爸。如果他不聽話,你可以罵他、揍他,絕對沒問題。”上官農的激動讓陸不破也很激動。
  上官農馬上心疼地說:“怎麼可以罵他,打他?我要疼他。”
  “隨便你啦,你想怎麼蹂躪他都行。”陸不破毫不在乎,大聲宣佈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小星星的乾爹。”
  “謝謝你,小破。”上官農的笑令陸不破眩暈。
  
  輕易決定了孩子的事,陸不破言歸正傳:“上官,我告訴你一件事,你一定一定要保密,絕對不能說出去,尤其不能給研究所的人知道。”
  上官農嚴肅地點點頭。
  讓他附耳過來,陸不破嘀嘀咕咕地把他和軒轅戰的姦情詳細地告訴了上官農,尤其是軒轅戰的精子如何跑到他的體內。
  
  陸不破講得一點都不害臊,上官農卻聽得雙頰泛紅,眼睛圓睜。聽完之後,他久久無法回神,然後他問了一個同樣的問題:“不會很疼嗎?”
  陸不破奸笑地說:“那就要看無業和龍的技術啦。我第一次很疼,後面都很舒服哦。”
  上官農不解:“為什麼是無業和龍?”
  “你有更好的人選嗎?”
  “……”
  
  上官農總覺得哪里出了問題,但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小破總是提無業和龍呢?
  
  有人進來了,是軒轅戰。上官農立刻站了起來對陸不破說:“我去工作了,你不要亂跑了,好好養傷。”
  “好。你去吧。記得一定要找他們兩個試驗哦。”陸不破揮揮手。
  為什麼要找他們兩個試驗?仍在震驚中的上官農有些魂不守舍地離開了。他走後,陸不破低聲壞笑,撲到上床的軒轅戰懷裏說:“我要把上官和無業、龍湊到一起。”
  “三個人?”軒轅戰純屬好奇。
  “對,就他們三個。”
  陸不破態度堅決,軒轅戰就沒了異議。
  
  “我剛才答應上官做小星星的乾爹了,你不許反對。”
  見軒轅戰一臉的不高興,陸不破馬上說:“小星星是我生的,我有權做主!”
  軒轅戰反對的話憋了回去,不樂意地“嗯”了聲。
  
  陸不破環住他的脖子,給了他一個法式深吻,軟語道:“只是乾爹而已,小星星也等於是多了一個爸爸疼呢。反正你是他的正牌老爸,誰也奪不走。”
  “只能認一個,不許再多了。”他不喜歡有太多人和他搶孩子。
  “就上官一個。”
  軒轅戰又狠狠吻住陸不破,小心眼的他需要瀉火。
  
第一百零一章

  在軒轅戰趕到之後,法裏布便命令主艦全速前進,返回修椽星。接受了孩子的存在,陸不破吃飽睡醒之後就和軒轅戰窩在保育間內親眼目睹孩子每時每刻的變化。不過他還是不敢抱,雖然孩子長得很快,但個頭依然太小。兩個人就坐在保溫箱前,看著孩子驚歎、陶醉。
  
  “小九,你該睡醒了吧。再不起床,小星星就不認識你了哦。”懷裏抱著仍在熟睡的小九,陸不破搖搖他的一隻爪子。小九在呼吸,可也僅僅是在呼吸。陸不破讓醫生給他做全面檢查,但小九的皮太厚了。醫療儀器根本無法探測到他的身體內部,鐳射都只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一個黑點,更別說是營養針了。陸不破能做的就是看孩子的時候抱著小九,不停地跟他說話。
  每次看到小九,陸不破都很難過。是他沒有保護好小九。對他來說,小九是比小星星更加重要的存在。他永遠忘不了小九出生的那一幕,忘不了從蛋裏出來的小九撲到他的身上叫他“麻麻”。沒有小九在耳邊吵鬧,陸不破很不習慣,非常不習慣。
  
  軒轅戰摟住難過的陸不破,沈聲道:“他會醒過來的。”
  “都是我沒用。”陸不破自責萬分。
  “我不會放過維拉。”軒轅戰把陸不破摟入懷中,親吻他的頭頂。正要進來的上官農、司空無業和歐陽龍看到前方的兩人後,悄悄退了出去,並關上門。在陸不破和軒轅戰的關係明朗之後,他們時常會看到兩人之間令人羡慕的緊密。
  
  “我們晚一點再來看小星星吧。”上官農對兩人道,然後摸摸臉,“長老剛才說還有30個小時就到修椽星了,我回去敷臉,然後把見女王時要穿的衣服拿出來。”最近發生的太多事情讓他無暇保養,皮膚都有些暗沈了,可不能這樣去見女王。
  “要我們幫忙嗎?”司空無業問。
  上官農看看兩位好友,煞有介事地說:“應該是我說這句話才對。要敷臉嗎?水川特有的植物冰晶膏。”
  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同時點頭:“好啊。”
  上官農眼裏閃過驚訝,這兩人不是對這件事很排斥嗎?不過他也只是驚訝,微微一笑,示意兩人跟他來。
  
  上官農喜歡到星際的各個地方探訪,身為外交處處長,他也去過很多地方。相比寒吉星系,他更喜歡水川星系,喜歡他們與靈獸之間的那種天然的聯繫,那種超越了種族的感情,常常讓他感動到落淚。水川人雖然和寒吉人一樣驕傲,但卻非常歡迎上官農。每一次到那裏,他們都會送給上官農許多禮物,包括各類養顏聖品。
  
  芒斜人沒有保養的觀念,上官農可以說是其中的異類。他非常注重外表和儀態,只是和陸不破在一起之後,受他的影像,隨意了很多。但骨子裏,他仍然是一個各方面都很講究的人。在陸不破平安回歸,並接受了小星星之後,上官農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活習慣。
  
  讓司空無業和歐陽龍洗乾淨臉,上官農讓他們躺在沙發的兩側。取出冰晶膏,用特別的勺子舀出來,塗在兩人的臉上,再用指腹慢慢地揉開,直到冰晶膏完全被皮膚吸收。感受著上官農細膩的指頭,司空無業閉著眼睛,腦袋裏卻想著那一天軒轅戰給他上的課。可以說這幾天他一直都在想這件事。其實他和龍還有好多地方不明白,可惜戰那家夥太小氣,不肯告訴他,還打了他一拳。
  “無業,你這裏是怎麼回事?撞到了嗎?”輕輕碰了碰司空無業眉骨上的淤青,上官農蹙眉問。
  “噗!”已經塗好冰晶膏的歐陽龍很不給面子地笑了一聲。
  司空無業面露微笑地說:“沒什麼。前幾天不小心碰了一下,已經快好了。”
  上官農懷疑地看向歐陽龍,察覺到他的注視,歐陽龍幫著掩飾道:“他撞到橫欄上了。”
  “太不小心了。”上官農在司空無業的眉骨處輕輕揉按,沒有問怎麼會撞到。習慣替人考慮的他從不會問會讓對方尷尬的問題。
  
  “農,我們大概什麼時候可以返回聯邦?”司空無業轉移話題。
  上官農算了算說:“女王為了小破的事推遲了寒尤節。我們抵達之後應該很快就會舉行寒尤節。寒尤節結束後,按照禮儀,我們至少要停留四天,如果小破和小星星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四天後就可以回去。這一次的出訪沒有合作的任務,應該不會停留太久。不過還是要看小破。他是芒桑梓,也許女王陛下會有別的想法。”
  “聯邦會派戰艦在我們回去的途中接應我們,以免再次發生意外。確定了回去的日期後,我要提前通報委員會和軍部。”
  “我知道了。”
  給司空無業也塗好了,上官農起身道:“我要做全套的保養,你們30分鍾後把臉洗乾淨就好了。你們可以喝水、說話,不會影響。”
  “OK,你去吧。”
  
  上官農拿了浴巾、浴袍和各種瓶瓶罐罐進了浴室。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在浴室的門關上後坐了起來,兩人亮光閃閃的臉上透出的相同的味道。
  司空無業首先說:“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戰說的那些事。”
  “同樣。”
  “你的決定?”
  歐陽龍沈默了三秒鍾:“我不會結婚,我要陪著農。”
  “同樣。”
  “那你的決定?”
  司空無業沈默了三秒鍾:“也許我們應該試試。不是為了孩子,而是……你明白我的意思。”
  歐陽龍挑挑眉:“我很好奇嘴巴為什麼要貼嘴巴。”
  “同樣。”
  
  兩人同時躺下,等著三十分鍾後洗臉。
  
  渾身塗了蜜色花糖的上官農認真地在自己的每一寸皮膚上做著按摩。沒有生殖系統的他也意味著無法自行分泌男性荷爾蒙。人工注入的荷爾蒙讓他保持著男性的體征,不會變得陰陽怪氣,但這一缺陷導致的是他的體毛異常稀疏,下顎不會再長出令人嚮往的鬍鬚。在身體出現敗壞後,他曾經非常低落。但是他有一位偉大的奶奶,讓他意識到,身體的殘缺不算什麼,精神的殘缺才是最可怕的事。他可以放棄婚姻和後代,但他不能放棄自己。
  
  “農,盡情地做你自己吧。追求你想要去追求的美好,無論你做什麼,奶奶都永遠支持你。”
  
  按摩著手臂,上官農在鏡子裏看著自己,臉上是慣有的優雅笑容。他的身體和任何一個芒斜男人一樣,但是垂著的性器後方卻少了一個對於男性來說最為重要的“小袋子”。體內隱藏的機械“袋子”會定期分泌荷爾蒙,每半年他需要更換一次。感激聯邦具有非常發達的醫療水準,除了無法產生培育後代所需的精子外,沒有人會看出他失去了男性最重要的器官。
  
  “農,需要幫忙嗎?”
  是司空無業。
  
  上官農拿過浴巾裹住下身,上前打開門:“當然需要,我按摩不到後背。”
  “能為上官處長效勞是我的榮幸。”上官農走了進來,當然歐陽龍也進來了。
  
  “時間差不多了,可以洗臉了。”上官農回到鏡子前繼續按摩右臂。司空無業和歐陽龍依次洗了臉,擦臉時,兩人不著痕跡地在上官農的身上瞟。
  “這是什麼?很好聞。”司空無業走過去湊在上官農身上聞了聞。上官農拿過洗手台的一個瓶子遞過去:“這個。是水川的一種叫‘勾勾’的花根部產出的花糖。它會讓人的心情愉悅。”
  “這麼神奇?”司空無業把瓶子放回去,不怎麼相信。
  上官農深笑道:“它的味道會讓我感覺自己正置身在一片花海中。司空處長和歐陽處長要試試嗎?”
  
  “不了。”兩人同時回絕,敷臉已經是極限。
  上官農在鏡子中看出了兩人的排斥,笑問:“是不是覺得我很奇怪?”
  “怎麼會?”司空無業立刻正色道,“只是覺得很麻煩而已。你也知道,我很懶。”
  歐陽龍則轉過身說:“農不管做什麼都不會讓人覺得奇怪。即使你現在半裸著站在那裏抹花糖,也令人覺得賞心悅目。”
  “謝謝。”上官農把花糖交給身後的人,“麻煩了。”
  “樂意之至。”司空無業打開瓶子,手心莫名地冒汗。
  
  歐陽龍上前挪了兩步,來到上官農的身邊,執起他的一條手臂,很自覺地按摩起來:“是這樣嗎?”
  上官農目露驚奇:“你不是最討厭這種黏黏的東西嗎?”
  歐陽龍撇撇嘴:“人是會變的。我這麼做對嗎?”
  “稍微再輕一點,慢一點。”
  “OK。”
  “很不錯,謝謝。”
  “不客氣。”
  
  花糖在背上流了下去,引起一片冰涼,接著是一雙有點粗糙的大手在他的後背慢慢揉按。上官農從鏡子裏看看身後司空無業的嘴唇,再看看身旁歐陽龍的嘴唇,心裏沒來由地發慌,他急忙撇開視線。
  
  歐陽龍看向司空無業,對方也正在看他,兩人的眼睛傳遞著相同的訊息。手掌在上官農的皮膚上劃過,他們心中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怪異感覺。歐陽龍好似嗓子不舒服,咳了兩聲,司空無業的動作放緩,有點緊張地開口:“農,有件事……我和龍想聽聽你的意思。”
  “什麼事?”上官農從鏡中看去。
  手滑到上官農的雙肩,司空無業湊近,淡淡的花香讓他有點心猿意馬:“戰和小破那天嘴巴碰嘴巴你看到了吧。”
  上官農的雙眸微睜,心快跳了幾下:“看到了。我問小破,他說是Kiss。”
  
  “你問小破了?”兩人很驚訝。
  “問了。他說可以和喜歡的人Kiss,我說了奶奶,他說不行。說必須是親人以外的人。”上官農一臉困惑地說,這幾天他滿腦子都在想小破說的事。
  
  “我們試試吧。”歐陽龍直切重點,“似乎是很嚴肅的一件事。”
  司空無業側過頭:“我和龍很想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嘴巴貼嘴巴。我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
  “為什麼是我?”被陸不破的話擾亂的上官農問出他今天想到的一件事,“你和龍不可以試試嗎?”
  “他?!”兩人同時一臉嫌惡,互相唾棄,“不要!”
  上官農轉過身,不讓兩人給他按摩了,他盯著兩人的嘴,神色異常嚴肅地說:“其實我也想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嘴巴貼嘴巴。小破說不噁心。”
  “那就試試吧。”躍躍欲試的歐陽龍先把嘴湊了過去,上官農下意識地向後躲。歐陽龍出於男性的本能,一把攬住他的腰,很緊張地把嘴貼了過去。
  
  嘴巴碰嘴巴,肉碰肉,短短的一秒鍾,除了對方的嘴唇比較柔軟外,什麼感覺都沒有。上官農有些失望,歐陽龍也有些失望。
  “很糟嗎?”司空無業把嘴巴湊了過去,輕輕碰了上官農的嘴一下,臉上同樣是失望,“沒什麼特別的。”
  
  為什麼會這樣?三人滿腹疑惑。不甘心地歐陽龍再次把嘴巴湊了過去,貼住不動。兩人的氣息融合在一起,如此近距離地看著對方,上官農不舒服地閉上了眼睛。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樣的他,歐陽龍的氣息變得不穩,心跳也加快了。
  
  “怎麼樣?”司空無業急急地問。
  歐陽龍退開,舔舔嘴:“有點奇怪。我再試試。”說著,他又貼上了上官農的嘴。想到陸不破的話,仍舊閉著眼的上官農微微張開嘴,清香的氣息瞬間進入歐陽龍的鼻端,他也微微張開了嘴,想要把那好聞的氣息吸進來。
  
  上官農好奇地睜開了眼睛,淡淡的淞霧的味道從歐陽龍的嘴裏瞟了出來,並不噁心。他試著伸舌舔了舔嘴唇,卻碰到了對方的嘴唇。歐陽龍的身子一震,猛然退開,驚異地瞪著上官農。上官農的好奇瞬間消失,語帶歉意地說:“對不起,沒想到會……”下一刻,他的雙眸圓睜,他又被歐陽龍貼上了。
  剛才的感覺很好。歐陽龍也伸出舌頭舔舔上官農的嘴唇,意識到自己會錯意的上官農立刻受到了鼓舞。他再次伸出舌頭,兩人的舌尖碰到了一起。心窩處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令人眩暈。上官農張開嘴,清楚的淞霧味道瞬間湧了出來,他的口水被對方吃到了。
  
  難道是這樣?歐陽龍的舌頭盡可能地在上官農的口腔內搜尋。太美好了,這種感覺……難以用語言來形容。農的嘴怎麼會這麼甜?
  這就是舌吻嗎?上官農暈暈沈沈地想。果真不會噁心。小破沒有騙他。這種感覺就是“爽”嗎?為什麼他的腿會發軟?
  
  瞪著貼得難分難舍的兩人,司空無業忍不住伸手把兩人分開,急不可耐地說:“我還沒試呢!”上官農氣息不穩地把嘴貼了過去,啟唇。看出門道的司空無業立刻張嘴,處於被動的他身子瞬間緊繃,兩秒鍾後,他化被動為主動,雙臂緊緊攬住上官農,激烈地汲取他嘴裏的芬芳。
  
  十分鍾後
  
  “司空,你差不多點。”歐陽龍重重拍了下司空無業的肩膀。
  司空無業難舍地推開,喘息急促:“換你了。”
  不客氣地把四肢無力的上官農搶過來,歐陽龍低頭。戰那家夥太小氣了,居然這麼晚才透漏給他們!
  
  又十分鍾後
  
  “歐陽,該我了。”
  無力地攀在司空無業的身上,上官農突然想到他一身的花糖該洗了。
  
  又又十分鍾後
  
  “農,我們出去,你沖洗。”歐陽龍面色緊繃地放開上官農,有點狼狽地離開了浴室。不比他好多少的司空無業也倉皇地跑了出去,留下癱軟在洗手臺上的上官農。抓著腰間的浴巾,他面色緋紅地呆坐在那裏,無法從激情中回神,更無力去清洗身上早已都抹到司空無業和歐陽龍衣服上的花糖。
  
  ………
  
  急匆匆地奔回各自的房間,兩人把門反鎖。背靠著門,歐陽龍和司空無業捂著發脹的下身難過地坐在了地上。大顆大顆的汗水從他們的額頭上滴了下來,胯間的疼痛讓他們白了臉。這是怎麼回事?第一次勃起的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狀況。
  
  大口大口喘著氣,兩人想到了最合適的方法:憋回去。全然忘了軒轅戰教過的課程,或者說對那種人類最原始的事情,他們和軒轅戰一樣,同樣青澀。
  
第一百零二章

  “哇哇!他長得好快!軒轅戰,他比昨天長了一釐米!”興奮地瞪著被軒轅戰捧在手裏的小星星,陸不破手拿尺子量孩子的長度,驚歎連連。
  “嗚嗚……”小光也要看小星星。
  “軒轅戰,把小星星拿出去給光榮看。”陸不破很大方地說。不過軒轅戰不樂意了,糾正道:“是‘抱’,不是‘拿’。”
  “是是是,你把他抱出去給光榮看看。”
  
  軒轅戰小心翼翼地抱著仍然沒有睡夠的孩子出了保育間,孩子已經長到十一公分了。雖然他出生的時候小得令人心驚,不過他現在正在以飛快地速度成長。如果要問軒轅戰當爸爸的感覺,他會大聲地說:“爽極了!”
  
  “嗚嗚!!”坐在地上的光榮把他巨大的腦袋湊了過去。軒轅戰抱著孩子站在欄杆旁,光榮的一條軟手冒了出來,在孩子的上方隔空撫摸。
  “嗚嗚……”大哭。
  “光榮,怎麼了?”陸不破探手出去,撫摸光榮的身體。
  “嗚嗚嗚……”小光不能抱小星星。
  陸不破笑了:“安啦。小星星長得這麼快,我估計不出一個月他就可以在你身上爬了哦。”
  “嗚嗚!!”要爬!要爬!
  
  仰頭看著坐在那裏不能隨便動的光榮,陸不破的心窩有點疼,心裏極快地有了個主意。他拍拍軒轅戰道:“你抱小星星到光榮的胸艙裏去,我去抱小九。”
  “嗚嗚!!”光榮立刻打開了胸艙,伸出軟手。
  飛快地奔回病房(兩人目前以病房為家),陸不破抱起和小星星一樣一直在沈睡的小九。返回光榮那裏,軒轅戰已經在胸艙了。光榮伸出軟手把陸不破和小九抱了進去。當他要關閉胸艙時,陸不破出聲:“不要關。光榮,來,給我們留影。要把我們都留進去哦。”
  “嗚嗚……”光榮又哭了。
  
  軒轅戰的一隻眼在聽到陸不破的話後瞬間迸射出光彩,他情不自禁地湊近陸不破吻住他的嘴。陸不破仰頭欣然接受。他、軒轅戰、光榮、小九,還有一位新成員小星星,這是他們的全家福。
  “嗚嗚……”光榮歡快的聲音在主艦內響起。他們的正前方,光榮操控主光腦為把他們的第一張全家福的記憶留在了這裏。
  開啟的機甲胸艙內,軒轅戰手捧兒子,陸不破懷抱小九,兩人嘴巴碰著嘴巴。在他們的上方,巨大的光甲機器人好像在哇哇大哭。
  
  “小破。”
  陸不破赧然地退開,朝對面的人喚道:“法老。”並讓光榮把他拿出去。
  法裏布的臉上有著焦慮,在陸不破落地後,他說:“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好像生病了。但是我們無法知道確切的情況。他們兩個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不允許任何人進去。上官在那邊,我覺得應該來找你。”
  “病了?”陸不破轉身朝軒轅戰招手讓他過來,然後對法裏布說,“不能讓光腦強行打開門嗎?”
  法裏布搖搖頭:“我本來也想這麼做,但是他們強烈要求不許任何人進去,似乎是很為難的病。小破,你和我去一趟吧。”
  “好!”在心裏讓光榮照顧好小九,陸不破急忙和法裏布走了。軒轅戰把孩子放回保溫箱,也趕快跟了過去。
  
  “上官。”
  “小破!”一看到來人,急得快要發瘋的上官農一把抓住陸不破的手,“小破,幫我想想辦法,讓無業和龍開門。他們現在很痛苦,可是我不知道他們怎麼了。他們怎麼也不肯說。”
  “上官,先不要急,我們一起想辦法。”鬆開上官農的手,陸不破走到司空無業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無業,是我,小破。可以讓我進去嗎?”
  “小破,你,帶農,先回,去……我,沒事,一會兒,就好。”裏面傳來的聲音聽得陸不破當即就嚇出了一身冷汗。這樣還是沒事?!
  
  “三個小時前他們還沒事。我們還在一起做了保養。剛才我來找他們吃飯,他們卻不肯開門,聽上去很痛苦。”上官農勉強保持冷靜地說,他不敢想這兩個人如果離開他……他一拳砸在牆上,讓自己冷靜。
  “上官!”抓住上官農的手,陸不破快急死了,揉著他的手道,“你弄傷了自己對事情一點幫助都沒有!上官,一定有辦法,一定會有辦法。”強迫自己冷靜,他拽住上官農的手,怕他又做出什麼自殘的行為。
  
  這時軒轅戰也趕過來了。看到他,陸不破馬上冷靜了許多,問:“上官,你說三個小時前他們還很好,然後你剛才過來就發現他們病了,是吧。”
  “對。三個小時前他們在我的房間裏,我給他們做了臉部保養,他們的狀態很好。”上官農努力回想,難道是冰晶膏有問題嗎?可是他也用了,和以前一樣啊。
  “那他在你那裏有吃什麼東西嗎?”
  上官農搖搖頭。
  “有喝什麼嗎?”
  上官農又搖搖頭。
  
  這就奇怪了。陸不破看向軒轅戰,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了。軒轅戰問:“他們還是不肯開門?”
  “嗯。”陸不破一臉的無措。
  軒轅戰的半張臉瞬間陰沈,他大步走過來,把陸不破和上官農推到了一邊。
  “軒轅戰(戰)?”就在二人不解時,只見軒轅戰抬腳朝著那扇門就是一腳。
  “碰”“碰”“碰”“碰”……陸不破只覺得心臟都要被踢出來了。堅硬的艙門在軒轅戰的腳下變得扭曲變形,裏面的人發出哀求:“戰,不要,讓農,進來……我現在的,樣子,不能,給他……看。”
  
  “法老,讓光腦開門。”軒轅戰酷酷地下令。
  法裏布吐出一口被震暈的悶氣,下令主光腦開門。扭曲的艙門歪歪斜斜地打開了,軒轅戰走了進去。上官農要進去,被陸不破拽住了。他對上官農搖了搖頭:“先讓軒轅戰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上官農忍住了邁出的腳步。
  
  大概也就是五秒鍾,軒轅戰就黑著半張臉出來了。上官農正要問司空無業究竟是怎麼了,就見軒轅戰把那扇扭曲的門重重地拉上,嚴肅地說:“任何人都不要進去。”然後他把陸不破拉到了一邊,彎身在他耳邊小聲說著什麼。上官農想進去又不敢進去,焦急地看著說起悄悄話的兩人。
  
  “啊?”
  “什麼?”
  “哇塞。”
  “難怪……”
  “三個小時啊!”
  “太強悍了!”
  “那怎麼行?”
  “上官會很慘。”
  “你們什麼破身體。”
  “我回去後要抗議!”
  “你有說過?!”
  “也有我的責任。”
  “誰想到他們會這麼快!”
  “喂,你們不是都很單純的嘛。”
  “不想他們死就只能這樣了。”
  “好吧。”
  “我來說。”
  
  聽著從陸不破那裏不時飄來的隻言片語,上官農的頭皮發麻,四肢冰涼,胸口喘不上氣來。無業和龍要死了?!他們兩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上官農強忍淚水,心撕裂般得疼。
  
  和軒轅戰快速商量完的陸不破一回頭,嚇了一跳,上官快哭了!他趕忙跑上去對嚇壞的人說:“上官,無業和龍的事是有點棘手。但是解決起來也很簡單。你先去你的房間等著,我要先安排一下。我保證,他們兩個絕對死不了,最多兩個小時他們就又會變得生龍活虎。”
  陸不破的話給了上官農一記強行針,他馬上壓下擔憂,點點頭:“我現在就回去。”
  “我最多五分鍾後就去找你。”催促上官農快走,陸不破走到法裏布跟前問:“法老,我們還有多久就到了?”
  “還有26個小時。”
  “足夠了。”自語一聲,陸不破說,“法老,讓主光腦打開歐陽龍房間的門。我要讓軒轅戰把他和司空無業帶到上官農那裏。他們的‘病’只有上官可以治。”
  “那太好了!”法裏布著實松了口氣。時間緊迫,他也不好問那兩個人到底是得了什麼怪病,立刻讓主光腦把與司空無業的房間相連的歐陽龍房間的門打開。
  
  “軒轅戰,十分鍾之後你把他們兩個弄到上官那裏去,我現在去找他。”急急地往上官農的房間跑,陸不破來了個急刹車,扭頭喊道,“法老,我需要流質好消化的食物,上官會需要。”
  “好的,我會吩咐下去。”
  陸不破飛快地消失在了走道上。
  
  把司空無業從房間裏扛出來,軒轅戰把面色漲得紫紅的人丟在了歐陽龍房間的地板上。而蜷縮在床上的歐陽龍臉色同樣紫紅,汗水已經浸透了他的衣裳。兩人的牙關緊咬,都緊緊捂著下身,異常的痛苦。
  此情此景,軒轅戰是多麼的熟悉啊。想到那一晚發生的事,軒轅戰很不客氣地朝兩個快憋死的人丟下兩個字:“白癡。”壓根忘了那個時候的他和他們一樣狼狽。
  
第一百零三章

  剛敲了一下門,門就開了,開門的人驚慌失措地問:“小破,無業和龍呢?”
  把快要擔心死的人推進去,陸不破關上了門,有點難以啟齒地說:“一會兒軒轅戰就帶他們過來。上官,要讓他們恢復正常只有一個辦法。”
  “你快說!”
  陸不破讓上官農彎下腰,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話,上官農睜大了雙眸,一臉的驚愕。
  陸不破有點自責地說:“我不知道軒轅戰告訴他們兩人了。呃……你們的體質很特殊,受到刺激後沒辦法自己解決,必須找人幫忙。嗯……我和軒轅戰那個,也是我不小心刺激了他,然後就……”
  “好。”上官農很快收起了慌亂,非常鎮定地問,“告訴我該怎麼做,要不要準備什麼?”
  這回換陸不破驚訝了,他以為上官農至少會為難一會。不過情況緊急,也不由得他考慮太多。他雙手抓住上官的胳膊,嚴肅地說:“上官,你們三個都沒有經驗,你肯定會疼,會很疼。”
  “沒關係,只要能治好他們,我不怕疼。”上官農堅定地說。
  他這麼一說,陸不破更自責了。可是事不宜遲,他咬咬牙,從口袋裏掏出一管軟膏(順路回病房拿來的)塞到上官農手裏:“你去洗手間,用這個,嗯,給那裏做潤滑。”
  上官農不怎麼明白地看看手裏的芒桑梓專用護手軟膏,不懂什麼叫潤滑,而且……“給哪里潤滑?”
  陸不破的臉頰發燒,他把上官農拖到浴室,很不好意思地說:“就是給你要給他們‘治病’的那個地方潤滑。用……手指,沾上軟膏,嗯,塗到那個地方,然後把藥膏推進去。那裏越軟越松越好,不然一會兒你會很辛苦,很疼。”
  上官農的臉色變了變,無法想像把這種東西塗在自己的那個部位。但是一想到司空無業和歐陽龍,他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好。我先清洗。”
  “我在外面等你,有什麼不懂的你問我。”丟下一句,陸不破落荒而逃,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摧殘無辜少年的可惡老鴇。
  浴室的門關上了,瞪著手裏的軟膏,上官農不停地深呼吸。一分鍾後,他把軟膏放在洗手臺上,快速脫了衣服,走到淋雨下。
  在門口等了一會,就有人敲門了,陸不破馬上去開門。左肩扛著快憋死的司空無業,右手夾著同樣快憋死的歐陽龍,軒轅戰大步走了進來。把兩人往床上一丟,他說:“我已經和這兩個白癡說明了需要注意的地方。”
  你以為你那個時候很聰明啊。跟著過來的陸不破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不過在看清楚兩人的模樣後,他嚇了一跳:“他們怎麼這麼嚴重?”兩人的臉都憋成黑紅色的了,統一的動作是兩個人的雙手都緊緊地捂住褲襠處。
  “他們的定力太差。”鄙視。
  “你很厲害。”陸不破直接給了軒轅戰一個白眼,推推他,“把他們的衣服剝了,手綁在床頭。”
  軒轅戰低頭,一隻眼裏是不解。陸不破指指兩人:“他們這個樣子肯定會傷了上官。把他們綁起來,免得他們嘗過甜頭之後把上官做死。上官就這麼輕易地給了他們,真是太便宜他們了。”
  “你轉過去。”愛吃醋的某男不許陸不破看別的男人的身體。
  “你動作快點。”陸不破轉過身,對兩個快憋死的男人的身體不感興趣。軒轅戰聽話地上前把兩個毫無反抗之力的人給剝了個精光。然後肢解了歐陽龍的衣服,把兩人的手綁在床頭。兩具赤條條的紫紅的軀體異常屈辱地並排躺在床上,雙手被牢牢地綁在床頭唯一的柱子上,胯間與他們的年齡極不相符的粉紅色利器高高地挺立,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好了。”打好最後一個死結,無視司空無業和歐陽龍一臉的痛苦,軒轅戰走到陸不破身旁,摟住他,“走吧。”
  “你先出去,我還有話和上官說。”
  軒轅戰的半張臉沈下,陸不破仰頭看去:“我不會看他們的裸體,我不放心上官,你先出去等我。”軒轅戰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兩人,又走過去拉開毯子遮住兩人的重點部位,這才放心地先出去了。
  浴室內,上官農異常羞恥地趴在洗手臺上,右手在自己的股間青澀地抽動。這樣的事完全超出了他能承受的範圍,嚴重違背了他三十多年來的人生準則。這樣不僅談不上優雅,甚至是難堪至極的動作讓他好幾次都忍不住抽出手來。可是一想到司空無業和歐陽龍滿含痛苦的聲音,他就逼著自己繼續做下去。
  已經三根指頭了,軟膏也幾乎用完了,應該可以了吧。上官農抽出手,身上佈滿了汗珠。不是情欲,是羞恥和疼痛。第一次知道那個地方會那麼疼。第一根指頭進去時,他疼得差點喊出來。
  “上官,你好了嗎?”
  扯過浴巾為主下身,上官農走到門口:“好了。”打開門。
  一看上官農的樣子,陸不破頓時心慌慌:“上官,你還好吧。”
  “很好,不要擔心。”儘管如此狼狽,上官農還是優雅地笑道,“應該沒問題了。”
  床那邊傳來兩人痛苦的呻吟,陸不破咬咬牙:“上官,該怎麼做我已經和你說了,你一定要記住,一人一次,絕對不能多。千萬不能解開他們手上的束縛!千萬不能!”
  “好。”
  “那……”陸不破緊緊擁住上官農,又放開他,“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好。”
  目送陸不破離開,上官農深吸幾口氣,惴惴不安地走向房間角落裏的那張雙人床。當他看到司空無業和歐陽龍紫紅的臉時,他倒抽一口冷氣,跑了過去。
  “無業!龍!”掀開兩人身上的毯子,他驚呼出聲,不由得後退了兩步,震驚萬分地瞪著兩人胯間高昂的男性。
  “農……”快憋死的兩人同時出聲,僅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的上官農在他們的眼裏是那樣的令他們血脈噴張。歐陽龍的鼻子發熱,有什麼從鼻子裏流了出來。
  “龍!”上官農撲到床上,慌亂地扯過一件衣服捂住歐陽龍的鼻子,聲音發顫地喊,“你要忍住,我馬上救你!”無意中瞟到了司空無業,他更加慌亂,無業也流鼻血了!
  手邊沒有毛巾,上官農想也不想地扯下腰間的浴巾給兩人擦鼻血。司空無業和歐陽龍的雙手用力,想掙開手上的束縛。被兩人的樣子嚇壞了的上官農把陸不破的叮囑拋到了九霄雲外,伸手就去解歐陽龍手腕上的袖子。
  袖子被軒轅戰打成了死結,上官農不得不雙腿跨在歐陽龍的身體兩側,趴在他的身上。略顯冰涼的身體無可避免地碰到了歐陽龍的身體,軟軟的性器垂在歐陽龍的腹部,歐陽龍只覺得自己的理智瞬間消失,猶如看到了食物的猛獸,雙眼充血地盯著上官農的性器,舔了舔嘴。
  “農……我想碰,你的嘴……”司空無業的聲音啞得兩人心悸。繼續和歐陽龍手上的袖子奮鬥,上官農側身碰上司空無業的嘴。幾乎在他的唇碰到司空無業的瞬間,對方就張開嘴亟不可待地要品嘗他的味道。
  “唔……”唇舌糾纏,上官農身上一軟,趴在了司空無業的身上,下身緊緊貼在了歐陽龍的肚子上,兩人都發出了可怕的低吼。
  歐陽龍使出蠻力要掙脫手上的束縛,正巧上官農給他解開了一個死結,他的左手掙脫了出來。根本不去管自己的右手,他的左手摸上上官農的性器,渴望地撫摸起來。
  “唔嗯……”上官農直覺腰部發軟,手上也沒了力氣。
  “農,去拿,匕首……”司空無業也使出蠻力,想掙脫開,可是軒轅戰綁得太專業了。
  怕兩人弄傷自己,上官農暈乎乎地爬起來下床去找匕首。兩頭野獸貪婪地盯著他赤裸的身體,只覺得上官農的身體美極了。至於那個他早已被切除的小袋子,他們壓根就沒往心裏去。不管上官農是什麼樣子,在他們心裏都是最完美的。
  找到了一把小刀,上官農快速回到床上給兩人割斷束縛。剛把歐陽龍的另一隻手解救出來,他手裏的刀子就被人奪走,呼吸陷入對方的嘴中。把刀子丟在床頭櫃上,歐陽龍一手按住上官農的後腦,一手抱著他狂吻起來。
  “歐陽龍!”司空無業憤怒了。
  上官農也伸手推拒歐陽龍,要給司空無業解開束縛。歐陽龍把上官農按倒在司空無業的身上,讓他趴跪在自己的面前,嘶啞地吼道:“我們兩個人會傷了農!”
  司空無業掙扎的雙手停了下來,理智稍稍回來了一點。
  “我馬上解決。”歐陽龍喘著粗氣說,“農,你先摸摸無業,幫他緩解,我馬上好。”
  上官農正好趴在司空無業的胯間,他能清楚的聞到對方的陽物發散出的濃濃的男性氣味。腰被歐陽龍的一隻手扣住了,有什麼東西抵在了他的股間,他瞬間懵了。腦袋裏全部都是陸不破向他傳授的“知識”,上官農不知道自己朝面前的那根東西伸出了舌頭。
  “唔!”
  三人同時一聲悶哼。
  身體要被撕裂了,上官農的眼前一陣花白。可毫不留情地刺入他後穴的硬物卻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強硬而野蠻地繼續向裏闖。儘管做了潤滑,但那裏對於正在刺入的東西而言還是太緊了,上官農的後穴反射性地收縮,冷汗湧出。
  “農……”被阻止的歐陽龍哀求,男性的本能在他接觸到上官農的體溫後就催促著他前進,前進。
  “農……”又一人哀求,挺動著下身渴望對方再舔一舔。
  上官農根本無法放鬆,很痛。他一手微顫地握住司空無業的陽物,伸出舌頭。把這一切清楚地收入眼底的歐陽龍最後一絲理智被卷走,他向後撤了點,從未有過的感覺瞬間衝擊了他的大腦,腎上腺素把這種感覺轉化為本能,他低吼著向上官農的後穴深處沖去。
  身體被撕裂了,上官農咬牙忍住差點出口的痛楚。血水讓進出變得順暢,歐陽龍完全憑本能前後抽動。一手仍握著司空無業的男性,上官農緩了好久之後才聽到了司空無業痛苦的呻吟。他慘白著臉張嘴含住,濃郁的男性氣味湧入他的嘴裏,他不懂,這種事情小破為什麼會一而再地和戰做,太痛苦了。
  完全被欲望沖昏了頭腦的歐陽龍雙手扣住上官農窄細的腰,善於保養的肌膚讓他愛不釋手,白嫩的身軀讓他禁不住地加快抽插的速度。正笨拙地舔著司空無業的上官農突然“啊”地叫了一聲,整個身子在那一刻瞬間緊繃。
  這一聲驚醒了歐陽龍,他急忙停了下來,慌張地看過去:“農?”
  上官農劇烈地喘息,無神地看著前方,嘴角是來不及吞咽下去的液體,淫靡極了。見他半晌不說話,歐陽龍怕了,不管已經快到極限的陽物,他打算撤出來。可他剛向後撤了一點,就聽到上官農又叫了一聲,他不敢動了。
  “農?怎麼了?你怎麼了?”
  一直看著上官農的司空無業也嚇壞了:“農,不要舔了,放開。”
  上官農失神地搖搖頭,待腦中的眩暈過去後,他無力地趴下,屁股更加翹了起來,看的歐陽龍的理智又要消失了。
  “很怪……剛才,很怪……”
  “疼嗎?”歐陽龍急急地問。
  搖搖頭,上官農動了動屁股,他聽到了歐陽龍痛苦的低吼。這一動,歐陽龍原本就經不起考驗的定力又全數飛走了。扣緊上官農的腰,他紅著一雙可怕的眼睛,又前後抽插了起來。當他狠狠地頂入上官農的體內時,他又聽到了對方的“大叫”。
  舒服,太舒服了,根本就停不下來。
  “對不起,農。”說了聲抱歉,歐陽龍放任自己的欲望在上官農溫暖滑潤的甬道內瘋狂地進出。隨著他的動作,上官農的叫聲越來越大,身體都透出了粉紅。和開始的痛呼不同,這樣的叫聲聽在歐陽龍和司空無業耳朵裏就好像是在對他們說:“來吧,來吧。”
  “農!給我解開!”司空無業徹底喪失理智了。
  “啊!唔嗯……龍……龍……”上官農已經無法去理會嘴邊的那根陽物了,他的雙手緊緊揪著床單,為這種讓他失控的感覺而心慌。
  “嘶……嘶……”歐陽龍舒服地只有一個感覺,抽插,不停地抽插。
  “農!給我解開!給我解開!”司空無業猙獰地吼叫。
  全身的力氣都被歐陽龍在他體內抽動的那根東西帶走的上官農費力地伸出手,卻無法拿到放在床頭櫃上的刀子。扣在他腰上的手陡然用力,上官農再也無法控制地仰頭喊出:“啊啊……”
  “吼……”隨著一聲可怖的大吼,歐陽龍的動作漸漸放緩了下來。他半眯著眼睛舒服至極地不斷發出“嘶嘶”的聲音,被憋得紫紅的身體已經恢復成原本的健康的顏色。
  “歐陽龍!解開我的手!”司空無業憤怒地咆哮。
  歐陽龍睜開眼睛,從上官農的體內慢慢撤了出來,混合著血水的白色體液因為他的動作而流出,看的歐陽龍皺起了眉。無法閉合的後穴隨著呼吸而急促地張合,他大大地咽了一口口水,他看到了那裏粉色的嫩肉。
  就在歐陽龍完全無視司空無業的咆哮、緊盯著上官農的後穴回味剛才的滋味時,一隻手勉強拿到了桌上的小刀。頃身向前,上官農割斷了司空無業左手的束縛,還不等他割斷另一隻手的,他手上的刀就被人奪走了。
  三兩下解除掉右手的束縛,司空無業雙眼血紅地把上官農扯到自己的懷裏,扣住他的腦袋就吻了上去。一邊吻著,他的手上也沒有停。翻身把上官農壓在身下,抬起他的一條腿,司空無業直起上身,扶著自己漲得生疼的欲望對準上官農還未閉合的後穴用力刺了進去。
  還未從剛才的情潮中回過神來的上官農大叫一聲,雙手握緊了司空無業的胳膊,指甲陷入他的肉裏。根本感覺不到疼,或者說這點痛壓根就是微乎其微,司空無業只記得要在上官農的這個地方進出,要體會歐陽龍剛才的舒爽。
  不像第一次的那麼痛,上官農無法克制沖口而出的叫喊。那種感覺讓他忍不住地出聲求饒,他快死了,他要死了。
  在一旁看著的歐陽龍又咽了一口口水,農現在的樣子好美,從未見過的美,讓他想……湊過去吻住上官農,他一手大膽地摸上上官農微微翹起的男性,舒服,好舒服,太美了,這種感覺太美了。
  歐陽龍的親吻擋住了上官農的臉,緊盯著他的司空無業便低頭去看兩人相連的部位。這一看更是讓他血脈噴張。擦一下從鼻子裏流出的紅色液體,司空無業把上官農的另一條腿也架起來,壓低身體,這樣他覺得摩擦更強烈,更舒服了。
  “唔……”
  後穴被填得滿滿的,從未有過感覺的性器被人握在手中上下愛撫。已經無暇去驚歎沒有小球的他,陽物怎麼會翹起來,上官農只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和濃重的喘息聲。
  在這樣的刺激下,歐陽龍的小兄弟又變得精神抖擻了。微微離開上官農的唇,讓他呼吸,歐陽龍情不自禁地一口含住了上官農的下身,引來他的嬌喘。與他們相比嬌小許多的陽物在他的嘴中顫抖,歐陽龍一直注意著上官農的表情。他發覺自己很喜歡看上官農呻吟叫喊時的模樣,讓他移不開眼。
  “無業,你再快點,那會讓農舒服。”一手繼續套弄,歐陽龍一手在上官農的身上肆無忌憚地撫摸,好舒服,這種觸感太舒服了。
  司空無業雙手扣緊上官農的腰,發出如野獸般可怕地嘶吼,雙目赤紅地盯著處於失控中的上官農,看著他嫵媚至極的神態,聽著他催情異常的叫聲,他的利刃瘋了般地在上官農的甬道內抽插、進出。這樣的動作不僅讓他體會到一種難以言狀的舒服,更讓上官農露出一種他從未見到過的美麗。
  在兩人的雙重“進攻”下,上官農的眼睛被情欲熏得異常濕潤。弓著身子想抵擋住洶湧而至的感覺,卻無濟於事。他的樣子取悅了歐陽龍和司空無業,歐陽龍手上的套弄加快,司空無業腰部的動作加速,上官農的身體變得格外粉紅,他一把抓住歐陽龍撫慰他的手,身體猛地一震,淡淡的透明液體從他被歐陽龍握著的陽物中噴了出來。
  後穴突然夾緊,在這樣的刺激下,一道電流順著司空無業的腦垂體直沖他的腹部,他的雙手在上官農的腰部留下了十個指印,他重重地頂撞進去,然後動也不動地停住了。
  什麼東西從他的體內迸射而出,司空無業隨著身體的本能又慢慢地抽動。把最後一滴快感射入這溫溫暖暖、柔柔軟軟,緊緊包裹著他的美好地方,他舒服地吐了一口氣。可還不等他仔細回味一會兒,就有人很過分地把他推到了一邊,搶了他的位置。
  “歐陽龍!剛才就是你先來的!”司空無業怒了。
  “你已經好了,該我了。”揮開司空無業推他的手,歐陽龍擠進上官農的雙腿間。他胯間的東西已然又挺了起來。
  “你剛才就好了!別想再插隊!”司空無業毫不退讓。
  癱軟在床上,上官農大口大口地喘息。慢慢蜷起身體,說不出話的他根本無法勸阻起了衝突的兩人。他這樣一動,歐陽龍和司空無業同時看去,兩人愣了,胯間的兇器瞬間硬了幾分。不同於上官農剛才射出的透明液體,白濁的精液因為他的動作緩緩從他被撐開的蜜穴中流了出來,視覺效果極度的震撼。
  兩聲明顯的吞咽聲傳來,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同時摸上上官農的臀部,掰開他的臀瓣,想要更看清楚些令他們異常銷魂的地方。
  “農,你還好嗎?”歐陽龍的雙眼發直。
  “農,還能堅持住吧。”司空無業的聲音暗啞。
  半合著眼仍在喘息的上官農耳朵裏嗡嗡嗡地響,習慣性地“嗯”了一聲。歐陽龍和司空無業頓時化身為野獸,一左一右分開上官農的腿,扶著自己的利器就要刺進去。
  “砰砰砰”,震天響的敲門聲傳來,一人很不道德地在外頭大喊,“喂!司空無業,歐陽龍,你們好了吧!不要太過分!上官會受傷的!”
  這聲喊無疑是一盆冷水,瞬間清醒了兩人被欲望沖昏了的頭腦。這時候他們才看到上官農的腰部和臀部青青紫紫,股間更帶著血漬,兩人一個激靈,翹起的老二立刻縮了回去。
  “砰砰砰!”
  “喂!你們兩個!出來啦!”
  一直在門口聽牆角的人用力砸門。
  很快,門開了,不過在開門的那一瞬間,陸不破的眼睛被軒轅戰蒙住了。下身僅圍了一條帶著血漬的浴巾的司空無業滿身情色意味地說:“我們已經好了。”
  扯了扯眼睛上的那只手,無法撼動一分的陸不破兩眼摸黑地下令:“給上官清理乾淨,不然他會肚子痛。還有,不許再碰他!他的身體會吃不消。”
  “我們不會亂來。”見軒轅戰盯著自己的下身,司空無業低頭看去。看到了上面的血,他臉皮很厚地笑道:“這是我的鼻血。”
  “噗!咳咳咳……”陸不破一口氣險些沒喘上來。
  “這兩天給上官吃清淡好消化的食物。在他恢復之前不要再做。”簡單交代了一句,軒轅戰抱起陸不破走了。完全不能允許他看到別的男人的身體。
  “謝謝你,戰。也謝謝你,小破。”司空無業對離去的兩人真心地說。
  “一定要給上官清理乾淨,讓他臥床休息。”陸不破不放心地又叮囑道。
  “交給我們吧。”司空無業關上了門。
  頭抵在門上,他重重地呼了口氣。剛才多虧小破敲門,不然……馬上返回床邊,他對正一臉陰沈地給上官農上藥的歐陽龍說:“小破說要給農清理乾淨,不然他會肚子疼。”
  “我抱著農,你來洗。”歐陽龍光著腳下床,抱起渾身無力的上官農。
  面色蒼白地抓住兩人的手,臉色稍嫌蒼白的上官農對他們微微一笑:“不要自責,你們沒事了真好。”
  “農……”司空無業情難抑地吻了他。
  “農,我們三個也可以和戰他們一樣幸福。”歐陽龍沈聲道。如果說他之前還有些不確定,那他現在確定了。
  上官農眼裏閃過什麼,他笑了,也只是笑了。

第一百零四章

  “上官不會很慘吧。”病房裏,陸不破擔心地問身邊的家夥。
  “他的體質沒有那麼差。”軒轅戰不以為然。
  “這和體質差沒有關係!難道我的體質很差?”陸不破眼睛一瞪,軒轅戰立刻閉了嘴。
  在病房裏擔心地等了半天,陸不破忍不住想去上官農那裏去看看,又擔心看到什麼“兒童不宜”的畫面。就這樣焦急地等待了一個多小時,他等來了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兩人的臉色白裏透紅,健康得不得了。
  一進入病房,司空無業和歐陽龍臉上浮現出難得的窘態。陸不破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果我不敲門,你們是不是要把上官做死才甘休?”
  “小破,我們有話和戰說。”司空無業閃躲陸不破的怒瞪,歐陽龍則說:“上官想見你。”
  “我去找他。”陸不破快速下床跑了。
  他一走,司空無業和歐陽龍明顯地松了口氣。一掃剛剛的尷尬,兩人沖到病床前圍住了軒轅戰,軒轅戰迅速向床上挪了挪,半個眉心皺起。
  司空無業壓了上去:“戰,你太不夠意思了,這麼美好的事你居然瞞著我們。”
  歐陽龍繞到床的另一邊堵住軒轅戰的退路,陰森地說:“我們有些地方要請教你,你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
  軒轅戰很無畏地開口:“是你們自己白癡。”
  “軒轅戰!”
  兩人同時撲到軒轅戰身上,把他死死壓住,司空無業惡狠狠地說:“告訴我們,怎麼可以不讓農流血。”
  歐陽龍接著:“怎麼可以讓他更舒服。”
  司空無業繼續:“是不是還應該做些其他的事?”
  歐陽龍:“事後的清洗有沒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司空無業問出兩人最關心的事:“每次只能做一次?”
  軒轅戰的一隻眼深沈:“那是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試驗去。”
  “你總知道怎麼對待小破吧。”司空無業踩到了地雷上。軒轅戰猛地一個爆發,把兩人踹開,一把卡住司空無業的脖子怒吼:“小破是我的!他只能和我做!”
  “放,手……我要,死了……”司空無業有翻白眼的趨勢。
  歐陽龍在一旁袖手旁觀:“白癡。”
  ……
  “上官,我進來了。”
  “門開著。”
  拉開門,陸不破惴惴不安地快步走了進去,心想聽上官的聲音應該還好吧。可當他看到床上的人後,他倒抽了一口冷氣:“上官!”立刻撲到了床上。
  相較於陸不破的震驚,上官農則笑吟吟地說:“我很好,小破。”
  “你這樣子還叫好?”陸不破上下指指上官農,氣得罵道,“那兩個混蛋!早該知道他們會這麼禽獸。”
  上官農笑出了聲,卻因此扯到了下身的傷處,他皺了皺眉。陸不破又自責,又心疼,輕輕握住上官農的手,語帶鼻音地說:“對不起,上官,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被他們弄得這麼慘。”
  側躺著的上官農慘白虛弱的臉上是淡淡的甜蜜:“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小破,也許我現在看起來很糟,但是我從來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好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明明腦袋裏一片空白,卻又清楚地記得那種感覺,那種會把人逼瘋,又不捨得離開的感覺。”
  陸不破拿過床頭櫃上應該是那兩個人剛才倒好的可哥,靠在床頭,扶起上官農喂他喝。上官農也不拒絕,就著他的手喝掉了那一杯可哥。放露在外的肌膚有許多青紫的上官農小心翼翼地放下,陸不破說:“你等等我,我馬上回來。”
  “好。”
  飛快地跑出去,陸不破直奔嬰兒保育間,因為那裏有醫生。見他一臉的焦急,保育間裏的醫生和護士嚇了一跳。
  “我需要一種治療創傷很有效的藥,要刺激性小的。”看了仍在睡的兒子一眼,陸不破急道。
  “芒桑梓先生您受傷了?!”醫生大驚。
  “軒轅戰得了痔瘡。”陸不破想也不想地說。
  醫生和護士的臉上閃過奇怪的光芒,醫生迅速說:“請芒桑梓先生稍等。”然後就出了保育間。
  等了大概有5分鍾,醫生回來了,手上拿了一個藥箱,他直接遞給了陸不破:“這裏是各種治療裂傷的傷,每一種都適用於那裏。”
  “謝謝。”抱住藥箱,陸不破又風一般地跑了。
  “軒轅上校原來有痔瘡啊。”醫生感慨道。他們勇猛的特別行動隊隊長也會有這種難以啟齒的病痛,真令人惋惜。
  飛快地跑回上官農的房間,陸不破反鎖上門。走到床邊,他把藥箱放到床頭櫃上,氣喘地說:“上官,他們一定沒有給你上藥吧,我給你上藥,不然會難過很久,而且對你的身體也不好。”
  上官農的臉上閃過尷尬,他微微笑笑:“麻煩你了,小破。”
  “你再和我這麼客氣,我可要生氣了。”一聽那兩個混蛋果真沒有給上官農上藥,陸不破的肺要氣炸了。
  幫著上官農翻過身,陸不破拉開被子,有點緊張地脫下上官農的睡褲。當隨著他的動作,點點殷紅出現在上官農的內褲裏時,陸不破的臉上閃過憤怒。
  “我的身體不好看。”上官農淡淡地說,這句話讓陸不破的心裏難受極了。他自然也看到了上官農有著殘缺的地方。
  看到那裏的一道明顯的傷痕,陸不破的鼻子發酸。他粗聲道:“只有上官自己才會這麼想。如果不好看你也不會被那兩個混蛋弄成這個樣子了。你肯定不知道我好幾次看著你的時候都差點流出口水。”
  “呵……”上官農笑了,眼裏裏感激,為小破的體貼。
  “我不是說謊,是真的。如果上官是在地球的話,你絕對是國際超超級巨星。我肯定是你的影迷,房間裏會掛滿你的海報。”陸不破煞有介事地說,輕輕掰開上官農的臀部。仍在出血的地方讓他的眉頭擰在了一起。
  “我去拿毛巾。”給上官農拉過毯子,陸不破跑進浴室,擰了塊濕毛巾。快速返回床邊,掀開毯子,他先輕輕擦拭了上官農的傷處,然後從藥箱裏找出一支看說明似乎很有效的藥,打開,擠出。
  “上官,會有點痛,你忍著點。”
  “沒關係。”
  小心翼翼地給上官農上藥,陸不破一點難為情或尷尬的感覺都沒有,除了憤怒就是憤怒。上官農的臀部上有著清楚的紫紅指頭印,露出來的大腿上也有。他是助紂為虐的幫兇,他對不起他在這裏唯一的好朋友。
  感覺到了陸不破的自責,上官農開口:“小破,我一開始很懷疑,你為什麼會願意和戰做這種痛苦的事。可到了後面,我明白了。如果不是你,我也許永遠也沒有機會體會到這種會讓人上癮的感覺。”
  “上官,你別給他們說好話。他們兩個就是禽獸不如的混蛋!哪怕是第一次我強暴軒轅戰,他都沒把我弄得這麼慘。”陸不破的氣不打一處來。
  “強暴?”上官農驚訝極了,正要細問就因那裏傳來的疼痛而痛呼了一聲。
  為了分散上官農的注意力,陸不破自爆他和軒轅戰的秘史。“就是法老來訪的那天晚上。他說什麼男人不能硬,要把第一次的精子留給未來的老婆生孩子。我一氣之下就把他上了。當然,屁股疼的是我。不過我也是沒辦法。他都要被憋死了,我只好犧牲自己。這是我這輩子做得最鬱悶的事。從那之後我就和軒轅戰在一起了。他讓我屁股開花,如果還敢去結婚,我一定閹了他!”
  上官農聽得詫異極了,也忘了去理會那裏的疼痛,問:“這是什麼?為什麼兩個人這樣做會有那種感覺?”
  陸不破笑了一聲,湊到他耳邊說:“這叫make love,是人類最原始、最本能的事情。”然後,他恨恨道:“都是聯邦太變態。這種本能的生理反應用藥物控制的後果就是男人會被活活憋死。回去後我一定要和議長他們討論討論。人類的本能應該是正確的引導,而不是用手段去控制。”
  上官農的眼神微閃,又問:“每一次都會有這種感覺吧?身體不受自己的控制,只想大聲地叫喊出來。”
  “那要看對象了。像司空無業和歐陽龍這樣的不行,他們太野蠻了。合格的物件不會讓你這麼慘,更不會讓你受傷。”正好上完了藥,陸不破擦擦手,給上官農穿好睡褲,為他蓋好毯子。
  上了藥感覺好很多的上官農自己翻過身,看著生氣中的陸不破,扯扯他的手,讓他坐下。坐在床邊,陸不破悶悶不樂地從藥箱中翻出一管治療瘀傷的藥,掀起上官農的袖子,給他那裏的淤青上藥。
  “小破。”按住陸不破的手,上官農淡淡笑了,帶著點幸福地笑了,“我要謝謝你,不是虛偽的感謝,是發自內心的感謝。和我在這件事中體會到的快樂相比,受傷僅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這只能說明在這種事情中,我們三個都沒有經驗。我想下一次不會再這樣。”
  “還有下一次?!”陸不破瞪大了眼睛,“那兩個一點都不溫柔的家夥,趁早踢掉他們。你的條件這麼好,只要你點頭,會有無數人在你面前排隊任君挑選。”
  上官農低笑出聲,搖搖頭:“你這樣說我太慚愧了。小破,這應該是很私密的事情吧。”
  陸不破點點頭:“當然了。換句話說這就叫隱私。如果上官不是我的死黨,我絕對不會告訴你,更不會和你討論這種事。”
  “死黨?”
  “就是很好很好,好到可以穿一條褲子的朋友。當然,你我沒辦法穿一條褲子,我腿太短了。”
  陸不破的話令上官農異常激動,他握緊陸不破的手鄭重地說:“小破也是我的死黨,是不同於無業和龍的好朋友。”
  陸不破撇撇嘴:“肯定不同啊,我和上官不可能做這種事。”
  上官農的眼裏閃過猶豫,他舔了舔嘴,問:“小破,我和無業、龍三個人做這種事,會不會很奇怪。”
  “不會。”陸不破毫不心虛地說,“這種事情只能和最親密的人做,但不限於人數的多少,只取決於雙方的承受力。目前看來司空無業和歐陽龍他們的承受力相當好,並不介意。”
  上官農放鬆地笑了:“這就好。我剛剛一直很不安,總覺得這種很私密的事好像只能和一個人做。”
  陸不破在心裏說了聲sorry,小心翼翼地問:“上官,你介意嗎?和他們兩個。”
  上官農馬上搖頭:“不,一點都不。我擔心的是必須在他們兩個人中間選一個。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會非常為難。他們兩人對我的意義是一樣的。”
  “上官,你……喜歡他們嗎?”陸不破總有一種把上官農推入火坑的感覺。
  “當然喜歡。”上官農乾脆地回答,“他們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陸不破還想說什麼,又閉了嘴,只是點了點頭道:“他們兩個技術太差,你還是不要和他們做這種事了。這次是不得已,不然我才不會讓你去做。”
  上官農眼裏閃過失落,過了一會兒,他笑著點點頭:“我知道了。”
  有人敲門,沒有詢問,門外的人就擅自拉開了門。陸不破扭頭,看到進來的兩人,他馬上站起來黑著臉說:“你們兩個家夥,吃完了就沒事了是吧。上官一身的傷你們就不管了?他在流血!你們都不知道給他上藥嗎!”
  “小破。”上官農掙扎著要坐起來,陸不破把他按了回去。
  “那裏的傷如果不及時治療的話,會給上官的身體帶來很大的損傷,還會引起病變!上官犧牲他自己救你們的命,你們卻只管享受不管上官的死活,我真是錯看你們了!上官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你們一句的不好,可你們的做法太讓人寒心了。你們以後不許再碰上官。”
  比陸不破高大許多的司空無業和歐陽龍低著頭乖乖地任陸不破教訓,直到聽到陸不破最後的那句時,他們兩人抬起了頭,下顎緊繃。
  司空無業低啞地說:“小破,你教訓的對,我們太粗心了。我們保證今後一定不會再讓農受傷。但是我和龍不會離開農,他是我們要陪伴一生的人。”
  “無業,龍……”微笑的眸中是感動的水光。
  歐陽龍陰沈地開口:“沒有人能把你從戰的身邊帶走,同樣也沒有人能把農從我們的身邊帶走。你屬於戰,農屬於我們。我們會認真學習,保證不再讓農受傷,會讓他很舒服。”
  陸不破險些破功笑出聲,他強忍大笑繼續板著臉說:“你們確定可以說服你們的家人嗎?聯邦憲法可以有規定,未婚男子到了適婚的年齡後必須結婚,除非身體的殘缺超過30%。就我所知你們身上的零件壞的不多。”
  司空無業勾起一抹笑:“聯邦憲法是有規定,男女雙方互相選擇,感覺彼此合適後就必須結婚。而結婚的前提是‘互相選擇’。首先我不會選擇某一位女性,其次,我也不會讓某一位女性有機會選擇我。”
  歐陽龍的眼裏透出足以把陸不破凍僵的寒光:“我會很欣賞有勇氣選擇我的女性。”
  陸不破不屑地撇撇嘴:“大話誰都會說。結果才能說明一切。你們如果讓上官傷心,就是我的敵人,我會讓光榮拆了你們的骨頭。”
  “我們歡迎芒桑梓先生隨時檢查。”司空無業自信地一笑。陸不破側身拍拍床頭櫃上的藥箱:“在上官的傷徹底好之前你們不許再碰他。要每天給他上藥,次數按照說明上寫的。而且這幾天上官只能吃好消化的食物。”
  “我們記住了。”兩人聽話地直點頭。
  陸不破看向上官農:“上官,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最好是能睡一覺。等快到的時候我再來看你。”
  “謝謝你,小破。”
  轉頭,再惡狠狠地吼一句:“照顧好上官。讓他好好睡覺!”
  “請芒桑梓先生放心。”司空無業一個軍禮。
  “哼!”不放心地再看了一眼上官農,陸不破走了。
  一關上門,他就捂著嘴大笑起來。門口,有一個人站在那裏等著他。他撲到對方的懷裏,壓抑地說:“軒轅戰,快帶我走,我要笑死了。”
  抱起陸不破,軒轅戰帶著他返回病房。窩在軒轅戰的懷裏,陸不破笑得異常辛苦。他是絕對不會告訴上官農,其實他早就愛上那兩個笨蛋了。當然,他更不會告訴那兩個笨蛋。上官那麼好,讓那兩個笨蛋去追吧。
  “軒轅戰,還是你最好了。”進入病房,仍沒有笑夠陸不破摟緊軒轅戰的脖子說。軒轅戰抱著他的雙臂陡然用力。陸不破捧住軒轅戰的臉,重重地“啵”了一口:“能遇到你,真好。”
  “小破。”沙啞。
  “時間足夠,要不要來一次?”
  “吼!”
  上官以後會很辛苦,很辛苦……上官,我會在心裏為你祝福的,我相信你會比我還要幸福,因為你有兩個愛你的人。孩子的事,我一定會替你想辦法。
  在軒轅戰為他脫衣服時,陸不破啃著他的嘴說:“上官有兩個人愛,所以你要更愛我。”
  “那兩個是白癡。”
  “你愛我嗎?”
  “我是你的。你只能和我做!”
  “唔……我可不要,再,嗯……屁股,開花……”
  ……
  瞪著上官農那裏的傷,司空無業和歐陽龍的臉色非常差,是對自己的痛恨和自責。難怪陸不破會罵他們,他們都想痛自己了。
  “農,對不起。”歐陽龍想給自己一個耳光。
  提起褲子,上官農握住兩人的手,故意面無表情地問:“難道你們希望和別人做這件事?”
  “當然不是!”兩人低吼,“只有你才可以!”
  上官農笑了:“如果你們不找我,我會非常的失望,會覺得自己很失敗。”
  “農……”兩人反握住上官農的手,滿心的感動和說不清的情緒。
  “會好的吧。”上官農的雙眸染上一層朦朧,“也許下一次我仍會受傷,但這種事會越來越順利,越來越好吧。雖然那令我失控,令我無措,但同樣會令我回味。那時候,我覺得你們是屬於我的,是完全地獨屬於我的。”
  “農!”兩人激動極了,“我們還以為你不會願意了。”
  “你們呢?會覺得噁心嗎?”
  “農!”兩人不高興了,“這是美好的事,怎麼會噁心!”
  “那我就放心了。”
  歐陽龍再也克制不住地吻住了上官農,他們已經從戰那裏逼問出了許多“情報”,並且做好了筆記,一定不會再讓農受傷!
  “唔……”這一聲呻吟讓歐陽龍迅速退開,萬一又憋不住就完了。他一退開,司空無業補了上去,溫柔地吻住了上官農。
  孩子,婚姻,沒有就沒有了。農是最重要的。他可以不要孩子,但不能沒有農。除了身邊這個家夥以外。農只能和他做!
  “無業,注意點。”歐陽龍提醒還沒有退開的人。
  又吻了一口,司空無業不舍地退開,萬一又憋不住就慘了。
  蒼白的臉有了紅潤,上官農急喘地看著二人,道:“我會很快好的。”
  兩人同時咽了口口水,同時起身飛奔向浴室。聽到浴室的門重重地關上了,上官農臉上的笑不見了。無業和龍已經36歲了,上官家族在他的手上終結,他不能讓司空家族和歐陽家族同樣毀在他的手上。他要牢牢地記住和無業、龍在一起的這段日子。

第一百零五章

  “芒桑梓先生,法老讓我告訴您,主艦將在三個小時後登陸。”
  “太好了,謝謝。”
  終於要落地了,陸不破興奮地伸了個懶腰。軒轅戰把已經收拾好的行李拿到光榮的胸艙內。換上芒桑梓“禮服”,陸不破一路小跑到上官農的房間門口。敲敲門,在屋內的人同意後,他拉開門走了進去。
  “上官,你好些了嗎?”
  正在穿衣服的上官農一臉微笑地說:“已經好多了。”
  “農,還是坐輪椅下去吧。”司空無業不放心地說。
  上官農想也不想地搖頭拒絕:“我是外交處的處長,坐輪椅下去太不像話了。無業、龍,你們不要勸我了,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身為外交處處長的使命。”
  司空無業和歐陽龍還想再勸說,但看到上官農臉上的堅定後,兩人閉了嘴。
  陸不破道:“上官,一會落地的時候你跟我在一起。如果不舒服了,你就扶著我。”
  “我很好,不用擔心。”臉色不再那麼蒼白的上官農做出一個完美的寒吉禮。見他不是太勉強,陸不破稍稍放了心。
  從上官農那裏一出來,陸不破就被法裏布攔住了。
  “小破,按照我們寒吉人的風俗,主艦登陸後,你要抱著小星星下去。”
  “我?!”陸不破指著自己,驚呆。
  “對。”法裏布溫和地說,“你是小星星的父親,你要把他抱出主艦。你是與小星星聯繫最緊密的人,你要抱著他下去,接受眾人的賜福。抵達修椽星後,你的精神力會與小星星的精神力發生共鳴,只有抱著他,小星星才會感覺到安全。”
  “他還有精神力?”就那個小豆丁?
  “當然。他是你的孩子,會繼承你一部分的精神力。”
  陸不破張口結舌,讓他抱著小星星下船……“法老,他太小了,我會摔了他或者弄疼他。軒轅戰不行嗎?”
  法裏布微笑地搖搖頭。
  陸不破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我不抱他會有什麼後果?”
  法裏布一個字一個字說:“小星星會緊張,會不安,也許長大後會與你疏遠。”陸不破的心越來越沈重,他苦著臉說:“好,我抱。”為什麼他會生孩子,為什麼他會生孩子,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走入保育間,出乎他預料,軒轅戰竟然在那裏。小星星還在保溫箱裏熟睡,從出生到現在他一直處於深度的睡眠中。但是他長得很快,出生才不過二十天的他已經可以勉強抱在臂彎裏了。當然,是陸不破的臂彎裏。
  “芒桑梓先生,修椽星的地面溫度換算成芒斜溫度的話有零下40攝氏度,你要把小星星包在你的衣服裏,不然會凍壞他。”醫生囑咐道。
  陸不破已經開始打哆嗦了:“零下40度?”
  “研究所為小破準備的禦寒衣可以抵禦零下60度的寒冷,小破不用擔心。”瀋陽在一旁道。
  陸不破搓搓手臂:“希望如此。”
  兩個半小時後,主艦已經進入修椽星寒吉王都修椽城的上空。緊張而又興奮地等了20分鍾,主光腦傳來通知:“主艦一分鍾後降落,請大家做好出艙的準備。”
  “終於到了……”陸不破長長地吐了口氣,雙手有點發抖。
  全副武裝的他僅露出兩隻眼睛。同樣全服武裝,用毯子包起來的小星星被他隔著厚厚的棉衣抱在懷中。有四根紗布綁成的帶子繞過陸不破的肩膀把小星星固定在他的懷裏,以防他一個失手摔了孩子。作為孩子的父親,芒桑梓先生的貼身護衛,軒轅戰自然緊貼在陸不破的身後。上官農是外交處處長,與陸不破站在一起。
  又等了一會,巨大的主艦艙門緩緩打開了,冷風瞬間鑽了進來,陸不破打了寒顫。在艙門升到一半時,他看到了外面黑壓壓的人群,著實吃了一驚。
  “歡迎芒桑梓先生到寒吉星做客。我是坎歇法老。”為首的一人上前兩步說。
  看到他們僅穿著薄薄的衣服,還不戴帽子,陸不破不禁大步走了過去,伸出右手:“很高興能來到寒吉星。您好,坎歇法老。”
  被提前知會過的坎歇很自然地伸出右手,沒有傲慢,只是很好奇地盯著陸不破懷裏鼓起的部分說:“我聽\法裏布說芒桑梓先生在主艦上生下了孩子,是他嗎?”
  陸不破的臉上瞬間滑下黑線:“呃,是,謝謝您的關心。”
  坎歇很有深意地笑了,然後看向陸不破的身後。上官農走了過來,行了一個標準的寒吉禮後說:“能再次見到坎歇法老,我深感榮幸。”
  “上官處長的到來仍是讓我異常的高興。”坎歇回禮。
  接著,在上官農完美的介紹中,軒轅戰、司空無業和歐陽龍等一眾隨行人員紛紛與坎歇法老握手。最後走出來的是法裏布,見陸不破冷得直哆嗦,他立刻說:“請芒桑梓先生一行人上飛船吧。”
  坎歇馬上回身指著不遠處的一艘銀白色小型飛船說:“女王邀請芒桑梓先生前往王宮,芒桑梓先生請。”
  “謝謝。”
  一手僵硬地抱著孩子,陸不破只覺得寒氣逼人。儘管身上穿著高科技防寒服,但他還是覺得冷,他的冰點是零上10度!
  雖然修椽城名為“城”,卻絕對比地球上的任何一個城市大。飛船飛了將近半個小時才抵達王宮。光榮因為體型太大,再加上他的攻擊力太高,所以被留在了主艦上。陸不破擔心小九又出意外,把他留在了光榮的胸艙內。
  抵達王宮後,陸不破沒有馬上去見女王,而是被帶到了他們居住的房間。不知道是不是法裏布事先安排好的。他和軒轅戰是一間屋子,上官農和司空無業、歐陽龍被分到了一間屋子,而且正好是相鄰的兩間。
  他們抵達的時間是寒吉時間早上9點,已經有人通知了他們中午女王會在王宮裏設宴款待。寒吉王宮沒有陸不破想像中的那麼奢華,甚至還不如塞巴爾王宮。寒吉星的主色調是白色,王宮也不例外。整個王宮都給人一種簡單的感覺,沒有什麼過多的裝飾。臥室裏一張床,一個床頭櫃,一張方榻,一面掛衣服的牆,附帶衛生間,就沒有什麼了。
  拉開衣服,在軒轅戰的幫助下把孩子弄下來,陸不破重重地喘了一口氣:“別看他這麼小,還挺沈的。”
  屋內很暖和,軒轅戰給孩子脫掉棉衣,說:“一會兒我來給他喂營養汁。”
  “好。”躺在床上,陸不破的激動暫時被屋外的寒冷給帶走了,“這裏好冷,剛才出來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要被凍僵了。我的眼睛現在還涼颼颼的。”
  軒轅戰的大掌蓋在了陸不破的眼睛上,給他暖和。摸著軒轅戰熱乎乎的手,陸不破驚訝地拉下:“你不覺得冷嗎?”他可是四肢冰涼。
  “還好。”軒轅戰拿過尿墊給孩子墊上。
  陸不破趴下,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抓著小星星的小手輕輕搖:“你要睡到什麼時候啊?小星星。你也該睡醒了吧。你和小九在比賽誰睡的時間長嗎?”
  小星星的小手微微動了動,嘴張了張,發出了哼聲。軒轅戰馬上拿過保溫在杯子裏的營養汁,取來針管。就在他用針管給孩子抽營養液時,陸不破的雙眼猛然瞪得圓圓的。
  “軒轅戰!快過來!”
  軒轅戰放下杯子拿著針管就沖到了床邊,以為孩子怎麼了,那一瞬間,他手上的針管掉在了地上。
  “他,他……”陸不破一個激靈跪坐在床上,語無倫次地說,“他,他……睡醒,睡醒了……”
  軒轅戰跪在了床邊,震驚地瞪著床上正在打哈欠的孩子。孩子的眼睛張開了,似乎還在瞌睡中,孩子的小手在眼睛上揉了幾下,又哼哼了幾聲。
  床邊傳來明顯的抽氣聲,這個出生後一直在睡,幾乎動也不動的小家夥不僅睜開了眼睛,細弱的小胳膊小腿還異常精神地動了起來。
  陸不破這個時候才有了一點點當“麻麻”的自覺,他激動地揪住軒轅戰的衣服大喊:“啊啊,他動了!他在吃手!他的眼睛像你!軒轅戰!”
  軒轅戰呆呆地跪在床邊,忘了言語。
  “小破?小星星怎麼了?”聽到動靜的上官農在外面敲門。陸不破迅速從床上下來跑過去打開門,然後對外面的人興奮地大喊:“上官,小星星睜眼啦!他在動!”
  “真的?!”上官農快速沖了進來直奔大床。
  “啊啊……”床上的孩子似乎是睡夠了,精神異常的好。兩隻小腳丫翹起,想伸到嘴巴裏。
  “小星星!”上官農一過來就看到了這一幕,當即他就覺得心碎了。
  “啊啊……”小星星好像知道有人在叫他,他朝聲音處看了過去,漂亮的濃黑大眼睛好奇地盯著正熱淚盈眶看著他的人。
  一隻大手把他揉眼睛的小手拉開,小手隨即勾住了大手的一根指頭,“啊啊”的很是高興地叫個不停。生命的延續在這一時刻是那麼的體會深刻,軒轅戰在孩子的小手上輕輕印了一吻,那雙與他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眼睛,讓他清楚地認識到這個是他的孩子,他的兒子!
  “為什麼他不像我?”一道包含不滿的聲音傳來,上官農和軒轅戰看去,就見陸不破很是不甘地說,“如果把他的半張臉捂住,就是軒轅戰嘛。他是從我肚子裏生出來的,應該有一半像我才對嘛。”
  仍沒有從孩子帶來的喜悅與激動中回過神來的上官農出於本能地安慰道:“小星星的手很像你啊。”
  陸不破更不高興了,把自己的雙手攤開,問:“哪里像。”
  “呃……”
  “啊啊……”小星星左右翻了翻,卻沒有翻過去,他朝爸爸的方向蹬了蹬腿,發出了一聲“咯咯”的笑聲,三位大人瞬間石化。
  他的突變也太快了吧……這是陸不破腦中閃過的念頭。

第一百零六章

  “我謹代表芒斜聯邦和芒斜最高委員會向女王陛下獻上最誠摯的祝福。能獲得女王陛下的邀請前來參加寒尤節,令我深感榮幸。”
  “上官農代表上官家族,拜見女王陛下。”
  “歐陽龍代表歐陽家族,拜見女王陛下。”
  “司空無業代表司空家族,拜見女王陛下。”
  “……”最後一位半張臉的男人行了一個標準的芒斜軍禮,酷酷地說了句,“軒轅戰。”
  忍著翻白眼的衝動,陸不破對高高坐在正前方的寒吉女王說:“女王陛下,請原諒他的失禮。他是我的貼身護衛,現在則是我孩子的父親。”他的話讓軒轅戰的一隻眼中迸射出強烈的光芒,小破竟然當眾宣佈了他的身份!
  寒吉女王的面容就如她的身份,冰寒威儀尊貴。她緩緩開口:“軒轅上校,芒斜聯邦最優秀的戰士之一。芒桑梓先生的選擇並不令人驚訝。我很高興你們接受了寒吉的邀請,對於我們的疏忽造成的意外,我非常的內疚。”
  “女王陛下,您的話令我汗顏。這只是個意外,誰都不願意看到的意外。但我相信,在這件意外之後,寒吉與芒斜間的友誼會更加的親密。”
  陸不破渾身毛雞皮疙瘩地說著這些外交辭令。在他們吃過中飯之後,法裏布法老親自來到他們的住處,帶著他們拜見女王陛下。可能是習慣了寒吉人的長相,他突然覺得女王陛下沒有照片上的那麼難看,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白色光芒,讓人肅然起敬,不敢造次。有一點令他十分滿意的是皇宮內非常暖和,他可以穿正常的芒桑梓禮服。
  軒轅星安靜地躺在他爸爸的臂彎裏呼呼大睡。在他睜開眼睛瞬間俘獲了所有人的心後,他又困了。原本陸不破是想把他留在房間裏的。但軒轅戰死活不肯。兒子必須在他能看到的地方。所以現在就出現了這麼一幕一群大人衣著正式地拜見女王,而一位高大英挺的男人懷裏卻不合場合地抱著一個嬰兒。
  “女王陛下,因為我的關係造成寒尤節推遲,我非常的過意不去。來之前,我為女王陛下畫了一幅畫,希望這幅畫能表達我對女王陛下及寒吉星的歉意。”
  陸不破說完,瀋陽和羅博兩人抬著一個越有十米長的盒子走上前。打開盒子,裏面一副巨型的畫軸,瀋陽和蘿蔔取出畫軸,兩人一人一端,把畫展了開來。
  法裏布忍不住靠近觀看,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好奇地圍了上來。法裏布從芒斜帶回來的那幅畫就掛在他的房間裏,令許多人垂涎。
  隨著畫上的內容逐漸出現,驚呼聲起。和上一回陸不破送給法裏布的風景畫不同,這回陸不破在畫上表現的是寒吉女王。在巨型的畫布完全展開後,寒吉女王站了起來,異常震驚地盯著那幅畫。畫上,寒吉女王站在修椽城寒吉帝國最大也是最神聖的修椽神廟的露臺上,無數的寒吉子民謙恭地面朝寒吉女王行禮。整個畫卷以白色為底色,以黑色為著色,用中國最古典的水墨山水的手法表現出了寒吉女王在寒尤節時向寒吉民眾賜福的神聖時刻。
  而寒吉星最有名的聖山“摩多山”,聖湖“庫耶湖”等寒吉星西極富盛名的聖地都在圖上若隱若現。整幅圖不管是人物還是建築,都是寥寥幾筆,可給人的感覺卻是十分的鮮明。令人一眼就能看出上面畫的是什麼。尤其是畫中的寒吉女王,聖潔的讓人不由自主地臣服在她的腳下,接受她的賜福。
  這幅畫不僅令寒吉人看得瞠目結舌,萬分震撼,就連上官農等隨同陸不破一同前來的人員也看得雙目圓睜,忘了呼吸,只除了軒轅戰。陸不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畫了整整半個月才畫出這幅令人震撼的畫,唯一給他打下手的就是軒轅戰,所以他早已見識了。
  陸不破微微一躬身,說:“這幅畫隨是我動手,卻是芒斜聯邦和委員會送給女王陛下及寒吉星的禮物。上面的那首詩是白善議長親自所做,親筆所提。”
  大家立刻看向畫的右下角的那幾行用寒吉語寫的詩,翻譯過來就是:三十五年相結識,二十一載共生死;一十三刻互相知,天長地久願此時。
  不給寒吉人回神的機會,陸不破又從隨行人員的手上拿過一個精美的白晶瓶。瓶子裏清楚可見一顆顆五顏六色的星星。他上前一步,舉起白晶瓶道:“女王陛下,這是我、上官農、司空無業、歐陽龍和軒轅戰一起為您和寒吉星折的一千顆許願星。在我的故鄉,親手折一千顆許願星就可以讓夢想成真。雖然這只是一個美好的傳說,但我們還是希望這一千顆星星能給女王陛下和寒吉星帶來最美好的祝福。”
  略一抬手阻止了身後的侍女,女王梅蘇•布利•瓦其蘇緩緩地從高臺上踩著階梯走了下來。來到陸不破的面前,她雙手接過那瓶許願星,然後湊近陸不破,用她的額頭輕輕碰了陸不破的額頭一下,推開淡淡地說:“謝謝芒桑梓先生、軒轅戰先生、上官農先生、歐陽龍先生、司空無業先生以及前來的諸位先生們;謝謝芒斜聯邦和芒斜委員會。”
  作為寒吉星比冬天的冰雪還要冰冷的女王,這樣的舉動已經是非常難得了。儘管她的臉上仍是沒有任何表情,她的神態仍是威嚴難以親近,她的語氣仍是淡淡的毫無情緒,可沒有人會懷疑此時的她是無動於衷的。
  “您能喜歡,我非常非常的高興。”陸不破躬身,恭送女王回到寶座上去。但讓他驚訝的是,女王雙手抱著白晶瓶緩緩走到了軒轅戰的面前,看著他懷裏正在熟睡的孩子。女王抬起一隻手,輕輕地放在孩子的頭上。在場的寒吉人見狀眼裏均閃過驚訝。陸不破不明所以地看向法裏布,就見法裏布對他深深一笑。還不等他弄明白是什麼意思,他就聽到女王說:“大神讓這個孩子降生在寒吉的主艦上,帶著他來到了寒吉星。明天我將在神廟為孩子舉行聖靈儀式。”
  “陛下……”寒吉人雙臂側舉,微微躬身,極為虔誠地喊了一聲。
  陸不破很糊塗地看向法裏布,對方仍是對他深深一笑。女王拿開手,抱著瓶子轉身走向她的寶座。站在陸不破身後的上官農極小聲地對他說:“在寒吉星只有選定的法老、大祭司和女王的繼承者才有資格在修椽神廟接受現任女王的聖靈儀式。”
  “哇!”陸不破趕緊閉嘴,把驚呼咽了回去。他兒子不會這麼好命吧。
  這時候女王已經回到了寶座上,上官農立刻上前道:“女王陛下,芒斜聯邦和委員會讓我們帶來了聯邦和委員會對此次寒尤節的祝福,這是聯邦和委員會送給寒尤節的賀禮。聯邦和委員會預祝此次的寒尤節能圓滿的結束。”
  禮物在抵達之後就已經交由法裏布法老送到了寒吉人的手上,上官農送上的只是一份禮單。這是陸不破的主意。以往兩國來往時因為關係並不是太好,所以彼此都不會送什麼禮物,頂多就是表演幾場節目。這回來寒吉星,陸不破建議以聯邦和委員會的名義準備幾份芒斜星的特產。其中包括一台異常精美的銀白色小型飛行器。裏面的佈置非常的舒適,是送給女王的專屬座駕。
  從侍女手中接過禮單,已經從法裏布那裏得到稟報的女王仍是逐一認真地看過去。這次聯邦送出的禮物非常的豐厚,有精美的工藝品,也有特有的水果和幹花。拜完美的保險手段,這些水果非常的新鮮。
  把禮單交給侍女後,女王朝法裏布微微點了點頭,法裏布隨即道:“今晚女王陛下特別邀請芒桑梓先生、軒轅戰先生、上官農先生、歐陽龍先生、司空無業先生以及前來的諸位先生們出席晚宴。”
  “謝謝女王陛下,謝謝諸位法老。”
  正式的會面暫告一個段落。陸不破滿腦子都是兒子的什麼聖靈儀式,難道是寒吉式的“彌撒”?他突然有點嫉妒。
  ……
  “什麼?晚上的宴會還有水川人?我怎麼不知道水川人來了?”從上官農那裏得到消息,陸不破在房間內驚訝地問。
  上官農回道:“我也是剛剛從法老那裏得到的消息。水川人比我們早一天到。他們已經出席過女王的晚宴了。今晚是他們特別要求女王陛下的,他們對芒斜星的‘芒桑梓先生’非常的好奇。”
  “他們怎麼知道我?”陸不破驚問,他還不至於那麼出名吧。
  上官農笑道:“小破的名氣可是遠遠超出你的想像。尤其是小九‘吃了’格爾星之後,作為小九的‘麻麻’,你就更出名了。”
  “這怎麼能算到我頭上?”陸不破鬱悶了,“樹大招風,我現在已經夠危險了。”
  “我不會再讓你出意外!”有人重重地摟住他。
  上官農則說:“水川這次派來的人有大部分我都認識。不過雖然他們對我很友好,但對於芒斜聯邦仍然存在著許多的誤解。今晚其實是一個很好的讓他們重新認識聯邦的機會。小破,身為芒桑梓,你的責任很重。”
  長歎了口氣,陸不破無奈地點點頭:“誰叫我好死不死的是芒桑梓呢。見就見吧,誰怕誰。”
  “你這樣想就好了。”上官農一手按上他的肩,“放心,有我們呢。”
  陸不破又無奈地歎口氣,然後說:“今晚晚宴結束後我和軒轅戰得去光榮那裏。我們不放心小九。”其實是被獨自留下的光榮一直在哭。
  上官農理解的點點頭。
  “今晚我要帶星星去晚宴。”軒轅戰則抱著孩子不放。
  上官農同樣理解地點點頭:“我也不放心把星星一個人留在房間裏。”
  陸不破戳戳孩子的小手,咕噥:“好命的家夥,寒吉女王給你做‘彌撒’,你還真是有面子。”
  “彌撒?”
  “就是在他頭上灑點水。”
  “聖靈儀式是要灑聖水。”
  “……”

第一百零七章

  沐浴更衣,從頭到腳妝扮了一番的陸不破就差焚香齋戒了。有上官農這位完美的儀態老師在,他想不變得高貴優雅都不行。真的可謂是一根頭髮絲都經過了包裝。長長的黑髮中夾雜著用上千根金色和紅色的絲線纏繞成的線條,編成一個麻花辮子,垂在身前。
  和“芒桑梓先生”見光那晚的妝扮一樣,他的腰上纏著 “懋鬃”編成的彩色腰帶,腰帶上懸垂著由短到長的紅色的桃朱果裝飾串子。露在外的手背和胳膊上畫著紅色的符號。不同於那晚的是,他的指甲塗著銀色的水彩,頭上是藍晶鏈子,藍色的水滴點綴在他的眉心。
  如果說陸不破見光的那次出場充滿了神秘,那此刻的他則是神秘與尊貴並存。尤其是他頭上的那串盤繞成三圈的藍晶石,由一百顆小藍晶石和一顆大藍晶石組成。他恐怕是整個星際中唯一一位拿藍晶石來做飾品的人了。套句地球人的話:這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徵!
  在鏡子中看過自己的妝容後,陸不破眼珠子一轉,指指眉心:“上官,在這裏給我畫一隻眼睛。”
  “眼睛?”上官農蹙眉,“沒有人會在臉上畫眼睛。”
  陸不破笑道:“沒有人畫我才要做第一人。要把眼瞳正好畫在藍晶石的下方。把藍色和銀色的調在一起畫,越猙獰越好。”
  看了會不是在開玩笑的陸不破,上官農無奈地搖搖頭,取來藍色和銀色的水彩。瀋陽幫忙拿下那串藍晶石,上官農在陸不破的眉心處畫了一隻銀藍色的猙獰眼睛。當那只眼睛畫出來後,上官農的眼裏是驚歎,而當他把那串藍晶石重新給陸不破戴上後,他瞪大了眼睛。水滴狀的藍晶石正好在那只眼睛眼瞳的地方,產生了一種令人不敢直視陸不破的敬畏感。
  在鏡子中看著自己詭異的妝容,陸不破滿意地點點頭:“怎麼樣,絕對能震懾住他們吧。”瀋陽、羅博吞了口唾沫,連連點頭,司空物業和歐陽龍也是嚴肅地點點頭。
  對著鏡子齜牙一笑,陸不破搖頭晃腦地說:“吾乃二郎神是也,鼠輩們還不速速投降?”
  所有人均一頭的霧水:“二郎神是誰?”
  “養狗的。”
  “……”
  晚宴的時間到了,王宮總管親自前來通知。當芒桑梓先生房間的門打開,裏面的人走出來時,這位已經一百多歲的總管大人瞬間驚愣在當場,足足過了五分鍾,他才結結巴巴地說:“芒,芒桑梓先生,晚宴,馬上要,開始了……請,請隨我來。”
  “謝謝您,總管先生。”陸不破略一頷首,抿嘴微微一笑,舉止無可挑剔。
  同樣裝飾簡單的宴會廳內已經熱鬧異常。凡是穿白袍的,都是寒吉人,不同的僅是他們身上用金色絲線織成的圖案。而身著以藍色為基調的服飾的人,陸不破猜想他們一定是水川人。芒斜聯邦這邊除了陸不破的衣服款式很獨特之外,其他人均是一身銀灰色的軍裝。三種顏色代表了三個星系,沒有爭奇鬥豔、沒有性感撩人,非常好認。
  “芒斜聯邦芒桑梓殿下攜芒斜聯邦四家族繼承人,到──”
  陸不破腳步一亂,險些一個踉蹌摔了出去,幸虧他身後的軒轅戰眼疾手快地從後摟住了他的腰,才沒讓他出糗。而剛剛那一聲已經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向他這裏看了過來。陸不破想也沒想地順勢從軒轅戰的臂彎裏雙手抱過小豬軒轅星,才免於被人笑話的尷尬。眾人都被他的妝容所震撼,更為他頭上的那串神似藍晶的珠串而驚訝地忘了呼吸,多麼珍貴的藍晶石啊!居然被當成了飾品!
  他XX的,好端端的怎麼冒出來個“芒桑梓殿下”!克制著罵人的衝動,陸不破重新調整呼吸和臉部的表情跟著總管向前走。女王還沒有到場,但是陸不破今天中午見到的所有寒吉高層都到了。法裏布一臉驚訝地走了過來,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陸不破後讚歎地說:“小破,你總是會帶給我驚喜。”
  陸不破稍稍湊近,壓低聲音:“嘿嘿,法老,怎麼樣,能不能嚇到水川人?”
  “哈哈。”法裏布笑了,在眾人的不解中對陸不破點了點頭,眨眨眼睛,同樣壓低聲音說,“有我在,放心吧。”
  “法老早說嘛,害我擔心個半死。”陸不破的緊張稍稍緩和了一些,又借此機會把孩子交給了軒轅戰。
  “法老,我看您和芒桑梓似乎很熟的樣子。”一道不怎麼友善的聲音傳來,陸不破和法裏布同時看去,而對方卻在這時沖著陸不破身後的一人親切地笑道:“農,來了怎麼也不去找我?我可是一聽說你會來就馬上懇求聖父派我來參加寒尤節。聽說你們路上遇到了塞巴爾人和望威人的麻煩,你沒有事吧?”用的是水川語。
  上官農笑著走到陸不破身邊,低頭看了他一眼後,用芒斜語道:“我聽說你來了,但是我的身份是芒桑梓殿下的翻譯官,我要隨時陪同芒桑梓殿下。”說著,他右手執起陸不破的左手,左手背在腰後,微微彎身異常恭敬地說:“芒桑梓殿下,請容我向您介紹。這位是水川的六王子,赤殿下。”然後,他直起身子,對塔用水川語說:“赤殿下,這位就是我們芒斜聯邦最受民眾們愛戴的芒桑梓殿下。”
  塔態度傲慢地瞅了陸不破一眼,繼續用水川語說:“我記得芒斜聯邦是聯邦制國家,什麼時候有了‘殿下’這個身份。”
  上官農仍是完美優雅地笑著說:“芒斜是聯邦制國家,但芒桑梓殿下對芒斜聯邦的意義就如聖父聖母對水川的意義。赤殿下見過芒桑梓殿下嗎?您似乎並不願意見到我們的芒桑梓殿下,請問可以告訴我原因嗎?作為芒桑梓殿下的翻譯官,赤殿下的態度讓我非常為難。為了不影響水川和芒斜聯邦的友誼,我會告訴芒桑梓殿下您非常高興見到他。”
  赤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了,他勉強笑笑,說:“我很高興見到芒桑梓殿下。”
  儘管完全聽不懂剛剛上官在和這個家夥說什麼,不過對方對他的不屑陸不破看得是明明白白。他很有禮貌地回道:“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成殿下了,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不過我寧願別人稱呼我為‘芒桑梓’,也別叫我什麼‘殿下’。芒斜是聯邦國家,被稱為‘殿下’會讓我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陸不破的笑絕對完美,但他說到“殿下”和“高人一等”時,特別加重了語氣。赤笑不出來了,氣氛頓時尷尬。赤過來時說的那句話用的是芒斜語,所以那聲‘芒桑梓’他聽得是清清楚楚。他在心裏道:這只傲慢的孔雀,他最好祈禱自己今晚別變成火雞。
  “赤殿下和芒桑梓殿下能前來參加寒尤節,我真是太高興了。”法裏布適時出聲,緩解了尷尬氛圍,然後他對陸不破伸出手,陸不破隨即握住。牽著陸不破,他朝赤微微頷首道:“今晚是芒桑梓殿下一行人的接風宴,請赤殿下允許我帶走芒桑梓殿下。”
  “當然,今晚我們是陪客。”赤稍稍讓開身體,看著法裏布帶走了芒桑梓。不過當他看到另一人頭也不回地離開時,他一把拉住了他:“農,可以和你單獨聊聊嗎?”
  一人握住上官農的手腕把他的手從赤的手裏掙脫了出來,冷冷地說:“芒桑梓殿下聽不懂水川語,他需要翻譯官隨時在身邊。”
  上官農對赤抱歉地笑笑,然後任司空物業握著他的手,大步追上陸不破。比赤高了半個頭歐陽龍則很刻薄地丟了一句:“農怎麼會有一位這麼矮的朋友。”
  “你!”赤氣得說不出話來,身高是他心中的痛。星際五國中,只有望威人的身高可以和芒斜人媲美。
  走出一段距離,陸不破頭不回地問:“上官,你剛剛幹嘛說我是‘殿下’,我雞皮疙瘩起了滿身。”
  上官農眼裏浮現深意,保持微笑地說:“總管先生說你是殿下,如果我們貿然改回來容易導致別人的誤解,所以我就將錯就錯了。不過……聯邦多一位殿下不好嗎?”
  “一點都不好。”
  法裏布扭頭看了上官農一眼,眼裏是同樣的深意。
  跟著法裏布認識了一圈寒吉高層人士之後,陸不破找了個機會很不高興地問:“那個什麼赤是故意來找茬的吧。”
  法裏布握了握他的手,讓他不要生氣,淡笑道:“對水川人來說,最可靠的朋友是聖獸,而非人類。他們對異族本來就存在著戒心和排斥,而芒斜人更是異族中的異族。因為不相信,所以才不會友好。但他們一旦認定對方是朋友,便不會有任何的虛偽與做作,會把對方當成是聖獸一樣值得信賴的夥伴。這是他們的性格,天生的性格。”
  陸不破撇撇嘴:“好吧,我原諒他的無理。反正我今後也不會和他有什麼交集。”
  “水川人一定會成為芒斜人的朋友,這時時間早晚的問題。就像我在一年前完全不會相信自己會與芒斜人存在如此緊密的聯繫,甚至會有一位真誠的芒斜朋友。”
  “嘻嘻,”陸不破厚臉皮地說,“因為我人見人愛嘛。”
  “呵呵。”
  一老一少兩個人在女王來之前找了個安靜的地方閒聊。奶爸軒轅戰抱著孩子緊跟在陸不破的身後,隨時注意四周的情況,沒有參與兩人間的談話。他一直都很清楚陸不破有多想念他的家人,法裏布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更像是陸不破的爺爺,所以他不會亂吃醋。
  “女王陛下到──”
  陸不破馬上挺直腰板朝女王陛下出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
  癱軟了許久的尾巴輕輕動了動,接著是九隻爪子,然後是九條脖子。昏暗的胸艙突然亮了,光榮發出了一道特殊的腦波,叫著:“小九!小九!”
  十八隻眼睛同時緩緩地睜開,混沌、朦朧。
  “嗚嗚嗚……”小九,小九,快醒來!快醒來!
  十八隻眼睛又同時合上,尾巴仍在輕微甩動,爪子握了開,開了握。
  “嗚嗚嗚嗚……”小九,小九,你快起來,快起來……
  “麻麻……”很低的聲音從九張嘴裏發出,尾巴甩動地更加厲害,爪子也舉了起來。
  “嗚嗚!”小九加油!小九快起來!
  “麻麻……麻麻……”十八隻眼睛再次睜開,眼珠子上好像蒙了一層薄膜,朦朧無神。大約兩分鍾之後,在光榮堅持不懈地“加油”聲中,十八隻眼睛上的薄膜不見了,清晰、清醒。
  “麻麻……”九隻腦袋晃動,九隻爪子撐著身體慢慢坐了起來,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他最重要的人。
  “麻麻……”十八隻眼睛裏瞬間有了淚水。
  “女王陛下──”
  宴會廳內的眾人行禮,恭迎女王陛下。行完禮的陸不破剛直起腰,他臉上的笑就凝固了,雙眸大睜。
  “很高興諸位能來參加寒尤節。今晚的宴會為的是招待寒吉星最親密的朋友之一,從芒斜聯邦而來的芒桑梓先生和……”
  勉強保持鎮定的陸不破根本聽不到女王在說什麼,他要急死了。
  “小破!小九醒了,他要找你!小破你快來呀!”
  “請諸位入座。”
  完全憑下意識地反映跟著上官農來到自己的座位處坐下,陸不破嘴唇微動,極快地和坐在他身旁的軒轅戰說:“小九醒了,要找我,怎麼辦?”
  軒轅戰抱孩子的手一頓。
  “女王陛下,請允許我唱一曲聖歌,歡迎芒桑梓殿下和赤殿下的到來。”一位寒吉法老站起來說。
  女王微微點頭,同意了。
  燈光暗了下來,那位法老閉上眼睛,唱起了聖歌。這是寒吉人的風俗,為客人獻上一曲聖歌就表明了對客人的尊重,以及客人身份的尊貴。
  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陸不破實在不能這時候起來跑去見小九,他在腦袋裏讓光榮暫時哄哄小九,等他能脫身之後他馬上就過去。
  “嗚嗚嗚……”小破……小九在抓艙門,他一直哭,要見你。
  該死!

第一百零八章

  聖歌終於唱完了,接下來就是晚宴。晚宴超出陸不破預料的豐盛,滿桌子都是他沒有見過的菜色。餐桌是一條長形的大方桌。女王坐在首位,芒斜人坐在女王的左側,第一位是陸不破;水川人坐在女王的右側,寒吉人則分坐在兩側。
  陸不破正好正對著赤,直勾勾盯著他瞧的赤從陸不破的微笑中發現了緊張,他勾起嘴角說:“芒桑梓先生是第一次離開芒斜星吧,您不必緊張。聽聞您在途中被塞巴爾人掠走了,還受了重傷,難免驚嚇到了您。不過這裏是寒吉星,女王陛下還為了您推遲了寒尤節,請不要懷疑您‘高貴’的身份,盡情享受今晚的盛宴。”
  聯邦這邊的人放下了手裏的餐具,寒吉人靜觀其變,法裏布有點不高興了,也放下了餐具,水川人有的繼續用餐,有的則和他們的王子一樣,等著看芒桑梓出醜。軒轅戰的右眼一冷,就要站起來。陸不破一把按住他,微扭頭朝女王一笑,說:“我以為自己掩飾地很好,沒想到竟被人看出了我的緊張。”
  女王也放下了手裏的餐具,赤臉上的嘲諷更濃了。陸不破向前坐了一點,熟悉他的軒轅戰立刻起身為他拉開座椅。對女王微微一躬身,陸不破說:“雖然我出席過很多的宴席,但像今天這樣與一個星系的女王陛下一同進餐還是第一次。來之前,我已經看過了女王您的影像,可是見到您之後,您給我的感覺卻和我自己臆測出的截然不同。在我的故鄉,也曾經出現過許多名流千史的女王,但沒有一位比得上您的尊貴與溫柔。”
  “在我出事期間,您不僅派出軍隊前去救援,甚至為了我推遲了重要的寒尤節。在法裏布法老告訴我之後,我感動得熱淚盈眶,無法入眠。我想向您表達我對您的感激和敬仰,可見了您之後,我又退縮了。我害怕我的魯莽會讓您覺得我是一個輕浮的人,可現在,我坐在您的身邊,對您的敬仰更是如滔滔的江水,連綿不絕。我的內心在催促著我,可理智又不停地在阻撓著我,令我坐立難安。”
  女王寒霜般的臉上出現了微妙的柔和,她站了起來,淡淡地說:“芒桑梓先生,對不起,我不該再稱呼您為先生。就在剛剛,法裏布告訴我,您已經是芒斜聯邦的殿下了。”
  “我很慚愧。”
  “您是我邀請來的客人,我有責任保護您的安全。您的話同樣令我十分感動。”
  陸不破眼睛裏出現了水光,略顯驚喜地問:“女王陛下,您能允許我用我故鄉的禮儀表達我對您的感激和敬仰嗎?”
  “謝謝您。”
  鬆口氣地深深一笑,陸不破右手背在腰上,左手執起女王的左手,躬身在女王的手背上印下了輕輕的一吻。在那個吻落下時,女王的身體瞬間僵硬,雙眼也因為過度的震驚而睜大。吻很輕,不會讓人有絲毫的猥褻之感。很快地放下女王的手,陸不破很是激動地說:“在我的故鄉,吻手禮是對最高貴的女士表達敬仰之情的一種禮儀。當我來到這裏,第一眼見到女王陛下後,我就想用我的故鄉最慎重的禮儀來表達我對您的感激和敬仰。謝謝您願意給我這個機會。今天晚上我可以安心地睡著了。”
  “小破!小九在大哭!你快來啊。”
  “你告訴他,我一會讓軒轅戰去接他,但他必須乖乖的。”
  “好。”
  在腦袋裏和光榮說話,陸不破保持激動的微笑看著女王。他的舉動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他們從未見過這種禮儀!女王更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從來沒有人會與她如此的親密,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嘴唇碰在皮膚上的感覺。很奇妙。
  “陛下,請您原諒我的情不自禁,希望我的舉動不會讓您覺得我很輕浮。”
  “……不,不會。”
  女王坐了下來,餐桌下的右手忍不住地摸了摸左手的手背。
  陸不破沒有坐下,而是略微抱歉地行禮說:“女王陛下,請原諒軒轅戰先生現在必須出去一會兒。孩子要喝營養液了。”
  女王馬上說:“請去。”隨後又問,“需要什麼嗎?”
  “謝謝女王。暫時不需要。若有需要的話我會直接提的。”
  女王點了點頭。
  上官農等人奇怪地看著陸不破,來之前小星星可是剛喝了營養液的。軒轅戰“聽話”地站了起來,陸不破仰頭看著他說:“交給你了。”
  “我很快回來。”抱著小星星,軒轅戰對女王略微行禮後,大步離開了宴會廳。出了宴會廳,他並沒有回他們的住處,而是找到了一名王宮負責人,讓他馬上給他準備一艘飛船。
  被陸不破輕易扳回一局的赤眼裏是憤恨,他不喜歡這個“芒桑梓”。這樣一個比他還矮的人令寒吉星不再是他們忠誠的盟友。甚至有傳賽巴爾星的主星是因為他才消失的。這個人不僅對水川星是威脅,對他也是威脅。農為什麼對他笑得那麼溫柔?卻對他不理不睬?
  笑容滿面地看著憤憤不平的赤,陸不破好奇地問:“赤殿下不喜歡這些食物嗎?還是憎恨您盤子裏的那塊肉?若是這樣的話,真是可惜。我可是非常喜歡這裏的食物,比我們芒斜的食物好吃多了。”
  赤馬上放下餐具,保持儀態地咬牙回道:“寒吉和水川的食物是整個星系中最好吃的食物。不像芒斜聯邦的食物,我曾經吃過一次,簡直無法入口。”
  “赤殿下!”上官農忍無可忍地出聲。
  一見他維護陸不破,赤更憤怒了。
  陸不破點點頭,笑著說:“在這點上我完全贊成赤殿下。我和他們抗議了很多次,可惜都是抗議無效。他們總是對我說這個有什麼什麼營養,那個有什麼什麼好處。拜託,食物當然要好吃第一啦。您說呢,女王陛下?”
  女王淡淡開口:“芒桑梓殿下受過重傷,目前還是以營養為重吧。芒桑梓殿下回去時,可以帶一些我們的食物回去。您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定期給您運送過去。”
  “這太麻煩了。”陸不破腦子一轉,趁機道,“女王陛下,寒吉星擁有許多芒斜星沒有的東西,例如這裏可口的食物;而芒斜星也同樣擁有許多寒吉星沒有的特產,我們兩個星系是不是應該建立一種貿易體系,讓兩國能更大限度地發揮各星系的特產所能帶來的效益。寒吉和芒斜是堅固的盟友,應該彼此學習、交流,共同進步。”
  “我同意。”法裏布開口,陸不破朝他感激地一笑。
  “我覺得這個主意很好。芒斜星系生產各種水晶石,這對我們非常的有用。”另一名法老說。
  “我覺得可以試試。”又一人說。
  餐桌上的氣氛一時間熱烈了起來。
  陸不破又接著說:“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想法。要實施的話還需要雙方討論許多的細節。上官農先生是聯邦外交處的處長。女王陛下如果覺得可行的話,可以派人先與上官處長商談,上官處長會完美地把女王陛下的意思轉達給議長。”
  法裏布接上:“這樣的話芒桑梓殿下不如在寒吉多停留幾日。我們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聽芒桑梓殿下的意思,您應該對這種事情很瞭解吧。”
  “我接觸過這種事情,但稱不上熟知。需要我們共同磋商。但我相信寒吉和芒斜的貿易會像我們的友誼那樣美好、長久。”說著,陸不破起身,舉起酒杯,“我借花獻佛,請我們為寒吉和芒斜的友誼乾杯,請我們為女王陛下乾杯。”
  寒吉人和芒斜人都站了起來,女王坐著舉起了酒杯,礙於這裏是寒吉王宮,赤不得不跟著起身舉起酒杯,其他水川人也知道站了起來。
  “乾杯。”
  “乾杯。”
  飯桌上的氣氛再一次進入高潮。
  坐下後,陸不破不給赤反擊的機會,感歎道:“如此美好的夜晚,沒有歌舞助興怎麼行?請女王陛下允許我帶來的歌舞團為陛下及在座的各位貴賓送上歌舞,增添氣氛。”
  女王眼裏閃過極微妙的驚訝,馬上點頭。
  “啪啪啪”,陸不破拍了三掌,按照計畫已經等候在外的芒斜臨時演出團身著鮮豔的演出服走了進來。站好之後,一位少女走了出來:“請允許我為女王陛下及各位演唱一首歌曲,是由芒桑梓先生親自作詞作曲,獻給女王陛下及在座的各位朋友。”
  影音響起:
  “我和你,心連心,同住蒼穹中;為友誼,萬里行,相會在修椽;來吧 朋友,伸出你的手;你和我,心連心,永遠一家人……”
  由某項運動會的主題曲改成的《芒寒友誼之歌》讓寒吉人聽得異常入迷。寒吉星是一個喜歡唱歌的民族,對這種旋律優美的歌曲最沒有抵抗力。不少人控制不住地閉起了眼睛,借著歌曲中蘊含的力量修煉起了自己的精神力。
  一曲旋律優美的《芒斜友誼之歌》結束後,演唱團接二連三地獻上了精美的歌曲和舞蹈。這些都是臨來之前,陸不破精心帥選出來的。寒吉人注重精神力的修煉,喜歡旋律優美悠長的歌曲。陸不破把其中的幾首歌曲又排練成了舞蹈,結合中國古典的舞步,更是給人心曠神怡之感。
  陸不破自己並不會跳,他只能根據自己曾經看過的舞蹈把舞蹈動作簡單地畫到紙上。但是反叛者中有許多人是天生的舞蹈家。他們從這些簡單的勾勒中,就創造出了包含中國古典舞蹈元素的新型舞蹈。就連陸不破自己看了都格外喜歡,更何況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寒吉人了。水川人也是擅長歌舞的民族,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被“芒桑梓殿下”帶來的舞蹈所震撼,呆板至極的芒斜人居然會跳舞?!
  在這樣的氛圍中,吃飯到成了其次的事情。寒吉女王仍然是面無表情、冷冰冰的樣子,但她的眼睛微微朦朧,陶醉在歌舞帶給她的美好精神力中。一個小時之後,歌舞結束了。演出團對眾人行禮後有序地退了出去,陸不破又舉杯站了起來,對著赤:“芒斜不僅是寒吉的朋友,更希望成為水川的朋友。芒斜聯邦希望與星際中的各國保持友好的關係,希望與每一個人成為朋友。也許赤殿下對我或是我們存在著誤會,但我相信有一天,誤會一定會消除。芒斜、寒吉、水川會成為星際中最強大的結盟力量,共同抵抗塞巴爾人和望威人的威脅。”
  “啪啪啪”,上官農鼓掌,舉杯站了起來。司空無業和歐陽龍見狀,也馬上鼓掌,舉杯站了起來。芒斜人都站起來了。法裏布鼓掌,站了起來……寒吉人也全部站了起來。掌聲響徹宴會廳,赤不得不跟著舉杯,水川人也不得不全部站起來,在一派“友好”的氣氛中,大家喝酒。
  酒畢,宴會繼續進行,被陸不破招招壓制赤在冷靜了一會兒之後,佯裝友好地說:“芒桑梓殿下的智慧令人敬佩。”
  “慚愧慚愧。”
  他深深一笑:“但是有件事我非常非常的好奇。”
  “請說。”陸不破也深深一笑。
  “芒桑梓殿下應該是男性吧。男性怎麼能生出孩子呢?”
  他的話一落,全場的芒斜人都變了臉,唯獨陸不破。
  “據我所知,芒斜人無法自行生育,只能依靠外力來培育胚胎。不過芒斜星的醫療水準相當的高,我好奇的是芒桑梓殿下是不是通過醫療方式,在體內植入了類似孕腔的器官,所以才能以男性的身體孕育孩子?”
  “赤殿下!您太無禮了!”上官農難得的沈下了臉,怒斥。
  赤的臉色也變了:“農,你總是那麼的優雅尊貴,但是你卻因為他而這樣對待我。我真心地把你當做是我的朋友,你的態度傷害了我。”
  上官農開口就要反駁,陸不破把餐具往盤子上一放,發出了聲音,攔下了他的話。他面色平靜地看著因為被“傷害”而眼圈發紅的赤,道:“赤殿下對於朋友之外的人,態度實在令人不敢恭維。既然您是上官的朋友,就應該知道,哪怕是對於陌生人,上官也會保持應有的儀態。這是禮貌的問題,是教養的問題。”
  冷冷一笑,陸不破眼裏滑過邪惡,勾起嘴角:“很可惜,赤殿下您猜錯了。如果芒斜的醫學水準已經具備了這種能力,我會興奮地一個月睡不著。但是目前這項功能只有我具備。不過赤殿下您不知道的是,我不僅可以在我的體內培育出人類,還可以在體外培育出聖獸、超智慧光甲等高等物種,嚴格算起來,小星星是我的第三個孩子。”
  “……”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愣了,赤瞪大了雙眼。上官農、司空無業和歐陽龍等人驚訝地看著陸不破。
  “麻麻麻……”宴會廳外傳來騷亂。
  一個有著九顆腦袋,九隻爪子,九條尾巴,十八隻眼睛的小怪物重重地撞開阻擋他的侍衛,朝著前方他一眼就看到的“麻麻”橫衝直撞地飛奔而去。諸人聞聲看去,有人神色大變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對著赤挑釁地一笑,陸不破站起來推開椅子,旋身。抱住沖進他懷裏的小怪獸。陸不破的雙手用力,眼淚差點掉了下來:“小混蛋,你終於睡醒啦。”心終於穩穩地歸位。
  “麻麻麻……”十八隻眼睛嘩嘩地流下眼淚,小九又委屈又害怕地抱緊陸不破,九隻腦袋在他的身上蹭來蹭去。
  抱著小九轉身,陸不破向眾人介紹:“這是我的第二個孩子,他叫小九,是我在伽瑪星旅遊的途中孕育出的。”
  淚眼朦朧地看到那麼多陌生人,小九的態度陡然一變:“啾啾!!”
  抱緊小九,陸不破沖赤露出潔白的牙齒:“他憤怒的時候,可以吞下一顆星球,赤殿下要不要試試?”
  “啊!”
  赤嚇得起身向後一退,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哈哈……”
  “啾啾!!”
  “別對著我!”

第一百零九章

  小九是不是聖獸陸不破不清楚,但他百分百可以肯定的是在“外星人”眼裏,小九是超級震撼的存在。塞巴爾人已經在某種程度上證明了小九身份的“尊貴”,而此時此刻,從來不會表露出任何表情的寒吉女王臉上明顯的震驚與敬畏則是又一次的證明。
  以水中聖獸為夥伴的水川人與聖獸之間有著天生的感應,而精神力極其強大的寒吉人對某種生物也同樣具有敏銳的感覺。在座的,除了遲鈍的芒斜人外,所有人都敬畏驚恐地瞪著陸不破懷裏的小九,在小九發出“啾啾”的聲音時,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後退。
  女王緩緩地站了起來,儘管她的臉上很快恢復了冷靜,可她的眼神中依然情緒翻騰。小九發現她動了,三隻腦袋扭了過來,很不禮貌地張嘴:“啾啾啾!”
  女王身子微僵,不禁向後退了一步,座椅在地板上發出了一聲鈍響。法裏布眼裏閃過擔心,剛想過去,小九的腦袋就被人敲了。
  “小九,不可以對女王陛下無禮,道歉。”在寒吉人和水川人的驚愕中,陸不破很大膽地逐一拍了拍小九的腦袋。
  “啾啾啾!麻麻……”不聽話地對所有的陌生人都吼了一遍,小九抬起九顆腦袋,眼淚汪汪地甩尾巴,他要離開這裏,要回家。
  “芒桑梓殿下,”在陸不破開口前,女王出聲,雙眼定在小九的身上,“可以讓我,摸一下,他嗎?”
  “當然。”陸不破微微轉過來面朝女王,低頭說,“小九,不可以凶。”
  “麻麻……”小九的爪子緊緊勾住陸不破的衣服,顯得有點躁動不安。他扭動著身體,九顆腦袋在陸不破的身上蹭來蹭去,想告訴“麻麻”,他要回家。
  看一眼滿是渴望的女王,陸不破一手抱緊小九,另一手伸向女王。女王略微遲疑後,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陸不破拉著女王的手,把她的手慢慢地放到小九的背脊上。身上有別人的溫度,小九的身體一動,扭頭就要凶,陸不破在他的一顆腦袋上輕輕一吻,小九不動了。
  畫面呈現出了令人心悸的一幕,畫著詭異妝容的陸不破一臉疼愛的親吻懷裏的小怪物。而剛剛還凶巴巴的小怪物此時仰著九顆腦袋,被親吻的那顆腦袋眼睛閉上了,安靜而乖巧。他攀附在陸不破的懷裏,身周表現出了濃濃的對陸不破的依賴。
  不是作秀,陸不破是情不自禁地親吻小九,也許是因為那一聲聲“麻麻”,也許是因為別的什麼。在小九沖到他懷裏的那一刻,陸不破放棄了掙扎,小九是他重要的家人,非常非常重要的家人,他是小九的爹地,永遠都是。當然,如果小九肯把“麻麻”換成“拔拔”,他會更滿意。
  “麻麻麻麻……”在陸不破離開他的那顆腦袋時,另外八顆腦袋爭先恐後地在陸不破的臉上蹭,要吻。陸不破逐一親過,他還是喜歡這樣的小九,喜歡發出“噪音”的小九。
  女王早已拿開了手。當她碰到小九時,她的內心就忍不住戰慄,她堅持著用精神力感應小九,卻幾乎是瞬間就被對方體內強大的黑暗給彈開了。那是讓她恐懼的力量。如果不是這種力量是隱藏的,是不穩定的,就在剛剛,她已經不存在了。
  把發抖、抽動的右手背在身後,女王不動聲色地看著和陸不破撒嬌的九頭怪,看了一會兒,她調轉視線,看向了法裏布。法裏布微微一愣,隨後朝女王躬身回應。
  “麻麻麻麻……”腦袋都得到吻的小九還是不肯安靜,像一個要睡覺的孩子,無理取鬧地要求陸不破帶他走。心疼他睡了這麼多天,陸不破無奈地看向女王,心裏浮現納悶,他怎麼覺得女王變得更白了?
  “麻麻麻……”
  忍著歎氣的衝動,陸不破趕緊開口:“女王陛下,實在是過意不去。小九剛剛醒來,有點鬧。我不得不先離席了,真的非常抱歉。”
  “不,不必道歉,我能看出他對您的依賴。”女王趁機說,“今晚的宴會就此結束,明天我將在神廟為芒桑梓殿下和軒轅戰先生的孩子軒轅星舉行聖靈儀式。”
  “是,陛下。”寒吉人起身行禮。
  “謝謝您,女王陛下。”耳邊是小九不停的帶著哭腔的“麻麻”聲,陸不破暗暗松了口氣。
  行禮過後,陸不破就帶著小九走了,他一走,隨他一同前來的人當然也全部離席了。接著,水川人在赤的帶領下也離開了。女王仍舊坐在位置上,讓其他人離開後,她單獨留下了法裏布。
  “陛下,您的手……”剛才看出些異樣的法裏布單膝跪在女王的身邊問。
  女王把右手從背後伸了出來,法裏布倒抽了一口冷氣:“陛下!”女王輕輕搖了搖頭,收回手淡淡地說:“他不允許有人窺探他,這只是最輕微的警告。法裏布,我需要單獨、秘密的和芒桑梓見面。”
  “是,我馬上去安排。”
  女王點了點頭,站了起來,看著前方眼神微閃地說:“沒有任何信仰的芒斜人卻有了強大的唯一的神獸,如果說芒斜人之前還不知道那是怎樣的存在,經過塞巴爾星的事他們也應該明白了。法裏布,芒斜人很聰明,一旦他們懂得如何利用神獸的能量,我們都會淪為他們的子民,這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
  法裏布神色嚴肅地點點頭。神獸只是一個傳說,一個根本沒有出現過的傳說,現在不僅真實地出現了,他還選擇了他的主人──外來者芒斜人。在沈澱之後,法裏布也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大神沒有給我任何的指示,這令人不安。”語意不明地又說了一句,女王離開了宴會廳。站在原地想了許久,法裏布握了握拳。
  還沒有意識到小九的出現給寒吉女王帶來多大隱憂的陸不破抱著小九回到住處後的第一件事不是卸妝,而是把小九丟到床上挨個蹂躪他的腦袋,高興地又叫又笑。剛剛人太多,他只能忍著,現在沒外人了,他也不用顧慮。天知道小九沈睡不醒讓他有多著急。
  “麻麻麻……”小九也高興的不得了,而且比他昏睡前纏人多了。摘下頭上的藍晶鏈子,陸不破毫不心疼地把鏈子纏在了小九中間的一條脖子上,心想這樣也許會讓小九完全恢復。見到了“麻麻”,小九就不打算從“麻麻”身上下來了,又是抱,又是蹭,又是叫,實在讓人看不出他就是那個在宇宙中發威的巨獸。
  “小破,對不起。”站在窗邊的上官農低落地開口。
  “啊?什麼對不起?”被小九纏著要親親的陸不破勉強抬頭,這才發現了上官農的異樣,他馬上明白了,邪惡地笑道,“上官,今天那個叫赤的家夥一直和我作對,要不是看在他是你朋友的份上,我一定讓小九吃了他。”
  “對不起,小破。水川人對異族都很不信任,很防備,但我第一次見到赤這樣無禮,處處針對你。”自己的朋友對小破這樣做,上官農很失望。
  司空無業和歐陽龍一左一右摟住他,歐陽龍冷冷地說:“他太沒有風度,他不配做你的朋友。”
  司空無業接著詆毀:“農,他舉止粗魯,行為惡劣,你以後還是離他遠點的好。”
  陸不破一本正經地說:“上官,你確實得離他遠點。”他這樣一說,上官農更難過了。他在水川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赤,也是他帶他瞭解水川的人文,融入水川。在私人的感情上,他捨不得赤這個朋友。
  “噗!”實在忍不住地笑出聲,陸不破在上官農的驚訝中揶揄道,“上官,你太遲鈍了。你難道沒有看出來那個赤看你的眼神有多熱烈嗎?尤其是你維護我的時候,他身上的那股酸味啊,酸得我牙齒都要掉了。”
  “小破?”三位遲鈍的人同時出聲,有兩人是不高興。
  陸不破捧住小九的一顆腦袋,深情款款地用赤的口吻說:“農,我喜歡你啊,你為什麼看不出來呢?那個芒桑梓哪點比得上我?你怎麼可以喜歡他不喜歡我呢?”說完,他抱著小九哈哈大笑起來,“上官,你的魅力連水川王子都無法抵擋,某些人可要小心嘍。”
  “小破!”上官農愣了,明顯的不相信。
  “小破,這是真的?!”司空無業摟在上官農腰上的手用力,歐陽龍則更加的陰沈了。
  陸不破聳聳肩,無辜地說:“我猜的,你們可以直接去問問嘛。反正上官對我笑的時候,我有察覺到他在用眼神淩遲我。唉,我是冤枉的,我和上官絕對是最純潔的友誼。”
  “我去問他!”歐陽龍放開上官農就沖了出去。
  “龍!”上官農急忙追了上去。
  “你這個白癡!有這麼問的嗎!”司空無業也瞬間消失在了房間裏。
  “哈哈哈,那是我認識的歐陽龍嗎?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陸不破捂著肚子笑倒在床上。
  瀋陽和羅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見陸不破笑得很開心,他們也跟著傻笑起來。軒轅戰朝兩人看了一眼,兩人立刻會意地離開了房間,屋內頓時只剩下房間的主人了。軒轅戰反鎖了門,回到床上。笑得肚子疼的陸不破朝他伸出手,軒轅戰彎身抱住他。
  陸不破貼著他的耳朵吹氣:“去光榮那裏,我有事要和聯邦商量。你帶著星星和我的包。”
  軒轅戰什麼都不問,馬上抱起孩子,拿過裝著陸不破私人物品的包。陸不破很嚴肅地對小九低聲說:“小九,我們要去找小光,你一會兒拉著我走,明白嗎?”
  “麻麻……”小九點點頭。
  陸不破松了口氣,沒睡傻,很好。
  朝軒轅戰點了點頭,陸不破下床,打開了門。
  “麻麻麻……”門一開,小九就拉著陸不破朝外走,十八隻眼睛淚汪汪。
  “小九,我們明天去見小光也是一樣的。”陸不破一臉為難地勸說,過道邊上的寒吉守衛聽得清清楚楚。
  “麻麻麻……”九隻腦袋不停地搖,小九很高興地拉著陸不破走,他要回家。
  “芒桑梓殿下?”王宮管家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攔住了兩人。
  陸不破無奈地用力拽著奮力向前的小九,說:“他一定要去找光榮。”
  “麻麻麻……”小九的爪子用力向前刨,並對攔住他的人表達了憤怒,“啾啾啾!!”
  王宮管家後退了幾步,馬上面容驚懼地說:“我這就為芒桑梓殿下準備飛船。”
  “謝謝啦。”陸不破歉意地朝對方笑笑,抓緊小九,跟著管家離開了王宮。

第一百一十章

  不知道是否有人跟著他們,陸不破和軒轅戰很順利地上了飛船,抵達了光榮所在的位置。早已探查到他們的光榮興奮地發出吼叫,打開胸艙,伸出軟手。
  進入胸艙,對送他們前來的管家和兩名護衛搖搖手,陸不破讓光榮關閉了胸艙。胸艙一關閉,軒轅戰馬上問:“怎麼了?”
  看一眼還要纏著他的小九,陸不破把孩子抱過來,放到一張椅子上,說:“小九,你和星星一起睡覺,我和軒轅戰有話說。”
  “麻麻……”看了一會兒小星星,小九很高興地跳到小星星身邊,躺下了。
  “真乖。”摸摸小九,給兩“人”蓋上毯子,陸不破問軒轅戰,“剛剛小九出現時,你看到那些人的表情了沒?”
  軒轅戰點了點頭,半張臉嚴肅。
  陸不破一臉擔憂地說:“女王摸小九的時候,我有感覺到她使用了精神力,可她幾乎是瞬間就拿開了手。雖然她沒有露出半點破綻,但我還是看出來了,她非常非常的震驚,或者說是畏懼。我不知道這對我們是好是壞。如果只是畏懼倒還好,如果是像塞巴爾人那樣想把小九留下,我們就非常危險了。”
  “我們馬上離開!”
  “嗚嗚!!”碾碎!碾碎!
  摸摸光榮的胸艙讓他安靜,陸不破繼續說:“現在是芒斜和寒吉聯盟的最佳時期,我們不可能就這麼離開。何況還有法老,如果我們就這麼走了,我以後都沒有臉見他了。也許我是杞人憂天了,但一看到他們的眼神,我就很怕他們會對小九做出些什麼。他們都是有著信仰的人,對小九這種有超能力的物種會比較狂熱。”
  “我聽你的。”軒轅戰握住陸不破的手。
  陸不破想了一會兒,說:“小九吃掉格爾星的事他們都已經知道了,就算有那個心,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這是對我們有利的地方,我就怕他們動了這個心,對小九來陰的。”
  “讓小九留在光榮這裏。”軒轅戰馬上說。
  陸不破點了點頭:“我就是這麼想的。小九留在光榮這裏最保險,而且我們也會更安全。”
  “嗚嗚!!”碾碎!碾碎!
  “光榮,你可以保護好小九嗎?”陸不破摸摸艙壁。
  “嗚嗚!!”碾碎!碾碎!
  光榮的吼聲在修椽城的停機場內響徹。
  讓光榮安靜,陸不破又說:“還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賽巴爾星的距離遙遠,但距離寒吉星和水川星比較近,你說我們能不能直接佔領賽巴爾星的幾個重要的星球,在那裏建立軍事基地,一方面可以開採那裏豐富的礦產資源,另一方面也可以壓制寒吉星和水川星對芒斜星的威脅。”
  軒轅戰的一隻眼瞬間發亮:“我馬上和元帥彙報。”
  陸不破嘿笑兩聲:“我就是覺得用了那麼多鐳射彈,打完人我們卻走了,有點浪費。”
  軒轅戰一把把他按在自己的懷裏,想說的話都在這個擁抱中。
  雙手環住軒轅戰,陸不破長歎了一口氣:“軒轅戰,我想回家了,王宮再漂亮也是自己的家好。我想查理金,想別林,想議長他們了。”
  “寒尤節結束後我們就回去。”軒轅戰在他的脖子上印下一吻。
  “你告訴元帥,我們的艦隊暫時不要離開賽巴爾星。你和議長還有你爸爸、大伯商量商量,聽聽他們的意思。小九在我這裏,我們回去的途中一定要有人接應,但主艦如果離開賽巴爾星,我們很可能失去對賽巴爾星的控制權,這種事還是要聽權威的意見。”
  “好。我這就聯繫。”
  放開陸不破,軒轅戰讓光榮打開特別通訊器。扭頭看著熟睡的兒子和躺在兒子身邊睜著十八隻眼睛,歡喜地看著兒子的小九,陸不破感慨萬分。他點點小九的一隻腦袋:“小九,你是哥哥了哦。”
  “麻麻!!”小九興奮地大叫,九顆腦袋在小星星的臉上蹭來蹭去。毫不擔心小九會傷了孩子,陸不破把孩子的小手放在小九的一隻爪子裏,拍拍他:“小九,這裏很危險,在我們回去之前你留在光榮這裏好不好?”
  “麻麻……”小九坐了起來,九隻腦袋亂晃,堅決不同意。
  陸不破雙手叉腰,沈下臉:“聽話。這裏每一個人都想得到你,萬一他們趁我和軒轅戰不注意抓走你怎麼辦?”
  “啾啾!!麻麻……”小九爬起來撲到陸不破的懷裏,使勁搖頭,不要離開他。
  “小九乖。”陸不破放軟語調,“你睡了這麼多天,我擔心死了。我們要平平安安地回家,你不能再出意外了。”
  “麻麻……”小九哭了,爪子收緊。
  “乖,小九。你只要再忍幾天我們就可以回家了。我很害怕,害怕你被人抓走。這裏是別人的地盤,我們必須小心。我把小星星也留在這裏,你幫我照顧小星星好不好?”
  “小破!”正在和父親說事情的軒轅戰立刻出聲,堅決不同意。
  陸不破朝他擺擺手,讓他不要管,繼續哄道:“小九是哥哥了,要學會照顧弟弟。你和光榮一起照顧小星星,能不能做到?”
  “麻麻……”小九的爪子松了松,九隻腦袋顯得很猶豫。
  “嗚嗚!!”我能!我能!
  陸不破加把勁地又說:“小九,小光願意,你願不願意?”
  八隻眼睛看著小星星,十隻眼睛看著陸不破,小九艱難地選擇了許久,最終九隻腦袋同時點頭,答應了。
  “真乖。”陸不破松了口氣。
  “父親,稍等。”暫時切斷了通訊器,軒轅戰急了,“怎麼能把小星星留在這裏!”
  陸不破瞪了他一眼:“小九有危險,小星星更有危險。不管是不是我杞人憂天,萬一出現了意外的狀況,你帶著小星星會很麻煩。我們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光榮這裏。小星星是還小,但小九和光榮會照顧好他。回去之前,你定時來喂小星星喝營養液,換尿布就行了。反正他天天就是睡覺,在哪里都一樣。”
  雖然很不放心,但軒轅戰無法反駁陸不破的話。可是小九和光榮怎麼能照顧好小星星!陸不破在他開口前出聲:“放心好了,我相信小九和光榮一定能圓滿完成任務。對不對?”
  “嗚嗚!”
  “麻麻!!”
  抗議無效,軒轅戰氣悶地繼續和父親商量大事。陸不破對軍部的構成不瞭解,既然有軒轅戰在,他也懶得把事情往身上攬。就在他脫了鞋準備睡覺時,光榮在他的腦袋裏說話:“小破,有人找你。”
  “誰?”
  光榮自動打開操作臺上一直在閃一枚按鍵,法裏布的影像立刻出現。
  “小破,我想單獨和你見一面,現在方便嗎?”
  陸不破驚訝地看了眼半張臉嚴肅的軒轅戰,說:“方便,呃,我可以帶軒轅戰一起過去嗎?”
  “當然可以。我聽說你在光榮那裏,我去接你。”
  “好。”
  通訊器切斷了,陸不破趕忙問:“你說法老找我幹嘛?”
  軒轅戰半張臉凝重地說:“可能是關於小九。”
  陸不破穿鞋的動作略有停頓,穿好鞋,他說:“不管了,反正去了就知道了。”軒轅戰告訴父親他要陪陸不破出去一會兒,關閉了通訊器。
  “光榮,小九,照顧好小星星。如果他尿了,你們就給他換上乾淨的。”把尿布拿出來放在一旁,陸不破很放心地把孩子交給了光榮和小九。
  “嗚嗚!!”小光要給小星星換尿布!
  “麻麻!!”一隻爪子拉開軒轅星的尿布,很渴望地看著他乾爽的小屁股。
  沒有等太久,法裏布的私人飛船停在了光榮的腳下。陸不破和軒轅戰進了他的飛船,令兩人驚訝的是,法裏布是親自駕駛飛行器前來接他們。陸不破嗅到了異樣,在飛船起飛後,他問:“法老,出了什麼事嗎?”
  法裏布讓飛船自動飛行,他扭回頭略顯嚴肅地說:“小破,女王想見你。單獨的、秘密的會見。是關於小九的事。”
  “小九?”陸不破的心下沈,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
  法裏布微微一笑:“不要擔心,小九選擇的主人是你,女王不會違背神的旨意,她只是想單獨地和你談談小九的事。”
  “法老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陸不破的心裏直打鼓,慶倖自己把小九帶到了光榮那裏。
  飛船沒有飛往皇宮,而是朝皇宮的反方向飛去。當一座巨型的,籠罩在柔和的白色燈光下的建築物出現在飛船的前方時,陸不破驚呆了:“法老,那是什麼?”
  法裏布虔誠地說:“那是我們的神廟,修椽神沈睡的地方。”
  “哇!”陸不破忍不住地湊了過去,“太漂亮了!”這是科幻電影中才會出現的建築物吧。神住在這裏絕對不委屈!
  法裏布笑笑,放慢飛船的速度。
  當飛船在神廟前停下時,沒有一個人上來詢問,陸不破不解地問:“法老,神廟難道沒有守衛嗎?”
  法裏布解釋道:“沒有人會來打擾大神,寒吉的子民會自發地來這裏朝聖。大神會保佑我們,而不需要我們的保護。這裏是聖地,即使是塞巴爾人也不敢在這裏亂來。”
  “原來如此。”陸不破頓時對這座宏偉的白色建築物升出了敬畏,軒轅戰則繃緊是身上的每一塊肌肉,做好戰鬥準備。他是絕對的無神論者,別說從未見過的大神了,就是吃掉一顆星球的小九如果不聽話,他也敢揍他。
  法裏布在神廟的門口雙膝下跪虔誠地行禮後站了起來,陸不破本來也想跪下,這裏是聖地,但他的膝蓋還沒彎下就被身後的某人按住了肩膀。想想自己的身份,他只能雙手合十虔誠地在心裏念了句:大神您好。
  跟著法裏布緩慢進入神廟,陸不破屏息凝神。和王宮不同,神廟內的溫度並不高,雖然比外面暖和,但也就是十幾度的樣子。走進神廟的大殿,前方赫然出現一尊體積龐大的雕像,是一隻通體白色的模樣奇特的“鳥”。為什麼說是鳥呢,因為陸不破找不到更合適的詞了。那只“鳥”有著詭異的頭,有著五隻翅膀,左邊三隻,右邊兩隻,還有一條長長的佈滿鱗片的尾巴。它蜷縮在那裏,一隻眼睛閉著,一隻眼睛睜開,眼瞳深紅,好似正看著進來的人。陸不破咽了口唾沫,有點緊張。
  法裏布在“鳥”的面前站定,又是雙膝下跪虔誠地行禮。陸不破定定神,告訴自己這只是人做的雕像,不要害怕。雙手合十,在心裏念了句: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站起來後,法裏布低聲說:“這是大神最忠實的守衛者布羅神,當邪惡的敵人闖入時,他會噴出聖火,燒毀所有的罪惡。”
  那不是鳳凰嗎?陸不破微微低下頭,不看那只“鳥”的紅眼睛。
  “小破,請跟我來。”法裏布向布羅神的左側方抬手一指,陸不破立刻跟上他。滿目都是白色的神廟讓他覺得越來越冷。穿過大殿,跟著法裏布繞來繞去,就在陸不破快被繞暈的時候,法裏布停下了,他的前方站著一個人。陸不破看清他的臉後不由得哆嗦了幾下,好冷。
  法裏布在那人的面前雙膝跪下,額頭貼在那人的腳面,出聲:“大祭司陛下。”
  寒吉星最神秘的神廟大祭司!陸不破不敢輕怠,立刻上前兩步,雙手合十躬身行禮:“大祭祀陛下,我是芒斜聯邦的芒桑梓,能見到您,我萬分地榮幸。”
  和寒吉女王一樣表情終身冷漠的大祭司身著白色的長袍,頭上一條白紗垂在腳邊。他一手握著銀白色的權杖,一手在法裏布的頭上輕輕撫摸過後,法裏布才站了起來,退到一邊。
  大祭司咕亞•瓦其蘇走到陸不破的面前,同樣抬手在他的頭頂輕輕摸了一下。陸不破只覺得暖暖的氣息順著他的頭頂湧入他的體內,周圍的寒冷似乎不見了。軒轅戰對大祭司端正地行了一個芒斜軍禮:“軒轅戰,芒桑梓殿下的護衛和丈夫。”
  大祭司走到他的面前,抬起手。軒轅戰彎身,頭頂被一隻溫涼的手摸過,他的身子瞬間緊繃,在那只手離開後,他直起身體,又行了一個軍禮。大祭司轉過身,法裏布示意陸不破和軒轅戰跟上,並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讓兩人不要說話。
  跟在大祭司的身後緩慢前行,陸不破不敢四處亂瞟。剛剛大祭司的那一手讓他萬分相信神靈是存在的。小九都能一口吞下一顆星球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不過他能從大祭司的身上感受到平靜和溫和,也就不擔心自己會在這裏被人家怎麼地了。
  這一回並沒有走太久,大祭司在一間屋子前停下。他單手推開門,屋內,寒吉女王站在那裏。見到大祭司,她同樣跪在了地上。走到她的面前,大祭司用權杖的杖柄輕碰了女王的頭頂,女王隨後站了起來。
  “大神會保佑我們,不要因未知的恐懼而迷失。”用寒吉語對女王說了一句話後,大祭司轉過身看向軒轅戰,用芒斜語說:“在大神的身邊,沒有人能夠傷害到芒桑梓,把這裏留給他們吧。”他的權杖微微轉動,一道白色的光芒籠罩在屋內。這樣的一幕令軒轅戰根本說不出反對的他,他對陸不破點點頭,讓他不要害怕,跟著大祭司離開了房間。門關上,屋內只剩下了女王和陸不破。
  門在身後關上,陸不破心裏直犯嘀咕,女王想單獨見他為什麼要選在神廟?這位大祭司太可怕了,他能感覺出寒吉星實際的控制者不是女王,而是那位神秘的祭祀。
  神色冰冷的女王淡淡地開口:“芒桑梓殿下,您從哪里來?”
  陸不破的雙眼圓睜,腦袋一片空白。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用力握拳,指甲陷入肉中的疼痛令陸不破冷靜下來,他假裝不解地說:“我當然是芒斜星來。”
  女王緩緩搖了搖頭:“芒桑梓殿下,您不是芒斜人。不論是您的身體還是您的精神。”
  陸不破的眼瞳緊縮,他微微一笑,仍是裝傻地說:“我不懂女王您的意思。”
  “芒桑梓殿下,我想您誤會我的意思了。”女王轉身,打開牆上的一扇門,“芒桑梓先生請隨我來。”陸不破緊張地暗暗吸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以為門後會是暗道什麼的,但令陸不破驚訝的是門後是一個小院子。跟在女王的身後,陸不破心裏直犯嘀咕。這裏比他剛才來的路上更加幽靜,靜得讓人忐忑。如果他們要在這裏對他做什麼,軒轅戰一定救不了他。不過一想到還有光榮和小九,他就不怕了。
  走過幾條好似小道的路,陸不破來到一座大殿前。整個大殿猶如在雪山之中,盈白晶亮。女王在大殿前跪下喃喃說了幾句話,好像禱告。陸不破也趕緊作揖祈求,祈求天上的神靈保佑他今天能平安回去。
  女王站了起來,恭敬地走入了大殿。隨她一同進入大殿內,陸不破快速地朝四周看了眼,心中納悶:怎麼是空的?除了牆上掛著的幾盞燈外,大殿內什麼都沒有。
  “這裏就是大神休息的地方。”
  “……”
  陸不破抬頭仔仔細細看了一圈,忍不住問:“大神呢?”
  “就在這裏。”女王虔誠地跪下。
  “……”陸不破揉揉眼睛,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問題。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女王跪在那裏閉著眼說:“寒吉人就是從這裏孕育的。大神沒有形體,他的精神力主宰著整個寒吉星系。在寒吉人還沒有出現時,布羅神就已經存在了。在這裏,寒吉人能感應到大神的召喚。這裏也是整個寒吉星系精神力最強的地方。”
  陸不破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除了冷還是冷。但女王都說了這裏是大神的地方了,他也不敢輕怠,在心裏默默直念:大神保佑,大神保佑……
  女王抬起了手,牆上的幾盞燈瞬間全部熄滅了,陸不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令他吃驚的事發生了。一個幽暗的龐大的影子出現在大殿內。更讓他嚇得寒毛直豎的是那個影子竟在微微閃動。陸不破趕忙捂住嘴,嚇得差點驚叫出聲。
  女王嘴裏念念有詞地說著什麼,陸不破悄悄向後退了幾步,腳發軟。這時候,女王又開口了:“芒桑梓殿下,在小九醒來的那一天,大祭司和我都感應到了大神的召喚。”
  “小九,是,我兒子。”陸不破牙齒打顫地說。不管什麼大神,誰都別想把小九帶走,除非小九自己願意!
  “芒桑梓殿下,您坐下吧,大神不會傷害您的。”女王微微側頭說,陸不破看了她一陣,慢慢走了過去,在她身邊盤腿坐下。
  女王又閉上眼睛,低聲道:“仔細聽,大神在召喚我們。”
  陸不破閉上眼,腦袋裏亂亂的。別說聽見什麼召喚了,他的耳邊全是自己的心跳聲。不知道坐了多久,他的心平靜了下來。耳邊隱隱傳來聲音,似歌聲又似說話聲,聽不出男女。那聲音令他寧靜,聽著聽著,陸不破身子一歪,倒下了。
  在他倒下的那一刻,女王睜開了眼睛,驚訝地看向他。她伸手探上陸不破的額頭,剛碰到,她便抽回了手。
  “大神,您要直接和芒桑梓殿下說話嗎?”女王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震驚。
  柔和的歌聲,好像媽媽唱的搖籃曲。思緒飄過一片白色的區域後,進入了無盡的黑暗中。可明明是黑暗,他卻好像看到了某一種正在黑暗中飛行的巨鳥。不,不能說是鳥。是某種緩慢漂移的生物。他能模糊地看到那個生物的軀體,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無邊無際。生物的頭部有幾處紅色的光芒,好像他的眼睛。那無盡的黑暗似乎是生物的軀體,也似乎是他的翅膀。生物噴出了一口紅色的淡淡的氣體,不一會兒,不遠處傳來微弱的震盪。
  這一幕令陸不破有點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見到過,卻一時想不起來了。他似乎遊移在另一個世界裏,從這個世界看著生物的行動。看著看著,他瞪大了雙眼,腳一軟坐在了地上。地球!他看到了地球!那個藍色的,美麗的星球他絕對不會看錯!可一層陰影卻籠罩在了地球的上方,陸不破驚叫出聲:“不要!”是那只龐然的生物飛到了地球的上方。
  當陰影完全遮住地球時,藍色的地球瞬間變成了黑色。接著發出零星的幾抹紅光,淡淡的紅色煙霧被陰影吸收了。比一個星系就要巨大的生物輕易地毀滅了一個星球,那個星球在他的面前僅僅如塵埃般大小。
  此起彼伏的震動聲傳來,是那麼的清晰。整個宇宙都陷入了黑暗中,再也看不到一抹光亮。呆呆地坐在地上,陸不破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一切,不敢回憶他似乎在哪里見到過的生物的影子。就在他為自己的回憶而慌亂時,令他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
  睜開眼睛,陸不破兩眼朦朧地看著前方。大殿內的燈亮了,熟悉的白色身影跪坐在他的身邊。緩緩轉動眼球,他看了過去。
  “芒桑梓殿下,您能聽到我說話嗎?”
  微微點了點頭,陸不破的思緒回來一點。
  女王把陸不破扶了起來,摸摸他的額頭:“請您堅持,我馬上送您出去。”說著,就要站起來。
  “等等。”抓住女王的手,陸不破略一用力,讓女王坐下,“你還沒說找我來幹嘛呢。”
  女王仔細盯著陸不破的臉,眼裏閃過許多情緒。“大神,和您說了什麼?”
  陸不破搖搖頭:“我好想暈了,沒人和我說話。”他閉上眼睛揉揉發暈的頭,“好奇怪,似乎一直有人在唱歌。”
  “那是大神的召喚。”女王扶陸不破坐好,放開他。
  “陛下,法老說您單獨找我有事,不是就為了讓我來這裏睡一覺吧。這裏挺冷的。”搓搓胳膊,陸不破抬眼,眼中已經清醒了不少。
  女王盯著他的雙眼,略一遲疑地說:“我想和您談談小九的事。”
  “陛下請說。”似乎真的很冷,陸不破打了個哆嗦。
  女王跪坐在那裏,很恭敬地對陸不破行了一個禮,在對方的驚訝中說:“請芒桑梓殿下照顧好小九,不要讓他落入野心者的手中。他是大神派來的使者,他可以輕易地毀掉一個星球。如果他被野心者控制,整個星際都將陷入黑暗中。”
  “我只是個普通人。”陸不破垂眼,“我被塞巴爾人抓走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我無法照顧好他。”
  “芒桑梓殿下,小九選擇了你,你就是他守護的人。我們不會違背大神的意志強行留下小九,只希望您不要讓小九陷入星際各國的事務中。他屬於大神,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在我見到您時,我能感應到您的靈魂與軀體都不屬於芒斜人。您是為了小九而來的,是大神把您帶來的。”
  沒有人會懷疑陸不破對小九的重要性。在塞巴爾人愚蠢地想要把小九從陸不破身邊帶走卻招來滅族之禍後,更沒有人會把小九從陸不破身邊帶走。寒吉女王擔心的就是小九會不會成為芒斜聯邦手中的武器,成為芒斜聯邦吞併其他四星際的武器。而這一切,都取決於陸不破的態度。
  他為什麼總會遇到這種奇怪的事。陸不破無力地揉揉脹痛的額角,低啞地開口:“女王陛下,您抬舉我了,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和你們的大神沒有一點關係。”
  “芒桑梓殿下。”女王眼裏閃過心急,難道他不願意嗎?
  陸不破抬眼,臉色發白:“陛下,小九吃了一顆星球也好,吞了一片宇宙也罷,跟我沒關係。他不聽話我照樣會吼他,會揍他。小九對我來說和小星星一樣,他是我家庭的一份子。如果有外敵入侵芒斜星,我不會坐視不管,如果小九能幫忙,我更不會阻攔,當然,我不會強求他。我答應您,我不會讓小九成為聯邦侵略他國的武器,我會讓他做快樂的小九,健康正常地長大。哪天我要死了,我會讓光榮把他帶走,離開一切危險的可能。”
  “芒桑梓殿下,謝謝您。”女王伏身,充滿感激,“我相信芒桑梓殿下的承諾。”
  “陛下,我也要謝謝您,謝謝您沒有強留下小九的意思。”雙手扶起女王,陸不破路出一抹微笑,“我是和平主義者,向來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女王的眼睛微微發亮,“寒吉人永遠不會主動進攻芒斜星。”
  “如果芒斜人四處侵犯他國,我會帶著我的家人來投奔女王陛下。”
  兩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寒吉帝國與芒斜聯邦的友好同盟就這樣在修椽神休息的地方達成了。
  ……
  跟隨女王回到他們一開始碰面的地方,大祭司已經在那裏等著了。依舊沈浸在剛剛發生的那些靈異事件中的陸不破並沒有對他的出現表現出太大的驚訝。大祭祀如來時那樣帶著陸不破離開了神殿,神殿外,法裏布和軒轅戰焦急地等待著。
  出了神殿,看到軒轅戰,陸不破的腳步加快,跑著沖到了他的懷裏。緊緊抱住這人,他虛弱地開口:“軒轅戰,冷死我了,我需要暖氣,暖爐,一切能讓我暖和起來的東西。”
  軒轅戰抱著陸不破上了飛船,法裏布對大祭司行禮後匆匆上了飛船。飛船很快飛走了,大祭司對出現在他身後的人說:“他會做到他承諾的。大神的選擇從來都不會有偏差。”
  女王看著飛船消失的方向淡淡道:“我們只能選擇相信他。”
  飛船上,法裏布沒有問陸不破女王和他密談了些什麼。既然是密談,他便不好多問了。不過看著陸不破蒼白的臉,瑟瑟發抖的身體,他仍是擔心地問:“小破,你沒事吧?”
  陸不破縮在軒轅戰的懷裏搖搖頭:“沒,沒事,就是,冷……”吸吸鼻子,他把鼻涕抹到軒轅戰的袖子上繼續說,“我真佩服女王和大祭司,裏面那麼冷,他們也不多穿幾件衣服。”
  法裏布笑道:“我們已經習慣了。小破要去光榮那裏還是回王宮?”
  “麻煩法老送我們去光榮那。小九和星星還在那裏,我們今晚不回去了。”陸不破的臉色不僅沒有好轉,反而發青了。
  軒轅戰給陸不破搓臉,搓手腳,並解開大衣把他包在懷裏。陸不破閉上眼睛,直哆嗦。見他很痛苦,法裏布加快地飛行的速度。
  回到光榮那裏,和法老告別,陸不破進了胸艙。一進胸艙,他就緊緊抱住了軒轅戰:“軒轅戰,要我,我冷。”
  “我去把醫生叫來。”軒轅戰抱緊他,去拿通訊器。
  “不要。”拉過軒轅戰的手,陸不破抬起頭,“你要我,我現在最需要的是你的體溫,不是醫生。”
  軒轅戰的半張臉緊繃,他低頭吻住了陸不破,一手去脫陸不破的衣服。陸不破很配合,三兩下他就讓自己光光的了。
  “軒轅戰,說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絕對不離開我。”跨坐在軒轅戰的身上,陸不破邊吻邊說。
  “你是我的!”扣住陸不破的頭,軒轅戰解開自己的腰帶。
  “小九,把小星星抱到後面去。”
  “麻麻……”
  小九聽話地把小星星“叼”到了椅子後面,躲了起來,不敢看兩人摔跤。胸艙內暗了下來,光榮也捂住了眼睛。
  “軒轅戰,我冷死了。”
  “你是我的。”
  “讓我暖起來。”
  “我不會離開你,絕對不會。”
  被進入的疼痛和難過令陸不破的眼角抑制不住地淌下了淚珠,他輕咬軒轅戰的喉結,不等他完全進入自己就擺動起了腰肢。扣住陸不破的腰不讓他亂動,怕他傷了自己,軒轅戰熟練地愛撫他的分身,舔吻他的敏感。捧著軒轅戰的臉深吻,陸不破眼裏的淚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如果他沒有碰到軒轅戰的話,現在的他不是很可憐嗎?
  “軒轅戰,我愛死你了。”
  “吼!”
  當一切都歸於平靜後,陸不破縮在軒轅戰的懷裏閉著眼低語:“小九是小星星的哥哥,我不會允許任何人打他的主意,任何人。”
  “我會帶著你們離開。”
  “軒轅戰,謝謝你。”
  “一切有我。”
  “我知道。”
  “嗚嗚嗚!!!”還有小光!小光!
  “我知道……有你們,真好。”
  看了眼抱著小星星睡著的小九,軒轅戰讓光榮關閉了胸艙的燈。在黑暗中凝視陸不破透著擔心的睡顏,軒轅戰的半個眉心緊擰。為什麼要擔心呢?一切都有他。撫平陸不破的眉,軒轅戰摟緊他。放心,一切有他。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在神廟接受大祭司的聖靈儀式,對寒吉人來說那是迎接下一任女王或法老才會舉行的盛大典禮。距離上一次由大祭司親自為一個孩子做聖靈儀式已經過了整整二十五年,現任寒吉女王今年也剛滿二十五歲。而原本由女王來主持的聖靈儀式換成了大祭司,就是法裏布得知後都大吃了一驚。無論寒吉人對芒桑梓有著怎樣的觀感,在他的孩子軒轅星接受了大祭司的聖靈儀式後,芒桑梓和他的孩子在寒吉人的心中就有了不一樣的地位。任何寒吉人都不能傷害這個孩子,否則會遭到神最嚴厲的懲罰。
  但正在發生的事情卻沒有進入陸不破的眼睛,他雙眼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腦袋裏全都是昨晚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看到的一切。一隻帶著金屬溫度的手掌握住了他,拉回了一點陸不破的神智。陸不破抬頭給了身邊的人一個放心的笑,另一手握緊堅決要跟著他一起來的小九的爪子。
  站在最前方,和女王並駕,被神獸選中的陸不破成了全場的焦點。前來觀禮的水川人都時不時地往他那裏看,還有他身邊緊緊貼著他的神獸,令人渴望的神獸。
  “啾啾!”可惜,神獸並不喜歡有太多人看他。
  “小九,馬上就好了,乖乖的。”
  陸不破一開口,小九就安靜了下來,而且更緊地貼住了他,看得眾人更是羡慕不已。
  冗長而莊嚴的聖靈儀式在三個小時後終於結束了,站得昨晚和軒轅戰激情了一把的陸不破是腰酸背痛。好命的軒轅星小朋友從頭到尾都在睡,除了剛來的那天睜開眼睛對他老爹嗯嗯啊啊了幾聲後,又變成了小豬,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在大祭司抱著孩子轉過身時,陸不破馬上上前異常恭敬虔誠地把孩子從對方的手中抱過來,接著躬身接受大祭司的祝福。聖靈儀式到此也就正式結束了。
  沒有過多的停留,陸不破抱著孩子,帶著小九和軒轅戰返回了光榮那裏。明天就是寒尤節了,但是因為自己那天被赤激地多說了幾句話,他還要都留幾天和法裏布法老談談有關兩國商貿的事情。天知道他陸不破從小到大只會花錢不會掙錢。
  剛進入光榮的胸艙,陸不破的通訊器就響了,讓光榮幫他打開,白善議長嚴肅中透著慈祥的臉立刻出現。
  “小破,今天的聖靈儀式還順利嗎?”
  “很順利。星星也很乖,一直在睡。”
  “那就好。”
  議長咳嗽了兩聲,帶著商量的口吻說:“小破,明天就是寒尤節了,你們定好了返程的時間了嗎?”
  “我正要和議長說這件事呢。女王陛下和法裏布法老希望我留在這裏和他們商討兩國貿易的事。但這只是我的一個想法,具體該怎麼實施我真的沒經驗。如果是作詩畫畫,那沒什麼,可是關係到聯邦的利益,我很怕自己說錯話或者做錯決定。”
  議長點了點頭,說:“我們這幾天一直在開會,也就這件事進行了套亂。委員會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早點回來。你離開已經兩個多月了。民眾都希望能早一點見到你,尤其是小星星,大家都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見到他了。寒吉遙遠,你身邊還有小九,你一天不回來,我們一天就不放心。為防事情有變,在寒尤節結束後,你就返回吧。我們已經把讓你返回聯邦的要求轉達給了寒吉女王。兩國貿易的事你可以把你的意思告訴上官處長。我已經和他通過訊息了,他願意暫時留在寒吉星與寒吉人就兩國貿易的事進行磋商。委員會也會派出商務處的處長前往寒吉星。這些事情外交處和商務處處理起來會更容易。”
  “這太好了!”陸不破高興地差點跳起來,天知道他有多想回去。但轉念一想上官農要留在這裏,他有點愧疚。
  “上官也離開家這麼久了,把他留在這裏會不會不大好?要不讓上官和我一起回去吧。”
  “上官每年都會有幾個月要到寒吉和水川進行交流訪問,現在是外交處培訓的時間。他正好可以利用這次的機會帶學員們在寒吉星學習。如果時間允許的話,他還要帶學員們到水川星去。這你不必擔心。”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議長,我好想回家啊,雖然寒吉星的食物很好吃,但是我好想議長你們。”
  白善嚴肅的臉上頓時出現了扭曲的笑容。
  “你讓軒轅上校和我們提的事委員會一致通過。但是關係到軍事,我們也需要你回來進行詳細的商談。軒轅元帥的主艦會留在賽巴爾星等待委員會的最終決定。委員會已經派出了另一艘主艦去接你們,由軒轅破軍大將帶領。他們已經出發了。”
  “太好了!嗚嗚,終於可以回家了。”
  陸不破不禁熱淚盈眶,抓住軒轅戰的手猛搖,真想馬上就飛回去。這一回出門,他可算是提到老媽說過的一句話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結束了白善議長的通話,小星星正好醒了。喂他喝了營養液,又給他換上乾淨的尿布,陸不破心中感歎:這小家夥將來不會長成巨人吧。這才幾天啊,又長了兩公分。
  在軒轅戰給兒子換尿布時,小九非常非常認真地趴在椅子邊上瞪著十八隻眼睛觀摩。九隻爪子無意識地動作。他馬上就要擔負起給小星星換尿布的重要任務了,不認真可不行。
  陸不破看著小九,眼裏卻是擔心。小九很聰明,怎麼說都是神獸,智商那是絕對的高,除了語言能力不行。而在他醒來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陸不破就覺得小九本來就不怎麼發達的語言能力好像退化了。
  以前的他會說“麻麻”“啾啾”“光光”“噗噗”“飯飯”這五個詞,可醒來之後他就只聽他說過“麻麻”和“啾啾”。就好比剛才回來時,看到光榮的他明明很高興,可是卻不再像以前喊“光光”了。想到也許是那件事還是讓小九留下了後遺症,陸不破就萬分自責,也更加決定要早點回去。留在這裏,難免不會再出什麼波瀾。
  “小九,過來。”
  “麻麻。”
  抱住小九,陸不破說:“小九啊,我們很快就要回家了。在回家之前我就把小星星拜託給你了。你不僅要照顧好他,還要照顧好自己,聽小光的話,知道嗎?”
  “麻麻。”小九點點頭,卻是緊緊抓著麻麻的衣服,用腦袋去蹭,不願離開。
  “忍耐是為了最後的勝利。小九是最棒的。”情不自禁地給了小九每個腦袋一個吻,陸不破有了一點當爹地的感覺了。
  “嗚嗚……”小光也是,小光也是。
  “對對,你也是。光榮可是宇宙中最最厲害的戰士呢。”摸摸艙壁,成功換來光榮興奮的呐喊。
  軒轅戰的心思全部都在孩子身上。吃了營養液的小星星似乎有了點精神了,沒有馬上睡覺,而是瞪著神似爸爸的大眼睛對著爸爸“啊啊”地叫。他每叫一聲,軒轅戰的半張臉就扭曲顫抖一分。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人直接在他的心臟上親吻,讓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看著呆傻中的軒轅戰,陸不破抿嘴笑了。
  ……
  寒尤節,寒吉星最盛大的節日。這一天,寒吉星系十個星球中被選出的神最虔誠的子民會全部聚集在修椽城王宮大殿前方巨型的廣場上,接受大神的賜福,接受女王和祭祀的賜福。而這一天,同樣是寒吉人向大神感恩的一天。
  按理說,寒尤節的日子是絕對不能更改的。可是在特殊的情況下,大祭司會根據神的旨意更改寒尤節的日期。也許是冥冥中的安排,在陸不破被抓的那一天,大祭司召喚了女王。寒尤節被整整推遲了一個月。
  作為特別的來賓,陸不破、軒轅戰、上官農、司空無業和歐陽龍站在王宮的貴賓臺上。前方,已經站滿了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寒吉民眾。寒吉人信奉修傳神,是一個講究禮儀,行事穩重的民族。因此儘管來了上千萬的寒吉民眾,也沒有發生一起踩踏事件,這令陸不破唏噓萬千。若是放在地球,別說幾千萬了,來個幾千人沒有人組織指揮,絕對會發生踩踏事故。這就叫素質啊。
  “小破,你後天就要回去了。法老讓我問你走之前有沒有時間到他家裏去一趟。”
  “咦?法老怎麼這麼客氣?”
  慶典儀式還沒開始,被前方的一片白晃得眼睛疼的陸不破索性扭過頭。
  上官農微笑地注視著前方,壓低聲音說:“法老說他如果直接找你的話,你一定不會拒絕。但走之前你的事情很多,他不想耽誤你。這是他的私人邀請。”
  “別人的邀請我可以不理,法老的絕對不行。”朝寒吉高層站著的位置張望了一下,陸不破看到了法裏布法老。對方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眼神,朝他這邊扭過頭來。
  “法老,我明晚去你家,方便嗎?”陸不破用嘴型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
  法裏布看出來了,笑著點頭,表示收到。並做了一個陸不破教他的手勢:OK。
  陸不破也回了個“OK”,並朝對方深深一笑,然後繼續和上官農說話:“明晚一起去吧。”
  “無業和龍會在學員抵達之後回去,我在寒吉星大概還要呆一個月的時間。法老一定有很多話想和你單獨說,我們就不去了。等你走了之後,我們會去拜訪法老。”
  想了想也對,陸不破道:“好。明晚我和軒轅戰去拜訪法老。正好我要去法老那裏偷一樣出來。”
  “偷東西?”上官農驚訝地扭過了頭。
  陸不破湊近他小聲說:“法老去芒斜那回我送他的星星只有幾顆寫了祝福,其他都是騙他的。那時候我對法老有誤解,後來才知道自己做了件蠢事。但我也不可能去和法老要回來,所以想趁這個機會來個掉包。我重新給法老折了一千顆星星,每一顆裏面都寫了祝福。不換回來,我一輩子都難心安。我已經私下打聽清楚了,那一千顆星星就放在法老的書房。”
  上官農忍住笑:“那我祝你馬到成功。這句成語用得合適嗎?”
  “非常合適。”
  瞅了眼水川人站著的平臺,陸不破小聲問:“那個赤還纏著你呢?”
  “纏?”上官農不解。
  “上官,你不是真沒感覺吧。”陸不破瞟一眼正怒瞪著他的赤,說,“那家夥對你可是虎視眈眈呢。你別真以為他對你只有友情。”
  上官農不由得看向水川人站著的地方,怒視陸不破的赤馬上對他露出一個優雅至極的笑容。而聽到陸不破嘀咕的兩人立馬朝赤投去兩道眼刀。
  上官農眼裏閃過為難。他和無業、龍的事情還沒有理出頭緒,他沒有多餘的心力再去整理和別人的事。他對赤只有朋友的感情,生不出希望被對方撫摸碰觸的感覺。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會和他說清楚。”
  難道他們三個人定下來了?陸不破很是好奇。但是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何況身後還有兩個礙事的家夥,實在不便多問。
  “上官,今晚咱倆聊聊去?我馬上就要回去了,咱倆還不知道多久才能見面,我會想你的。”
  上官農的眸光瞬間變了,就如寂靜的夜中突然出現了無數的螢火蟲,令人炫目,也看呆了陸不破。
  “好。今晚我到你房裏嗎?”
  “在房間裏多沒意思。我們到王宮的水池邊約會去。”
  “約會?”
  “小破!”有人不樂意了。
  “去去去,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好。”
  上官農的笑讓不遠處的赤看得神色呆滯。又瞟了一眼他,陸不破心裏有了主意。
  “大祭司陛下、女王陛下親臨──”
  慶典要開始了。陸不破趕緊站好,集中精神。
  代表著寒吉星系最高權力的兩人並肩著緩緩出現在王宮最頂層的祭臺上,兩人一出現,正前方的幾千人同時跪伏在地上高喊:“大祭司陛下……女王陛下……”
  幾千萬人,動作一致,喊聲幾乎穿透了雲層直達星際。那白花花的一片,宛若大地都鋪了一層銀裝,陸不破的心怦怦直跳,這就是寒尤節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陸不破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忘了這一天,這一幕。幾千萬人的精神力彙聚成猶如雪花般的精神實體緩緩地升向空中,向挺立在巍峨的聖山上的神廟飄去。他以為所謂的慶典就是一些精彩的節目或遊行,但他錯了,大錯特錯。他終於能體會到上官農為什麼會對寒吉星那麼的迷戀,太美了,這一刻太美了。
  寒吉人不是無緣無故地喜歡白色,寒吉星也不是無緣無故地被稱之為白色星系。白色用在他們身上是最合適不過了。當雪花般的精神實體緩緩出現時,陸不破仿佛也被這些精神力所牽引,不自覺地閉上眼睛。他的身體輕飄飄的,猶如在一片溫暖的湖水中,清涼的湖水溫柔地沖刷著他的身體,令他寧靜。好似靈魂也正在被洗滌著,通體舒暢。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著,沒有人注意到陸不破的一隻手腕發出陣陣的白光。從他們頭頂飄去的精神體一部分進入了他的體內。而遠在光榮胸艙內的軒轅星則睜著大大的眼睛,神情專注地看著光榮的艙壁,白色的精神體不斷地穿過艙門進入他的體內。
  這個儀式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當女王在空中揮手,強烈的精神力喚醒了跪在地上的臣民後,陸不破還沒有從這種舒服中回過神來。
  “大祭司陛下──女王陛下──”
  就在他還在回味時,空中爆發出民眾的歡呼,這震天的歡呼驚醒了他。他睜開眼睛,就見白花花的幾千萬人對著女王和大祭司的方向磕頭膜拜。他不禁抬頭看去,這一看,他愣在當場。
  白色的光芒從女王和大祭司的身上發出,光芒越來越甚,直至籠罩在整個修椽城。這是陸不破頭一回見識到寒吉女王和大祭司的神力,儘管已有前一晚的震撼,但他還是看的瞠目結舌。神是飄渺虛無,人類幻想出的精神寄託體,是根本就不存在的。但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再見到這一幕,他相信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科學無法解釋的神秘力量存在。
  寒吉民眾們高舉雙手,仰頭歡呼。猶如虔誠的佛教徒,狂喜地接受聖水的洗禮。女王和大祭司強大的精神力成為了他們渴盼已久的甘露。陸不破的身體微微顫抖,為這種強大的精神力。在場的人中,上官農、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僅僅是為所見到的場面而震驚,軒轅戰則蹙眉看著身體顫抖的陸不破。當他看到陸不破的右手腕上白色的光芒後,他一把摟住了他。
  精神力太強烈了。陸不破的身體如那些民眾一般渴望著這些甘露,可是他又無法承受這過於強大的力量。癱軟地靠在軒轅戰的懷裏,陸不破臉上的血色退去了。
  “小破!你怎麼了?”上官農發現了他的異樣。
  “沒事,就是,有點,頭暈……”陸不破氣若地說。
  不遠處的法裏布注意到了這邊的異狀,和身邊的人說了幾句話後,他離開了站著的平臺。
  軒轅戰不管儀式是不是還在進行中,抱起陸不破轉身就走。上官農等人也無心再看下去了,急忙跟了過去。
  “小破怎麼了?”
  “法老,小破不舒服。”
  而陸不破已經暈得說不出話來了。
  法裏布馬上握住陸不破的手,接著他就驚愕地瞪大了雙眼,看著陸不破的眼神是那樣的不敢相信。
  “法老?”軒轅戰抱緊了陸不破。
  法裏布眼裏有著慌亂,急忙說:“先把小破帶回房間,等儀式結束後我去找女王陛下。”
  “法老?”軒轅戰的半張臉緊繃。
  “等儀式結束後再看看,我現在也說不清楚。”法裏布說得很快。
  無奈下,軒轅戰只能把陸不破抱回房間。剛把陸不破放到床上,軒轅戰就聽\法老焦急地說:“快去看看小星星!我在這裏守著小破。”
  純粹是下意識的反應,軒轅戰拔腿就向外沖。上官農緊張地問:“法老,到底怎麼了?”
  法裏布的臉色讓人無法形容,他喃喃地說:“這不可能,這太不可思議了,太奇怪了,這……”
  “法老?”
  法裏布看向上官農:“小破在吸收大祭司和女王的精神力。沒有人能直接獲取大祭司和女王的精神力,我們只能感召,只能從大祭司和女王的精神力中淨化自己的能力,而不能直接吸取。”
  “什麼?”上官農愣了,在場的其他人都愣了。
  想到了什麼,上官農驚叫:“那小星星會不會!”
  法裏布搖搖頭:“我不知道,所以我讓軒轅上校馬上過去看看。小破會不舒服應該是他的身體無法承受大祭司和女王的精神力。小星星還是嬰兒,更加無法承受。”說到這裏,法裏布坐不住了,“我去看看,你們守著小破。大祭司和女王的賜福馬上就結束了,結束後小破應該就沒事了。”
  “法老您快去吧,我們守著小破。”上官農急得要瘋了,萬一小星星……他不敢想。
  把飛行器的速度加至極限,軒轅戰在心裏急問:“光榮,小星星現在怎麼樣!”
  “嗚嗚……”很好呀。帶著困惑,小戰為什麼那麼著急。
  “他沒有難受嗎?”軒轅戰的手在發抖。
  “嗚嗚……”沒有呀,小星星在和小九說話呢。哦哦,小九剛才有給小星星換尿布。
  軒轅戰發暈的腦地抵在操控臺上,小星星沒事,沒事……
  “嗚嗚……”小戰?
  “沒什麼。我馬上就到。照顧好小星星和小九。”
  “嗚嗚!”放心!
  飛快地趕到光榮那裏,軒轅戰蹭蹭幾下就躥進了光榮的胸艙內。進入胸艙,看到兒子正在玩小九的爪子,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嗚嗚……”小戰?
  小九的九隻腦地同時扭頭,十八隻眼睛裏透著不解,不明白小戰為什麼滿頭的汗,外面很冷呢。
  爬到兒子身邊,軒轅戰一隻指頭勾起兒子的小手親吻,嚇死他了,嚇死他了。
  “啊啊……”小星星撲騰著兩條小腿,顯得精神極了。
  閉著眼睛平靜了一會兒,軒轅戰這才抬起頭來去看兒子,然後他愣住了。
  小九的身周有一層厚厚的白色光芒,那是大祭司和女王特有的最純粹的精神力。讓他吃驚的不是這個,而是那些精神力從小九的身上正一點一點地慢慢消失在兒子的體內。消失的速度很慢,好像打點滴似的,緩緩的,以兒子可以接受的數量和速度進入兒子的體內。
  軒轅戰似被電擊般身體猛然僵直,大掌攬過小九的一顆腦袋在他的額頭上重重地親了一口。小九明顯愣了,十八隻眼睛傻乎乎地看著從來沒有親過他的軒轅戰,等他回過神後,他身體一躍撲進軒轅戰的懷裏,九隻腦袋在他的臉上亂蹭,嘴裏發出嘶嘶的聲音。
  軒轅戰的半個眉心擰緊,像陸不破那樣,抓過小九的腦袋挨個親了一口。心裏卻湧上不安,小九怎麼不會叫“噗噗”了?
  這時,他的通訊器響了。軒轅戰放下小九,拍拍他的腦袋,讓他繼續和小星星玩,他接通通訊器,法裏布焦急的臉出現。
  “軒轅上校,儀式已經結束了,小星星還好嗎?”
  “他很好,沒什麼。剛醒,我在給他換尿布。”
  “啊,那太好了。看來小星星不受大祭司陛下和女王陛下精神力的影響。”
  “嗯。我現在回去。”
  “好。那我也返回去。”
  “謝謝您,法老。”
  “不要和我這麼客氣。”
  切斷通訊器,摸了摸兒子和小九,軒轅戰出了胸艙。進了飛行器,他沈默地坐了許久,才發動能量。
  回到王宮,儀式仍在繼續。在賜福結束後,就是寒吉人特有的傳統表演──吟唱了。吟唱要持續整整一天,千萬人的吟唱也是一種強大的精神力。這一天,整個修椽城都將被歌聲覆蓋。
  進入房間,陸不破仍然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不過沒有剛才那麼難受了。他一進來,陸不破和上官農就同時問:“小星星怎麼樣了?”
  “沒事。正在和小九玩。”
  “呼,太好了,嚇死我了。”
  陸不破拍拍胸口,上官農也是明顯地松了口氣。
  “還很難受嗎?”坐在床邊,軒轅戰握住陸不破的手。
  “好多了。剛才很難受,感覺要憋死了。現在雖然還是不舒服,不過沒有剛才難麼痛苦了。法老剛走,他說過一會兒我就應該恢復正常了。”
  想到祭典還沒有結束,陸不破看向上官農:“上官,你們過去吧,我好了就和軒轅戰過去。女王邀請我們參加寒尤節,我們中途退場不好。”
  看陸不破真的沒事了,上官農站了起來:“好,我和無業、龍先過去。你不要勉強,我會和女王解釋的。”
  “不要擔心,我一會兒就好了。”
  點點頭,上官農和司空無業、歐陽龍離開了。
  他們一走,陸不破馬上拉過軒轅戰小聲問:“小星星真的沒事?”
  軒轅戰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幾句,陸不破的眼睛瞪大:“我的乖乖……我們得趕緊把他們帶回去,外面太危險了。”
  “這件事就當做沒有發生過。”軒轅戰低聲說。
  陸不破點點頭,臉色嚴肅。
  躺了一會兒,陸不破果然不難受了。外面是高昂而綿長的歌聲,兩人索性還是回到了典禮現場。當法裏布看到兩人出來後,放心地松了口氣。
  握著軒轅戰的手,陸不破再無心聽那些歌聲,他到底是個什麼身體?怎麼連寒吉人的精神力都能吸收?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吟唱結束之前,來賓不必一直站在那裏觀禮。當夜幕降臨時,來賓們就可以回去了。幾千萬人的歌聲帶出的能量使修椽城到處是白色的光電,整個城市就像有千萬隻螢火蟲,漂亮極了。讓瀋陽幫他把這一切都錄下來,陸不破忙裏偷閒地把上官農單獨叫了出去。
  女王水池邊借來的溫暖花房裏,陸不破裹著毯子,捧著熱可哥說:“上官,我馬上就要回去了,有些事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上官農會意一笑,道:“是關於我和無業、龍的事嗎?”
  陸不破快速點頭。
  上官農垂眸,眼裏閃過什麼,又抬眼笑著說:“讓你擔心了。那件事之後我們有好好談過。如果可以的話,我會陪他們一直走下去。雖然我還是不明白和他們在一起時,那種心動的感覺是什麼。不過我想,小破和軒轅戰在一起時應該也和我一樣。心會跳得厲害,會渴望他們的體溫。”
  “哇!上官,你好厲害。”陸不破湊過去,“你能這麼快就明白自己對他們的感情啊。嘿嘿,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
  上官農深笑:“可以詳細解釋嗎?”
  陸不破擺擺手:“沒什麼可解釋的。你會這樣是因為你喜歡他們啊。是愛情,愛情。你喜歡他們,愛他們。話說,你生日那回我就覺得你們三個人呐,嘿嘿,有姦情。”
  “姦情?”好像不是很好的詞。
  “呸呸,說錯了,是愛情,愛情。”陸不破吐吐舌,“呐,上官。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而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就是你的幸福。你別管什麼兩個不兩個,這種事在地球上是非常正常的。”說謊不打草稿,“何況他們兩個一點都不為擁有你而彼此不爽,聽小弟的,你就從了他們,不要掙扎啦。”
  上官農笑出聲:“如果我不同意的話,會辜負了小破的好意。”
  “對啊對啊。”
  上官農的眼中浮現依戀:“好,我答應你。我會學習什麼是愛情,會盡我所能地去愛他們。”
  “上官,我怎麼覺得自己是狼外婆,把你往狼嘴裏送啊。”放下杯子,陸不破抱住上官農,真心地說,“上官,你一定會幸福的,一定!”
  “謝謝你,小破。”回抱陸不破,上官農的笑中藏著苦澀。
  和上官農擁抱了一會兒,陸不破才放開,接著說:“上官,那個赤對你可不僅僅是友情,他看你的眼神啊,恨不得吞下你。我可以百分之兩百地肯定他看上你了。你還要去水川,一定要小心。”
  上官農點點頭:“我會注意的。我和無業、龍之間經歷了很多事才能像現在這樣幸福,我不會輕易毀掉我們之間的幸福。”
  “呼,你能這麼想我就徹底放心啦。”陸不破很是納悶,他怎麼越來越雞婆了嗎?難道是因為他會生孩子,而且還生了一個孩子的緣故?心下哆嗦,他趕緊甩甩腦袋。
  “小破?”
  “啊,沒什麼。”
  收起亂七八糟的心思,陸不破雙手按住上官農的肩膀,正色道:“上官,你一定要學會拒絕,尤其是那兩個家夥發情的時候。如果你不拒絕的話,他們絕對不懂什麼叫節制,你會非常非常辛苦。聽我的,一定要拒絕!”
  上官農的臉上飄過不正常的紅暈,他借著拿杯子的動作掩飾自己的無措:“讓小破擔心了。”
  “我是很擔心你啊。”如果不是上官農還有工作,他一定會讓上官和他一道走。
  “放心我吧。”給了陸不破一個優雅、溫柔至極的笑,上官農忽略自己心窩的刺痛。
  ……
  和上官農分開回到房間已經是深夜了。坐在床上看書的人在他進來後馬上掀開溫暖的被窩。陸不破快速脫掉衣服鑽了進去。
  “嘶……外面真冷。”
  放了書,躺下,軒轅戰關了冷,摟緊陸不破說:“後天中午11點,我們準時啟程返回。”
  “啊,終於要回去了,感覺好漫長了,像過了好幾年一樣。”縮在軒轅戰寬大的懷裏,陸不破感歎道,“這一路上發生了太多事,回想起來好不真實。軒轅戰,我真的生孩子了嗎?”
  “謝謝你為我生下星星。”軒轅戰給了陸不破一個吻,這個動作他現在越來越嫺熟了。
  “鬱悶,還是不能接受自己能生孩子的事實。”回吻,陸不破抱緊軒轅戰,“算了,生就生了,男子漢大丈夫,生孩子算什麼。”
  軒轅戰的一隻眼裏閃過光亮,他摟緊陸不破,猶豫了一會兒,說:“小破,再給我生個孩子吧。”
  “去死!打死我也不生了!丟臉只能丟一回!”陸不破的反應很激烈。軒轅戰立刻住了嘴,不敢再提,心裏卻充滿了無限的希望。
  “我告訴你,絕對不許再想!你今後不許碰我了!”
  “你只能和我做!”
  “那你就帶xx套!”
  “那是什麼?”
  “啊啊啊啊,你不許碰我啦,說不定我……”
  陸不破住了嘴,心慌地捂上自己的肚子,他好像和軒轅戰激情過幾把。軒轅戰的一隻眼瞬間迸射出亮光,翻身把陸不破壓在身下,不顧對方的意願重重吻了上去。
  “啊!不要!我不要再生了!滾開!滾開啦!”
  “小破,為我生孩子,我還要小星星,越多越好。”
  “多你個大頭鬼,你去死啦!唔唔唔……”
  一把扯掉陸不破的內褲,強行地分開他急欲合攏的雙腿,軒轅戰張嘴就含住了他腿間的稚嫩。
  “啊哈……”
  陸不破的力氣當下消失殆盡。
  “滾,滾開……唔嗯……不,不許……”
  “我不要,不要……啊哈……”
  舔舐的淫靡聲從被窩裏傳出,陸不破拍打軒轅戰的腦袋,讓他離開。奈何是螳臂擋車,就他公分,50公斤的身材怎麼擋得了身高兩米多,體重162公斤的軒轅戰。
  經過陸不破的“調教”,軒轅戰可以稱得上是芒斜聯邦的調情高手了。冰涼的機械右手輕揉陸不破已經動情的乳尖;粗糙炙熱的左手指則按摩陸不破禁閉的幽穴。
  陸不破的雙腿亂踢,雙手使勁地拍打,軒轅戰的右手輕易抓住他的雙手。至於那兩條亂撲騰的腿,他完全無視之。
  “啊……不要,不要舔了……我不要……”
  “給我生星星,小破。”
  大麼指很順利地進入到已習慣做愛的幽穴內,來回磨蹭。陸不破敏感的身體頓時戰慄不已,撲騰的雙腿也無意識地在軒轅戰的後背輕蹭,好像無言的邀請。
  大麼指持續在那溫暖濕潤的地方進出,軒轅戰暫時繞過陸不破挺立的玉莖,打開床頭的燈。燈光下,陸不破的身體透著粉紅的光澤,令人胃口大開。
  “不要……我不要……生孩子……”
  陸不破的眼中浸染了情欲的淚,軒轅戰抽出麼指,食指和中指同時插入流出蜜汁的幽穴。換來對方克制不住地連連吟哦。連續抽插了幾十下,看到陸不破已經完全癱軟了,軒轅戰抽出手指,雙手扣住陸不破的腰,一個使力,把他的下身抬到自己的嘴邊,張嘴。
  “啊啊啊……”
  軟滑的舌頭沿著陸不破高高翹起的玉莖一路舔到不斷皺縮、分泌出蜜汁的幽穴口。舌尖順勢刺入,舔嘗香甜的腔壁。有力的雙手牢牢鎖住掙扎的身體,不讓他逃離自己帶出的情欲深淵。
  “不要……不要……啊啊……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嗚嗚,軒轅戰……不要舔了……啊啊……”
  舌尖退出,已經完全失去理智的軒轅戰全靠本能在行動。把那兩粒同樣香甜的小球一同含入嘴中。他用膝蓋頂住陸不破的腰,左手握住陸不破正在哭泣的玉莖,上下撫慰。
  “嗚……軒轅戰……進來……進來……要我……”
  等的就是這一句!
  扶著自己火紅的粗大欲望,對準陸不破下身已經張開的小嘴,軒轅戰一個用力,把自己完全埋了進去。
  “啊啊……好深……要,要死了……”
  “給我生小星星。”
  “嗚嗚……不要……不要……”
  “我要星星,給我生星星,小破,給我星星。”
  抽出,刺入,反復幾次,直到蜜穴已經完全濕潤,軒轅戰再一次用力沒入,然後失控地抽插起來。好像脫離了韁繩的野馬,盡情馳騁,無人能阻攔。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啊啊……”
  “給我生星星,星星……”
  “啊啊啊……”
  聽著隔壁傳來的毫不掩飾地激情,司空無業和歐陽龍不停地咽口水,同時轉向浴室的方向,有一個人正在裏面洗澡。
  “軒轅戰……再快點,啊哈,再快點,我要去了,我要去了,啊啊啊……”
  “咕咚”,有兩人清楚地聽到了自己吞咽的聲音。
  浴室的門打開了。腰部僅圍了條浴巾的上官農擦著頭髮,沒有看到兩雙發紅的獸眼。
  “無業,龍,你們還不睡嗎?很晚了。”
  從衣櫃裏找出自己的睡衣,上官農扯開浴巾。
  “農,等等。”
  “什麼?”
  赤裸的上官農轉身,眼前一花,他被兩人抱住了。
  歐陽龍舔舔他的耳垂:“小破在和軒轅戰做愛,你聽。”
  “龍!”上官農的心亂了。
  “聲音很大,想不聽都不行。”司空無業摸上上官農的腰身。
  “我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嗚嗚……”
  “說愛我!”
  “嗚嗚,我愛你,我愛你……軒轅戰我愛你……啊啊啊……”
  上官農手上的毛巾掉在了地上。
  “農,可以嗎?”歐陽龍摸上他的大腿。
  “農,我要憋死了。”司空無業直接摸上了他軟垂的性器。
  “……好。”
  ……
  氣喘吁吁地趴在軒轅戰的身上,只剩下半條命的陸不破連抬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可是想到這個惡劣的家夥故意把那個射在他的體內,他就恨得牙癢癢。
  “小破,給我生星星。”少了強勢,多了祈求。
  “如果這回還是那麼疼,我以後還給你碰我就跟你姓!”
  軒轅戰的一隻眼瞬間發亮,他抱進陸不破激動地說:“不會的,絕對不會!我有經驗了,不會像你生小星星的時候什麼都不懂。聯邦的醫療水準發達,絕對不會讓你疼。”
  看著軒轅戰那麼高興的半張臉,陸不破“哼”了聲:“暫時信你一次。”
  “小破!”軒轅戰狂喜地吻住陸不破,這人終於答應了。
  算了,生一個是生,兩個也是生,反正老媽不會知道,也不會來笑話他。摟住軒轅戰,陸不破張嘴就咬,這個壞家夥。
  “龍……龍……慢點……慢點……啊啊……”
  “什麼聲音?”正抱著軒轅戰啃的陸不破抬起頭,側耳細聽。
  “唔嗯……無業……這裏,這裏……”
  陸不破渾身的血液蹭得全部竄到了頭頂。
  “不要弄這裏……唔哈……好奇怪……”
  喉結一上一下,陸不破餘韻還沒有過去的身體微微戰慄。
  “寒吉王宮的隔音效果也太差了吧。”
  軒轅戰的一隻眼發出冷光,他捂住陸不破的耳朵:“不許聽。”
  “你幹嘛啦。”扯下軒轅戰的手,陸不破豎起耳朵,不滿地說,“我就和上官說不要太放縱他們。他身體還沒完全恢復,這樣會受傷的。”
  “小破!”
  “哎呀,不是我想聽的,是聲音自己飄過來的。”
  “啊啊……龍……無業……”
  “他們懂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如果弄傷了上官,我一定不饒他們。”陸不破邊聽邊權威地做出判斷。
  “小破!”軒轅戰怒了,一把把陸不破壓在身下,“你只能和我做!”
  “我也沒和別人做啊!聽聽都不行?”陸不破也怒了。
  “你只能聽我的!”毫無理智地吻住陸不破,軒轅戰一手握住他的精緻。
  “唔唔唔……”你這個大混蛋!
  “龍……無業……深一點……再深一點……”
  被兩人同時進入的上官農抱著歐陽龍的脖子,情動地呻吟,換來兩隻野獸更猛烈地索取。
  “軒轅戰……我要死了……我要被你做死了……”
  已經釋放了三回的陸不破則是氣若遊絲,連喊叫的力氣都沒了。
  兩邊都很忙碌的人誰也沒空聽對方的牆角,世界暫時和平了。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努力耕耘的人們孜孜不倦,不敢懈怠。尤其是某個急於要第二個孩子的男人,更是不敢有絲毫的放鬆,把自己的種子一滴不剩地撒進陸不破的體內,大掌在他完全看不出半點傷痕的左腹部摸來摸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女王陛下,這次的寒吉之行會令我一生都無法忘記。寒吉星太美了,尤其是昨天的寒尤節,令人震撼。”
  “我忠心地希望芒桑梓殿下可以多留幾天。可是芒斜聯邦需要芒桑梓殿下儘快趕回去。我誠摯地邀請您出席明年的寒尤節。”
  “我很榮幸接受女王陛下的邀請。只要聯邦允許,我一定會來。”
  陸不破留了條退路,不是他不願意來,而是來一次太遠,路上又不安全。這次的遇險他得過個幾年才能緩過來。腰酸背痛的他忍著捶背的欲望。
  “芒桑梓殿下,臨行之前,大祭司要我代他您一件禮物,希望您能喜歡。”
  女王示意,侍女捧著一個銀白色的盒子走了過來,在陸不破面前站定。另一位侍女上前打開盒子,取出裏面的東西。
  “這是……”陸不破好奇地看向女王,一件衣服?
  女王解釋道:“芒桑梓先生的體質很特殊,但是相對的,您卻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這是魂晶衣,可以保護您不受到傷害。”
  “魂晶衣?!”立刻有人驚呼。
  看看四周面露震驚,好像看到了大神一樣的眾人,陸不破更糊塗了。
  法裏布目光深沈地看向女王,女王朝他微微點了點頭,開口:“這是大祭司和我共同的意思。芒桑梓殿下,這件衣服已經在神廟存在了幾百年。它是每一任大祭司精神的結晶。它將保護您不受到任何的傷害。”
  陸不破愣了,雖然他聽得一知半解,但從寒吉人的臉上他可以看出這件衣服非常非常的珍貴。而且它還是每一任大祭司精神的結晶,想像就是一件超級寶貝。
  “女王陛下,這太珍貴了,我不能收。”他身邊的寶貝已經夠多了,再來一樣他會更危險。
  “芒桑梓殿下,請不要拒絕。這是大祭司的意思,也就是大神的意思。您的身上肩負著關係到整個星際安危的重要使命,您需要魂晶衣的保護。”
  女王再次示意,侍女敬畏地拿起魂晶衣,展開,讓陸不破穿上。
  陸不破緊張地看著那件半透明的衣服,心裏發怵。女王的話令他不安,他不過是個15歲,哦不,16歲不到的小屁孩兒,怎麼能晉升到包圍宇宙和平的高度。可是現在好像不穿也不行了。
  “芒桑梓殿下,您穿穿試試吧。這件衣服只有這一件。”法裏布話中有話地說。
  一聽他開口,陸不破沒那麼緊張了。起身對著女王深深一行禮後,他轉過身,伸出胳膊。
  侍女為他穿好。陸不破不知道的是女王的眼裏閃過疑惑,法裏布則顯得有些緊張。陸不破低頭看著這件衣服,沒什麼分量,長及膝蓋,微微透著亮光,好像星光織成的衣服一樣,看著炫目,又有點頭暈。唯一不好的地方是這衣服沒扣子,就這麼敞著實在是有點怪。
  看了一會兒,他轉回身,剛想說謝謝,就聽四周傳來驚呼聲,連女王臉上都帶著明顯的驚訝。他有點緊張地扭頭看向軒轅戰,難道他穿這件衣服不合適?哪知,軒轅戰的半張臉也是明顯的怔愣,這時候他聽到了上官農的聲音:
  “小破,快看魂晶衣!”
  陸不破低頭,他的媽呀!
  連連後退了幾步,跌入軒轅戰的懷裏,陸不破瞬間嚇出一身冷汗,這,這是什麼東西!只見他的全身被裹在了純白色的膠狀的東西裏,聯手都被裹起來了。軟軟的,綿綿的,就好似一條毛毛蟲!
  渾身一個哆嗦,陸不破慌亂地在身上亂抓,卻驚恐地發現他找不到脫下來的空隙了!他被這件所謂的魂晶衣完全包起來了!
  “女王陛下!”軒轅戰的半張臉陰霾。
  “女王陛下,這是怎麼回事!”上官農騰地站了起來,臉上沒了笑容。
  “小破,不要害怕,這就是魂晶衣保護你的方式。”法裏布快步上前抓住陸不破被包裹住的手,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容,“你不要害怕,冷靜下來,雙手放在胸前,閉上眼睛。”
  陸不破臉色慘白地閉上眼睛,他的臉也被包起來了,只露出兩隻眼睛。還好這件衣服透氣,不然他絕對會被憋死。
  1,2,3,4……陸不破悲慘地在心裏默數,心想自己是不是被大祭司和女王暗算了。
  “平靜,小破,你太緊張了。”法裏布低聲說。
  不停地深呼吸,陸不破心想他怎麼平靜啊,他都成毛毛蟲了!
  雙手按在陸不破的肩上,法裏布在他稍稍平靜之後,雙手一提,魂晶衣到了他的手裏。陸不破就覺得身上一輕,栽進了軒轅戰的懷裏。
  睜眼,看到衣服脫下來了,他虛脫地說:“女王陛下,這件衣服太神奇了,我的功力還不夠,實在無福消受。”穿多兩次會短命的。
  “哈哈,芒桑梓殿下,這就是魂晶衣保護你的方式。”當著太多人的面,法裏布不好叫陸不破“小破”。他給了對方一個放心的眼神,轉身對女王躬身道:“陛下,請允許我為芒桑梓殿下解釋這件衣服。”
  女王點頭。
  法裏布把魂晶衣疊好,放進盒子裏,這才側身說:“芒桑梓殿下,魂晶衣裏蘊藏著巨大的精神能量。只有精神力極高的人才可以穿上,因為這是每一任大祭司在離世前留下的最終的精神力凝聚成的魂晶體做成的衣服。穿上它之後,它可以把你完全把你包起來,讓你免於傷害。不管是鐳射,還是其他的武器,都無法傷害您。只是脫掉它時需要人幫忙。就像剛才那樣,只要你保持內心的平靜,就可以把它從你身上脫下來。”
  “呃……”陸不破搓搓手臂,“怪不得這麼神奇呢,原來它是這樣來的。可是它軟軟的,我感覺自己變成了蟲子。”地球高僧圓寂後頂多化成舍利子,這裏的祭祀圓寂後直接能做衣裳,厲害。
  “哈哈,只要能保護你的安全,是蟲子也可以啊。”法裏布把盒子拿過來,鄭重地遞出去,“這是寒吉星唯一的一件魂晶衣,希望芒桑梓殿下能收下。”
  不想收。陸不破伸出手,同樣鄭重地抬頭說:“謝謝您,女王陛下。這件禮物實在是太寶貴了,我一定會收好。”能不穿就不穿。
  女王道:“芒桑梓殿下,您能穿上它就說明了它選擇了您。當您進入險境的時候,希望您能穿上它。它將保護您不受到傷害。”
  “我記住了,謝謝您。”陸不破把盒子交給軒轅戰。
  “芒桑梓先生,請代我向議長先生問好。”
  “我會的。”
  陸不破心裏長長松了口氣,回家的時刻越來越近了。
  ……
  中午與女王一起用過午飯,又就兩國貿易的事進行了簡單的磋商後,陸不破回住處整理行李。女王除了送給他那件毛毛蟲衣服外,還送了許多寒吉特產。瀋陽和羅博先行到他們的飛船上準備去了,明天一早,他就要踏上返家的路了。
  下午,他要在寒吉人的陪同下參觀寒吉人的學校和幾處名勝,晚上是他的私人時間,他要和軒轅戰去拜訪法裏布法老。看一眼面帶疲倦,但仍保持著完好儀態的上官農,陸不破打趣道:“上官,你躺下歇會兒吧,你昨晚累了一夜,不難受嗎?”
  上官農的臉上閃過不自然,尷尬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呵呵,”趁軒轅戰去找小星星的空當,陸不破道,“上官,反正我還是那句話啦,你要學會拒絕。昨晚那兩個家夥都沒讓你睡吧。”
  上官農稍稍側過臉,掩飾尷尬,微笑道:“還好,不是很累。小破不必擔心。”
  唉,上官是沒救了。陸不破繼續整行李,說:“我不能陪你了,你要多保重。要記得給我發郵件,給我消息哦。我會給你傳小星星的照片的。”
  “我會的。”上官農稍稍松了口氣,眼裏閃過什麼,他說,“小破,無業和龍回去後,要拜託你你照顧了。”
  “這是什麼話?”陸不破抬頭,擰眉,“你不回來了?”
  上官農優雅地笑笑:“不是。我要三個月後才能回去。我不在,不知道他們兩個會不會吵架。”
  “安啦,不會的。他們兩個現在有共同的事業要完成,怎麼可能吵架。”朝上官農曖昧地擠擠眼,陸不破放心地繼續整行李,上官剛才的話好像托孤一樣,嚇死他了。
  在他低下頭時,上官農的眼裏露出歉意。他起身走到陸不破身邊,摟住了他的肩。“小破,謝謝你。”
  “上官?”陸不破仰頭看去。
  上官農莞爾一笑:“認識你真好。星星長得很快,不知道我回去前他會不會說話了。如果會的話,你可以教他叫‘乾爹’嗎?”
  “當然會。”陸不破心有異樣地轉身,“上官,你怎麼了?”
  上官農彎身抱住他:“習慣了身邊一直有小破,你要回去了,我有點傷感。”
  “嗯,是呢。每天都習慣和上官說話了。加上回去的路程,要有四個月見不到上官,我也有點難過。”抱住上官農,陸不破心情低落。
  “小破,是你讓我變得這麼幸福,讓我懂得了友情之外的另一種感情,讓我明白了無業和龍對我的重要。謝謝你,小破。”
  “上官,你別這麼說啦。我們是好朋友,我這麼做是應該的。而且我很慚愧,如果不是我多事,也許上官不會這麼辛苦。”陸不破突然有點鼻子發酸。
  “呵,”上官農放開陸不破,臉上是溫柔的笑,“如果不是小破,我根本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那麼美妙的感覺。”
  “呃……嘿嘿。”陸不破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
  語氣一變,上官農輕鬆地問:“晚上你要去法老家裏做客,想好怎麼偷換了嗎?”
  陸不破搖搖頭,捧起床上的一個裝滿星星的水晶瓶說:“還沒有。只能見機行事了。我讓軒轅戰帶一個包過去,到時候找機會偷換回來。”
  上官農彎身在他耳邊小聲說:“法老是一個獨居的。他喜歡聽你吹笛子,你可以給法老吹笛子,然後讓戰找機會下手。”
  “法老是一個人生活?”陸不破驚訝不已。
  上官農點點頭,道:“大祭司、女王和法老的傳承不是靠血緣,而是按照神的旨意尋找,所以很多法老為了得到更強大的精神力,都是獨居。”
  “那法老不是很孤單。”陸不破無法想像一個人的生活。
  “獨身不代表寂寞。”眼裏閃過黯淡,上官農笑著說,“法老很喜歡你,他不會對你有所防備。你只要記得在書房以外的其他房間為他吹笛子就好了。”
  “OK,聽你的。”陸不破趕緊從箱子裏翻出自己的笛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

  傍晚,法裏布派人來接陸不破和軒轅戰。因為法老很喜歡小星星,陸不破把小星星也一塊帶上了。不過他狠心地把鬧著要跟來的小九留在了光榮那裏,小九現在是“危險分子”,帶在身邊太不安全。
  來到法老的住處,儘管上官農已經提前告訴他了,他仍是為法老住處的簡單而震驚。豈止是簡單,可以說得上是簡陋了。房間很整潔,可謂是一塵不染,但實在不像寒吉法老會住的地方。
  “法老,您平時都一個人住在這裏嗎?沒有人來幫您做飯或是打掃嗎?”
  應該是客廳的房間只有一張桌子,幾把椅子。
  法裏布微微笑道:“我的三餐每天會有人親自送來。需要打掃整理的地方並不多,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別人幫忙會把我習慣用的東西擺錯地方。”
  很想問:法老您一個人不寂寞嗎?差點出口的話又被陸不破咽了回去。因為法老看起來很寧靜,很平和的樣子,他也不要徒增別人的煩惱了。
  “法老,這是我送給您的禮物。本來想在主艦上給您,但又覺得不夠正式。”
  陸不破把抱在懷裏的大盒子遞了過去,法裏布高興地接過,他非常喜歡陸不破送給他的禮物,每一件都充滿了驚喜。
  打開盒子,法裏布的眼前瞬間一亮,盒子裏是一本本封面上印著圖畫的書,而書上畫著的人物他一眼就認出是誰了──那是他。
  “法老,雖然您是寒吉人,我是芒斜人,可是我覺得我和法老特別投緣。我在芒斜沒有什麼親人,您不僅是我的朋友,我的長輩,更像是我的家人。”陸不破的神色略有點赧然,他不好意思地說,“ 每次見到您就好像見到了爺爺一樣,特別親切。我把您去芒斜星的故事,還有從上官那裏聽來的關於您的事情畫成了漫畫。呃,裏面有一些是我自己想像的,希望您不要介意。”
  法裏布的眼神微蕩,手不穩地輕輕摸著盒子裏的書。盒子裏大約有10幾本的樣子,從封面的畫上就可以看出書裏的故事會有多麼精彩。扣上盒子,他抬頭,眼裏有著水光。
  “謝謝你,小破,這份禮物太珍貴了。我雖然是寒吉法老,但是從來沒有人把我畫到過紙上,更不要說是書上了。在我心裏,小破你不僅是朋友,更是我的家人。你願意喊我爺爺嗎?”
  “可以嗎?!”陸不破的心劇烈跳動,鼻子發酸,“我,我其實早就想喊法老爺爺了。”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有了親人。
  “我沒有想到自己在晚年能有一個孫子,一個如此優秀的孫子。”法裏布眼裏的水光明顯,聲音都有點啞了。
  “爺爺!”陸不破撲到法裏布的懷裏,他有親人了,他也有親人了。
  法裏布雙手抱緊陸不破,臉上的皺紋因為喜悅而更加明顯。
  “我常常慶倖,慶倖那一次女王派我前往芒斜星。不然我會錯過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一個人。小破,不管寒吉和芒斜之間的關係今後會變得怎樣。你永遠都是我的孫子。”
  “法老也永遠都是我的爺爺。我不喜歡做芒桑梓,只喜歡做陸不破。”抱緊法裏布,陸不破委屈地哭了,“我根本就是個小屁孩兒,根本做不到大家期望的那樣。”
  “相信自己。大神選擇你為小九的看護者就說明你有足夠的能力。”法裏布就猶如一個親切和藹的老爺爺,儘管他長得並不慈祥,甚至可以說是不怎麼好看,但此時的他看在陸不破眼裏卻是世界上最最慈祥的老人。
  “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這也不是我們願意看到的。芒桑梓和陸不破沒有任何的區別,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法裏布看向軒轅戰,伸出雙手,軒轅戰把醒著的軒轅星交給法老。
  法裏布懷抱滿眼好奇的孩子,露出疼愛的笑容,枯長的指頭輕輕摸過孩子的臉,說:“小星星是一個奇跡。他的出生、他的成長,他的一切都是奇跡。”抱著孩子站起來,法裏布走進書房。陸不破拉著軒轅戰跟了進去。一進書房,他就被滿牆的書給震住了。整整四面、越有四米高的書架裏全部都是書。就連整潔的書桌上也工工整整地擺滿了書。對這位老人,陸不破更加尊敬了。
  這時,他看到了一個瓶子,一個裝滿了星星的瓶子。那個瓶子就放在書房內唯一的櫃子上。白色的櫃子,白晶的瓶子,還有供奉大神的器皿與祭品。陸不破心下一動,看了軒轅戰一眼。
  抱著小星星坐下,法裏布從書桌的抽屜裏拿出一個木瓶子:“小破,軒轅上校,過來。”
  兩人走了過去。
  “小破,伸手。”
  陸不破伸出手。
  法裏布拿起瓶子,把瓶子裏的東西倒在了陸不破的手心裏,一股沁涼感瞬間席捲了他的全身。他驚訝地看向法老,等著對方解釋。
  “這是生長在神廟裏的聖果。每五十年會結出一顆。這是大祭司和女王陛下賜給我的。”
  “法老,這……”
  看看手心裏的兩顆紫紅色的果子,陸不破不知該說些什麼。法老的舉動很明顯,這三顆果子是給他的。
  “我的精神力已經達到了極限,這三顆聖果於我已經沒有太大的提升了。小破,小星星還沒有出生前我就已經察覺到他可以像你一樣直接吸收精神力。但你和星星的體質卻無法承受過強的精神力,聖果可以中和你們體內過強的力量,讓你們的身體不至於被精神力所損害。還有就是……”法裏布看向軒轅戰。
  軒轅戰沈聲道:“法老請講。我是小破的丈夫。”
  法裏布的眼裏浮現贊許,道:“小破的身份特殊,不論是對芒斜聯邦還是對星際五國來說他都是特別的存在。我相信聯邦會盡一切可能保護小破,但是……”他拍拍小星星,陸不破和軒轅戰都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
  “我是小破的丈夫,他的安全高於一切。”軒轅戰毫不猶豫地說。
  法裏布目露謹慎:“塞巴爾星有一顆星球叫‘孤星’,遠離塞巴爾星系。那是整個星際中最遙遠的一顆星球。那裏植被茂盛,物種豐富,是塞巴爾星系的一顆附屬星。因為距離主星遙遠,所以那裏只有幾百名當地的土著,幾乎沒有塞巴爾人。”
  “如果,雖然我希望這種如果永遠不會發生。如果你們礙於某些原因要離開聯邦的話,就去那裏吧。那是星際中最邊緣的地方,你們可以從那裏進入外星際,去尋找另外的棲息地。也可以在那裏休養生息,繁衍後代,建立屬於你們自己的國度。光榮和小九是你們最好的守護者,在那裏,你們也不會受到土著的威脅。”
  “法老?”陸不破心下忐忑,難道法老看出什麼了?軒轅戰則握緊了陸不破的手,半張臉異常嚴肅。
  法裏布搖搖頭,歎道:“並不是我察覺到了什麼,而是擔心。光榮具有自己的意識,小九可以吞掉一顆星球,小破你自身又存在許多的特質。種種加起來,我擔心聯邦會強迫你做一些你不願意的事情。那個時候不管你到哪個星系,出於安全的考慮,對方都可能會犧牲你。如果你到寒吉來,我也不能保證女王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小破,如果事情真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你和軒轅戰就帶著小星星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陸不破的鼻子泛酸,他點了點頭,原來法老都想到了。
  軒轅戰摟住陸不破:“我會保護好他和我們的孩子。法老,謝謝您。”
  法裏布繼續道:“軒轅上校的體內雖然沒有精神力,但聖果可以使你的精力更加充沛,也更加地勇猛。小破,你們和小星星一人一顆,把聖果吃了。”
  “謝謝您,爺爺。”陸不破哽咽地拿起一顆聖果寒進嘴裏,冰涼的聖果令他不自禁地哆嗦。可剛剛入口,聖果就似融化般化成一股清流進入了他的體內。他拿起第二顆,喂進軒轅戰的嘴裏。
  法裏布伸手,陸不破把最後一顆拿給他。對瞪著大眼睛看著他瞧的小星星笑笑,法裏布掰開他的嘴,把聖果放進他的嘴裏。
  “啊啊……”
  軒轅星顯然不喜歡涼涼的果子,小臉皺在了一起。法裏布的手在他額頭上輕輕拂過,軒轅星叫了幾聲,安靜了下來。
  慈祥的老爺爺疼愛地看著自己的重孫子,這一幕看得陸不破眼淚差點掉下來,他急忙壓下,哽咽道:“爺爺,讓我給您吹笛子吧。”
  “好。”法裏布抬頭,深笑道,“我很懷念小破的笛聲。”
  “爺爺,我們到外面吧,我給您吹笛子。小星星該換尿布了。”
  “呵呵,好。我還沒有給孩子換過尿布呢,我給他換。”
  “好。”
  朝軒轅戰使了個眼色,陸不破攙扶著法老出了書房。
  給軒轅星換了尿布,法裏布便陶醉在了陸不破優美的笛子曲中。一人幾乎沒有腳步聲的進了書房,很快,他便從書房裏出來,坐在他原先坐著的椅子上。
  ……
  深夜,陸不破和抱著孩子的軒轅戰走出法裏布的家。和法裏布擁抱許久之後,陸不破不舍地上了屋外的飛行器。
  “小破,如果有機會我還會去芒斜星的。”
  “爺爺,您一定要來。”
  “走吧。”
  和陸不破揮手道別,看著飛行器緩緩起飛,法裏布的眼角有了水光。不知道在他有生之年他還能不能再見到自己唯一的親人。
  “軒轅戰,我想哭。”
  軒轅戰摟住了難受的人。
  “如果有機會,你一定要陪我到寒吉來。”
  “我會的。”
  回頭看去,早已看不到爺爺的屋子了,陸不破流下了離別的眼淚,下一回再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你把水晶瓶換了嗎?”
  “換了。”
  “那一千顆星星會保佑爺爺吧。”
  “會的。”
  ……
  黑色的巨大飛船大開著艙門,一箱箱貨物被人抬了進去。站在飛船外,陸不破與眾人一一道別。昨晚幾乎一夜沒有睡的他兩隻眼睛紅腫,在與法裏布擁抱時,他差點又哭出來。
  “小破,一路順風。”
  “爺爺,你要保重身體。”
  兩人趁著擁抱的動作互相道別。
  放開爺爺,陸不破來到女王跟前,躬身,伸出手。女王抬起右手,陸不破握住女王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下輕輕的一吻,然後放開。
  “女王陛下,請代我向大祭司陛下道別。”
  “芒桑梓殿下,希望您今後能再一次到訪,我和大祭司陛下以及寒吉民眾都衷心地歡迎您的到來。”
  “謝謝陛下的邀請,我會再來的。”
  再看一眼爺爺,朝上官農、司空無業和歐陽龍揮揮手,陸不破轉身上了飛船。小九焦急地等在那裏,在他上來後,就撲到了他的懷裏。懷抱孩子的軒轅戰朝諸人行了一個莊重的軍禮,飛船的艙門緩緩放下。
  “芒桑梓先生。”一人走了出來,“下一次見面,請接受我的挑戰。我將用實力來證明我才是農最好的朋友。”
  全場譁然,都看向發出挑戰的赤殿下。
  他都快忘記這個人了。陸不破在艙門落下前笑眯眯地說:“我等著你。”然後他朝上官農拋了個飛吻:“親愛的,我在家等你哦,你要早先回來。”
  艙門落下了,赤氣憤地大吼:“農是我的!”兩記陰冷的眼刀落在他的身上,他卻相當的遲鈍,毫無所覺。
  “搞不清狀況的家夥。”咕噥一句,被赤這麼一搞傷感退去了很多的陸不破領著小九往裏走。看來上官還沒有告訴赤他與無業和龍之間的關係。
  “小破。”
  “啊。”扭頭。
  “你是我的。”
  “噗!”陸不破伸出一隻手,“是是,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親來的,來吧,我們回家了。”
  黑影罩下,把他和小星星、小九罩在了一起。踮起腳尖與對方深吻,陸不破在心裏長長吐了口氣,終於要回去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北群,芒斜聯邦的飛船降落塔四周,如潮水般的民眾天剛亮就從家裏趕了過來。降落塔的四周黑壓壓的一片,看不到盡頭。而降落塔內,戒備森嚴的警衛門神色嚴肅地守在圍牆邊。進出的每一個人都要經過嚴格的檢查。
  民眾們已經等了四個小時了,可沒有一個人的臉上有一絲不耐或厭煩。每一個人都耐心而激動地看著遙遠的天邊,等待著他們最重要的人歸來。
  這一天,北群各單位,除了重要的警備部門外,所有部門和學校都放假一天。委員會的各主要成員同樣是一早就來到了降落塔的特別等候室內。28個小時前,搭載著芒桑梓先生的主艦向聯邦總部發出訊息:主艦已經進入寒吉星的星際軌道範圍內,最多30個小時,主艦將在降落塔降落。
  消息迅速傳遞到了北群的各個角落。民眾們自發地來到了降落塔,迎接芒桑梓先生。他們更是迫不及待地想第一時間看到芒桑梓先生的孩子。
  “議長,芒桑梓先生的主艦已經進入氣層!”
  聽到秘書的彙報,白善和委員會其他成員迅速離開等候室。現在已經是芒斜曆6月末了,是一年中最舒適的季節。正適合經歷了劫難回來的芒桑梓先生和孩子修養。當民眾們看到議長和委員會的成員們從指揮塔出來了,立刻高聲歡呼起來,這說明芒桑梓先生就快抵達了。
  議長向人群示意,讓大家安靜一些。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通過降落塔上方的懸空影像,在主艦抵達後他們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芒桑梓先生和他的孩子。
  人群屏息凝神地仰頭等待著,大約過了20分鍾,一個明顯的黑點出現在天際,人群不受控制地歡呼起來。就見那個黑點越來越大,護航戰艦也逐漸進入了大家的視線中。歡呼聲瞬間響徹天際,幾百里之外都能清楚地聽到高呼“芒桑梓先生”的喊聲。
  “芒桑梓先生,主艦即將降落,請您系好安全帶,不要離開座位。”
  “好的。”
  陸不破的心跳得很快,也許這就是近鄉情怯,馬上就要到家了,他卻緊張得不得了。
  “父親,孩子你可以給我了吧。”軒轅戰的半張臉很不好看,隱隱可以看到暴露出的青筋。
  軒轅戰的父親軒轅破軍雙手穩穩地抱著又長長了一公分的小星星,假裝沒聽到兒子的不滿。在短短的一個多月的時間裏,小星星由出生時的公分已經長到了20公分,他的成長速度相當的驚人。
  途中,由軒轅破軍親自率領的主艦平安地接到了陸不破一行人。在他們登入主艦後,軒轅戰就失去了孩子的控制權。委員會可不是隨隨便便派軒轅大將軍來接人的,那是他強烈要求來的。他已經等不及在兩人回去後見自己的親孫子了。
  “父親。”軒轅戰再次出聲。
  陸不破笑著說:“你就給叔叔抱著吧。小星星是你兒子,你還怕他跑了?”
  “戰,你該跟小破學習。小星星是你的兒子還是我的孫子呢,我當然有權力抱著他了。”軒轅破軍毫不客氣地介面。不管是父親還是他都以為軒轅家到這一代會完結,可是奇跡就這樣毫無預警地出現了。他不僅有了孫子,還是芒桑梓生下的孩子,這個孩子的出生具有非凡的意義。想到這個孩子是他的孫子,軒轅破軍剛硬的面部立刻變得柔和了許多。
  “晚上我要帶小星星回家睡,沒得商量。”軒轅戰一句話堵死父親,他現在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陸不破和孩子不在他身邊。稥
  “這個沒有問題。”軒轅破軍讓步。看向陸不破的雙眼滑過感激和異常複雜的情緒。
  陸不破並沒有對軒轅戰的家人改口。他和軒轅戰雖然連孩子都有了,可仍舊是“主人”和“保鏢”的關係。而且讓陸不破突然叫軒轅破軍爸爸他也叫不出來,軒轅破軍也沒有提出這件事。所以在稱呼上還是和以前一樣。而且作為芒桑梓,改口的事也不是軒轅家族說了算的。對此軒轅戰沒有任何不滿或反對,反正陸不破都給他生了孩子了,稱呼是最次要的事情。
  隨著主艦與地面明顯的碰撞傳來,光腦發出聲音:“主艦成功降落,五分鍾後主艦將打開艙門。”
  陸不破的雙手都因緊張而發麻。軒轅戰解開了他的安全帶,他一手握上軒轅戰的大手,聲線不穩地說:“怎麼辦,我腿軟。”
  “我抱你出去。”軒轅戰作勢就要伸手。
  “別,太丟臉了,讓我靠會兒。”陸不破靠著軒轅戰大口大口深呼吸。
  看到兩人間的互動,軒轅破軍的眼神閃爍。
  站了一會兒,陸不破放開軒轅戰的手,深吸一口氣:“OK,好了,下去吧。”
  軒轅戰看向父親,軒轅破軍馬上嚴肅地說:“軒轅上校,我命令你護送芒桑梓先生離開主艦。”說完,他就抱著孩子先行離開了。
  軒轅戰的半張臉瞬間變色,在父親的身後提醒:“小星星一會兒該喝營養液了。”
  “放心吧。”軒轅破軍頭不回地抬起一隻手搖搖,腳步輕快地出了控制室。
  “我們也走吧。”
  “嗯。”
  主艦的艙門徐徐升起,身著正裝的陸不破正想著會不會有人來接他時,他就聽到了外面傳來的高喊:“芒桑梓先生!芒桑梓先生回來了!”
  “芒桑梓先生!”
  “芒桑梓先生帶著小星星回來了!”
  “我們的芒桑梓先生回來了!”
  歡呼聲此起彼伏,毫不間斷。陸不破怔愣地站在原地,心臟劇烈地跳動,那一聲聲歡呼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當艙門完全升起,陸不破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時,歡呼聲瞬間達到了高潮。所有人都高舉雙手,沖著他們最敬愛的芒桑梓先生表達激烈的喜悅之情。
  陸不破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他想著委員會的人會來接他,查理金和別林也會來接他。而眼前的場面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也不會想到的。居然,居然有這麼多人來接他回家……眼前模糊了,忘記了自己應該保持完美的儀態,陸不破的雙肩微抖,一手捂住了眼睛,陽光太刺眼了。
  巨大的懸空影像把陸不破的激動完全呈現在了民眾的面前,民眾的呼聲越加的高昂。孩子們舉起了他們自發寫的歡迎條幅,年輕人則踏著同樣的節奏高喊:“歡迎芒桑梓先生回家,歡迎芒桑梓先生回家……”
  芒斜委員會已經正式向整個聯邦發出消息,芒桑梓先生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成功瓦解了塞巴爾帝國,目前芒斜聯邦的戰艦已經成功登陸了塞巴爾星,控制了賽巴爾星系中大部分的星球。此外,芒桑梓先生還同寒吉帝國達成了友好條約及兩國貿易的初步條約。而望威帝國之所以沒有來侵犯聯邦也是因為芒桑梓先生的威懾力。
  委員會不能讓民眾知道小九的能力,他們把小九的功勞全部推到了陸不破的身上。之前的聲望,加上聯邦的有意為之,又成功生下孩子的陸不破在芒斜聯邦的聲望達到空前。
  “芒桑梓先生,歡迎您回來。我們等了太久,還好您平安回來了。”議長白善走到陸不破跟前,伸出的手同樣不穩。
  “議長……”陸不破緊緊握住議長溫暖的大手,眼淚流淌。
  “芒桑梓先生……芒桑梓先生……”場外的歡呼震天,陸不破的眼淚止也止不住。當著民眾的面,白善無法完全表達自己的激動,他保持鎮定地放開陸不破的手。委員會的其他成員也上前一一與陸不破握手。
  最後一位是查理金,一看到她,陸不破的眼淚流得更凶了。查理金也哭了,她勉強笑著握了握陸不破的手,哽咽地說:“芒桑梓先生,歡迎,您回來。”
  “謝謝,謝謝……”從查理金手裏接過手帕,陸不破擦擦臉上的淚水。
  這時候,軒轅破軍抱著孩子向前走了兩步,懸浮影像中立刻放大了他懷裏的那個正在好奇地向發聲處張望的小家夥。全場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動作在那一瞬間凝固了。這個小家夥遠比普通的剛出生的芒斜嬰兒要小得許多,那雙充滿好奇的眼睛是那麼的漂亮。但他太小了,那在嘴邊不停晃動的小手看上去是那麼的脆弱。
  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之前的喧嘩似乎被人硬生生地拿刀砍斷了。降落塔出奇的安靜,這份安靜在沒有人指揮的情況下持續。站得最近的委員會諸人各個驚奇地看著軒轅破軍懷裏的孩子,這是芒桑梓的孩子!
  白善最先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說:“軒轅將軍,請您先帶著孩子上飛行器。研究所方面希望給孩子做一個全面的檢查。”
  軒轅破軍點點頭,抱著孩子腳步沈穩地下了主艦,立刻有人為他引路。在他進入了飛行器後,民眾們再次發出了歡呼。似乎之前的安靜只是為了不嚇到那個異常脆弱的小生命。
  “芒桑梓先生,小星星……芒桑梓先生,小星星……”民眾們統一地齊聲高喊。
  在白善的示意下,軒轅戰扶著淚眼模糊的陸不破下了飛行器。隨著他的走動,民眾的高呼一聲高過一聲。進入飛行器,陸不破從窗戶向外看,無數的人對他搖著手,無數的人在歡迎他的回歸。艙門關上了,飛行器緩緩起飛,他仍能聽到外面浪潮般的歡呼。
  “議長,這是……”陸不破激動地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這是民眾們自發組織的。小破,不要懷疑你對聯邦的重要性。”白善聲音略啞地說,然後他又一次朝陸不破伸出手,“歡迎你回來,小破。”
  “議長……”陸不破直接抱住了白善,百感交集。
  “小破,歡迎你回來,我們很擔心……你終於平安回來了……”查理金在陸不破放開白善後情不自禁地上前抱住了他。對陸不破,查理金的感情很複雜。曾經,這人是她的研究物件,現在,這人更像是她的家人。
  “查理金,我好想你們……我以為我再也回不來了……”
  “對不起,讓你經歷了那麼可怕的事。對不起……在你危險的時候我們不在你的身邊,還讓你在那麼遙遠的地方生下小星星……”說著說著,查理金泣不成聲。陸不破在她懷裏嚎啕大哭,好想流落在外的遊子終於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在兩人都平靜下來之後,查理金帶著鼻音地說:“小破,研究所要給你做一次全面的體檢。主艦上的醫療設備並不完善,我們不放心。”
  “好。”
  飛行器快速向研究所的特別醫院飛去。全程,軒轅戰都沒有說一句話,他的視線在每一個人的身上穿梭。
  當飛行器在醫院門口停下時,研究所最高級的醫生已經準備就緒了。陸不破和小星星被直接送進了檢查室。站在檢查室的外面,軒轅戰和其他人透過落地的玻璃密切注意著裏面的動靜。檢查的過程非常細緻,尤其是對陸不破受過傷的地方,為了防止他被外域的細菌感染,每一個步驟都很緩慢。
  小星星就更不要說了。醫生把他放在特別為他量身定做的保溫箱內。在抽取他的血液時,醫生用了絕對不會讓他感覺到疼的比頭髮絲還要細的針。小星星全程都很配合,只是中途因為肚子餓而有點不高興。不過他還沒哭出聲,高濃度的營養液就喂到他的嘴裏了。
  “軒轅上校,小破的檢查還要一會兒,我可以和你單獨談談嗎?”白善扭頭,看向一言不發的人。
  軒轅戰沈吟過後,點點頭。
  “查理金,小破就暫時交給你了。”
  “我會寸步不離地守著小破。”
  給了軒轅破軍一個讓他放心的眼神,白善帶著軒轅戰前往醫院的會議室,來之前他已經叮囑過了,不讓任何人打擾他和軒轅上校的密談。
  “組長,有什麼問題嗎?”瀋陽小聲問。
  查理金對他笑笑:“放心好了,不會有問題的。”
  軒轅破軍盯著保溫箱裏的孫子,神色嚴肅。
  ……
  在陸不破離開後,光榮第一次以不需要人操控的姿態,自動地從主艦內走了出來。他一出來,就被警衛隊的隊員團團圍住了。朝他們發出一聲怒吼,光榮邁出步子,整個降落塔因為他的步伐而顫抖。他的出現也讓民眾們自覺地向後退。光榮的事情同樣在芒斜聯邦引起了不小的震盪。
  “麻麻……”榮的胸艙內,被陸不破拋下的小九趴在胸艙前尋找麻麻的蹤影。遠處一隻火紅的三頭巨鳥以極快的速度飛向光榮。光榮發出了“嗚嗚”的低鳴,巨鳥幾乎是眨眼間就來到了光榮的面前。胸艙打開,小九淚眼汪汪地沖巨鳥喊:“麻麻……麻麻……”
  “嗚嗚……”小九不能亂跑。
  光榮關閉了胸艙。巨鳥尖叫一聲,在光榮的頭頂盤旋。這一狀況令還沒有散去的民眾異常驚訝,這只巨鳥不是芒桑梓先生的坐騎嗎?
  鳳凰顯得有些暴躁,似乎感應到了小九身上發生的事情。光榮繼續邁出步子,他已經探測好了前往特別行動隊的路線,那些試圖阻擋他的警衛隊員根本不敢靠近他。
  “呀嗚!”鳳凰嘴裏噴著火焰,不僅對那些手持鐳射槍的警衛隊員,也是對光榮。
  “嗚嗚……”光榮停了下來,很委屈。小破讓他帶小九回營地。
  “麻麻……”小九的眼淚嘩嘩地掉。
  “呀嗚!!”鳳凰的巨型翅膀重重地掃過光榮的頭,他生氣了。他絕對不能容忍小九哭。
  “嗚嗚……”光榮很問難。
  小破,小九在哭,要找小破。鳳凰不讓小光回營地,讓小光帶小九來找你。
  正在做檢查的陸不破腦袋裏響起光榮的呼救,他暗歎一聲,在心裏說:“你把他帶來吧。”小九和光榮的事是逃避不了的。議長好像叫走了軒轅戰,一定是說他們兩人的事情吧。正好今天把光榮和小九的事情也說開好了。
  暗暗下了決心,陸不破鬆口氣地微微一笑。也許會遇到些麻煩,但這裏是芒斜星,是他的家。有那麼多人在乎他,再麻煩的事也能解決。
  “嗚嗚嗚……”發出幾聲震懾感十足的吼聲,光榮邁出步子朝研究所走去。小九不哭了,鳳凰也不噴火了。
  警衛隊隊長緊張地向上級彙報:“局長,光榮好像要去找芒桑梓先生!芒桑梓先生的那只三頭坐騎也來了!”
  “……放行。”
  “是。”
  包圍光榮的警衛隊隊員們讓開了路,光榮的步子加快。
  研究所內,委員會的高層都在所長歐陽修的辦公室內。憲章局局長司空陸神色凝重地說:“小破一定不會同意摧毀光榮。可是光榮的存在對聯邦的安全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軍部另一名大將軒轅破陣說:“出於聯邦安全的考慮,必須儘快摧毀光榮。但是就如司空局長說的那樣,摧毀光榮很可能引起小破的激烈反應。”
  “這件事我們和小破好好談一談,只要讓他明白了摧毀光榮的必要性,我想他會同意的。”歐陽修建議道。
  “目前的情況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還有小九。”
  “……”
  大家都沈默了。
  “小九隻聽小破的話,如果有一天小九脫離了小破的掌控……後果不堪設想。”
  “小破剛回來,這些事不能著急。”
  “我的建議是把光榮和小九暫時隔離,然後爭取小破的同意。只要他點頭,我們就好執行了。”
  “先從軒轅上校那裏著手吧。他是小星星的父親,他的話小破應該會聽。”
  “我已經和議長商量過了,不過議長說他要再考慮考慮。”
  “還是過幾天再說吧,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但沒有一個人的語氣是輕鬆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會議室內,白善和軒轅戰面對面坐著,氣氛不算太融洽,但也不算太糟。白善先問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軒轅戰也回答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當氣氛再一次陷入沈默時,白善咳嗽了兩聲,軒轅戰知道他要問重點了。
  “軒轅上校,你和小破……”
  “我們是夫妻關係。”
  “……”
  白善又咳了兩聲,很好地掩飾了內心的翻騰,問:“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去年法老來的那天晚上。”
  “……”
  氣氛又一次陷入尷尬中,就在白善想著該如何繼續的時候,軒轅戰開口了:“議長,作為芒桑梓先生的特別護衛,我存在嚴重的失職,我沒有保護好他,讓他受了重傷,還差點傷害到他肚子裏的孩子,我願意接受委員會和軍部的一切處罰。但作為小破的丈夫,我不會離開他,他和孩子是我誓言永遠守護的人。不管委員會是否同意,我都會和小破結婚,建立家庭,我要讓我的孩子在正常、健康的家庭裏成長。”
  “……”
  白善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保持著他一貫的嚴肅表情。良久的沈默後,他說:“小破的存在對聯邦具有絕對的意義。他現在已經成為了聯邦的代表人物。他的一言一行,他身上發生的每一件事都能對聯邦帶來極大的影響。同樣的,身為小破的孩子,小星星也是聯邦最重要的存在之一。他的出生本身就是一個奇跡,更不要說他的血統和基因。”
  “議長,星星是我的兒子,我堅決反對聯邦以任何名義對他進行任何實驗。”軒轅戰打斷了議長的話,義正言辭地說,“我不能接受我的兒子成為實驗品,絕對不能。”
  白善停頓了片刻,道:“軒轅上校,你誤會了我的意思。小星星結合了你和小破的血緣和基因,出於對他的健康考慮,聯邦必須追蹤他的健康。他的成長不僅是你和小破所關心的,更是聯邦所關心的。芒斜人的基因存在先天的缺陷,我們不知道這種缺陷是否會遺傳到小星星的身上,如果他的器官隨著年齡的增長出現敗壞,聯邦現有的技術製作出的機械器官是否合適他。如果小星星有了疾病,我們的醫療方式是否適合他。”
  “軒轅上校,正是出於對小破和你的尊重,我才要和你說這件事。我們需要對小星星的成長和健康進行追蹤。但這並不是說我們要把他當成實驗品。小星星是芒桑梓的孩子,換句話說他是整個聯邦的至寶。別說你不會同意,如果有人要把他當做實驗品我第一個就不會同意。小破在醒來之前查理金他們已經對他進行了三年的研究,但小星星的情況如何,我們誰也不清楚。為了他能正常、健康的長大,我們必須小心再小心。”
  這一次軒轅戰沒有馬上回絕,而是考慮了很久之後說:“我明白議長的意思。這件事我需要同小破商量。”
  白善略略松了口氣,點點頭:“我就是擔心會引起小破的誤會所以才找你來。在你們回來之前法裏布法老與我進行了幾個小時的密談,他認為聯邦應該有一位精神上的領袖,這更利於聯邦的團結。在小破出事後聯邦出現了空前的團結,就是反叛者們也放棄了與聯邦的分歧,投身於保衛聯邦的事情中。這件事我考慮了很多天,我覺得法老的意見非常可行。小破現在在民眾中的聲望非常的高,尤其在他有了小星星之後,這種威望更是超出我們所能想像的快速激增。整個星際中恐怕只有小破能以男人的身體生下孩子,他已經不再是普通的芒桑梓。”
  軒轅戰保持了沈默,在他們抵達後,他已經知道了民眾對小破的熱愛。那高喊的口號,那一條條歡迎他回來的橫幅足以說明一切。
  “還有就是……”白善的口吻帶著為難,“光榮和小九的事情。”
  軒轅戰的一隻眼閃過光芒。
  “雖然光榮和小九的戰鬥力非常的高,但是如果有一天小破不在了,光榮和小九很可能會對聯邦帶來無法估量的災難。委員會的意思是摧毀光榮和小九,但這勢必會引來小破的反抗。我個人的意思是為了平衡聯邦和小破的意思,把光榮改造成普通的機甲戰士,而小九……把他永久地關押起來。”
  軒轅戰的半張臉沒有任何的變化,但他放在桌下的雙拳卻是瞬間握緊。看上去他似乎在思考,看到他並沒有任何的抵制情緒,白善緊繃的神經松了一半,另一半在陸不破那裏。
  五分鍾後,軒轅戰開口:“只要小破同意,這件事我沒有異議。”
  “那就太好了。”白善嚴肅的表情有了和緩,他站起來道,“小破的檢查應該快結束了,我們出去吧。委員會希望能儘快收到小破的意見。”
  “我明白。”軒轅戰站了起來,敬了一個軍禮。
  兩人一起出了會議室,來到檢查室時,陸不破的檢查果然已經做完了。看到兩人,他笑著走過來:“議長,您和軒轅戰說什麼悄悄話去了?我能聽嗎?”
  “我已經委託軒轅上校來告訴小破了。你今天剛回來,先好好休息休息。”
  看了軒轅戰幾眼,陸不破笑道:“好吧。回到家真好,不用擔心誰會來偷襲我。”
  “辛苦你了。”白善說著看向檢查室,軒轅星仍在做著檢查,他問,“小星星的情況還好嗎?”
  陸不破道:“目前沒聽到有什麼問題。醫生說還有20分鍾他的檢查就做完了。”
  “那就好。”
  “嗚嗚嗚……”
  外面傳來了光榮特有的叫喊,白善的臉色有不明顯的變化,陸不破看在了眼裏。他又看了軒轅戰一眼,對白善笑著說:“議長,我讓軒轅戰在這裏等,我先出去。”
  “好。”
  “軒轅戰,小星星檢查完之後你抱他出來。”
  “嗯。”
  “查理金,明天我去帶小星星去看蜜兒。”
  “好,一定要來吃飯。”
  “當然啦。”
  路過軒轅戰時輕輕碰了碰他的手,陸不破快速離開了。出了研究所,光榮龐大的身軀坐在外面,仰頭,小九正沖著他哭,鳳凰在光榮的頭頂盤旋。研究所的周圍,警衛隊員們手持鐳射槍警戒地在光榮地身後包圍著他。
  “回來了也不能放鬆啊……”低聲自語,陸不破朝光榮揮揮手。軟手伸出,他被光榮帶進了胸艙。
  “麻麻……”陸不破一進來,小九就撲到了他的懷裏。
  “牛皮糖。”摸摸小九的一顆腦袋,陸不破的心直往下沈。憑他和軒轅戰同吃同睡這麼久,他看不出來軒轅戰在憤怒中,他就白活了。
  “光榮。”
  “嗚……”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怎麼樣?”
  “嗚嗚嗚!!!”碾碎碾碎!!
  “麻麻!!啾啾啾!!!”小九怒吼地張大九張嘴,如果他可以和鳳凰那樣噴火的話,他一定會把陸不破燒焦。
  “唉……”歎了口氣,陸不破摸摸小九,摸摸艙壁,安撫了兩“人”。
  20分鍾後,軒轅戰抱著小星星從研究所走了出來。光榮迅速打開艙門,伸出軟手。在軒轅戰進入胸艙後,光榮緩緩站了起來,巨大的身軀立刻令包圍著他的人害怕地後退了好幾步。
  “光榮,回營地。”
  “嗚嗚!!”吼!!
  慢慢地轉身,隨著他的動作,大地都在顫抖。
  研究所的玻璃因為光榮的走動而嗡嗡作響,書桌在地板上跳舞,書本在書桌上伴舞。當光榮巨大的身軀遠離後,研究所的大樓內才歸於了平靜。看著遠去的光榮,白善和站在他身邊的委員會全體成員都異常的嚴肅。
  “光榮,我和軒轅戰談正事,你不要插嘴。聽到了就當沒聽到。”
  “嗚嗚……”小光聽話。
  吻住了光榮,陸不破問半張臉陰沈的人:“議長和你說了什麼?”
  “他們要跟蹤小星星的成長,議長說他們有你的生理研究資料,但沒有小星星的。為了能讓他更健康的成長,他們需要隨時觀察研究小星星。”
  “這個我已經想到了,還有呢。”
  “委員會想摧毀光榮和小九,議長的意思是把光榮改造成普通的光甲機器人,把小九永久關押起來。”
  “嗚……”
  “光榮安靜!”陸不破把光榮的憤怒吼了回去。
  “嗚嗚……”小光不要!小破救小光……
  “光榮,乖,安靜。你是哥哥,你不聽話小九和小星星怎麼會聽話。”
  “嗚嗚……”小光安靜,小光聽話。
  “麻麻……”小九的十八隻眼睛裏全是淚水,九隻爪子緊緊抓著陸不破。
  陸不破直接把小星星抱過來放到小九身上,命令:“星星該睡覺了,小九去哄星星睡覺。”
  “麻麻……”看看陸不破,又看看小星星,小九收回爪子,穩穩地抱住小星星,乖乖地爬上椅子。
  握上軒轅戰因憤怒而青筋直冒的手,陸不破反而很平靜。
  “法老一定是猜到了,所以才會告訴我們那顆星球。”
  軒轅戰的一隻眼瞬間閃過厲光,他扭頭看向陸不破,沈聲道:“我們馬上走!”
  陸不破笑了,抱住他:“我知道你一定會帶我們跑。但是我剛跑回來,實在是沒有力氣再跑了。軒轅戰,聯邦的決定在我的意料之中,又在我的意料之外。我很難過。”
  “我隨時會帶你們走。”軒轅戰摟緊陸不破。
  縮在軒轅戰的懷裏,陸不破閉著眼睛說:“回來的路上我想了許多種可能,也想了與之相應的應對方式。最壞的就是聯邦不打算留下光榮和小九,沒想到事情的結果還真是最壞的這種可能。”
  “爺爺離開前和我說過,如果聯邦對小星星和光榮出手,他支持我帶你們走。小破,即使是為了小星星好,我也無法忍受他們把小星星當成是研究的物件,更別說他們不打算放過光榮和小九。”相對於陸不破的平靜,軒轅戰只能用暴怒來形容。稥
  他的話令陸不破大吃一驚,他抬頭道:“軒轅爺爺竟然這麼開明?我以為他會命令你聽從聯邦的安排呢。”
  “他是我的爺爺。”雖然他與爺爺總是針鋒相對,但那是他最尊敬的爺爺。
  陸不破好奇地問:“你不怕你把我們帶走,聯邦為難軒轅家嗎?”
  “軒轅家族永遠不懼怕任何敵人和威脅。”異常自豪。
  陸不破笑了,拉下軒轅戰的脖子給了他一個吻:“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先休息幾天,然後我去找議長,讓他召開委員會大會。他們說了他們的意見,也得聽聽我的意見。軒轅上校,你能在這之前設計好咱們的逃跑路線嗎?萬一他們固執己見,咱們全家就只能跑路了。”
  “沒問題!”
  “哦,別忘了還有鳳凰,他也是咱們家的一員。”
  “當然。”
  “呀嗚……”
  一聲鳳凰的鳴叫傳來,陸不破對著飛到胸艙前的三頭巨鳥搖搖手,心中毫無懼意。他手上有聯邦第一戰士,芒斜第一智慧光甲,星際第一神獸,宇宙第一三頭火鳥,他一點都不害怕。
  光榮巨大的身軀穿過北群的主幹道,在眾人敬畏的眼神中抵達了特別行動隊的軍營。因為大部分的隊員都在主艦上跟隨著大元帥作戰,營地內只有幾十名隊員和光甲。當光榮的身軀出現在營地的前方時,那幾十名正在訓練的隊員歡呼著跑了過去。不少人更是攀著光榮的身軀爬到胸艙前朝裏面的隊長揮手。
  隊長回來了!光榮回來了!芒桑梓先生回來了!隊長和芒桑梓先生的孩子回來了!特別行動隊從來沒有如此榮耀過。
  “嗚嗚嗚……”光榮的吼聲在營地的上方回蕩,他不喜歡陌生人在他的身上。
  “光榮,別這麼小氣嘛。”行動隊的隊員們一點都不害怕有自主意識的大家夥,反而新奇地東摸摸西摸摸,好像第一次見到他一樣。
  “光榮,大家是在歡迎你呢。”讓光榮打開胸艙,陸不破出了胸艙朝歡呼的眾人揮手,“嗨,大家,我回來了,你們好嗎?”
  “之前不好,但現在見到隊長和芒桑梓先生我們就好了。隊長,快把孩子抱出來給我們看看!”隊員們齊齊喊著。
  軒轅戰抱著孩子出了胸艙,剛一落地,他就被人圍了起來,大家爭先恐後地看他懷裏的小家夥。
  看了眼特別行動隊,陸不破這才覺得自己回到了家。不愧是行動隊的隊員,接受能力就是強,沒有一個人對光榮存有異樣的眼光。
  “光榮,把我抱到你的頭頂那裏。”
  “嗚嗚……”
  軟手伸出,光榮把陸不破舉到自己的頭頂。聽到了光榮的叫聲,軒轅戰和隊員們都仰頭看去。
  陽光下,一個異常嬌小的人類伸出他細弱的胳膊抱住了光榮的頭,然後吻了他的頭頂。光榮黑色的金屬外殼折射出一圈光暈,籠罩在那人的身上,好像是聖潔的光芒。所有人都瞬間停止了呼吸,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這一吻的時間很長,當這人放開光榮時,整個北群都好似聽到了“嗚嗚”的哭聲。只是這震天的哭聲中好像還包含著濃濃喜悅。
  “光榮,我們回家了。”
  “嗚嗚……”
  光榮哭得像個孩子。
  “麻麻!!”
  “光榮,放我下去。”
  腳落地,陸不破彎身接住朝他撲來的九頭獸,把他抱了起來。在他的每個腦袋上都親了一口,他笑眯眯地說:“小九,我們回家啦,快回家看看,看看咕嚕在不在。”
  “麻麻!!”九顆腦袋在陸不破的臉上蹭過之後,小九跳到地上飛快地朝他的家跑去。
  看著小九進了他和軒轅戰的家,陸不破朝看傻的一群人揮揮手:“嗨,我回家了,哪里有吃的啊,我快餓死了。”
  “……有!芒桑梓先生稍等!”
  “隊長,給我抱抱小星星吧。”
  “隊長,你可算回來了。”
  “芒桑梓先生,歡迎您回來!”
  “麻麻……”小九在家門口喊。
  “嗚嗚……”小光晚上要和小破睡。
  “軒轅戰,我先回家了。”
  大步朝家跑去,陸不破的心飛揚。回家了,他回家了。把那些影響心情的事情丟出腦外,他現在只想撲到他那張超級柔軟的大床上打幾個滾。

第一百一十九章

  芒斜聯邦委員會的特別會議室內,委員會成員幾乎全部在座,除了在外做科學考察的司空禹外。今天並不是委員會的例行會議,在陸不破回來的第四天,他向委員會提出召開委員會特別會議。雖然他沒有明說開會的內容是什麼,但大家都心中有數。
  時針指向11點,會議室的門開了,陸不破和白善一起走了進來。他的表情很嚴肅,會議室內的氣氛也很沈重。沒有走到他專屬的位置上坐下,陸不破直接走到了演講臺上。他穿著芒桑梓的正裝,手中沒有任何的會議稿,也沒有讓人幫他事先準備影像資料,而是雙手交握地放在演講臺上,靜默地一一看過諸人。
  這樣的沈悶持續了幾分鍾,陸不破開口。
  “在我離開的這段日子,我每天都想回來。不管是被塞巴爾人劫持時的災難,還是被寒吉女王盛情款待時的尊榮,我最渴望的就是踏上返航的路,就是能早日回到聯邦,回到我應該屬於的地方。”
  “自從我醒來之後,儘管我被當成是芒桑梓受到大家的尊敬,可我始終認為我不是芒斜人,我始終認為總有一天我會回到我自己的故鄉,那裏才是我的家。可是這次的旅行改變了我的想法。雖然我的身高只有170公分,雖然我不喜歡吃白肉,但是我是芒斜人,是芒斜星的一份子,這裏是我的家。”
  “也許仍有許多需要完善的地方,也許仍有許多無法解決的矛盾。但聯邦是唯一一處可以令我平靜,令我覺得安全的家園。我可以向他哭訴我在外面受到的委屈,我可以向他尋求安慰,可以任性的提出每一個要求。”
  “而當我受到了欺負,經歷了委屈終於回到家後,我的家人卻告訴我:我們要奪走你的孩子。”
  “在你們的眼裏,光榮和小九是危險的存在,是必須盡一切手段鎮壓的存在。可在我的眼裏,他們只是希望被爸爸媽媽疼愛的孩子。”
  “光榮不喜歡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營地裏,他希望他的親人能每天陪伴在他的身邊,尤其是在最會讓人覺得孤獨的夜晚。小九出生時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他把我當成了他的媽媽,所以他開口的第一個詞就是‘麻麻’,也正因為這樣,他很黏我,他害怕我丟下他。”
  “在維拉想打死我的時候,是他撲到我的身上為我擋下鐳射;在我被困在塞巴爾王宮,深受重傷的時候,是他不顧危險跑出去尋找救兵;在我們被塞巴爾人是望威人左右夾擊的時候,是他和光榮摧毀了敵人,讓小星星得以平安降生。”
  “如果沒有光榮和小九,我和小星星早已死在了塞巴爾的王宮裏。這樣全心信賴我,保護我的孩子在我回來後卻被人告之,他們不能繼續存在下去。要麼殺了他們,要麼把他們變成傻子或永久關押。”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在他們很乖地等待我回家,照顧剛出生的弟弟時,我卻要殘忍地對他們說:‘我不要你們了,我要殺了你們。’”
  “請你們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對光榮和小九說?我是不是要趁在光榮放心地為我打開胸艙的時候,在他的最脆弱的胸艙裏扔進去一枚炸彈?還是在小九在我床上安心入睡的時候把一把尖利的匕首狠狠地刺進他的心臟,以防他日後威脅到聯邦的安全?哪怕這種威脅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並且是毫無根據的。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要把一切可能的苗頭儘快的扼殺。”
  “有人說了。他們現在不會威脅到聯邦是因為我,因為芒桑梓的存在。當芒桑梓死亡之後他們會脫離聯邦的掌控,會威脅到聯邦的安全。我要說兩個字:放屁!”
  “這裏是我的家,是芒桑梓的家,他們是我的家人!哪怕芒桑梓死了,他們也會繼續為他守護他的家,不容許任何人侵犯他的家!他們還要保護他們的弟弟,他們弟弟的孩子,他們弟弟孩子的孩子,直到芒斜星系消失在宇宙中。”
  “人類因為恐懼而變得無知。地球上的人類因為這樣令人氣憤的無知做了許多的錯事,而幾年前之後,在另一顆星球上,已經進化了不知多少倍的人類仍然在犯著相同的錯誤。無知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把這種無知當成是智慧而沾沾自喜。”
  “光榮和小九會因為我而衝動,這是我的錯。是我讓他們的感情太過狹隘,是我沒有讓他們對聯邦產生足夠強的歸屬感,這是我需要反省和改正的地方。他們不僅要學會依賴我,更要學會依賴聯邦。有大家才能有小家,有聯邦的存在才能有芒桑梓的存在,我會教育他們,讓他們明白這一點,讓他們學會收斂自己的脾氣,學會冷靜。”稥
  “在回來的路上,我曾幻想著和光榮、小九,還有我的孩子軒轅星在行動隊的營地裏玩遊戲;曾幻想過在敵人入侵的時候軒轅上校和光榮並肩作戰;曾幻想過我帶著小九和軒轅星在降落塔迎接他們凱旋而歸的父親和兄長;曾幻想過我們一家人邀請大家來我們家的院子裏野餐;曾幻想過許多許多。”
  “可現實卻打碎了我美好的幻想。”
  “對不起議長,對不起在座的各位關心我、愛護我、疼愛我的人。光榮和小九是我的家人,永遠不會變。我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他們,就像他們用他們的生命來保護我那樣。我不會把光榮改造成普通的光甲機器人,更不會把小九關押在某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我同樣不願意與坐在這裏的你們為敵,你們是我尊敬的長輩,是我在這裏最信任的人。”
  陸不破深深地看過在座的每一個人,就在他們以為他還有話要說的時候,他卻走下演講台在眾人的驚訝中大步走到了門口。
  “小破?”
  背對著他們站了許久,陸不破轉身,雙眼浸滿了淚水,卻沒有一滴流下來。他的表情一如他進來時的平靜,帶著放棄一切的平靜。
  “小破?!”
  陸不破朝眾人緩緩地一鞠躬,在座的人全部站了起來。
  “我決定……我決定,以芒桑梓的名義,把我們全家流放到最遙遠的星球。我以我的人格和尊嚴發誓……我們全家永遠不會離開那裏,永遠不會踏入芒斜的任何一顆星球,永遠不插手星際的任何事務。請當我們全家永遠不曾出現過,請當芒桑梓仍在沈睡中。”
  “小破!”
  轉身開門,陸不破大步走了出去,關門。
  “小破!請不要衝動,這件事我們只是同你商量!”眾人驚喊地沖上樓梯,去追那個已經走了的人。當他們沖出會議室時,陸不破已經沒了身影。
  “警衛!芒桑梓先生呢!”
  不等門口的警衛回答,白善的秘書慌慌張張地跑過來說:“議長!不好了!10秒鍾前芒桑梓先生通過光榮向民眾宣佈為了聯邦的安全,他以芒桑梓的名義把軒轅上校、光榮、小九、鳳凰和軒轅星連同他自己一起流放到星際中最遙遠的星球,永遠不踏入星際五國的範圍之內。”
  “什麼?!”
  與此同時,北群民眾全部安靜地站在或坐在自己原本呆著的地方,他們以為他們聽錯了。而一分鍾後,當降落塔傳來芒桑梓先生一家人出現在降落塔時,聯邦所有高層人員和北群民眾以光一般的速度搭乘飛行器直奔降落塔。
  “光榮,關門。”
  降落塔內,一艘剛剛好能裝下光榮的飛船艙門在趕來的降落塔警衛部隊的面前緩緩落下。灼熱的藍色氣體從飛船的底部冒出,逼退了趕來的大批人馬。把飛船放心地交給光榮操控,躲在休息艙內的陸不破穿著睡衣趴在床上看軒轅戰光電本裏的資料,很是悠哉。
  “光榮,不要被他們追上哦,我們一家人的小命可都在你手裏呢。”
  “嗚嗚!!”他們絕對追不上小光!!
  “嘻嘻,那我就放心啦。”
  朝某男勾勾手指,陸不破在對方靠近後笑眯眯地說:“有沒有想過我們這招以退為進很可能失效,到時候我們可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沒有。”軒轅戰半張臉平靜地說,“只要有你和小星星,在哪里都一樣。”
  “軒轅戰,我好像很久沒有說過我愛你了。”
  “是有很久了。”
  “親愛的,我愛你。”
  軒轅戰的一隻眼睛微閃,他低下頭,索吻。在對方沒有主動送上來的意思後,他吻了上去。
  “本來沒打算走的,可我對法老說的那個星球很好奇。不知道那裏的魚烤出來會不會比歐米伽星上的好吃。”
  “我烤給你。”
  “嘻嘻,軒轅戰,我發現我越來越愛你了。”
  “……”
  兩個沒有良心的家夥在床上擁吻,不知道芒斜聯邦因他們的“自我流放”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第一百二十章

  “爸爸。”
  一個小家夥笑呵呵地朝前方不遠處坐在地上,伸出雙手要抱他的人搖搖晃晃的走去。他的身邊,一隻九頭小怪獸緊張地護著他,生怕他摔倒。不過雖然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家夥走得很不穩,但他的小腿卻非常的有力,越來越朝穩健的方面發展。
  “小九,星星不會摔到的,你去找光榮玩吧。”
  “噗噗……西西……”
  小九搖搖九隻腦袋,亦步亦趨地跟著弟弟。這個月他又重新會叫“噗噗”和“光光”了,而且他還學會了另一個詞“西西(弟弟)”。
  “爸爸。”
  小家夥軒轅星在快走到爸爸跟前時伸出小手,腳下一個不穩,他撲進了爸爸的懷裏。
  “啊啊啊……”小九在一旁高興地歡呼。
  剛剛七個月就已經會走路,會開口叫爸爸,Titi(爹地),科科(哥哥)的軒轅星小朋友以令人驚訝的速度健康茁壯地成長著。如果現在有其他人見到他,一定不相信他出生的時候還不到10公分。而現在的他卻比普通的芒斜孩子成長的還要好,個頭也趕上了普通的芒斜孩子。總之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軒轅星都絕對是一個非常健康的寶寶。
  “軒轅戰,小九,我們回來了。”遠處有一人騎在三頭巨鳥的身上朝他們揮著手而來,他的身後緊跟著一架身軀龐大的光甲機器人,身旁還有兩名身著野獸皮、皮膚深紫色的人。
  “Titi……”
  “麻麻!!光光!!”
  軒轅星和小九興奮地朝走來的人跑去,當然,軒轅星小朋友剛剛學會走路,還不會跑,他被爸爸抱了起來。
  從鳳凰身上跳下來,陸不破踮起腳尖在兒子的臉蛋上狠狠親了口,換來軒轅星小朋友的笑聲。然後他彎身又在小九的腦袋上重重啃了一口,換來小九的叫聲:“麻麻麻麻麻麻……”
  “軒轅戰,看我們今天的收穫,豐盛吧。”
  只見光榮的胳膊上掛著滿滿的水果,還有獵物。和陸不破一起前來的兩名土著人波希和凡肩上也扛著獵物。軒轅戰把孩子交給陸不破,從兩人身上拿過獵物,兩人對他笑笑,表示感謝。
  “今天的收穫這麼多,晚上可以大吃一頓了。波希,你去告訴長老,晚上我們舉行篝火舞會。”陸不破打著手勢說。
  波希聽了三遍,理解了是什麼意思,他高興地點點頭,如豹子般快速地跑了,瞬間消失在了叢林深處。
  “破?”凡拽拽陸不破,想問有沒有什麼他可以幫忙的。
  “凡幫我抱星星吧,他可真沈。”陸不破把星星交給了凡。凡很樂意地抱過小星星,並順手從光榮的手臂上摘下一顆新鮮的軟果子,快步走到溪水邊洗乾淨,喂星星吃果子。
  “麻麻……”半天沒有見到陸不破的小九跳了跳,陸不破彎腰,小九跳到了他的背上。
  “軒轅戰,你今天做什麼了?”陸不破問。他最近迷上了在森林中探險,自從和這裏的土著成為朋友後,他幾乎天天跟他們“廝混”在一起。
  “早上你走了之後我做了三個小時的體能訓練,然後是帶星星走路。”軒轅戰把肩上的獵物丟到了鳳凰的背上,摟住陸不破道。
  “星星走得怎麼樣?”
  “很不錯。”
  “破。”
  凡叫了一聲,在陸不破回頭時,他指指叢林深處,陸不破點點頭:“小星星就麻煩你了。”
  凡搖搖頭,抱著小星星朝叢林深處,他們部落的聚居地走去。小九是離不開小星星的,他馬上從陸不破的背上跳了下來跟了過去。小九一走,鳳凰自然也跟著過去了,然後不放心小九和小星星的光榮跟著也離開了。瞬間只剩下了軒轅戰和陸不破。
  兩人手拉手地走著,氣氛格外寧靜。走了一段路,來到溪邊坐下,陸不破仰頭深深吸了一口叢林中的清香,道:“議長他們今天又找我了,要我們回去。軒轅戰,你想回去嗎?”
  “我聽你的。”軒轅戰無所謂地說,能看著小星星一天天地長大比什麼都令他滿足。而且考慮到回去之後小星星可能會被當做研究的物件,他對回去也就沒有那麼在乎了。
  陸不破扭頭看去,道:“其實我挺喜歡這裏的。到處都是天然的美景,一年四季又非常的溫暖,長老他們對我們有那麼友好。沒有紛爭,沒有那些讓我頭疼的事。這裏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
  “可是……”陸不破撇撇嘴,“議長說他已經派大元帥來接我們了。”
  軒轅戰的半個眉心皺起。
  “你說如果我們不回去的話,你爺爺會不會把我們綁回去?”
  “沒有人能強迫你。”
  握緊軒轅戰的手,陸不破笑了。
  “啊……出來已經快半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躺下,透過樹葉的縫隙看著藍藍的天空,陸不破感慨道,“我真佩服議長,他每天都不厭其煩地讓我們回去。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可是這裏真的是太美了,每過一天,我就更捨不得離開了。爺爺給我們推薦的地方果然好。”
  軒轅戰在陸不破的身邊躺下。這半年是他有史以來過得最平靜的半年。
  路上花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抵達了法裏布告訴他們的這座星球,陸不破給它取名為“潘朵拉星”。第一眼他就覺得這座星球和某部電影中的星球非常的想像,唯一不同的是這裏的土著居民皮膚是深紫色的,沒有尾巴。
  剛剛抵達這裏時,還有一些塞巴爾人存在,土著對他們也非常的不友好。因為塞巴爾人對他當地土著實行了殘酷的種族虐殺政策,還常常捕捉他們,把他們當成祭品獻給所謂的大神。在他們抵達後,軒轅戰帶著光榮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掃平了星球上殘留的所有塞巴爾人。陸不破則用他的微笑和誠懇化解了土著人對他們的敵視。現在他們就住在土著人的村落裏,和他們一起生活。波希和凡就是土著頭領的兩個兒子,是陸不破在這裏最好的朋友。連帶的,小星星也成了土著人中最受歡迎的小客人。
  陸不破在離開芒斜星後中斷了和聯邦的聯繫,一直到他們在潘朵拉星落腳後他才讓光榮打開了通訊。幾乎是在瞬間,他就收到了無數人的信號。有白善的,有委員會各成員的,有民眾的,有上官農的,唯獨沒有軒轅家的人。對於他們的“逃亡”,軒轅家的每一個人都選擇了沈默的支持。
  沒有人再提出光榮和小九對聯邦有多麼的危險,只要陸不破肯回去,聯邦就答應他的一切條件。芒桑梓帶著孩子離開不僅影響到聯邦內部的穩定,同時會影響到寒吉星、水川星甚至望威星對聯邦的態度。芒桑梓早已不單單是一個人,而是芒斜聯邦的一種形象,一種象徵了。不過陸不破對這些沒有太多的感覺,他就是被這座美麗的潘朵拉星吸引了,不願意離開。
  翻身側躺著,陸不破問:“軒轅戰,你別總說聽我的,我也想聽聽你的。你想回去嗎?想什麼時候回去?”
  沈吟了良久,軒轅戰開口:“我是一名軍人,如果聯邦需要我,我會回去。但是考慮到星星,我不想回去又想回去。”
  “什麼意思?”
  軒轅戰也翻過身,半張臉透著擔憂,看得陸不破驚訝不已。“出什麼事了嗎?”
  軒轅戰開口,聲音低啞:“小破,我身上有30%以上的殘缺,星星……是我的孩子。”他說得隱晦,陸不破聽得卻很明白。遺傳了軒轅戰一半基因的星星很可能和他一樣,身體在某個時候出現損壞。潘朵拉星的醫療條件非常的落後,一旦星星的身體有了問題,潘朵拉星距離芒斜星又異常的遙遠,他很可能堅持不到回去。
  然後他又道:“但一想到星星回去後會被當做實驗物件,我就不願意回去。我希望星星能像普通的芒斜孩子那樣長大。”
  “會不會被當做實驗物件我覺得不是什麼大問題。”陸不破摸上軒轅戰的半張臉,對他笑笑,“研究就研究吧,我相信聯邦會非常小心地保護星星的安全,不會讓他不舒服。而且經過這件事之後,聯邦也不會再勉強我們。至於小星星會不會像你一樣……”他吻了吻軒轅戰泛著金屬光澤的半張臉,“他一定會和你一樣堅強。”
  順勢把陸不破摟在懷裏,軒轅戰與他深吻,他最幸運的是就是擔任這人的貼身護衛,為此他非常感謝爺爺。大手在陸不破的左腹部輕輕撫摸,軒轅戰的眼裏透著渴望。這麼久了,這裏仍然沒有半點消息,這令他焦急。
  “別摸了,我估計我不會再有孩子了。”陸不破當然清楚軒轅戰的打算,不然這家夥不會天天抓他滾床單。不過半年多過去,他一點反應都沒有,應該是不會再有孩子了。想到這個可能,陸不破就大大地松了口氣,他仍然不能接受自己能生孩子這件事。
  “我覺得還會有。”軒轅戰不放棄地繼續摸,好像摸多了那裏就會有孩子了。
  打個哈欠,陸不破閉上眼睛道:“其實把這裏當成我們的度假勝地也挺不錯的。唯一不便的地方就是遠了點。你說我們向聯邦提議把反叛者‘流放’到這裏好不好?”
  軒轅戰目露驚訝。
  “嗯,就這麼定了。如果今後有什麼事我們又不得不離開的話,這裏也算是我們的一條後路。反叛者在聯邦的日子並不好過,他們到這裏的話也可以重新生活。啊,我的這個主意真是太棒了。你覺得呢,軒轅戰。”
  軒轅戰的回答是掀開陸不破身上的獸皮,脫下他的褲子。
  “喂!不要亂發情!我和你說正事呢!”
  壓下陸不破的手腳,軒轅戰擠進他的腿間:“我也在做正事,小星星應該有一個弟弟了。”
  “你去死!唔唔唔!!”
  早已習慣了野合的軒轅戰輕易地制服了芒桑梓先生,鐵了心的要孩子。他是軍人,只會服從命令。
  ……
  “大元帥,還有21個小時我們就抵達潘朵拉星了。”
  站在指揮艙內,軒轅知春的表情沈重,他略一抬手,秘書官退了出去。艙門關上的那一瞬間,軒轅知春的臉色就變了,變得異常和藹。從口袋裏掏出剛才正在看的光電相冊,一張娃娃的笑臉清晰地浮現在他的面前。他的指頭一點,娃娃的笑臉換成了娃娃正在走路,伸出的小手好像要撲進他的懷裏一樣。
  “這孩子長得跟戰小時候幾乎是一模一樣。”結束了在塞巴爾星系的征戰直接前往潘朵拉星的軒轅知春滿是回憶地自言自語。
  經過三個月的談判,塞巴爾星系被芒斜聯邦和寒吉帝國以令兩國都滿意的方式被瓜分殆盡。從現在起,星際中再也沒有塞巴爾帝國,取而代之的是芒斜-塞巴爾附屬聯邦和寒吉-塞巴爾附屬帝國。芒斜聯邦的版圖直接跨過了寒吉帝國和水川帝國,在另一片星際中擁有了自己的領地。芒斜聯邦已經派軍隊前往自己新增的星球,在那裏建立軍事基地,建立新的城市。而這一切軒轅知春從來不曾想過的事情,因為某一個少年而得變成了事實。
  軒轅戰和陸不破的逃亡在軒轅知春的意料中,又超出了他的意料。兩人的逃亡不是因為聯邦反對他們的婚姻,而是因為聯邦不允許光榮和小九的存在。為此,他和議長密談了四個多小時,與其他人的想法不同,出於軍人的考慮,他認為應該留下光榮和小九。他相信陸不破會讓他們成為聯邦的守護者,而不是會帶來危險的恐怖分子。
  啊,就要見到他的曾孫子了。軒轅知春的臉上是難得出現的笑容。在戰的身體陸續出現敗壞後,他“狠心”地把他丟入了軍隊,讓他在磨練中成長,為的就是不讓他因為自身的殘缺而變成沒有自信的人。戰的成長令他驕傲,但小星星……想到小星星可能會和他的曾爺爺、他的爺爺、他的父親那樣身體出現損壞,軒轅知春的胸口就異常的沈悶。
  如果小星星和戰一樣……軒轅知春把孫子的光電相冊放進口袋裏。在小星星成人之前,他不會再離開聯邦,他要在有生之年看著他的小星星如何像他的父親那樣成長為一名真正的男子漢。
  ……
  “上官,你什麼時候回去啊。”
  窩在光榮的胸艙內,陸不破和上官農聊天。
  “你呢,打算什麼時候回去?議長他們都很著急,小破,你該回去了吧。”仍在水川星的上官農一臉擔心地問,生怕陸不破真的不打算回去了。
  “我再說吧,現在還沒有考慮。光榮和小九很喜歡這裏,我怕回去後還會有人說他們兩個危險。不說我了,你呢,上官。你是不是和司空、歐陽吵架了?你在水川呆了有三個月了吧。”陸不破趕緊轉移話題。他準備回去的這件事目前還在保密中。
  上官農的眼裏閃過不易察覺的苦澀,他笑著說:“我的工作還沒有結束,結束後就回去了。水川對寒吉與我們的貿易合作非常不安,他們認為我們破壞了他們與寒吉最堅固的結盟。我在水川就是要消除他們的顧慮。如果聯邦能得到水川真正的認可的話,聯邦的安全會更加的穩固。而且這對於三國來說也具有長遠的意義,因為我們目前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望威人。水川人也希望與我們結盟,只不過小破離開了聯邦後,他們的態度冷淡了許多。小破,你快回去吧。你的出走可是直接影響到了寒吉、水川與聯邦的結盟。”
  “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了。”陸不破啃著潘朵拉星特有的水果說,“軒轅爺爺就要到了,等他到了之後我問問聯邦的情況再決定。我不想小九和光榮回去後受委屈,他們可是我兒子。”
  “好吧,我不催你。不過你答應我,一定會回去。”
  “……上官,你還說你不催我。”
  “我怕你真的不願意回去了。”
  “……只要聯邦不逼我,我會考慮回去。”
  上官農歎了口氣,道:“議長他們不會再逼你了。民眾對你‘自我流放’的事情反應非常激烈,雖然沒有人做出激烈的反應,但是大家心裏都對委員會的決定非常不滿。小破,放任這種情緒下去的話會對聯邦的穩定帶來影響。”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我也在兩難中。誰讓議長他們非要我放棄小九和光榮,他們是我的家人。我做不到就只能跑出來了。”
  上官農一聽稍稍松了口氣:“議長他們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他們已經召開了全民大會,承認了光榮、小九和鳳凰在聯邦的合法地位,他們已經是聯邦的正式公民了,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我考慮考慮。”
  “好吧,希望不要太久,委員會已經快頂不住壓力了。”
  “知道了。”
  又和上官農聊了一會兒,陸不破一臉鬱悶地切斷了通訊器。可幾乎是瞬間,他臉上的鬱悶就一掃而空,抱著身邊的人就哈哈大笑起來。
  “看來委員會確實是焦頭爛額了,不然也不會讓上官一次次地來勸我,還把光榮、小九和鳳凰弄成了正式公民。噗哈哈,這絕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呀。我這招以退為進很奏效嘛。”
  “打算回去了?”相較於陸不破的洋洋自得,軒轅戰則顯得很平靜。
  陸不破糾結地說:“這裏的烤肉很好吃,果子也很好吃,波希他們做的飯菜味道也很棒,實在捨不得離開啊。回去後又要吃那些難以下嚥的飯菜了,我可是超級美食家呢。而且我也有點捨不得波希他們。如果你能學會他們的廚藝的話,我可以考慮考慮早點回去。喂,軒轅戰,你跟波希他們學學吧,你也不想小星星回去後吃那麼難吃的東西吧。”
  軒轅戰的半張臉嚴肅,過了會兒他點點頭:“我去學。”
  “軒轅戰,我太愛你了!”
  做飯白癡的陸不破捧住軒轅戰狂吻。
  “嗚嗚……”小破,有主艦靠近,20分鍾後登陸。
  “什麼?!”陸不破瞬間放開軒轅戰,睜大眼睛問,“不是說你爺爺剛剛出發嗎?這麼快!”
  “不知道,也許不是他們。光榮,到主艦登陸的地方去。”
  “嗚嗚!!”
  “給鳳凰發訊號,讓他照顧好小九和小星星。”
  “嗚嗚!!”
  一隻正在睡覺的三頭巨鳥突然睜開了眼睛,站了起來。展開兩隻巨大的翅膀,他很快來到正跟土著的孩子們玩耍的小九跟前,把他叼到了背上。在小九坐穩後,他又把另一個在地上爬的孩子叼到了背上。小九緊緊抱住小星星,尾巴勾住鳳凰的脖子。
  “呀嗚!!”
  鳴叫一聲,鳳凰揮動巨大的翅膀,飛了起來。部落裏的人聽到他的叫聲後馬上把自家的孩子們帶了回去,壯年們則拿出武器嚴陣以待。
  在看到鳳凰飛起來後,光榮邁出步子朝主艦登陸的地方大步走去。叢林中回蕩著他可怕的怒吼,而即將登陸的主艦也接收到了他的訊號: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打此路過,報出姓名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主艦寬敞的會議室內,陸不破笑眯眯地看著正在逗星星的老人,軒轅戰仍是半張臉無表情地坐在他身邊。
  “叫爺爺。”
  “一一。”
  “是爺爺。”
  “啊啊,一一。”
  陸不破很想笑,但他必須憋著。面前的那位老人可是芒斜聯邦大元帥呢,他可不要被抓去就地正法。
  “是爺爺。星星,看爺爺的嘴型,爺,爺。”
  “一一。”
  “……”
  “軒轅爺爺,議長和我說你剛剛啟程,怎麼這麼快就到了?”陸不破適時開口,解救了兒子。
  緊抱著重孫子,軒轅知春的眼睛都不願意看別的地方了。他頭未抬地說:“委員會對我下達命令的時候我正好在離潘朵拉星不遠的地方,所以很快便到了。星星,叫爺爺。”
  “一一一一……”
  陸不破翻了個白眼:“軒轅爺爺,星星現在只有‘爸爸’叫得清楚。等再過兩個月他肯定會叫‘爺爺’。”
  軒轅知春立馬吹著鬍子說:“他怎麼能只記得爸爸不記得爺爺?你們是不是從來不在他面前提到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簡直就是不講道理嘛。陸不破朝兒子勾勾手指:“星星,叫爹地。”
  “Titi。”
  “叫哥哥。”
  “科科。”
  “叫波希。”
  “啵幾。”
  陸不破兩手一攤:“這是沒辦法的事。小孩子剛說話的時候都叫不清楚,您得給他時間啊。”
  軒轅知春一臉的不滿,他也知道自己太心急了。看著孫子可愛至極的臉,他暫時忍了,但還是粗聲道:“你們要儘快讓星星學會叫‘爺爺’。”
  “好好。”陸不破很無奈。
  “一一。”
  小星星一點都不怕生地拍著巴掌主動叫了一聲,叫得軒轅知春是心花怒放。所有的不滿頓時煙消雲散,那種總是嚴肅的臉上瞬間變成了慈祥和藹,看得陸不破在心裏搖頭。孩子的魅力就這麼大嗎?
  又逗了重孫子一會兒,軒轅知春這才抬起頭來,要說正事了。
  “不破,戰,你們跟我回去吧。”
  軒轅戰的半個眉心擰起,陸不破不吭聲。
  軒轅知春道:“這裏離聯邦太遙遠,小破你的身份特殊,萬一寒吉人或水川人想要對你不利,我們很難及時趕到這裏。我們在塞巴爾星系的軍事基地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建立完成,塞巴爾星系中仍有不少塞巴爾人,考慮到你和星星的安全,在聯邦已經徹底妥協之後,我認為你應該回去了。”
  “而我讓你回去的第二點是因為星星。”說到這裏,軒轅知春的神色變得有些凝重,“星星有一半芒斜人的血統。戰8歲的時候身體出現了損壞,我們都無法預料星星會在什麼時候。他的身體特殊,如果他今後出現了損壞,他的機械器官需要特別訂制。這在潘朵拉星是不可能做到的。而且在聯邦,星星的健康也更有保障。”
  “還有一件事……”軒轅知春看向軒轅戰,“這次回去後,我將辭去軍部元帥的職位,由你的大伯擔任。曾參師長任大將軍,你接替他的職務,任重裝師師長。”
  “軒轅爺爺!”陸不破嚇了一跳,“您為什麼不做了?”是因為他們嗎?
  軒轅知春抱了抱懷裏的小家夥,說:“我一輩子都在打仗,現在該是讓年輕人上來的時候了。我們與寒吉星正式結盟,擁有了塞巴爾星一半的星球,聯邦的軍隊面臨著新的調整,軍隊也需要進一步地擴充。這些事情都應該交給年輕的將領們去做。我並不是完全離開軍部,我仍會關注軍部的決定,只是不再擔任元帥。軒轅家族有了新的生命,我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他的身上。”
  陸不破的眼眶微熱,他笑笑道:“這樣也好,您有時間多抱抱小星星,說不定他過幾天就會正確叫‘爺爺’了。”
  軒轅知春的表情立刻慈祥了不少。
  “爺爺。”一直沒有開口的軒轅戰開口了,“我和小破這次跟你一起回去。”
  陸不破驚訝地看過去。
  軒轅知春嚴肅地點點頭:“好。”
  ……
  夜晚,窩在軒轅戰的懷裏,睡在主艦休息艙內的陸不破了無睡意,當然,摟著他的人同樣沒有睡著。
  “小破。”
  “嗯?”
  “為什麼不問我?”
  “嗯?什麼?”想事情的陸不破抬頭看去,“問你什麼?”
  “問我回去的事。”
  “哦。”陸不破又躺好,“沒什麼好問的,回去不是很正常嗎?我也壓根沒想過我們會在這裏呆一輩子。你爺爺那麼喜歡小星星,你爸爸也一定想小星星,我們是該回去了。不能因為捨不得我們在這裏的頹廢生活而忘了家裏的人。軒轅戰,其實我是有點擔心啦。”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星星!”
  “不是這個。”陸不破親了親軒轅戰的下巴,“我是擔心小星星回去被當成國寶級的人物溺愛。你看你爺爺那麼嚴肅的一個人,對著小星星的時候馬上就變成另一個人了。他是芒桑梓的孩子,回去後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絕對是把他當寶貝來對待的。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呐……”
  陸不破一副格外擔心的模樣,軒轅戰的一隻眼閃過各種情緒最終歸於釋然的平靜。他以為小破會問他為什麼會一改態度決定回去,但現在看來是他多想了。小破瞭解他,就如他瞭解小破那樣。
  “軒轅戰,等星星長大了你乾脆也跟你爺爺那樣把他丟哪個無人星球去磨練磨練。我可不要他長大後變成被寵壞的小屁孩兒。”
  “我不會讓他被寵壞的。”吻情不自禁地落在某人的頭頂。
  陸不破撇撇嘴:“我最不相信的就是你。”
  “不會。”吻深入。
  環住軒轅戰的脖子,陸不破默許了對方解開他的睡衣。他怎麼會不知道軒轅戰決定回去的重要原因是希望孩子能多陪陪爺爺呢,所以他根本沒必要問嘛。
  “軒轅戰,我們可說好了,如果星星以後不聽話我揍他,你不許阻攔。”
  “……他不會不聽話。”
  “喂,我說認真的。”
  “星星不會不聽話,給他生個弟弟,做了哥哥的他會更聽話。”
  “屁咧。”
  “……”
  此刻,北群,聯邦委員會總部大樓白善的辦公室內,一群人緊張地盯著他辦公室的那台專用通訊器。當時針指向中午16點時,他的通訊器響了。幾乎是同一時間,不知是誰的指頭按下了通訊器。就見一個老家夥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軒轅元帥,情況怎麼樣?!小破答應回來了嗎?!”又不知是誰心急地問。
  “小破已經同意回來了。我們預計三天後離開潘朵拉星返回聯邦。”
  “啊!!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
  辦公室內頓時一片歡呼。
  勉強保持理智的白善問:“為什麼是三天後?不能馬上啟程嗎?”
  “小破說他要和這邊的土著人道別,還要做一些善後的事情。另外土著人也要給星星舉行一場他們的祈禱儀式。”
  “……還請元帥能儘快帶小破返回聯邦,越快越好。”
  “出什麼事了嗎?”
  “……上官處長,出事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什麼!上官出事了?!”
  從軒轅知春那裏得到消息後,陸不破馬上抓過自己的通訊器,接通了議長白善的信號。幾乎是瞬間對方就接通了。
  “小……”
  “議長!上官怎麼了?!他出什麼事了!”
  “……他出了點意外,水川已經派出飛船送他回來。小破你先回來吧,具體的情況等你回來後再說。”
  “不!告訴我!議長,上官他怎麼了?!”
  大約十秒的沈默後,白善低啞地說,“小破回來……見上官最後一面吧。他駕駛飛船外出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一顆小恒星的爆炸,他的飛船……被波及了。”
  “……”
  陸不破只覺得有什麼東西朝他的腦部重重的一擊,他的眼前一片花白,好像靈魂出竅了一般,什麼都不知道了。
  “小破,小破!”
  軒轅戰喊他,拍他,可陸不破仿佛聽不到,臉色煞白,毫無反應。
  “議長,我一會兒和您聯繫。”
  匆忙切斷通訊器,軒轅戰抓起陸不破的手狠狠地一咬。
  “啊!”陸不破靈魂回來了一半,他雙手不穩地抓住軒轅戰,嘶啞地喊出,“回去!軒轅戰,我要回去!立刻!馬上!”眼淚在他出聲的那一瞬間湧出,耳朵裏嗡嗡作響,陸不破幾乎站不穩了。
  “我馬上和爺爺彙報這件事,儘快啟程。”一手架住陸不破,軒轅戰快步去找爺爺。
  “上官!上官……啊!!”陸不破的哭聲如在平地炸開的悶雷,充斥在整個主艦內。今天早上上官還和他有說有笑的,他不相信,不相信!!
  “上官……上官……我要回去見上官……”陸不破的哭聲撕心裂肺,雙腿幾乎失去了走路的功能。軒轅戰被他的樣子嚇壞了,他扛起陸不破就往爺爺的房間沖。
  “小破怎麼了?”
  被陸不破的哭聲引來的軒轅知春在聽到他淒慘的哭聲時也被嚇壞了。
  “麻麻……”小九哭了。
  “嗚嗚……”光榮哭了。
  “哇啊……”被祖爺爺抱著的小星星哭了。
  一時間,哭聲一片。
  “爺爺,我們要儘快啟程回去,上官農出事了,情況非常糟糕。我把小破放在你這裏,我出去一趟。”
  軒轅知春一聽頓時愣了,他沒想到事情會如此嚴重,他馬上道:“好!你快去!我會照顧小破。”
  “小九,光榮,不要哭!你們守著小破!”快速下令,把陸不破放在爺爺房間的床上後,軒轅戰極快地離開了主艦,去找土著法老。
  “上官……上官……”
  陸不破完全懵了,他聽不到孩子的哭聲,聽不到小九和光榮的叫聲。剛剛還在天堂又瞬間墜入地獄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小破,上官農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的。”
  軒轅知春神色凝重地勸道。
  陸不破茫然地搖搖頭,眼淚一串串地往下掉,嘴裏喊著:“上官……上官……”
  “哇啊,哇啊……”不知是被爹地嘶聲的哭喊嚇到了,還是被爹地的悲傷影響了,軒轅星哭得停不下來。小九不停地喊著“麻麻”,抱著陸不破的腿哭,他是被“麻麻”的樣子嚇到了。
  “不哭,不哭,小星星不哭。”軒轅知春不停地拍哄懷裏的孩子,這時候他的通訊器響了。一看是誰的來電,他馬上拿著通訊器走出了房間。
  “議長。”
  “軒轅元帥。小破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很不好。”
  “……如果不是情況緊急,我不打算告訴他的。”
  “上官農那邊是怎麼回事?小破一直在哭,戰出去了,他只告訴我上官農的情況很糟糕。”
  “水川那邊的解釋是距離水川星系週邊約10光年的一顆恒星最近處於爆炸前的不穩定期。前往水川天文觀測站的上官處長不知道因為什麼突然擅自離開了觀測站進入了這顆恒星爆炸的範圍內,結果就在那個時候恒星爆炸了,能量放射波衝擊到了他的飛船。他的飛船殘骸被衝擊波沖出了軌道,正好被前去尋找他的水川赤殿下發現,上官處長這才沒有被捲入亂流中。只是……”
  白善的語氣格外的沈痛,軒轅知春似乎能看到通訊器那一頭的白善眼角帶著淚水。
  “沒有任何人能在恒星爆炸的輻射波中生存下來。如果不是赤殿下搭乘的飛船是特殊的觀測飛船,他可能也會葬身在那場爆炸中。他的飛船返回觀測站時就徹底報廢了。水川人用盡了他們所具有的一切醫療手段來治療上官處長,甚至使用了水川帝國最珍貴的聖獸血,但……松風說他的孫子應該死在聯邦,不能流落在外面。水川那邊已經在一個小時前派出艦隊護送他回聯邦了。委員會也派出了醫療艦隊在半路與他們會合,希望能讓上官堅持到回來,讓他能見家人最後一面。”
  軒轅知春的心情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沈痛過了。他蒼老的眼角帶著濕潤,牙關緊咬。作為一個老人,最悲傷的事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更何況那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孩子,是上官家族這一代僅有的孩子。雖然他總是與上官松風吵架鬥氣,但那是他們的一種特殊的友誼。他已經可以想像到此時的上官松風是多麼的悲痛。
  “知春。”
  同樣悲痛的白善已經無法再用議長的身份來與他多年的好友說話了。
  “松風他的情況很不好,他整個人都被這件事擊垮了。還有……司空無業和歐陽龍這兩個孩子……他們的反應非常的激烈,隨時處在失控的邊緣。他們現在被綁了起來,關在各自的家裏,我已經通知了司空禹教授,讓他儘快趕回來。”
  “小破的情況也很糟糕。”軒轅知春抹去眼角的水漬,沈聲道,“潘朵拉星相對距離水川星較近,我們直接和上官農的艦隊會合,必須讓小破見他最後一面。”
  “……好。”
  切斷了和白善的通訊,軒轅知春站在門口沈默了很久之後撥通了另一個人的訊號。通訊器響了大約五分鍾,對方才接通了,一張憔悴悲傷的臉出現在軒轅知春的面前。
  “松風,我帶著小破去和農會合,我們馬上從潘朵拉星出發。”
  “我在去接農的路上……”上官松風的眼淚流了下來,“知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啊……我那麼優秀的孫子,我那麼好的孫子會……我不能相信啊……”
  軒轅知春的喉部上下起伏,他低啞地說:“我也不能,相信啊。”
  “他……他在出事前和我聯繫過,他讓我照顧好自己和他奶奶,說他很愛我和奶奶……他還說他想聽到小星星叫他乾爹……知春,這根本就是……這根本就是他的遺言啊……他是故意過去的,他是要自殺啊……”
  上官松風的最後一句是嘶喊出來的,軒轅知春的心在那一刻被什麼緊緊握住了。
  “上官……是自殺?”
  軒轅知春心下一沈,轉過來身,就見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陸不破搖搖欲墜地站在那裏。
  “知春,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孫子……我只有這麼一個好孫子……”
  “上官爺爺!上官是自殺?他是自殺?!”陸不破一個激靈沖過去推開軒轅知春對著通訊器大喊。但通訊器是一對一的,上官松風根本聽不到陸不破的聲音,他無法自己地痛哭。
  “松風,堅強點,你先平靜平靜,我一會兒再和你聯繫。”不等對方回應,軒轅知春迅速切斷通訊器,一手抱住差點癱倒在地上的陸不破,把人帶進了屋裏。
  “上官是自殺?上官是自殺……”
  陸不破的眼前一片白茫茫,耳朵裏嗡嗡作響。
  “小破!”
  “哇啊!!”
  把暈過去的陸不破放到床上,軒轅知春拍著懷裏又哭起來的孩子撥通軒轅戰的通訊器。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們馬上走!”
  “我三分鍾後抵達主艦。”
  “三分鍾後主艦立刻啟程。”
  “明白!”
  立刻的,主艦的光腦發出訊號: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三分鍾後主艦將啟動離開潘朵拉星,三分鍾後主艦將啟動離開潘朵拉星。
  2分59秒,軒轅戰駕駛他和陸不破來的時候搭乘的那架飛船駛入主艦。艙門在主艦的能量引擎發動中緩緩落下。飛船停穩後,軒轅戰立刻走出飛船,與他一同出來的還有陸不破的兩位好友波希和凡。
  ……
  “上官為什麼要自殺……上官為什麼要自殺……”
  眼睛和臉已經完全哭腫的陸不破癱倒在軒轅戰的懷裏不停地自語。軒轅戰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只能摟緊他,為他擦去淚水。
  “怪不得我們離開寒吉星時上官會說那些話……那個時候他就一定有這個念頭了……是我太笨了,沒有察覺出來,都是我太笨了……”
  “小破,上官沒有活下去的欲望,任何人都不能救他。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
  “可是他為什麼要自殺!”陸不破坐了起來,哭著問,“我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嗎?!他有什麼事想不開不能和我說!他為什麼要自殺!為什麼要自殺!”
  “小破!”軒轅戰雙手握住他的雙肩沈聲道,“現在不是弄清楚他為什麼要自殺的時候,而是我們有沒有辦法救他!你可以等他活下來之後再問他為什麼要自殺。”
  陸不破的嘴角抽動,眼淚快要流幹了。
  “議長說他的飛船被衝擊波毀掉了,他整個人直接暴露在了輻射波下,沒有希望了……那是比原子彈氫彈爆炸的輻射可怕無數倍的恒星爆炸……連水川的聖獸血都救不了他……軒轅戰……”撲進軒轅戰的懷裏,陸不破又一次放聲大哭。
  軒轅戰的下顎緊繃,沙啞地說:“死亡時的哭泣是最無力而且蒼白的。那是他選擇的路,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認為死亡才是最好的結果。”
  “他和司空無業、歐陽龍都已經互訴衷腸了,他們都在一起了,他為什麼會想到自殺……”
  哭聲戛然而止,陸不破猛地直起腰,雙目圓睜。
  “小破……”軒轅戰的半個眉心擰緊,非常不安。
  “上官和司空、歐陽已經在一起了……為什麼會自殺……為什麼……會自殺……”完全陷在自己腦袋裏剛剛閃過的念頭,陸不破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更是慘白。心臟的一角猛然破裂,陸不破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小破!”軒轅戰嚇壞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緊緊抓著軒轅戰的胳膊,陸不破根本察覺不到他過大的力道弄斷了自己的指甲。
  “小破,不要猜了,你靜下心來,在這個時候你絕對不能有任何的意外!”軒轅戰把他的手拉下來包在自己的大掌力,聲音顫抖。
  陸不破搖著頭,嘴唇青白。
  “我知道了……我想我知道了……”眼淚再一次地一串串落下,“上官是因為司空無業和歐陽龍才自殺的……他是為了他們自殺的!!”
  “小破?”
  “一定是……一定是……”陸不破抽出手就在自己的臉上甩了個耳光。
  “小破!”
  軒轅戰的肉眼瞬間紅了,額頭的青筋冒出。
  而有臉瞬間紅腫的陸不破根本感覺不到疼,他一臉悔恨地哭道:“是我逼上官自殺的……是我逼他的……上官那麼為人著想,一定是因為不想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因為他而沒有後代所以才自殺的……一定是這樣!一定是因為這樣!”
  陸不破哭到哭不出來了。
  “軒轅戰……是我把上官逼到自殺的……如果我沒有告訴他男人可以和男人在一起,如果我沒有鼓勵他和司空無業、歐陽龍在一起,他根本就不會有這種煩惱,他根本就不會自殺。是我,是我,都是因為我!!”
  “啪!”
  軒轅戰抬手重重地甩了陸不破一個耳光,陸不破愣了,呆呆地看著軒轅戰,忘了哭泣。
  “你要陪他一起去嗎?你要我失去我最愛的人,要小星星失去爹地嗎?”軒轅戰打了陸不破的左手明顯的顫抖。他的半張臉因為過度的擔心而略微扭曲,聲音也變得極不自然。
  “沒有人願意看到這種結果,就算上官農是為了司空無業和歐陽龍自殺也和你沒有關係!現在不是怪誰的時候,更不是找誰責任的時候!如果盡了所有能盡到的努力仍無法挽回他的生命,我們要做的應該是怎麼安撫活著的人!別忘了還有無業和龍那兩個家夥。”
  雙手握緊陸不破的雙肩,狠狠搖了搖他,軒轅戰忍著難過說:“如果你出了意外,我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現在上官出事了,無業和龍的情況一定很糟糕。小破,和我一起想辦法,想辦法開導他們,想辦法讓他們走出悲痛。還有上官爺爺和奶奶,他們只會比你更傷心。你要做的事有很多,你沒有時間在這裏傷心痛哭。”
  怔怔地看了軒轅戰一會兒,陸不破閉上眼睛,咽下快要出口的痛苦,咬緊牙關點了點頭。過了很久,他睜開眼睛:“我知道了,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軒轅戰,你剛才的那一巴掌打得很好。”
  “對不起。”軒轅戰心疼地摸上陸不破被打腫的右臉。
  陸不破搖了搖頭,強忍悲傷地說:“只要還有最後一絲的希望,我們就不能放棄。我要和上官說話,我要告訴他小星星會喊人了,會喊爹地了,他一定要等我。”
  “好。”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主艦很快和上官農搭乘的飛船取得了聯繫,當陸不破在光腦巨大的影像螢幕上看到渾身裹著紗布,幾乎沒有呼吸的上官農時,眼淚再一次忍不住地湧了出來。無菌病房外,同樣被輻射到的赤殿下右手臂裹著紗布,與陸不破上一次在寒吉星見到他時相比憔悴了許多。儘管陸不破很不喜歡這位自大的赤殿下,但在這一刻,他真心地感謝他,感謝他帶回了上官。
  “上官,是我,我是小破……”陸不破抱著兒子哭著說,“這是小星星,你看,小星星已經長這麼大了……”泣不成聲。
  軒轅戰把小星星抱了過來,摟住陸不破對螢幕那一邊的人低啞地說:“上官,小星星會叫乾爹了,我讓他叫給你聽。星星,叫‘乾爹’。”
  “Gati。”
  “再叫一聲‘乾爹’。”
  “Gati。”
  “上官……你一定,一定要,堅持住……我和小星星……很快就會到你身邊了……你難道不想親耳聽到,小星星叫你‘乾爹’嗎……”
  “Gati,Gati……”
  小星星連叫了幾聲乾爹,可不論是陸不破悲傷的話語還是小星星的稚嫩的叫聲都沒有令上官農有一絲的反應。現在的他除了因為聖獸血的存在心臟勉強地跳動外,他幾乎可以看做是死亡了。陸不破哭倒在軒轅戰的懷裏,無法接受他最好的朋友將離開他。
  主艦以最快的速度向星際的深處行駛,整個主艦都籠罩在濃濃的悲傷中。聯邦最優雅最英俊的上官農會用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不僅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更是令人無法承受。
  ……
  坐在房間裏發呆,陸不破因為過度的哀傷而不時地抽泣,軒轅戰把孩子交給爺爺照顧,陪在他的身邊。呆坐了許久,陸不破的眼裏閃過亮光,他迅速起來拿過通訊器,撥通爺爺的訊號。
  訊號響了一會兒對方才接聽了,當法裏布略帶睡意的臉出現時,陸不破愧疚地說:“爺爺,對不起,你那邊現在是晚上吧。”
  “啊,小破,沒有關係,你這個時候找我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吧。”
  當他看清楚陸不破紅腫的雙眼時,他瞬間清醒了。
  把眼淚逼回去,陸不破鼻音很重地說:“爺爺,上官出事了……”在法裏布驚愕的神色下,陸不破把上官農出事的詳細情況告訴了他。在他說完後,他帶著希望地看著爺爺,希望爺爺能有什麼好辦法救救上官。
  蹙眉沈默了很久,法裏布面帶不忍地搖了搖頭:“小破,沒有人能在恒星的輻射衝擊波中活下來,更何況上官處長還直接暴露在輻射波下。我可以想像到他的身體和精神已經完全被輻射波損壞了,即使利用你們芒斜的機械器官,他活下來的希望也是零。”
  陸不破低下頭,眼淚一滴滴落在地上。
  法裏布的心情非常的沈重,爺孫兩人長時間都沒有一人說話。就在陸不破已經徹底絕望時,他聽到了一聲仿若天際來的每秒聲音:“小破,也許不完全是沒有希望。”
  “爺爺!”
  陸不破朝著面前的人就撲了過去,但因為對方只是虛擬的影像,他一個抱空,身體向前栽去,直接摔了個大八叉,快得讓軒轅戰根本來不及去救他。顧不上自己摔疼的臉,陸不破迅速翻身坐在地上驚喊:“爺爺!有什麼辦法!您快點說!”
  法裏布深深地看著陸不破,陸不破不解地看看自己,再看看爺爺。
  “小破,希望可能就在你身上。”
  “我?!”
  陸不破的頭皮瞬間發麻,心跳加速,腎上腺素成百倍地分泌。
  ……
  通訊器的信號以不要命的速度狂閃,仍沒有休息的白善急匆匆地從衛生間裏沖出來,慌亂地系好褲帶,按下通訊器的按鈕。
  一個人的影像瞬間冒了出來,不等白善開口就急問:“議長!查理金有沒有隨同醫療隊一起去接上官?”
  “查理金?”白善愣了一秒,回道,“沒有。”
  “啊啊啊!!!”陸不破抓狂了,“議長!趕快讓當初研究我的那些人去追醫療隊!讓他們帶上所有我的研究資料!不然就來不及啦!!!!哦哦,還有,讓司空無業和歐陽龍一起過去!他們有用處!”
  “啊,啊,好,我馬上下令!”關了通訊器,顧不上查看自己的褲子有沒有穿好,白善立刻發出一道道指令。
  十分鍾後,一艘聯邦最先建造出的小型飛船搭乘著前“芒桑梓研究中心”的研究人員以及兩位快要死過去的男人從聯邦降落塔起飛,以極快的速度追趕醫療隊的飛船。這艘飛船的速度是普通飛船速度的十倍,因為剛剛建造完成,還沒有投入飛行試驗中。但是為了上官農能活下來的那一點點微弱的希望,沒有人在乎這艘飛船是否安全。
  另一邊,醫療隊的飛船也收到了陸不破的消息。
  “上官爺爺,您絕對絕對不能放棄,您要一遍遍和上官說話,他一定能聽見的!”
  “好,好,小破,謝謝你……”
  “上官爺爺,我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但是只要有一線的希望我們就絕對不能放棄!”
  “我知道,我知道……”
  “無業、龍,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你們要振作,上官還等著我們過去呢。”
  “……”
  “哪怕要我的命我也一定會盡全力救他!”
  “小破……求求你……救救農,我們,我們不能失去他……”
  兩個30多歲的大男人哭得肝腸寸斷。
  “你們,也要堅強啊……我們一起,給上官打氣。”
  “嗯……”
  “查理金,我和星星隨便你們研究,你們一定要幫助我找出救上官的方法。”
  “小破就交給我們吧。”
  “謝謝!”
  和所有應該聯繫的人都聯繫過了,陸不破重重地拍了拍哭腫的臉,抱住身前的男人:“軒轅戰,我一定要救上官,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你已經很堅強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謝謝你,軒轅戰。”
  上官 ,你要和我一起加油。無業和龍離不開你,我同樣也離不開你。上官,不要放棄,千萬不要放棄。
  “嗚嗚……”小光可以帶小破提前過去。
  陸不破瞬間放開軒轅戰:“你可以帶我提前過去?!”
  “嗚嗚嗚……”小光和小星星的能量可以使飛船加速啊,不過主艦不行。太大了,要很多很多能量。
  “你和小星星?!”陸不破懵了。
  “嗚嗚嗚!!”小星星體內有好多好多的能量呢,可以給小光加速呢。
  “……”陸不破茫然地看向軒轅戰,對方的大掌摟緊他,沈聲道:“我們馬上走。”
  “好……好……”雙腿發軟地被軒轅戰拖拉出去,陸不破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也許事情並沒有那麼太糟糕。
  仍然是他們來時的那艘飛船,光榮勉強地坐在飛船裏,小九坐在他的一條腿上,鳳凰坐在另一條腿上。
  “軒轅爺爺,我們先過去了。”
  “好,路上小心。”
  “放心吧,我們有光榮和小九。”
  “走吧。”
  主光腦在光榮的控制下打開主艦的艙門,飛船的引擎發動。正在軒轅戰的懷裏甜蜜的熟睡的小星星的身上出現了一層淡淡的白光。當艙門完全打開後,只聽“嗖”地一聲,飛船以令人難以想像的速度飛了出去。
  “嗚嗚……”小破、小戰,我們出發啦,請讓小星星保持熟睡狀態。
  “知道了。小九,你和星星一起睡。星星在你身邊會睡比較久。”
  “麻麻……”
  “睡不著也要睡!小九乖,為了麻麻和上官叔叔,你就犧牲一下,睡覺。”
  “麻麻……”
  小九乖乖地躺倒了寬大的椅子上,陸不破把孩子抱到他懷裏,小九閉上十八隻眼睛,一隻爪子輕輕放在小星星的身上。
  就在這時,奇異的現象發生了。小九的身上出現了一圈非常明顯而厚重的白光,那些光一點點的,緩緩地通過他和小星星接觸的身體進入了小星星的體內。光榮發出了吼叫,飛船以更快的速度朝星際深處飛去。
  “光榮,我們多久可以和上官的飛船會和?”
  “嗚……”10天
  “能不能再快點?”
  “嗚嗚……”
  光榮有點為難,除非小星星一直睡覺。
  “我會讓星星一直睡!”
  “小破!”
  “多睡覺長得快。軒轅戰,我們是在和時間賽跑!”
  “……”
  “嗚嗚……”7天。
  “再快點!”
  “嗚嗚嗚……”不要啦,小星星要尿尿,要吃飯啦。
  “……”
  “光榮,拜託你!”
  “嗚嗚嗚……”5天……不能再快了,小星星會難受呢。
  “……好!五天!五天後我一定要見到上官!”
  走到兒子跟前親了親他和小九,陸不破道:“星星,只要你能多睡幾天,爹地我以後一定不告訴你外婆你和我一樣可以生孩子。”
  “小破!”
  有人憤怒了。

芒桑梓:第一百二十四章
  和時間賽跑。陸不破從來沒有過這樣強烈的感覺。分分秒秒對他來說都是至關重要。而最讓人難熬的是在這種危急的時刻,他能做的除了等待還是等待。陪伴在一直熟睡的兒子身邊,他雙手交握,不停地在心裏祈禱上官農能堅持到他抵達。
  小星星好像也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原本就很愛睡的他自從被爹爹賦予了重要的使命後就一直沒有醒來過。小九也同樣一直抱著星星在沈睡中。寒尤節上寒吉女王和大祭司釋放出的精神力有很大一部分都儲存在小九的體內。因為小星星的身體無法負荷這些精神力,小九就像一個載體,在小星星可以承受的範圍內把這些精神力一點一滴地輸入星星的體內。
  而光榮現在做的就是把這些在小星星的體內轉化成能量的精神力與他體內的藍晶能量相融合,從量變到質變,變成另一種更強大的能量來驅動飛船的能量以更快的速度前進。儘管這種速度已經超越了星際五國,錯,星際四國中所有飛船的速度,但陸不破仍覺得不夠。
  “光榮,還要多久?”
  “嗚嗚……”12個小時。
  “能不能再快點?”
  “……嗚嗚嗚……”小星星會受不了啦。
  “小破,光榮有分寸,如果可以更快的話他會去做的。”軒轅戰又一次忍不住出聲勸道。
  陸不破頹然地點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很怕。”
  軒轅戰重重捏了捏他的肩膀:“冷靜一點,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吃一頓然後去睡覺。如果法老的設想可行的話,你必須有足夠的力氣支撐下來。”
  “好,我去吃飯睡覺。”壓下心中的慌亂,陸不破離開了控制艙。
  軒轅戰在孩子的身邊坐下,一隻眼裏滿是心疼,小星星明顯的瘦了。
  ……
  吃了飯的陸不破努力讓自己能睡著,折騰了許久之後,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然後他做了一個夢,夢裏有上官農、有軒轅戰、有爺爺和議長,還有老爸老媽。當許多人從他夢中走過後,他似乎又回到了和上官農一起在他的房間裏喝果茶的時候。
  “小破,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麼?”
  “羡慕你有星星,羡慕你可以為戰生下孩子。”
  “哈,這有什麼可羡慕的,我沒有被人當成妖怪抓起來做實驗才是萬幸呢。”
  “不,小破,我真的很羡慕你。孩子對芒斜人的意義就好比光甲機器人對機甲戰士的意義。上官家族的血脈在我這裏已經斷了,一想到無業和龍的血脈也會在我這裏終結,我就非常的不安。”
  “上官,你在說什麼啊。沒有孩子領養一個不就好了?”
  “領養?小破,沒有人會讓自己的孩子被別人領養。孩子是一個家族的延續。”
  “難道芒斜就沒有無父無母的孩子嗎?”
  “當然沒有,聯邦也不會允許出現這種情況。即使孩子的父母因為某些原因不在了,他們還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或其他的親人。孩子是芒斜人的寶貝。”
  “……好吧,算我孤陋寡聞。不過沒有孩子就沒有了,活著的人不是才最重要嗎?孩子是上天賜給的禮物,沒有也不能強求啊。”
  “所以我才會羡慕小破。”
  “上官,你不會為了孩子而跟無業、龍分手吧。”
  “……他們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他們的孩子降臨在這個世界上。”
  “上官?”
  “上官!”
  畫面在這個時候消失,陸不破從夢中驚醒。夢中,上官的笑裏帶著明顯的離開的決然。
  心劇烈地跳動,好像要從嗓子裏跳出來了。陸不破怔愣了幾秒,迅速從床上爬起來,為什麼他會做這種夢,為什麼夢裏的場景是那麼的清晰。
  艙門在這時候被人打開了,驚慌未定地看著進來的人,陸不破呐呐地問:“是不是上官怎麼了?”
  來人走到他面前,擦擦他額頭上的汗,道:“上官的飛船現在我們的前方,十分鍾後我們的飛船與他們的飛船對接。”
  “什麼?!”陸不破只覺得自己的臉皮僵硬,“到了?!你是說我們追上上官了?”
  “嗯。”
  “啊!!!軒轅戰!我愛你!”
  跳到軒轅戰懷裏給了他下巴一個吻,陸不破放開軒轅戰沖了出去。擦擦沾滿了口水的下巴,軒轅戰快速收拾他們的行李。
  ……
  “芒桑梓先生,您終於到了……”
  飛船入口,焦急等候在那裏的外交處的學員們一看到從另一艘飛船上下來的人,頓時熱淚盈眶,有些人已經抑制不住地痛哭出聲。
  “不要哭,先帶我去看看上官。”
  壓抑著痛哭,陸不破冷靜地安撫眾人。
  “芒桑梓先生到了,芒桑梓先生到了……”
  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飛船。“芒桑梓”對於飛船上的芒斜人來說意味著某種奇跡。
  跟著學員們快速來到無菌病房,透過落地的玻璃一看到躺在裏面的那個人,陸不破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掉了下來。
  “芒桑梓先生,請您一定要救救上官處長……”擔心了七天的學員們也再也克制不住了,就連男性學員的眼睛裏都滿是淚水。
  陸不破聲音低啞地說:“我會盡我的一切努力去救他。”他的臉上帶著疲憊,學員們也不忍再多說什麼,更沒有人說上官農的傷勢如何。
  “芒桑梓先生。”有一道異常嘶啞的聲音從學員們的後面傳來,陸不破擦掉眼淚轉身,學員們自覺地讓開。當陸不破看到喚他的人時,他心中愕然,這位是……
  “赤殿下?”
  “農還有希望嗎?”
  曾經光鮮亮麗的赤,如今雙頰深陷,眼窩深黑,皮膚慘白而無光澤,就像吸食了過量毒品的人。如果不是他的左手裹著紗布,陸不破幾乎認不出他是他見過的那位赤殿下。
  因為過於驚訝,陸不破沒有馬上回答。赤的眼裏又一次閃過絕望,他呆呆地看著落地窗那邊的人,無意識地說:“沒有希望了嗎……難道誰都不能救他了嗎……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赤殿下。”陸不破走了過去,雙手握住赤沒有受傷的右手,用力,“有希望,一定還有希望。我們的醫療隊正在趕來的路上,還有一批專業的研究人員也在趕來的路上。赤殿下,哪怕上官的心臟停止了跳動,我們都不能放棄希望。他現在仍有呼吸不是嗎?那就說明他還活著,他正堅強地與死神戰鬥,他正在等著我們。”
  “死神?”赤的眼裏閃過光亮。
  “就是奪走他生命,奪走他靈魂的惡魔。上官那麼完美,絕對不會輸給那個家夥。”這一刻,陸不破對赤的所有不好的感覺全部沒有了。不管這個人多麼自大惡劣,但他對上官付出的一切令他敬佩。
  赤的手微微顫抖,他緊緊回握住陸不破的手,好像抓住了一根浮木。
  “農,會好,是嗎?”
  “一定會!”
  赤的聲音有了裂痕。
  “都怪我……我不應該逼他的。”
  赤的戰慄從他的手傳遍了他整個的身軀。陸不破下意識地抱住了他。
  “都怪我……都怪我……”擔心受怕、自責了這麼多天的赤找到了一副讓他可以暫時依靠的肩膀。他用受傷的手抱住陸不破,頭抵在他的肩上哭了起來,“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逼他的。”
  陸不破不出聲,他現在要做的只是一個聆聽者。
  “我不想他回芒斜……我想把他強行留在水川……我和他說如果把我當成朋友就不能和司空無業、歐陽龍還有你做朋友……我說如果他回芒斜我會勸說父王停止與芒斜的聯盟……是我,是我把他逼死的……是我……”
  陸不破剛剛升出的對赤的好感瞬間蕩然無存。這家夥居然對農做過這麼可惡的事!為了不影響兩國的友好,他朝圍觀的學員們使了個眼色,大家立刻離開了。而有一人卻是黑著半張臉,下巴緊繃。陸不破朝他搖搖頭,讓他淡定。
  “我不想逼他的……可是我看到他和司空無業、歐陽龍非常的親密……他們甚至可以親農的嘴……農卻拒絕了我,不讓我親……”
  哇靠!讓你親就奇怪了!你這只大色狼!
  陸不破重重地拍了拍身上只剩下骨頭的赤殿下,不在乎會把他拍散架了。
  “咳咳……我也想讓農,親我的嘴……牽我的手,對我,那樣笑……我也想和農,住在一起,和農睡在一張床上……咳咳……”
  收回重拍的手,陸不破忍不住出聲:“赤殿下,我不得不說你是一個被寵壞的人,上官是你的朋友吧,你怎麼能這麼對他?”
  赤卻是更緊地抱住他,如孩子般哭道:“我看到農和他們那樣,我心裏很難受,很難受,從未有過的難受……我不想失去他……我想讓他的心裏,只有我,一個人……”
  “你這叫獨佔欲,非常要不得!”
  “農生氣了……但他從來不會對一個人說出責怪的話,即使他很氣我……所以農才會私自到那裏去……都是因為我,他才會發生意外……都是因為我……”
  “既然你認識到自己錯了,你今後就要改。等上官脫離危險之後,你不能再逼他了。你捨不得上官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想讓上官心裏只有你一個人怎麼可能呢?你是他的朋友,更是水川的殿下。你以後要結婚生子,上官也要結婚生子。就算上官是女人,你也不可能和他結婚啊。水川人和芒斜人的基因構造都不同,先不說能不能生下孩子,就算能生孩子生下來的也可能是怪胎。就好比你再喜歡你的戰鬥獸你也不可能跟它結婚吧,物種就不同。”
  “……”赤的哭聲變小了,好像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說實話,其實吧,我覺得你和上官挺配的。你是王子,他又那麼優雅。如果上官是女人,又是水川人,我絕對支持你娶他。可惜他兩個條件都不符合,你們還是做朋友的好。而且水川離芒斜太遠了,就算上官願意嫁給你他的家人也不會同意啊。而且上官是我們聯邦的外交處處長,離開了他外交處的工作就會癱瘓。我問你,你可以拋棄在水川的一切來芒斜生活嗎?”
  “……”赤很難過地搖了搖頭。
  “就是嘛。你都做不到了又怎麼能要求上官呢?這根本是強人所難嘛。”
  “但是農會讓司空無業和歐陽龍親他的嘴,還和他睡在一張床上。”很不甘。
  “這很正常啊。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換句說法就他們三個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彼此身上哪里有顆痣對方都很清楚。睡在一張床上沒什麼好奇怪的嘛。”
  “他們可以親農。難道芒斜的朋友都可以這麼做嗎?”不甘加氣憤。
  “他們是朋友,但也是戀人啊,戀人之間舉止親密,你親親我我親親你也很正常啊。我和軒轅戰還經常互相親呢。”
  “戀人?”赤放開了陸不破。
  “戀人就是今後要結婚,生活在一起的人。”陸不破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聯邦最近正在擬定一條新的法律。同性之間只要符合條件也可以結婚。我和軒轅戰這次回聯邦之後就會結婚了。”
  “符合什麼條件?!”赤的雙眼頓時發亮。
  “嗯嗯,就是:一,雙方必須是自願的;二,雙方必須是純正的芒斜人;三,其中一方必須承擔妻子的責任,諸如洗衣做飯、打掃房間、履行夫妻義務……我就記著這三點,其他的還要再問問議長。”
  “這是什麼條件?”赤很失望,“為什麼一定要是芒斜人?夫妻的義務又特別指什麼?”
  “必須是芒斜人的原因我前面已經說過了,這是血統和基因所決定的。至於夫妻的義務……咳咳嗽……”陸不破上下打量了一番赤,很是正經地說,“具體來講就是個子矮的那方要每天被個子高的那方騎兩到三個小時。”
  “為什麼?!”驚叫。
  “誰讓這是同性婚姻呢?赤殿下不要以為同性婚姻那麼容易。同性婚姻意味著沒有後代。聯邦的人口本來就少,不增加幾個變態點的條件怎麼能體現出同性婚姻的特殊與珍貴性呢?”
  “那,難道……”赤不忍地看看陸不破,再側眼看看身材相當高大的軒轅戰,好像他正在被人騎。
  “我當然不算啦。”陸不破自得說,“我可是有孩子的。有孩子的人可以無視一切的條款。”
  “這樣啊……”赤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松一口氣。
  陸不破又重重地拍了拍他,道:“和上官做朋友吧。你們不可能結婚的,為什麼非要為了這種根本就不可能的事而失去一個朋友呢?男子漢要學會拿得起放得下,經過了這件事我想赤殿下更想珍惜你與上官之間的友情吧。和我一起祝福他,祝福他和司空無業、歐陽龍能早日結婚。”
  赤的眼圈頓時紅了,他的嘴角抽動,卻很誠懇地點了點頭:“我不能失去農這個朋友,我願意……祝福他們。”
  “好樣的!”陸不破心底松了口氣。
  赤勉強地笑笑,擦掉臉上的淚,哽咽道:“芒桑梓先生,我,可以,和您做朋友嗎?”
  陸不破哥倆好地說:“當然可以!不要這麼客氣,叫我小破就行了,我的朋友都這麼叫我。”隨後他的身體就被人緊緊按在了懷裏,接著他就聽到一人深情款款地告白:“小破,謝謝你。能遇到你,我太幸運了。”
  軒轅戰用力地把陸不破從赤的懷里拉出來,摟在自己的懷裏,冷冷地說:“小破是我老婆,請不要對他動手動腳。”
  對著軒轅戰,赤又露出本性,回道:“你們還沒有結婚吧。”然後不看軒轅戰,他對陸不破道,“小破,水川永遠歡迎你的到來。你可以隨時到水川,也可以隨意進出我的宮殿。你和農永遠是我最歡迎的人。”
  “謝謝赤殿下。”從後面掐了掐軒轅戰讓他冷靜,陸不破道,“赤殿下,你很多天都沒有休息了吧,你回去休息吧。上官這裏有我。等醫療隊的人來了,我會立刻通知你。”
  “不,我要陪著農。”赤很固執地說,“是我的過錯害了上官,我要守到他醒過來。這樣才能贖了我的罪過。”
  “那,好吧,我不勉強你。我去看看我兒子,一會兒就過來。”
  “小破不要著急,我會一直守在這裏。”
  “好,我去去就來。”
  ……
  拖著黑了半張臉的軒轅戰去他們的住處看兒子,一進入休息艙,陸不破立刻關門,抱住軒轅戰大大地松了口氣道:“這下好了。終於把赤這個麻煩給甩開了。”
  “他抱你!”軒轅戰的醋火瞬間冒出。
  陸不破順著他的胸口嚴肅地說:“赤喜歡上官,如果不把這件事解決的話今後會很麻煩。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我讓他抱一下又不會怎麼樣,他抱了我我又不會喜歡上他。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而且現在他放棄了上官,不僅不會再給上官帶來困擾,也不會影響到水川和聯邦的關係,最最重要的是他把上官的事攬到了自己的身上,這樣今後我們對委員會那邊也有解釋了啊。水川也許也會因為這件事而對聯邦抱有愧疚。怎麼看都是對上官和對聯邦有利的事。咱們個人的事不要那麼計較啦。而且我剛剛還重重拍了他好幾下,算是給上官報仇了。”
  軒轅戰彎身,巨大的身軀把陸不破整個人環在了自己的懷裏。
  “我答應你,回去之後我們就結婚。”
  “不管上官有沒有救?”
  陸不破的呼吸一窒,低啞地說:“不管上官……我們都結婚。”
  “好。”
  “軒轅戰,告訴我,上官不會有事。”
  “他不會有事,因為他有你。”
  “嗯!”
  和軒轅戰相擁了一會兒,陸不破退出來,擦擦眼睛。
  “星星還得睡幾天,我們要儘快和醫療隊還有查理金他們會合。軒轅戰,再委屈星星幾天。他不是為別人,他是為他的乾爹,為他的另一個父親。”
  “……”
  沈默了良久後,軒轅戰勉強地點了點頭。
  陸不破立刻說:“光榮,你來操控這艘飛船的主光腦,我們要儘快與醫療隊和查理金的飛船會和。”
  “嗚嗚……”小星星會受不了啦。
  “他沒問題的!小九會保護他。”
  “嗚嗚……”好。
  “軒轅戰,我們給星星喂營養液吧,他要多吃。”
  “我來。”
  看著軒轅戰心疼地喂兒子喝營養液,陸不破又擦了擦眼睛。他不是不心疼,但他必須狠下心。如果孩子長大了知道這件事,他也會贊成他的爹地做出的決定。

芒桑梓:第一百二十五章
  站在落地窗戶外,陸不破像一具蠟像似的盯著裏面的人。呼吸機跳動的頻率是那麼地微弱,那個人的生命隨時會終止。四天了,他希望時間能過得快些,這樣他們就可以早一點和醫療隊及查理金他們會合;而他又希望時間能過得慢些,這樣上官農的呼吸就能多延長一些時間。
  “滴滴,滴滴……”
  主光腦的警報器突然響了起來,陸不破心下一慌,急問:“是不是有敵人出現?!”難道是望威人?
  “全體成員注意,飛船一分鍾後與芒斜聯邦的飛船對接,飛船一分鍾後與芒斜聯邦的飛船對接……”
  “醫療隊的飛船到了?!”陸不破的心一瞬間被提到了嗓子眼。他拔腿就往飛船的艙門口跑去。光榮,你竟然嚇我!
  “嗚嗚……”小光是為了提醒小破。
  而軒轅戰卻一把抓住了陸不破,道:“小破,艙門開啟的時候很容易被外面的氣流帶出去,等一會兒我們再過去。”
  “軒轅戰!醫療隊到了!醫療隊到了!”陸不破不禁熱淚盈眶,腳下發軟。
  “一切都會好的。”軒轅戰抱緊陸不破,帶著他朝艙門口慢慢走去。
  當芒斜聯邦的白色醫療飛船的艙門與陸不破所在的艙門對接成功後,各個神色嚴肅的醫療隊員們抬著精密的儀器快步走了進來。十分鍾不到,飛船的艙門重新關閉,陸不破朝其中一人飛奔而去,撲到對方身上後,他抱住對方大哭起來:“查理金,你終於來了……嗚嗚……幫我救救上官,幫我救救他。”
  搭乘新型飛船追上醫療隊的查理金一行人同樣目中含淚。
  “小破,不要哭,帶我們到上官處長那裏。”
  “嗚……你們,跟我來……”
  淚眼模糊地拉著查理金快速朝無菌室走去,陸不破沒有時間去安撫傷心過度的上官松風、司空無業和歐陽龍。
  軒轅戰走到上官松風面前道:“上官爺爺,農現在仍有呼吸,把他交給醫療隊和查理金他們吧。”同時,他伸手攔住了某兩個急於去見上官農的人。
  “戰!”兩位憔悴得不成樣子的人急吼。
  “如果你們能做到安靜,我就放你們過去。”
  兩人忍著眼淚,咬緊牙關。在他們可以說話時,兩人同時道:“我們會儘量保持冷靜。”
  不怎麼信任地看了兩人一會兒,軒轅戰放下手。幾乎是瞬間,兩人就沒了身影。半個眉心蹙起,他扶著上官松風前往無菌室。
  “農!”
  電梯門剛剛打開,兩道撕心裂肺的喊聲傳來,緊接著又一道怒吼傳來:“你們給我在外面好好呆著!不許影響醫生救人!”
  “小破!求求你!救救農……”
  “只要我能做的,不管是什麼我都會去做。你們兩個難道不想上官醒來能第一眼看到你們嗎?都給我堅強點!”
  “小破……”
  “要堅強啊……不然上官會擔心的……”
  上官松風低下頭,把淚水壓回去。只要孫子還有一口氣,他就必須堅持下去,相信奇跡到來的那一刻。
  來到無菌室外,儘管已經隔著影像看過無數次了,可上官松風仍是腳步踉蹌地走到落地窗前,氣息不穩。
  “上官爺爺……”
  司空無業和歐陽龍一左一右攙扶著他,聲音哽咽。
  那是他的孫子嗎?上官無業無法相信。他的孫子是那麼的優雅、那麼的耀眼,是那個渾身裹著紗布看不出樣子、身形消瘦幾乎沒有呼吸的人嗎?
  “上官爺爺,您一定要堅持住,不然上官會擔心的……”陸不破擦著眼睛說。
  上官松風閉上眼睛,微微點了點頭。很久之後,他才睜開眼睛啞聲道:“他一定會醒來,一定會……他不會捨得我和他奶奶為他傷心。”
  “嗯,上官一定會醒來的。”看著正在裏面忙碌的醫療隊員以及前芒桑梓研究中心的小組成員們,陸不破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他們的身上。
  ……
  等候的時間是漫長而令人焦急的。芒斜聯邦具有最先進的醫療技術,但醫療隊員們的臉上卻不見絲毫的輕鬆,甚至是異常凝重。查理金作為前芒桑梓研究中心的組長與醫療隊的隊員們不停地在討論著。別林、瀋陽和羅博則根據他的需要為他調出大量的“芒桑梓研究資料”。
  在無菌室外,等候的所有人的心臟都因為他們的一個輕微的搖頭或點頭而忽上忽下。這是聯邦的醫務人員第一次和芒桑梓研究中心的人員合作,而他們首次合作要救治的對象卻是如此的棘手。他們簡直就是在完成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被恒星的輻射波波及的物件絕對不可能存活下來,因為受到輻射的物件不僅身體遭受了毀滅性的破壞,就是他的所有的基因組成和內部結構也都被摧毀殆盡。但是因為上官農對聯邦的重要性,因為“芒桑梓先生”的強烈要求,醫務人員和前芒桑梓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員非常認真地討論各種方案,哪怕只有百萬分之一的希望,他們也要試一試。
  一個小時過去了,無菌室內的所有人似乎達成了一個共識。查理金從佈滿整個房間的虛空影像資料中抬頭,看向站在落地窗邊的一個人。那個人身子一震,所有人都看向他。查理金把手上厚重的資料記錄交給別林,腳步沈重地走了出來。
  穿過滅菌過道,查理金打開門。陸不破立刻上前:“查理金,有希望嗎?”
  “小破,上官處長的整個身體已經完全遭到了破壞,他的身體內外都已經變成了碎片,不,是比碎片更小的粒子,我們,沒有辦法救他。”
  “農……”司空無業和歐陽龍絕望地跪在了地上,上官松風閉上眼睛,眼淚湧出。
  “上官……”陸不破只覺得眼前一黑。
  手快地扶住癱倒的陸不破,查理金的臉上是孤注一擲的決然,是賭上自己所有榮耀的堅決。她的雙手用力,聲音發顫:“小破,你願意把你身體的一部分給上官處長嗎?這也許是唯一的機會。”
  “查理金?!”陸不破的眼前瞬間恢復清明。
  “不可以!”軒轅戰心一把把陸不破拽到了懷裏。
  從軒轅戰懷裏掙扎出來,陸不破抓住查理金的手急問:“只要能救上官,需要從我這裏拿走什麼就儘管拿走什麼!”
  “小破!”
  陸不破扭頭,朝對方抱歉地笑笑:“軒轅戰,如果我有機會救上官,我卻沒有救他,我一輩子都會活在悔恨裏。軒轅戰,不要讓我那麼痛苦。”
  軒轅戰的下顎緊繃,雙拳緊握。當著眾多人的面,他艱難地開口:“我和星星……不能失去你。”
  “不會的,你和星星不會失去我。我相信查理金一定不會讓我有事的。”陸不破扭回頭,眼淚掉了下來,“查理金,需要我怎麼做?”
  查理金太清楚自己要做的事很可能帶來多麼嚴重的後果。但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帶著歉意地看了軒轅戰一眼,她啞聲道:“小破,我要把你的組織和器官的一部分移植到上官處長的身上。根據我們對你三年多的研究,我們發現你的身體具有極強的癒合性和融合性。你的基因和細胞也許會使上官處長已經死亡的細胞重新恢復活力,或者改變上官處長已經壞死的組織和器官。但這一切都只是我們的設想,為了保證成功的幾率,我們可能需要把你所有的內臟全部取出一部分移植到上官處長的體內,另外,我們還需要你的血液、骨髓等一切可以使細胞及組織再生的物質。這樣做的後果可能……”
  “查理金,開始吧!”沒有讓查理金說完,陸不破大聲道,“沒有問題,哪怕是要我一半的心臟都沒有問題,大不了我也安裝機械器官就是了。”
  “我不同意。”
  陸不破驚訝地轉頭:“上官爺爺?”
  “我不同意。”上官松風沈聲道,“小破是芒桑梓,是聯邦最重要的人物,他不是屬於個人,而是屬於整個聯邦。我堅決不同意讓小破涉險來救我的孫子。”
  陸不破氣急:“上官爺爺!都什麼時候了您還管我的身份!”
  “小破,這對你來說……太危險了……”司空無業痛苦地看向無菌室內的人,“農,不會答應的。”
  “我們不能自私地因為要救農,而不顧芒桑梓的安危。”歐陽龍也出聲反對,儘管他也同樣痛苦。“您的安危關係到整個聯邦的穩定,我們不能冒險。”
  “狗屁!”陸不破怒了,“我是陸不破!現在躺在那裏面的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管什麼聯邦利益,我只在乎我的朋友!再說了,我又不會死!大不了我和你們一樣,身體哪個零件變成機械的,那又怎麼樣!我也是芒斜人!我也可以有機械器官!”
  不理會那些人的反對,陸不破對查理金重重地說:“馬上開始!如果因為這些狗屁理由而耽誤了救上官的時間,我就是死也不會再回聯邦!”
  “小破。”有一人淡淡地開口,而他的一隻眼睛已經變成了血紅。
  陸不破轉身撲到他的懷裏,扳下他的腦袋在他的嘴上用力一吻,沙啞地說:“相信我。我不會有事。我還要和你結婚呢。”
  緊緊地抱住陸不破,軒轅戰的身體緊繃,他彎身在陸不破耳邊問:“我需要準備什麼?”
  “結婚戒指,你和我的結婚戒指。要帶在我們兩人的無名指上,要用最堅固的金屬做成指環,要鑲嵌著星際最珍貴的寶石。”同樣緊緊地抱住對方,陸不破說完要對方準備的東西後,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面告訴對方,“軒轅戰,我愛你,我需要你的支援。”
  一個用力的擁抱,軒轅戰放開陸不破。
  “我等你。”
  “謝謝你,軒轅戰。”
  轉身,陸不破對流下眼淚的人笑著說:“查理金,我準備好了。”
  “好,我們儘快開始吧。”
  “嗯!”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在陸不破進入手術室後,軒轅戰抱著“睡醒”的軒轅星站在手術室的門口一言不發。光榮控制了主光腦,包括飛船駕駛員在內的所有人都等候在手術室的門口,祈禱著奇跡的出現,更祈禱著芒桑梓先生可以平安的出來。
  與手術室外的凝重不同,手術室內的氣氛更多的是緊張。看著從自己的身體裏抽出的血液正在被別林強行用針強行推入上官農的體內,陸不破忍不住問:“查理金,什麼時候開始做器官移植?”
  查理金密切觀察著上官農的體征指數,頭不回地說:“我們要先看上官處長對你的血液是否排斥,同時還要觀察小破你的生理變化,整個過程會非常緩慢。小破如果餓的話櫃子裏有餅乾。”
  陸不破了然道:“哦,我不餓,我以為是把我放到手術臺上,把上官所需要的東西全部拿過去。”
  查理金語氣沈重地說:“如果上官處長無法接受小破的血液,那麼其他的手術也就不可能實施。如果上官處長可以接受小破你的血液,那我們會根據他的接受程度來決定最佳的方案。也許到最後並不是所有的手術都需要去做,也許只需要小破提供某幾個器官的片段就可以了。”
  “這樣啊。”陸不破受教的點點頭,然後堅定地說,“需要從我身上拿什麼就儘管拿吧,只要能救上官。”
  查理金回頭,對陸不破深深一笑:“我們都會盡力的。”
  “嗯!”
  ……
  “滴滴滴……”飛船的主光腦發出警報,“飛船5分鍾後進入聯邦‘保衛’號主艦,飛船5分鍾後進入聯邦‘保衛’號主艦……”
  “是軒轅元帥來了!”手術室外的焦急的眾人立刻向艙門走去。
  “麻麻……”手術室外哭了四天的小九和另外一個人依然堅守在那裏,不肯離開半步。
  “戰,星星給我抱吧。你歇一會兒。”司空無業走到軒轅戰跟前,伸出手。同樣在門口守了四天的司空無業臉色並不比軒轅戰好多少。
  “不用了,你和龍去休息吧,我等小破出來。”軒轅戰彎身單手把小九抱了起來,走到椅子處坐下。睡了很多天的小星星這兩天的精神都非常好,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的他在爸爸的臂彎裏嗯嗯啊啊地叫著。
  “麻麻……”小九從椅子上跳下來又跑到門口去守著。軒轅戰沒有勉強他,他拍著兒子不說話。
  在軒轅戰身邊坐下,司空無業沙啞地說:“戰,對不起……還有,謝謝。”
  “如果上官能救得回來,你和龍打算怎麼做?”想到手術室內至今消息全無的陸不破,軒轅戰第一次關心起別人的閒事。
  這四天來同樣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的歐陽龍晦暗的雙眼滑過光亮,司空無業則是哀戚地笑了笑,說:“即使會被聯邦流放,被家族驅逐,我也不會和農以外的人結婚。農只想著和我們在一起後,我們兩人會沒有後代,司空家族和歐陽家族會失去傳承的榮耀,但那又怎麼樣呢?”
  有人很輕地哼了聲,曲腿坐在地上的歐陽龍說出了四天以來的第一句話:“司空家族和歐陽家族存在的時間已經夠久了。”因為太多天沒有說話,他的聲音啞而乾澀。
  司空無業勾住小星星晃來晃去的小手,傾身過去親了一口,淡淡道:“我們四家族不是已經有新的小生命了嗎?戰,你的孩子就是我們的孩子,我相信你和小破今後還會有第二顆小星星,第三顆小星星,會有很多顆小星星。”
  “會的。”軒轅戰把星星交給司空無業。
  “你和小破要努力。”歐陽龍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軒轅戰的肩膀,然後彎身從司空無業的手上抱過星星。
  “砰”,飛船出現了輕微的震動,飛船進入了主艦的內部。三個高大的男人並沒有什麼反應,而是凝視著他們懷中的那個四天來終於肯睡覺的小家夥。
  “戰!”一道中氣十足的喊聲傳來,三人同時看去。軒轅戰走了過去:“爺爺。”
  軒轅知春的神色很嚴厲,他朝抱著孩子的歐陽龍伸出手,歐陽龍把孩子交給了他。
  “小破和上官現在的情況怎麼樣?還是沒有消息傳出來嗎?”儘管已經從上官松風那裏知道了情況,但軒轅知春還是問道。
  “沒有。”軒轅戰的半張臉上透著明顯的焦急與擔憂。
  看了眼緊閉的手術室艙門,軒轅知春沈聲道:“小破不會有事的。我照顧星星,你們三個現在回去洗個澡,好好吃一頓飯,然後去睡覺。”
  “爺爺(軒轅爺爺)。”三個人都不願意。
  軒轅知春厲聲道:“你們不是醫生,在這裏幫不上任何忙。看看你們一個個的樣子,哪里是聯邦的軍人,聯邦的男人該有的樣子!不要讓大家再為你們浪費精力了,回去休息!”
  三人站在那裏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司空無業深深地一鞠躬:“對不起,讓您擔心了,我們這就回去休息,等小破和農出來後,我們會以最佳的狀態迎接他們。”
  歐陽龍也是深深一鞠躬,滿含了歉意。
  而軒轅戰則是轉身走到了手術室的門口,抱起小九,然後帶著他離開。
  “麻麻麻……”小九拼命掙扎,不要離開麻麻。
  “我爸爸一起去睡覺!”不怎麼重地給了小九的屁股一巴掌,軒轅戰把哭鬧的小九帶走了。歐陽龍和司空無業和他一起離開了。
  上官松風看著手術室的門,孫子的事讓他瞬間老了許多。軒轅知春拍上他的肩,道:“潘朵拉星上有許多芒斜沒有的草藥,小破的兩位潘朵拉朋友跟我一起來了,他們配出的藥也許對農的傷會有幫助。走吧,到我那裏坐一會兒。”
  上官松風看了會兒手術室的門,轉過頭。
  “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什麼廢話,走。”
  軒轅家族的大佬和上官家族的掌門人肩並肩地一起走了,這是他們相識一百多年來關係最融洽也最友好的一次。不過他們寧願和以前那樣一見面就鬥嘴也不願意是因為這樣的事情而化干戈為玉帛。
  ……
  “已經十天了!為什麼查理金他們一點消息都沒有?!你,就你,你去敲門,讓裏面的人出來解釋!”
  手術室外,軒轅知春大發雷霆。整整十天了,手術室裏的人沒有一個出來過,更沒有人傳出半點的消息。如果不是他們每天都會送出吃得乾乾淨淨的餐盤,他們會以為裏面的人出事了。
  被軒轅知春選中的倒楣蛋一臉為難地走到門前,舉起手,舉了半天,他扭回頭:“大元帥,芒桑梓先生現在也許正在做手術,萬一……”
  軒轅知春的臉頓時黑了一層:“回來!”
  那人松了口氣,小破了回去。
  “為什麼沒有消息?為什麼不派人出來傳個消息?”軒轅知春越想越不安,對孫子道,“戰,查理金他們進去的時候是怎麼說的?”
  “什麼都沒說。”軒轅戰淡淡地回道。和爺爺的焦慮不同,他只是很安靜地坐在那裏,安靜得有點過頭。
  “他們都沒有帶通訊器進去,就是聯繫也無法聯繫。這個查理金!為什麼不送消息出來!”軒轅知春在心裏怒道:如果她是我的部下,我一定要把她流放到無人星去!
  “知春,要不我們還是敲門吧。這樣等下去不行。我擔心小破……”上官松風出聲。哪怕孫子會永遠離開他,他也不能讓“芒桑梓先生”出半點的意外。
  “就怕他們正在手術……”軒轅知春臉部的肌肉異常緊繃,眼角的皺紋都少了好幾條。
  上官松風考慮了片刻後說:“如果過了今天還是沒有消息送出來,我就去敲門!”
  軒轅知春看向他,對方的眼裏是堅決。注視了對方良久,他點了點頭:“如果出了事,我負全責。”
  “和你沒關係。”上官松風扭回頭繼續盯著艙門。
  “你什麼意思?”不高興了。
  “我敲門和你有什麼關係?不要什麼都和我搶。”
  “明明是你什麼都和我搶!”
  “我有和你搶嗎?你現在不是正在跟我搶嗎?”
  兩位老頭子關係緩和了幾天後再次互相卯上了。
  “好,我不和你搶,我來敲門!”
  “哈!這還不是跟我搶?別想,我來敲!”
  “我敲!我是大元帥,你正在軍部的主艦裏,你得聽我的命令!”
  “笑話,裏面的人是我孫子,誰去敲門我說了算!”
  “你孫子?別忘了救你孫子的人是我重孫子的爸爸!”
  “我孫在還是你重孫子的乾爹呢!”
  兩位不管是年齡還是權力都絕對是重量級的老頭子在手術室的門口吵得不亦樂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兩人,沒有人敢上去勸架。司空無業和歐陽龍揉揉發疼的額角,軒轅戰的半張臉陰沈,都什麼時候了還能吵起來!
  “哢!”
  吵架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迅速上前兩步,死死盯著手術室的門,盯著開了一條縫的手術室的門。
  雙層艙門發出沈重的聲音,一位身穿無菌服的人慢慢出現在眾人的面前。雖然他帶著帽子,臉被過大的帽子完全遮住了,連眼睛都沒露出來,但那人的身高立刻讓眾人認出了他的身份。
  “芒桑梓先生!”
  “小破!”
  有一個人第一時間沖了過去。但讓他驚愕的是,被他抱在懷裏的人卻拼命地掙扎,還用腳踹他,根本不願意讓他靠近。
  “小破!”軒轅戰的理智出於崩潰的邊緣。無法接受等待了這麼久才出來的人竟然不要他。
  對方又重重地踹了他一腳,然後轉身費力地關上艙門,接著就和自己身上的那身無菌服抗爭了起來。
  “小破!”怒吼幾乎震碎了每一個人的耳膜,軒轅戰把陸不破大力地轉了過來,一隻眼發紅。對方用力想掙開,軒轅戰抓著他肩膀的一隻手驟然握緊,手背上青筋直冒。原本應該露出眼睛的地方露出了對方的嘴,憤怒中的軒轅戰沒有看到對方的嘴巴一張一合。
  腿上又挨了重重地一腳,軒轅戰似乎聽到了對方的痛呼,他這才發現自己太用力了,急忙放開了對方。得到自由的人給了他一拐,然後繼續和身上的無菌服抗爭,準確地說是他頭上的那頂過大的帽子。
  歐陽龍和司空無業看出了不對勁的地方,兩人快速上前撥開傷心過度中的軒轅戰,一人撕開無菌服上帽子和衣服相連的地方,一人快速找到無菌服背上的拉鏈用力拉開。當歐陽龍把那頂過大的帽子從這人的頭上摘下來時,軒轅戰看到了一張憋得紫紅的臉。
  “呼呼……軒轅戰!你是豬嗎!呼呼……沒看到我快被,憋死了……你還用力抱我……呼呼……還捏我!”洩憤地踹了軒轅戰的機械腿一腳,陸不破大口呼吸新鮮的空氣,然後齜牙咧嘴地揉著自己剛剛被捏痛的肩膀。下一秒,他就被人死死地摟在了懷裏。
  “大笨蛋!差點被你害死。”同樣緊緊地抱住對方,仍在憤怒中的陸不破叫,“這什麼鬼衣服?氧氣罩那麼大,我還沒吸兩口就沒氧氣了。就不能給我做身合適我穿的嗎?”
  摟住他的雙臂用力,他聽到一人沙啞的聲音:“你終於出來了。”
  肺部舒緩過來的陸不破不解氣地又給了軒轅戰一拐子,不過對方卻是更緊得抱住了他。踮起腳尖費力地環住軒轅戰的脖子,陸不破在他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哼道:“還好有人比你清醒,差點被你害死。”
  “小破……”懸掛了十天的心放回了肚子裏,軒轅戰不在乎陸不破怎麼打他。
  “好了好了,我沒事,星星呢?”
  “在這裏。”
  軒轅知春抱著孩子走了過來。看陸不破仍然這麼精力充沛,活力十足,他的眼裏是輕鬆,是放心。
  “呼,那個,軒轅戰,等會兒再抱,我還有事要做。”掙扎了半天,陸不破才好不容易從軒轅戰的懷裏掙脫了出來。然後他朝一位守在外面的護士模樣的女人招招手,道:“那個,麻煩您,我需要星星的一點血,半試管就夠了。”
  “小破?!”
  “啊,我現在沒有時間解釋,半管,半管就夠了,我們正在做實驗,等實驗有結果了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們。”說著他把小星星從軒轅知春的懷裏抱過來走到那位發呆的護士面前,“麻煩了,幫我抽點血。”
  “……”
  ……
  護士很快給星星抽了血,剛剛好半管,一滴都不多。重新換了件無菌服,一手緊緊握著那半試管小星星的血,陸不破一手隔著衣服拖著過大的帽子,憋著氣進入了手術室。雙層艙門重重地關上了,留下了一干傻眼的眾人,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芒桑梓:第一百二十七章
  “議長!元帥的主艦已經進入了芒斜星的氣層,很快就要在著陸了!”
  “什麼?!大元帥怎麼沒有和我聯繫?”
  正在辦公室和幾位要員開會的白善及其他人匆匆起身,把正在商量的事情放到了一邊。
  “芒桑梓先生在主艦上嗎?”
  白善邊問邊試圖撥通軒轅知春的通訊器。
  “報告議長,是光榮通過主艦的主光腦和我們聯繫的。他說芒桑梓先生和上官處長他們都在主艦上。他請求我們立刻準備救護車,上官處長需要絕對無菌病房。”
  “什麼?!”
  白善又是一驚,二十多天都沒有收到上官處長的任何消息,他以為……心下一震,他快速進入飛行器,下令:“馬上以委員會的名義通知歐陽所長,請醫務人員迅速就位!”
  “是!議長!”
  幾架飛行器從聯邦總部大樓的特別通道內起飛,令白善深感不安的是他聯繫了許久之後才撥通了軒轅知春的通訊器。
  “軒轅元帥,你那裏出什麼事了嗎?小破和上官處長還好嗎?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消息送回來?民眾們都非常的擔心。”
  “小破和上官處長進入手術室後就一直沒有出來。中途小破出來要了半試管小星星的血液,後來又取了小星星100CC的血液,然後就始終沒有消息傳出。我們也很焦急,不清楚裏面的情況怎麼樣。剛才小破從手術室內傳出消息,他讓醫院做好準備,說上官處長需要絕對無菌的病房,我聽他的口吻還算是輕鬆,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上官處長仍然活著。”
  “呼,這太好了。我已經通知了歐陽修,醫院方面會馬上派人前往降落塔。”
  “好。見面之後我們再詳談。”
  “好。”
  白善的通訊器一切斷,司空禹就迫不及待地問:“這麼說小農有救了?”
  白善搓搓手:“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小破他們一直在手術室內沒有出來就說明他們找到了救治上官處長的辦法。而且小破還可以傳出消息,他現在應該很好。”
  “那真是太好了!”司空禹重重地松了口氣。
  一行人很快抵達了降落塔,大家都沒有到指揮塔里去等候,而是焦急地站在降落塔寬敞的平地上,仰視天空。因為他們的一意孤行,芒桑梓先生帶著家人離開了聯邦,為此民眾對聯邦非常的不滿。經過了這麼多事,芒桑梓先生在聯邦的地位就如他在寒吉出訪時獲得的尊稱一樣──芒桑梓殿下。聯邦民眾在芒桑梓先生的影響下表現出了更高於以往的凝聚力,這是聯邦離不開的一股力量。所以儘管他們的一些做法會違背聯邦憲法,但只要能留住芒桑梓先生,那修改一兩條憲法也是可以接受,並且是情有可原的。
  沒有等太久,十分鍾不到,主艦龐大的身軀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中。救護車已經停在了白善等人的身後,在主艦緩緩落地後,白善帶著大家快步迎了上去。
  “各單位注意,主艦已經在聯邦降落塔著落,各單位注意,主艦已經在聯邦降落塔著落。”
  隨著光腦的通報,手術室禁閉的艙門緩緩打開。軒轅戰、司空無業、歐陽龍和赤立刻圍了過去。軒轅知春抱著小星星和上官松風與工作人員們則先行離開。
  “小破!上官怎麼樣!”
  當手術車推出來時,司空無業和歐陽龍緊張不已地同時出聲。依然穿著過大無菌服的陸不破擺手示意同樣穿著無菌服的查理金、別林、瀋陽和羅博讓他們推著上官農先走。手術車上,裹著層層紗布的上官農也穿著無菌服,被嚴密地與外界的細菌隔離開來。
  在他們離開後,陸不破朝軒轅戰招招手,就像一個失去能量的機器人被突然注入了能量,軒轅戰一把拽過陸不破,取了他頭上的那頂過大的帽子,然後緊緊抱住了他。
  “等著急了吧。”終於可以順暢呼吸的陸不破踮起腳尖,環住軒轅戰的脖子。沒有被憋死的他與上一次出來時的態度迥然不同。
  “你沒事就好。”軒轅戰沒有說的是,他最害怕的是躺在手術車上的人這個人。
  “我很好,比你想像的要好百倍。不要擔心,查理金沒有切開我的肚子,也沒把我的哪一個器官割掉一半。只是情況比較特殊,所以才沒有及時告訴你。而且我在裏面太緊張了,都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軒轅戰抱著他的手臂收緊,陸不破也收緊手臂,這幾天一直提著的心在這人的懷抱裏漸漸平靜了下來。
  “小破,農到底怎麼樣了?他有救嗎?”不等司空無業和歐陽龍出手,赤很過分地把陸不破從軒轅戰的懷里拉了出來,破壞了兩人溫馨甜蜜的時刻。
  “小破!農有希望是不是?農有救是不是?”撥開赤,司空無業又把矮小的人抓在了手上,面色有點猙獰。
  “小破,我只接受‘是’這個回答。”歐陽龍的嘴唇顫抖,就像是害怕被宣判死刑的囚犯。
  “嘻……”陸不破朝三人咧咧嘴,下一秒,他的身體就回到了某人溫暖熟悉的懷抱。軒轅戰用眼神警告三人。
  而陸不破,卻不緊不慢地抱住軒轅戰,說:“我好累啊,我好想星星、小九和光榮,帶我回家吧,軒轅戰。”
  軒轅戰打橫抱起他,也不管另外三個愣在當場的人,大步就走。
  “小破!”
  三人追了上去。
  陸不破很惡劣地朝他們揮揮手,又一個咧嘴笑:“打死我也不說。”
  “小破?”看到他臉上輕鬆的笑,三人的聲音發顫,心快要跳了出來。
  湊到軒轅戰的耳邊,陸不破“小聲”說:“查理金說以上官現在的身體修復速度,他一定會醒過來。我要在上官醒來的時候送他一份大禮,你幫我想想。”
  “回家想。”
  “回家我要先吃飯,你做的。”
  “好。”
  不理那三個僵硬在原地的人,累壞的陸不破靠在軒轅戰的懷裏閉上了眼睛。
  “小破?!”
  五分鍾後,主艦內響起三人的驚叫,可除了他們三人之外,周圍哪里還有別人。
  ……
  聯邦總部醫院的特殊無菌病房內,查理金、別林、瀋陽、羅博和聯邦最頂級的醫生們穿著無菌服站在上官農躺著的無菌箱內一起商量著下一步的治療方案。病房外,上官松風老淚縱橫,司空無業、歐陽龍和赤的眼裏也是不停地湧出男兒淚。
  本來以為沒有希望的事現在出現了奇跡。上官農的心臟雖然仍舊微弱地跳動著,他的身體從內到外雖然仍舊成了碎片,但是他完全被輻射波毀滅的皮膚正在一點點的自我修復中。儘管修復的速度非常的緩慢,但這種緩慢是可見的。
  而令人驚喜的是,這種修復不僅僅出現在皮膚上,還出現在血液細胞和各個已經損壞的器官上。注入上官農體內的陸不破和軒轅星的血液、陸不破的骨髓、陸不破的皮膚、陸不破的某些重要的基因片段以驚人的速度在上官農的身上產生了化學變化。哪怕這種變化很緩慢,但這已經代表了希望,代表了活著的希望。
  兩個小時後,別林和瀋陽走了出來。兩人剛摘下無菌服的帽子,幾人就閃到了他的面前。一看那幾人的神色,別林不等對方開口詢問就主動說:“上官處長的身上已經出現了生命的跡象,只要上官處長能活下來,我們就有辦法讓他蘇醒。請不要放棄希望,我們都不會放棄希望。”
  “謝謝……謝謝……”上官松風哽咽地無法完成說出一句話,只是緊緊地握住別林的手。
  “我們做的只是在過去研究的基礎上做一種也許可行的實驗,這件事要謝芒桑梓先生,如果不是他,上官處長不可能……”把不好的話隱去,別林微笑地說,“上官處長的皮膚組織仍然十分脆弱,所以現在還無法探視,等小破移植給上官處長的皮膚完全長好後,就可以探視了。”
  “謝謝……謝謝……”除了謝謝,上官松風不知道該說什麼。
  “謝謝你們,你們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謝謝。”司空無業與別林和瀋陽重重地握手,歐陽龍則對兩人深深地鞠躬道謝。
  “我們只是做了我們該做的。”回禮,別林和瀋陽拖著疲憊的步伐離開了。在短暫的休息之後,他們還要到這裏來換查理金和羅博回去休息。
  “上官爺爺,您也回去休息吧,我和無業守在這裏。”歐陽龍扶住上官松風說。
  司空無業也馬上道:“上官爺爺,聯邦和家裏還有許多事需要您來主持大局,您不能累倒了。我送您回去。”
  看看兩人,再看看病房裏無菌箱內的孫子,上官松風點了點頭,只要孫子能活下來,他不會干涉他的任何決定。
  司空無業送上官松風回家,歐陽龍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想到這裏是醫院,他又把煙盒放了回去。和上官農在一起後,他和司空無業就戒煙了,只是在上官農出事後,他們兩人為了穩定情緒又抽了起來。
  赤走到他身邊坐下,兩人相對無言。過了很久,赤開口:“小破說……你們和農,要結婚了?”
  歐陽龍的身子一緊,淡淡地“嗯”了聲。
  又是很久的沈默,赤開口:“我,祝福,你們。”
  一直低著頭的歐陽龍扭頭看去,眼裏閃過驚訝,他以為這家夥會對農糾纏不休。
  赤一臉被看輕的不屑,道:“農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之一,我希望他能幸福。小破說你們兩人會給他幸福,我相信他的話。農康復之後,我歡迎你們和他一起到水川作客。”
  歐陽龍一把摟住他的肩:“你這家夥似乎沒那麼令人討厭了。你的祝福我收下了。”
  甩開歐陽龍的手,赤不大高興地說:“什麼叫我沒那麼令人討厭了,你這句話真無禮。我還是不喜歡你和那個司空無業,但是農喜歡你們,我也會勉強接受。我是水川的王子,這是我的風度。”
  歐陽龍險些很沒禮貌地嗤笑出聲,他忍了回去,又一把重重拍上對方的肩:“謝了,王子殿下,我看你也很累的樣子,我讓人帶你去休息。”
  站起來藉以甩掉歐陽龍,赤忍著揉肩膀的欲望說:“我去找小破,你們的議長會派人送我過去。有農的消息,你一定要馬上告訴我。”
  “我會的。”歐陽龍起身,“我送你過去吧。”
  “不用了。”不想和這個弄疼他的無禮的家夥一起。
  “走吧。你是農的朋友,我替他送你。”某人是想出去抽煙。
  似乎無法回絕,赤不大願意地說:“好吧,謝謝了。”
  “不客氣。”

第一百二十八章

  “疼嗎?”
  “開始有點疼,不過查理金的技術很好,過了一天就不疼了。”
  光著兩條大腿任軒轅戰檢查,回到家的陸不破整個心身都是放鬆的。小九坐在他的左手邊,星星睡在他的右手邊,光榮坐在院子門口的空地上,一家人好不溫馨。
  一隻眼發紅地瞪著陸不破大腿上明顯剛長出皮膚的幾大塊地方,軒轅戰不敢伸手去摸。那裏新長出的皮膚非常的嬌嫩,他粗糙的手指會碰傷了她們。
  “別怕,我的復原速度超出常人想像的快。植皮後的第二天這裏的皮膚就開始生長了。其實已經沒感覺了,就是新長出來的比較嫩,不信你摸摸。”
  拉過軒轅戰的手,對方卻掙開了。他笑笑,雙手用力再拉過對方的右手按在自己光滑的大腿上。手背碰觸到了嫩滑的皮膚,軒轅戰不敢掙扎。過了一會兒,陸不破放開手,軒轅戰慢慢伸出手指,輕輕摸了摸。
  “看,是不是比我原來的皮膚嫩多了?”傾身給了軒轅戰一個吻,陸不破呢喃,“我都做好自己要被切切割割的準備了,結果才發現實際的情況比我們想像的要好得多。不過說來說去,我這副身體真的很奇怪。查理金說我的細胞再生能力是普通芒斜人的二十倍,小星星更可怕,有二十六倍。幸虧這裏是芒斜聯邦,如果到了其他星球,我不被科學怪人抓起來研究才怪呢。”
  軒轅戰坐到陸不破的身邊,把人摟到懷裏,拉過被子蓋住兩人,他只在乎一件事。
  “還需要繼續移植嗎?”
  陸不破搖搖頭:“不知道,要看上官的復原程度。查理金說那將會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十年,誰也說不好。但只要上官有一天能醒過來,這就是希望。”說到這裏,他的呼吸有了停滯。
  甩甩頭,拋開那些悲傷的情緒,陸不破勾勾唇角:“查理金說雖然把我的一部分器官移植到上官的身上會提高他的復原速度,但我的細胞再生能力很強,而上官的身體幾乎是全部毀滅,最終很可能造成上官成為我的複製人,那不是我們樂見的。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上官利用我提供給他的部分,可以自行慢慢恢復,最終恢復到他原來的程度,哪怕不能完全恢復,也可以恢復大半。所以查理金最終放棄了移植我的器官組織給上官。”
  軒轅戰摟緊了陸不破,沈默了一會兒後,他開口:“我不是不願意你救上官。我沒有辦法接受你的身上再一次出現傷口。”
  “我知道我知道。”陸不破仰頭給了他一個吻,“我生小星星的時候嚇壞了你,對吧。”
  軒轅戰沒有回答,但他瞬間緊繃的半張臉就是答案。
  “不用擔心了,不會在我身上切切割割的,最多就是再給上官輸幾次血或移植一兩次骨髓。查理金說只要我移植給上官的皮膚在一個月內可以正常的生長,我就不用再給上官做皮膚移植了。”
  軒轅戰雙手環緊了陸不破,啞聲問:“為什麼這麼多天都不送消息出來?”
  陸不破窩在他懷裏說:“我們都不確定方法是否有效,也不確定上官能不能堅持下來,不想給了司空和歐陽希望後又給了他們絕望。抽取了骨髓後為了讓我儘快復原,查理金讓我睡了好幾天。裏面也沒有表,我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如果不是主艦抵達了聯邦,以上官目前的情況他並不合適離開手術室。一旦有細菌侵入他的皮膚,我們先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而且很可能讓上官更加的危險。”抵達之後他才知道自己在手術室裏待了二十八天,也難怪軒轅戰這麼擔心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拉下軒轅戰的脖子,陸不破與他深吻。吻越來越濃烈,室內的溫度也逐漸攀升。陸不破的內褲從被子裏飛了出來,然後是他身上那件僅有的貼身上衣。拍拍小九,陸不破在小九抱著小星星離開後,雙手環住軒轅戰的脖子,把雙腿架在了他的腰上。
  “我很想你。”
  軒轅戰的回答是墊高他的腰,掰開他的臀瓣,舔上他已經多日未曾品嘗過的香甜。
  ……
  “麻麻,噗噗。”熟練地抱著小星星出了屋子,小九朝外面的光榮喊。麻麻和爸爸在摔跤。光榮立刻打開了胸艙,伸出軟手把小九連同星星一起抱進了胸艙。鳳凰仍是蜷縮在光榮的腳邊打盹,自從小九被劫持過之後,鳳凰更是寸步不離小九。
  這時,一架飛行器降落在光榮身前的空地上,鳳凰睜開眼睛。當他看到飛行器上下來的人後,他站了起來。
  “這裏是芒桑梓先生的住處?”
  看著孤零零坐落在特別行動隊軍營裏的這兩層的小樓,赤不能相信地皺皺眉。
  “有什麼問題嗎?”歐陽龍掏出煙盒,拿出一支淞霧。
  “太簡陋了。”
  “咳咳……”
  歐陽龍被煙嗆到了,他抬頭看看,很好啊,哪里簡陋了。
  “小破的身份是芒桑梓,應該有自己的宮殿才對。”
  很普通的兩層樓,而且並不大,所謂的花園裏也只種了一棵樹,一片小的可憐的草地。赤有點理解陸不破為什麼要離開芒斜星到那麼遠的潘朵拉星去了。
  “嗯嗯,你的建議我會提交委員會。”歐陽龍煞有介事地說。
  赤左右看看,周圍有很多光甲機器人,想到這裏就是芒斜聯邦最強大的特別行動隊的營地,他又斂斂心神道:“不過小破住在這裏的安全性應該很高。”
  “這是聯邦的考慮。軒轅戰是特別行動隊的隊長,他們住在這裏很合適。”看看時間,歐陽龍一伸手,“進去吧。”
  兩人邁出步子。
  “嗚嗚!!”
  隨著一聲急切的吼聲,一條粗粗的手臂攔在了兩人的面前。
  “光榮?”歐陽龍仰頭,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攔住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人再把光榮當成普通的光甲機器人了。
  “嗚嗚!!”小破和小戰在摔跤!不能進去!
  “什麼?”赤疑惑地看向歐陽龍,他沒聽錯吧。指指光榮,他驚訝地問:“剛剛是他在說話嗎?這個機器人?”
  “嗚嗚!!”你們明天再來。
  這一下赤徹底傻了,他不知道光榮具有思維,也詫異於小破和軒轅戰為什麼要玩摔跤。
  “咳咳……”歐陽龍猛咳了幾聲,他隱隱聽出了意思。“赤,到我那裏吧,我想小破現在沒有時間見你。”
  “他怎麼了?他為什麼要和軒轅戰摔跤?光榮自己會說話?這是怎麼回事?”赤一肚子的疑問,歐陽龍滅了煙,把他拽進了飛行器。很快,飛行器飛走了。
  樓上,正在摔跤的兩個人進入了最激烈的階段。整個人覆在陸不破的身上,軒轅戰的腰部瘋狂地抽動。臥室裏滿是陸不破的連連叫喊和哭泣求饒。當一切都平息下來的時候,天上的同諸星已經從房屋的那一頭到了房屋的另一頭。
  如死魚般癱軟在軒轅戰的懷裏,陸不破連動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摸著他的裸背,饜足的軒轅戰這才算是把心中對日來的擔憂給發洩完了。
  “小破,你想回家嗎?”
  “唔?”
  陸不破睜開瞌睡的雙眼。
  “回家,回你地球的家。”軒轅戰很認真地問。
  陸不破無力地扯扯嘴角:“廢話不是。”
  軒轅戰的一隻眼閃過光亮:“如果你有機會回去,你會不會永遠不回來了。”
  對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疲倦地閉上了眼睛。當軒轅戰以為他累得睡著時,他聽到了對方低啞的聲音:“如果是我一個人,我肯定,不回來了……但是,這裏有你和星星……我不能任性吧……這種假設,等我睡醒了咱們再說,我累死了。”
  “你睡吧。”
  “……”
  陸不破立刻沒了聲音,呼吸很快平穩,徹底陷入了沈睡。
  軒轅戰沒有絲毫的困倦,他凝視著陸不破,摸過他身上自己留下的各種印記,眼裏閃過為難和某種決定。
  ……
  回來後的日子並沒有陸不破預期中的忙碌,陪著赤與委員會高層們吃了兩頓飯,又就水川和芒斜的某些問題進行了一番非正式的討論,剩下的時間他都是在醫院和家中度過。而小星星因為身份太過特殊加上太過珍惜,已經成為了軒轅家的重點保護及看護對象。陸不破和軒轅戰兩人每天都要去軒轅家吃飯,晚上才能把小星星帶回家。不過這是陸不破樂見的地方,他也見識到了孩子會給一個家族帶來怎樣的滿足與歡樂。
  目前暫住陸不破家裏的赤在吃過晚飯後說,有點不舍地說:“小破,我要回去了。”陸不破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對方是一個帝國的王子,怎麼可能長時間待在別國。
  “我已經和議長說過了,你回去的時候由特別行動隊的隊員護送你回去。水川星距離望威星最近,最近望威人的行為有點古怪,一定要小心。”
  “小破,”赤張口,卻又沒了下文,陸不破對著他笑,過了一會兒,赤很認真地說,“小破,我真誠地邀請你和軒轅戰還有小星星到水川星來。”每天看著陸不破和營地裏的士兵們笑鬧,看著他和小九玩遊戲,看著他在醫院和仍然沒有意識的上官農說話,每看一天,赤就喜歡上這人一分。這人是值得他做朋友的人。
  陸不破咧開嘴:“就算你不邀請我我也會厚著臉皮去的。我在上官那裏喝過水川的酒,味道好極了。”
  “這有什麼。只要你來,你想喝多少喝多少。”
  陸不破一掌拍在赤的肩膀上,對他擠擠眼:“其實我比較喜歡去寒吉和水川,在那裏我沒有身高的壓力。你也看到了,我在這裏是絕對弱勢群體。”
  “哈哈,我能理解。你來吧,我隨時歡迎你來。”赤也一巴掌拍在陸不破的肩上,兩人相視而笑。
  放下手,陸不破玩味地問:“赤殿下,我記得你說過要和我決鬥的。”
  赤的臉微微發紅,道:“水川人說出口的事一定要做到。不過小破現在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間絕對不能發生爭鬥,我想大家會理解的。”
  “我想也是。”陸不破擠擠眼,“咱們可是自己人。”
  “呵呵,對,是自己人。”
  ……
  第二天,陸不破和軒轅戰親自把赤送上了飛船。與陸不破緊緊相擁後,赤紅著眼說:“要隨時告訴我農的消息,我會在水川為他祈禱。”
  “我會的。”
  退出飛船外,看著艙門緩緩落下,陸不破吐出胸口的悶氣。真是世事難料,誰能想到他會和水川的王子成為朋友。
  看著飛船緩緩升空,陸不破用力揮手,雖然水川人很傲慢,但他們和寒吉人一樣,只要認定了對方就會絕對的忠誠。他喜歡這裏,喜歡這片充斥著友誼與忠誠的星際。
  “再見了,我的朋友。”對著那個逐漸消失的人喃喃低語,赤轉身走進船艙。心中有失落,也有放下的輕鬆。對農的感情和對小破的仍是不同,但就像小破說的那樣,身為水川的王子,他的身份決定了他不可能和農在一起。農,你一定要好起來,然後和那兩個人幸福地生活。
  走進控制艙,赤呆呆地坐下,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馬上撥通陸不破的通訊器。
  “Hello,赤,忘記帶什麼東西了?”
  “不是。小破,是我忘了問你一件事。”
  “什麼?”
  “你和軒轅戰為什麼要摔跤?”
  “……誰和你說的!”
  “呃……我去找你的時候,軒轅戰的那台光甲機器人說的。我問歐陽龍,他說那是你和軒轅戰的興趣。我只是很好奇,你可以不回答我。”
  通訊器的另一端,某人一臉的扭曲。
  “啊,對,那是我們兩人間的惡趣味,就是我看他不爽了就把他壓在地上痛扁。”
  “看來軒轅戰很怕小破。好,我知道了。小破,再見,希望能儘快見到你。”
  “再見,一路順風。”
  切斷通訊器,陸不破在房間裏大吼:“光榮!你以後再跟別人說我和軒轅戰摔跤,我就把你拆了做機械甲!”
  “嗚嗚……”小光不敢了,小破好可怕。
  “你還說!”
  “嗚嗚……”小光不說了。
  這時,通訊器又響了,是議長白善。
  “小破,委員會明天開會,需要你到場。”
  “好,幾點?”
  “下午3點。”
  “好的,我會準時到。”
  掛了通訊器,仍在氣頭上的陸不破剛想繼續教訓光榮,通訊器又響了,是別林。
  “小破,醫院那邊問你是否可以繼續到醫院給孩子們講故事。”
  “可以,你幫我安排時間吧,我明天下午要開會。”
  “好的。”
  掛斷。
  “光榮,我跟你說……”
  通訊器響了,是研究所所長歐陽修。
  “小破,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要和你談談星星的事。”
  “您問問別林有沒有給我安排事情。”
  “好。”
  “滴滴滴”
  “小破,剛才聯邦學院的校長來電話,問你這個月有沒有時間到學校視察演講。”還是別林。
  “……你不是我秘書嗎?你看著辦。”
  “滴滴滴……”
  “小破,不好意思打擾你,我想和你談談反叛者的事,你最近有時間嗎?”
  陸不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還說他最近很閑呢。
  “我明天下午開會,別林似乎給我安排了不少事,你和他約時間,跟他說儘快。”
  “好,謝謝。”
  “滴滴滴……”
  瞪著又響起來的通訊器,陸不破仰天大喊:“啊啊啊,我要回潘朵拉星!!!啊!”最後是慘叫。迅速接通通訊器,陸不破對冒出來的影像滿是歉意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波希、凡,我最近事情太多了,都沒有時間去找你們。我現在就過去。”
  也許被科學怪人抓去做實驗還是一件幸福的事。

第一百二十九章

  “現在,我以委員會和軍部的名義正式授予軒轅戰為中將,擔任重型裝備師師長。”
  聯邦總部大樓圓形會議室的聯邦最高級別大會上,當白善的話音落下,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完美地向全場行軍禮,軒轅戰穩步走到臺上,轉身又向全場行軍禮後,他在爺爺的面前站定。軒轅知春親手為孫子摘下軍服的肩章,換上了代表中將軍銜的新肩章。
  從今天開始,軒轅戰成為了重型裝備師的師長,特別行動隊副隊長葛列勝任特別行動隊隊長。原師長曾參調任空中部隊總司令,原空軍部隊總司令軒轅破軍──軒轅戰的大伯升任為軍部大元帥。軒轅家的每一個男人天生就屬於軍隊,沒有一個人辱沒了軒轅這個姓氏。自此,十四歲就進入軍隊的軒轅知春卸下了他身上的重擔,正式退居二線。
  面對著在場的諸人,新上任的重裝師師長發表了一段非常簡短的升職感言:“我將繼續履行我作為軍人的職責,堅決捍衛芒斜聯邦的安全。”
  掌聲響起。這時候,一個人從主席臺的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了軒轅戰的跟前,為他送上了一束鮮花。掌聲再次響起。
  軒轅戰捧著鮮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而這個人站到了話筒的跟前,因為他的身高太矮,大會組織者特別為他準備了一個臺子。對全場的人笑了笑,他開口:“這是一個非常嚴肅的時刻,以我的資歷根本不應該出席今天的會議。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老師,都是我非常尊敬的人。”
  “一眨眼的功夫,我來到芒斜星已經兩年半了。在這兩年半的時間裏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塞巴爾帝國被徹底瓦解,聯邦的領土擴展到了星際的邊緣。聯邦與寒吉帝國、水川帝國在三個月前簽訂了正式的友好同盟協議書,意味著我們三個星際國家之間將毫無芥蒂地一起分享星際中的資源,一起對抗望威人。雖然聯邦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但我相信前面的路是寬敞明亮的,聯邦的明天會越來越好。”
  掌聲熱烈。
  待周圍平靜下來之後,他繼續道:“在今天的會議上,我要特別感謝委員會允許反叛者,哦不,我不應該再這麼稱呼他們。在經歷過聯邦最危急的時刻之後,他們不應該再被稱為反叛者。我感謝委員會批准少數者們遷移到潘朵拉星。同時我也同意委員會提出的對潘朵拉星和少數者的管理辦法,只有聯邦的穩定才能確保真正的自由。最後,我請求進入聯邦社會學院學習,我想成為一名合格的芒斜人。”
  掌聲雷動,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白善等委員會主要官員們一一與他握手擁抱,感慨於他終於把自己當成了芒斜的一員,而不是外來者。芒斜聯邦從此有了一位個頭僅有170公分的芒斜人,此人叫陸不破,是芒斜聯邦的芒桑梓先生,是寒吉人、水川人口中的芒桑梓殿下。
  三天後,會議圓滿結束。反叛者將在四個月內陸續遷往潘朵拉星,隨行的還有聯邦的駐地部隊。從此,潘朵拉星球成為聯邦的一個自主星球。在基本的憲法規章下,反叛者們可以根據自身的情況制定法律和規章,聯邦不會插手。反叛者可以有自己的員警,但絕對不允許有軍隊,駐地部隊負責維護潘朵拉星球的安全,以及防止反叛者做出有損聯邦利益的行為。這是陸不破根據自己以前在地球的經驗提議給委員會的。鑒於反叛者和普通的民眾之間仍存在隔閡,而反叛者對聯邦現行的憲法仍有許多無法妥協的地方,這種結果也許是最好的。
  ……
  當陸不破結束了三天的會議回到家中後,卡諾獨自一人前來拜訪,一見到陸不破,已經得到消息的他第一句話就是:“小破,謝謝你。”
  讓卡諾坐下,陸不破笑著說:“這是你們自己得到的,我不過是推波助瀾而已。上次我出事的時候,你們做了很多事,議長都和我說了。如果不是你們做了這麼多,委員會也不會通過我的提議。”
  “那件事……若不是為了大家,我根本沒有臉見你。”卡諾羞愧地低下頭。
  自從出了被劫持的那件事後,陸不破一直都沒有機會和卡諾好好談談。現在他們要離開了,陸不破還有些不舍。
  “卡諾,那件事和你沒有關係。俗話說人各有志,那是維拉自己選的路,和任何人都無關。我相信如果你知道的話,你一定會阻止他,哪怕讓憲章隊的人抓了他,你也不會讓他那麼做。”
  卡諾抬起了頭,急切的雙眼中透出相同的訊息。即使把兒子送進監獄,他也不會讓他和塞巴爾人勾結在一起,做出傷害這個人的事。
  “至於維拉……委員會的態度很堅決,我的提議他們根本不予考慮。”
  “我知道的。小破,維拉被判處死刑是完全應該的,不管我們與聯邦之間具有怎樣的矛盾,他都不應該更不能與塞巴爾人合作。他差點害死了你。”
  兩人間的氣氛有些凝重,維拉已經於一個月前被判處了死刑。
  過了一會兒,陸不破笑著對卡諾伸出手,道:“好好幹吧,卡諾。把潘朵拉星變成名副其實的潘朵拉星,讓它成為宇宙中最漂亮的星球,讓它成為自由與幸福的天堂。”
  雖然不知道什麼是天堂,但卡諾握住了陸不破的手,用力:“我們一定會的。”
  陸不破眨了一下眼睛,小聲道:“什麼時候我想離家出走,你那裏可是我唯一的投奔地點啊。”
  卡諾愣了,然後他大笑地雙手握住陸不破的手:“小破儘管來就是,潘朵拉星永遠是小破最好的藏身地。”
  “哈哈,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同樣雙手緊握住對方,陸不破眼角有點濕潤地說,“有空的話要回來看看我哦。”
  “一定!”
  卡諾走了,陸不破坐在沙發上長長吐了口氣。
  “爹地!”
  這時,一個小家夥跑了進來,直接撲到了陸不破的身上。
  “哦!星星!你壓到爹地的肚子了!”
  抓起小家夥,陸不破第N次惱怒地說:“爹地和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突然撲到我身上,你很沈你知道麼。”
  被爹地第N次教訓的小家夥很誠懇地道歉:“對不起,爹地。”
  “你已經沒有信譽可言了。”把才一歲兩個月,說話卻已經十分清楚,思維發育和身高都相當於芒斜三歲孩子的小家夥抓到一邊,陸不破揉揉被壓疼的肚子問,“什麼事那麼激動?”
  “爹地,小九哥哥呢?”軒轅星小朋友四下尋找。
  “小九?”陸不破了然,“你們又玩捉迷藏?”
  “嗯,可是我找不到小九哥哥。”從沙發上下來,軒轅星手拿玩具衝鋒槍不等他老爸回答就腿腳利索地跑了,“小光哥哥一定知道。”
  “你那是作弊!”沖著已經沒影的兒子喊了一聲,陸不破這個全然沒有當爹的自覺的人在腦袋裏說,“光榮,不許告訴星星小九在哪里。”
  “嗚嗚……”為難。
  “啊哈,小九哥哥!”屋外傳來軒轅星的驚叫,接著就是小九“星星星星……”的叫喊。
  一點都不擔心兒子在外面玩會不會摔著,會不會被人拐走,陸不破拿過通訊器,接通軒轅戰的訊號。很快,對方打開了。
  “軒轅戰,你今晚幾點鍾回來?我餓了。”
  “我十分鍾後回家。”
  “我要吃肉,烤肉。”
  “好。”
  “麻麻麻麻……肉肉肉肉……”
  “爹地,我也要吃烤肉,烤肉烤肉。”
  朝天翻一個白眼,陸不破把通訊器遞給兒子,通訊器的另一頭某人就聽兩個兒子在那裏喊“肉肉肉……”
  重裝師師長非常有耐心地和兒子說話,絲毫不覺得兒子很吵。想到晚上要回去給陸不破和兒子做飯,他就覺得很幸福。
  看著兒子,陸不破揉揉左腹部,一年多了,這裏一點消息都沒有,應該不會再有了吧,但願不會有了。
  “爹地,爸爸說晚上去野餐。”
  “好啊,不過你要幫爸爸準備野餐的材料。”
  “好。”
  “小九也要幫忙爸爸。”
  “好好,餐餐。”
  已經會說好多字的小九在星星結束了和爸爸的通話後,拉著星星又出去玩了。小九不僅是小星星最佳的保護者,更是他最好的玩伴。
  豎起左手,中指上有一枚非常簡單的藍色金屬環,同樣款式的另一枚戒指在軒轅戰左手的中指上,這是他們兩人的訂婚戒指。陸不破已經和軒轅戰說好了,等上官農醒了之後他們再舉行正式的結婚儀式。他希望他最好的朋友,他兒子的乾爹能出席他的結婚儀式。陸不破已經想好了,儀式不要太隆重,只要能證明他和軒轅戰合法的婚姻關係就行了。
  快半年了,上官農身體的皮膚已經全部長好,但內部的器官仍在緩慢的修復當中,意識也沒有蘇醒的跡象。不過只要每一天都有變化,每一天都有好轉,哪怕是微小的,那也是值得高興的事。他和軒轅戰的關係可以說是整個星際都知道了,何況他們連孩子都有了,儀式什麼時候舉行並不重要。不過為了讓軒轅戰和老人家放心,兩人在軒轅家的本家舉行了訂婚儀式。
  “嗚嗚嗚……”小光不能玩捉迷藏。
  陸不破的思緒回籠。
  “嗚嗚嗚……”小光也想和小九、小星星玩捉迷藏。
  “你可以和他們玩看誰坐得時間最久,輸的人學狗叫。”
  “……嗚嗚嗚!!”狗怎麼叫?
  “誰輸了我教他。”
  “嗚嗚嗚!!”小光要玩!
  營地裏響起光榮的叫聲,陸不破撇撇嘴,在軒轅戰回來之前他可以安靜一會兒了。等了二十分鍾,軒轅戰還沒有回來,陸不破很納悶,這人可從來不會遲到的。又等了十分鍾,軒轅戰還是沒有影子,陸不破撥通了軒轅戰的通訊器。對方的影像出現了,但半張臉有著凝重。
  “怎麼了?”陸不破心下一沈。
  “小破,對不起,今晚的野餐要取消了。望威人突襲了水川星系的木艾星,現在他們正向水川星系的主星進發,作為結盟國,聯邦要派兵增援水川。剛剛召開了緊急會議,由我帶兵前往水川。”
  “……”陸不破的腦袋有點發暈,他愣愣地不知道說什麼。
  “小破,我現在回家,隊伍半個小時後出發。”
  “……這麼快?”
  “這次望威人集結了有史以來最龐大的一支軍隊。目的就是在我們和寒吉軍隊抵達之前攻下水川。塞巴爾星系滅亡後,望威人一直有所動作,我們以為他會進攻離他們最近的寒吉星,沒想到他們繞過了寒吉星進攻水川。”
  “……我,幫你整理行李。”
  切斷通訊器,陸不破拍拍臉讓自己冷靜。戰爭,又出現了。
  當軒轅戰趕回家時,已經得到消息的軒轅星和小九乖乖地任爸爸抱著,沒有鬧著要去野餐,要去吃烤肉。陸不破已經給軒轅戰收拾好了行李,這是他和軒轅戰在一起之後第一次送對方離開。
  “小九,帶星星出去,爸爸有話和爹地說。”
  “星星。”
  小九一隻爪子輕輕握住星星的手,把他帶了出去。門一關上,軒轅戰就緊緊摟住了陸不破。
  “你要帶光榮一起去嗎?”
  “嗯。”
  環緊軒轅戰的腰,陸不破咬咬牙:“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軒轅戰想都未想地拒絕了,“你和星星、小九留在家裏。我回來之前你們住到我家去。你的安全非常重要,絕對不能冒險。”
  “你讓我一個人在家裏擔心受怕地等待嗎?”陸不破搖頭,“我做不到。我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嗎?我只要躲在光榮的胸艙裏不出來就好了。小九要照顧星星,他不會再粘著我,讓爺爺和爸爸他們照顧星星和小九就行了。軒轅戰,你帶我一起去吧。”
  “不行。”軒轅戰的口吻軟了下來,摸著陸不破的臉說,“這次的戰爭不僅僅在空中。光榮是戰鬥力最強的光甲戰士,我必然會和他一起進行地面作戰。望威人的體型有的比光榮還要高,他們的身體堅硬無比,搏鬥的時候那種衝擊力你根本無法承受。我答應你,一定儘快回來,一定完好無損地回來。你在家裏我才能全心作戰。”
  知道自己是在任性,陸不破深吸了好幾口氣,啞聲道:“好,我不拖你後退。不過軒轅戰,我告訴你。如果你死了,我絕對會找其他的男人或女人,不想戴綠帽,你就照顧好你的小命。”
  “不許!你只能和我做!”半張臉瞬間猙獰。
  “那你就活著回來!不要讓你身體的殘缺指數再增加!”拉下軒轅戰的脖子,陸不破狠狠吻了他一口,隨即,吻變得纏綿而激烈。
  五分鍾之後,兩人才氣喘地分開。陸不破鬆手,軒轅戰放手。把行李交給軒轅戰,陸不破送他出門。
  “爸爸。”小星星伸出雙手。
  “爸爸。”小九伸出九隻爪子。
  把行李背到肩上,軒轅戰一手一個抱起他們,然後親了親他們。
  “聽爹地的話,爸爸很快就回來。”
  “我最聽話。”
  “話話。”
  又親了親兒子和小九,軒轅戰放下他們,看了陸不破一眼後,大步離開了。陸不破帶著兩個“孩子”跑出去,就看到軒轅戰進入了光榮的胸艙。艙門沒有關閉,軒轅戰在艙邊對他們揮揮手。
  “光榮,一定要照顧好你和小戰,要早點回來!”
  “嗚嗚!!”碾碎!碾碎!
  “小光哥哥,爸爸。”軒轅星的嘴角一撇一撇的,要哭了。
  “爸爸,光光……”小九的十八隻眼睛裏也有了淚。
  “光榮,要把敵人全部碾碎。”陸不破大力揮手,還沒有從這突然的變化中緩過神來。
  “嗚嗚嗚!!!”碾碎,全部碾碎!
  光榮舉起巨大的手臂搖了搖,然後關閉胸艙,邁出步子朝隊伍集合的地方走去。和軒轅戰一起經歷過大大小小無數戰役的他再一次和他的夥伴、他的家人、他的爸爸踏上了征戰的道路。
  “嗚嗚……爸爸,小光哥哥……”
  “爸爸……光光……”
  “別哭,爸爸和小光哥哥很快就會回來的。”
  擦掉兒子和小九的眼淚,陸不破對走過來的鳳凰道:“鳳凰,你帶小九和星星去軒轅戰家,我現在去軍部。”
  “呀嗚!”
  鳳凰叼起軒轅星把他放到自己的背上,小九跳了上去,摟緊軒轅星,尾巴勾住鳳凰的身體。巨大的翅膀展開,鳳凰小跑了幾步,飛了起來。
  “可惡的望威人,你們不知道打擾別人一家野餐是很過分的事嗎!”氣鼓鼓地回到屋裏,陸不破直奔書房,就算不能到前線去,他也不能閑著。翻開軒轅戰,如今是自己的光電本,陸不破找出望威人的資料,仔細看了起來。

第一百三十章

  “芒斜聯邦的所有成員們,讓我們向在前方奮勇作戰的軍人們送上我們最真誠的祝福。他們此刻正在遙遠的水川星系與最貪婪的敵人望威人作戰。他們是為了保護我們的朋友,為了保護聯邦的安全而進行的正義之戰。正義必將戰勝邪惡,我們的軍隊一定可以凱旋而歸……”
  安靜的病房內,依稀可以聽到外面傳來的芒桑梓先生昨天向聯邦全體民眾作出的慷慨激昂的演講。這已經是芒桑梓先生在聯邦軍隊出發之後的第四次演講。每一次演講過後,聯邦便會將芒桑梓先生的演講一次次的在北群的上空播放。民眾們支持這場正義之戰的情緒異常的高昂,許多士兵都申請前往水川星。
  這是芒斜聯邦有史以來第二次在外域作戰(第一次是在賽巴爾星系),而且是規模最大的一次。水川軍隊最初遭受到瞭望威人的猛烈進攻,損失慘重,而在寒吉軍隊和芒斜軍隊陸續抵達後,三國的盟軍開始了反擊。捷報頻頻傳來,芒桑梓作為芒斜聯邦的精神領袖,帶領著民眾一起鼓舞前方的戰士們奮戰。
  “上官,星星今天又問我了,問我乾爹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和他說話。嗯,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淘,他昨天把我的藍晶珠串拆了,然後吞了顆藍晶珠,說要看看能不能和光榮一樣可以用腦波和我說話。爺爺家被他肚子裏的那顆藍晶珠搞得人仰馬翻,這小子居然還想再吞一顆。後來我給他塞了瀉藥,把他肚子裏的那顆珠子瀉出來了。”
  “爺爺對他和對軒轅戰簡直是兩個極端。他闖了禍,爺爺不僅不教訓他,還說男孩子就應該有冒險的精神。哈,軒轅戰5歲的時候爺爺就讓他跟著部隊訓練了,這小子快兩歲了,整天除了上高爬低搗亂之外什麼正事都不做。他今天早上醒過來還試圖偷藍晶珠,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呀。難道是因為軒轅戰不在,所以他才這麼調皮?”
  和病床上的人話家常地說著最近發生的事,陸不破仔細地給他擦拭手腳,按摩四肢,幫他翻身。軒轅戰離開已經五個多月了,這人也昏迷了快一年了。半年前,上官農就已經離開了無菌病房,陸不破一共給他移植了四次皮膚,如今,他的全身已是完全健康的皮膚,只是因為主人的虛弱而不怎麼有光澤,透著病態的蒼白。
  被嚴重輻射過的上官農在這一年的緩慢生長中,五官發生了變化。新生的面部皮膚下一張更加俊美的容顏,而更令人吃驚的是他原本殘缺的部分也正在慢慢地生長,曾經被切除的那部分男性最重要的生殖器官也有了重新生長的跡象。只是,這些變化依然緩慢,但緩慢,卻蘊含著希望。可以說,經過了這一次嚴重的輻射衝擊之後,上官農重新活過了一遍。
  有人敲門,陸不破扭頭看去,是查理金。查理金打開門並沒有進來,而是問:“小破,你現在有時間嗎?”
  “有。”陸不破站了起來。
  跟著查理金到了她的辦公室,辦公室內別林他們都不在。自從上官農出事後,芒桑梓行政處的工作人員就多了一項工作──特別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員。這個中心實際上是通過對上官農的治療研究他的身體對陸不破提供的各項組織和細胞的接受情況,以及這些組織和細胞在上官農體內的質變情況。這是一件非常秘密的工作,特別研究中心的每一個工作人員都是聯邦精心挑選出來的精英分子,其目的就是保護芒桑梓先生的安全。
  關上門,查理金難掩欣喜地說:“小破,上官處長昨天的檢查結果出來了,非常的完美。他的身體在我們預期的情況下持續恢復著。我們對上官處長的生殖細胞進行了分離檢驗,發現他的細胞完全有希望形成健康的精子。我想等上官處長的生殖器官長成之後,上官處長也將恢復生育的功能。”
  “這太好了!”陸不破拿出通訊器就要告訴歐陽龍和司空無業這一好消息。
  “等等,小破。”查理金按住陸不破的手,“這只是我們的預估,這件事暫時先不要告訴別人。”
  “為什麼?”陸不破收起了通訊器。
  查理金稍顯嚴肅的說:“小破,上官處長應該是毫無生還的希望的。但因為有你,所以他不僅活了下來,當他蘇醒的時候,他會是聯邦裏唯一一個身體完整的芒斜人。小破,你難道還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
  陸不破愣了,只覺得腦門一陣寒氣。
  “我們還不清楚這個結果是否和上官處長曾接受過水川聖獸血的事情有關。但為了小心,這件事還是不要說出去。上官處長所有的研究資料只有我一個知道,而我……”查理金的臉上是堅定,“我不想透漏出去,包括委員會。”
  “查理金……”陸不破心窩發麻,張張嘴,和喉部卻好像哽了一塊東西,說不出話來。
  “小破,你的皮膚和血液再生的能力我們最初對你進行研究的時候其實已經有所發現,只不過因為你那個時候沒有生理體征,所以我們無法肯定。經過上官處長的事情之後,我們已經肯定了這一研究結果,這件事無法向委員會隱瞞。但你可以令受損的器官重新生長的這件事我決定隱瞞。我還想繼續做一些研究,如果能證明這種修復的功能是偶然性,是具有條件性的,那我可以向委員會提交報告;但如果不是這樣,我必須把這份研究的結果銷毀。委員會不會傷害你,甚至會更嚴密的保護你,但如果這份資料被別人竊取,你會非常的危險,小星星也會非常危險。”
  “……”陸不破點了點頭,上前兩步緊緊抱住了查理金。
  長長吐了口氣,查理金微微笑笑,對仰頭看著他的人說:“還有一件事可能要讓你失望了。你生育腔的組織無法在上官處長的體內存活。細胞緊存活了兩天便消失了,被生長細胞吞噬掉了。給上官處長移植你的生育腔這件事似乎行不通。”
  “啊……怎麼會這樣……你不是說我的細胞很強大嗎?”壓下心中的感動,陸不破配合著此時的氣氛哀怨地說。失望是有的,但他也只是私下讓查理金做這個實驗,誰都不知道,所以也只有他一個人失望了。
  “這也許是小破獨有的功能吧。”查理金有失望也有輕鬆,然後她愧疚地說,“我忘了還有小星星了。應該說只有小破的後代才具有這種功能。”
  查理金的話一說完,有一個念頭就在陸不破的腦袋裏閃過,他喃喃道:“查理金,可不可以這樣……”
  “什麼?”
  “這樣……*&……%¥%……”
  十分鍾之後,查理金嚴肅地思考完之後,道:“理論上是可行的,但是小破,你生下星星之後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再受孕。我想軒轅師長很盼望你們第二個孩子。”
  “上官現在不是還無法形成精子麼,等上官可以的時候,你幫我試試嘛。拜託了,查理金。”
  “……等你生下第二顆小星星,而那個時候上官處長的生殖系統也完全康復,我會幫你試一試的。”
  “為什麼要等到我生下第二顆星星?”惱怒。
  查理金溫柔地笑了,滿是期待地說:“因為我們都很盼望啊,盼望著第二顆星星。”
  “……”某人一臉的黑線,要等到那個時候都不知道要多久。
  ……
  夜晚,臥室內,陸不破爬在床上和一人在光電本上進行影像聊天。這是在軒轅戰出征的這五個多月來,只要對方不是在忙著打仗,他都會和對方做的一件事。
  “我今天去看了上官,查理金說他恢復得很好。後來她找我說了一件事。”把今天查理金說的那些話告訴了軒轅戰,陸不破一臉的幸福,“我覺得自己真是好命,不僅穿越到一副特殊的身體上,還能得到這麼多人的關心。”
  成為了重裝師師長,又在外域作戰了這麼久的軒轅戰,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大將軍的氣息。在陸不破發表完感慨後,他半張臉異常嚴肅地問:“查理金有沒有檢查出你為什麼一直沒有再受孕?”
  正在喝水的陸不破險些噴出嘴裏的可哥,狼狽地咽下可哥,他怒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嚴肅地說這種事!”
  “這當然是一件很嚴肅的事!”軒轅戰加重語氣,“星星已經快2歲了,他早就該有一個弟弟了。”
  “為什麼是弟弟!你這個重男輕女的家夥!呸呸呸!為什麼他‘早’該有一個弟弟了?我又不是生育機器!我不會再生了,我這個功能只能用一次!”陸不破很有一股把光電本關掉的衝動。
  “小破。”軒轅戰略有點啞的一喊壓下了陸不破的衝動,但對方卻別過臉不看他了。
  “小破,我很想你。”半張臉流露出不明顯的思念。
  “哼!”扭回頭,陸不破不滿地說,“你是想我的肚子吧。”
  軒轅戰的身形一動,他的臉在影像螢幕裏放大了。
  “我很想你和星星,非常。”這是他以前作戰時從未有過的情緒。
  “嗚嗚嗚……”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冒了出來,陸不破馬上溫柔地說:“光榮,我也很想你。星星和小九都很想小光哥哥,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光榮,你等一會兒再和小破說話。”畫面裏軒轅戰明顯摸了摸身旁,他正坐在光榮的胸艙內。
  “嗚嗚……”小光一會兒說。
  陸不破馬上臉色一變,又成了不滿。
  “我和光榮最遲一個月就會返回聯邦。望威人的進攻已經完全被盟軍壓制住了,他們現在已經退到了水川星系的最週邊,在做最後的掙扎而已。小破,這是我第一次出征的時候想家,想念家人。我已經習慣了有你和星星的生活,我渴望我們兩人能有更多的孩子。”
  “我不要當生育機器。”陸不破還是不高興,然後他眼珠子一轉,眼裏閃過邪惡。臉上的不滿瞬間變成了帶著魅惑的挑逗,陸不破湊近光電本,翹起屁股,輕輕舔了舔嘴唇:“軒轅戰,想我嗎?”
  “小破!”軒轅戰的半張臉瞬間緊繃,“不要挑逗我。”
  “你確定不要嗎?”陸不破拉下一半的睡衣,露出光潔的左肩,手指輕輕撫摸過同樣光潔誘人的脖子,“你真的不要嗎?”
  “小破!”軒轅戰的一隻眼裏是掙扎,接著就聽到他低吼,“光榮!睡覺去!不許偷看!”
  “嗚嗚……”為什麼?
  “小孩子不許聽大人說話!去睡覺!”
  “嗚嗚……”小光去睡覺。軒轅戰的影像明顯暗了一點,但這並影像陸不破觀察他半張臉的扭曲程度。
  換了姿勢,仰躺在床上,正對著光電本的影像鏡頭,陸不破緩緩地剝下睡褲,雙腿大開,僅著內褲的部位完整地暴露在對方的面前。他清楚地聽到了對方傳來的吞咽聲。
  “小破!”聲音異常沙啞。
  “你確定你不要看?”陸不破正欲剝內褲的手停在了一半的位置,他很無辜地說,“你不看那我就不脫了。”然後他脫掉一半的內褲拉了上來,可叉開的雙腿卻往兩邊更分開了一些。
  軒轅戰的半張臉極度的扭曲,一隻眼裏是掙扎。
  陸不破的舌尖緩緩地舔過上一排牙齒,然後一顆顆地解開了睡衣的扣子,白皙粉嫩的皮膚展露在了軒轅戰的面前,胸前兩抹殷紅的果粒因為情動而挺立,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這香氣似乎也能透過光電本傳到影像的那一頭去。
  軒轅戰的呼吸急促,牙關緊咬。
  陸不破一手摸上自己左胸的殷紅,微微開啟的嘴裏發出輕微的哼聲,手指微微用力揉搓,他“啊”的叫了一聲。
  “小破,不要,挑逗我……”軒轅戰的嗓子啞的令陸不破聽了更是興奮無比。
  揉捏殷紅的手指順著胸膛和腹部一點點滑道腰部,陸不破扯下了內褲,當他粉嫩的分身出現在軒轅戰的眼前時,他成功地聽到了軒轅戰的低吼。
  “軒轅戰……你不想我嗎……”發出極具挑逗之能的軟語,陸不破摸上自己已然挺立起來的分身,某人的粗喘響徹整個臥室。
  “唔……軒轅戰……我好想你……”半眯著眼,享受地撫慰自己,陸不破近乎全裸地在某人的面前愛撫自己。這還不算最過分的,當某人看上去就要流鼻血的時候,他翻身跪趴在床上,分開自己的臀瓣,手指在同樣粉嫩的菊蕊周圍打圈。
  除了粗喘,軒轅戰根本說不出話來,他的分身漲得生疼,手摸上影響中那絕對真實的人,可手碰到的卻只是一團氣。
  “軒轅戰……進來……啊唔……進來……要我……”陸不破扭動著腰肢,一根手指微微探入開合的菊蕊中。
  “呼呼……呼呼……”某人要爆掉了。
  突然,畫面停了。就見前一秒還在勾引自己的人穿上了睡衣,提上了內褲,拿過了睡褲。這人轉過身很惡劣地說:“你不是要孩子嗎?有本事你來要啊。我累了,要睡了,晚安,親愛的。”
  畫面一閃,影像消失了。
  “陸不破!!”某人在光甲機器人的胸艙內發出怒吼。乖乖“睡覺”的光榮嚇得打了個冷顫。
  舒舒服服地沖澡,陸不破高興地哼著歌。星星和小九在爺爺那邊,他一個人樂得輕鬆。小家夥提前步入了狗都嫌的年齡,對18歲還不到的陸不破來說,他實在很難把小家夥當成是自己的兒子。當然,父子兩人大多時候更像朋友。
  剛才那樣捉弄了軒轅戰,陸不破不怕他憋死。不是直接的碰觸,軒轅戰應該可以憋回去。雖然他和軒轅戰上床的次數沒有一千也有一百,但那家夥還是無法自行出來。每每想到這裏,陸不破就異常不滿芒斜人的怪身體,不過轉念一想這樣可以讓軒轅戰更痛苦,他就沒什麼不滿了。
  洗了澡,吹幹頭髮,陸不破窩進被子裏。呼,其實他也習慣了睡覺時身邊有個巨型抱枕。被他那麼一刺激,那家夥應該會早一點回來吧。
  ……
  “師長怎麼了?難道戰事有變?”
  “沒有啊,剛才不是才收到寒吉軍隊已經攻入望威軍隊的左翼了嗎?”
  “那師長的臉色怎麼那麼差?”
  “可能望威人又有什麼舉動了吧。”
  “很可能。”
  坐在光榮的胸艙內,軒轅戰的一隻眼窩發黑,軍裝下,雙腿間的某樣東西因為欲求不滿已經堅挺了一個晚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

  在陸不破過分的挑逗了軒轅戰之後,他沒有想到戰事結束的會那麼快。儘管望威人派出了他們最強大的軍隊,但寒吉、水川和芒斜三國在重新簽署了結盟協議後,三國的共同作戰能力顯著的提升。而聯邦新研製出的一批新型光甲機器人在戰場上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身形有二三十米高的矽質望威勇士以強韌的身體、可怕的力量和耐鐳射性成為了各國最頭疼的敵人,而這些新型的光甲戰士身上配備了強大的藍晶能量,那些望威勇士遭受到了新型光甲戰士的攔擊,雙方交戰的結果令望威人愕然。
  而最最可怕的是芒斜聯邦此次外域作戰總指揮──重裝師師長軒轅戰駕駛的光甲機器人光榮。他幾乎可以抵擋任何小型的鐳射彈,他的攻擊力是其他光甲機器人的一百倍,更不要說他的靈活性、速度與爆發力了。這一次的戰役,戰場上的所有人都見識到了光榮的可怕。他已經根本不能稱之為光甲機器人了,他是絕對的超智慧光甲戰士。
  在陸地上,當可怕的望威軍隊沖過來的時候,就見光榮噴射著藍色的鐳射焰火沖了過去,身軀龐大的他一沖進望威的軍隊中就立刻發出威力強大的鐳射炮,打亂敵人的速度,特別行動隊的光甲戰團緊隨其後,接著就是水川的聖獸騎士團。以精神力為主要攻擊力的寒吉軍隊則在後方利用他們的精神力摧毀敵人堅固的盔甲。
  在空中,望威人的艦隊也無法與芒斜聯邦最高科技的艦隊抗衡。芒斜聯邦是星際中科技最發達的國家,他們的艦隊集中了星際最先進的武器。望威軍隊在空中和陸地上節節敗退,芒斜、寒吉和水川發出聯合決議,要盡一切的可能徹底消滅望威人的軍事力量,起碼要讓他們在十年之內無法恢復。團結的力量是巨大的,在芒斜聯邦軍隊出征後的第八個月,望威帝國的大將軍在投降協議書上簽字,三國聯軍取得了絕對的勝利。在這一場戰爭中,望威帝國損失了幾乎80%的望威勇士,沒有望威勇士的望威軍隊就如同失去了火炮的戰艦,不足為懼。
  ……
  “民眾們,我們芒斜聯邦最勇敢的戰士們就要回來了,讓我們用鮮花、掌聲和歡呼來迎接他們的歸來。他們是聯邦的驕傲,是聯邦的榮耀,是聯邦最強大的安全堡壘,讓我們歡呼吧、慶祝吧,為他們歸來的喜悅時刻。”
  北群的上空再一次響起了芒桑梓先生鼓舞人心的演講。成千上萬的芒斜民眾聚集在降落塔的四周,就如他們迎接芒桑梓歸來時的那樣,他們手捧鮮花、展開橫幅,歡迎歸來的軍隊。在接到消息艦隊即將進入芒斜星時,陸不破就帶著兒子乘坐飛行器來到了降落塔。站在指揮控制塔的特別辦公室內,陸不破眺望前方停著各式飛船和不同型號主艦的平地。
  站在他的身邊,一位個頭已經有110公分,兩歲多的小家夥仰頭很是期盼地問:“爹地,爸爸有沒有給我帶一個望威人回來玩?”
  陸不破斜著眼睛俯視他:“望威人比你爸爸還要高,你確定你能玩?”
  “唔……”小家夥很是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一分鍾之後,他惋惜地搖搖頭,“目前還不行,等我和爸爸一樣高了我就可以玩了。”
  “不是這個問題吧。”陸不破一臉的黑線,“你不覺得你這個‘玩’字本身就不對嗎?你該玩的是你的鐳射槍或者兒童飛行器,而不是人,更何況是一個一拳能把你砸成肉餅的望威人。他們的身體構造可是矽體,不是你這種軟綿綿的嫩肉。”
  “唔……”小家夥的神色又嚴肅了幾分,“我想看一看望威人的身體能不能改裝。”
  陸不破忍不住打擊道:“你先把你那些報廢的玩具救活再說吧,它們的屍體每天都在哀嚎。”軒轅星小朋友臉上頓時浮現愧疚,扭過頭假裝看前方介意掩飾自己的尷尬。
  研究所專門為軒轅星設計了許多款合適他玩的玩具,這恐怕是芒斜人歷史上真正意義的玩具了。只不過軒轅星小朋友的愛好比較獨特,他非常喜歡槍械、機器人、飛船這種冷冰冰的東西,而他最熱衷的事情就是把他的玩具拆成一個個零件,再組裝成看不出是什麼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也因此他的臥室和他的小書房裏到處都是機械零件。陸不破從來沒有阻止過他,只要星星不纏著他,他要做什麼都行。當然,軒轅星小朋友可以把自己的書房和臥室弄得亂七八糟的,但其他地方絕對不行,否則的話他會被爹地壓在地板上打屁股,就是小九哥哥都救不了他。
  看看表,艦隊差不多該到了,陸不破摸了把兒子的腦袋:“你爸爸的主艦快到了,咱們下去吧。”
  “啊!太好了!爸爸終於回來了!小九哥哥,我們走吧。”軒轅星拿起放在腳邊的花束很是高興地向外跑。
  “爸爸爸爸爸爸……”小九一隻爪子抓著軒轅星的小手和他一起跑了。
  “喂,你們這個樣子爸爸會以為我天天在家虐待你們。”陸不破不由得反省,自己虐待他們了嗎?一秒鍾後他搖搖頭,絕對沒有。
  軒轅星已經捧著花跑出去了,看到了白善爺爺、太爺爺、爺爺他們,他笑著沖了過去。立刻的,他就被人抱了起來。
  “小破,軒轅師長的主艦5分鍾後降落。”這時候,陸不破的秘書之一別林走過來彙報。
  陸不破看著兒子被大伯抱走,扭頭道:“這幾天我不去辦公室了,有什麼事你直接聯繫我。”
  “好。”別林非常理解地笑了。
  5分鍾後,一艘黑色的龐大主艦帶領著上千艘戰艦在降落塔緩緩著陸,陸不破原本還挺平靜的心隨著主艦落地的那一瞬間怦然跳動了起來。又過了5分鍾,在感覺比前一個5分鍾要漫長許多的等待後,主艦的艙門打開了,四周的民眾轟然歡呼起來,第一個出現在民眾面前的是重裝師師長軒轅戰,他的身後是他最佳的夥伴、他的家人──聯邦超智能光甲戰士光榮。
  常常和爸爸通訊的軒轅星從叔公懷裏下來,捧著鮮花跑了過去。小九喊著“爸爸爸爸”奔了過去,以議長為首的委員會重要成員們也迎接了上去,唯獨陸不破站在那裏,眼神恍惚地看著那個似乎比離開前還壯碩了幾分的人。
  一手抱起兒子在他的臉上重重親了一口,軒轅戰又一手抱起小九,在他的湊過來的九個腦袋上挨個親過。一一與面前的人問候,軒轅戰大步走到有點部分場合發呆的陸不破面前。
  “小破,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
  陸不破喃喃地說,他仰著頭,對方依然是這麼高大,只有半張的臉依然是那麼難看……把兒子從對方身上抱下來,把小九從對方身上拉下來,陸不破踮起腳尖用力抱住了對方,緊接著,他就被對方緊緊抱住了。這個時候,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軒轅戰回來,離開了他快一年的軒轅戰回來了。
  民眾們的忽然陡然升高,為在“眾目睽睽”中緊緊相擁的兩人。那兩人一個是聯邦最厲害的戰士,一個是聯邦的芒桑梓先生,他們的身邊有聯邦最厲害的光甲戰士,有星際中最神秘的聖獸,有一位從出生起就與眾不同的孩子,這怎能不叫人激動,不叫人感動。
  “啊!”
  正打算放開軒轅戰的陸不破突然被人高高舉了起來,不等他回神,他就坐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軒轅戰!你……”
  軒轅戰把孩子抱了起來,交給了身後的光榮,然後是小九。光榮把小星星和小九抱進自己的胸艙,他大開著胸艙,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芒桑梓的孩子和聯邦的聖獸。令眾人更加激動的是,他們更清楚地看到了坐在軒轅師長肩膀上的芒桑梓先生。
  “呀嗚!”
  一聲尖長的聲音傳來,一頭三頭紅色巨鳥突然出現在空中。巨鳥又叫了一聲,在光榮的頭頂盤旋了幾圈之後落在了光榮的肩膀上。芒桑梓先生的一家人全部到場了。
  “軒轅師長!芒桑梓先生!軒轅師長!芒桑梓先生!……”
  喊聲此起彼伏,一手摟緊陸不破的雙腿,軒轅戰邁出步子。他的步伐絲毫沒有因為肩膀上坐了一個人而有所影響,仍如他平時那樣沈穩、堅定。
  “芒桑梓先生!芒桑梓先生!軒轅師長……”
  民眾們跟隨者軒轅戰的腳步緩緩移動,聽著這樣的呼聲,看著這樣的場面,陸不破的雙眼濕潤了。
  “看來水川的美食不錯嘛,你又長壯了。”這家夥什麼時候學會浪漫了。
  “你輕了。”軒轅戰的一隻眼深沈。
  “扛”著陸不破到了飛行器,軒轅戰放下他。當兩人一起進入飛行器時,歡呼聲又達到了一個高潮。從軒轅上校一步跨越到芒桑梓先生的丈夫加軒轅師長,軒轅戰的聲望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尤其是他這次的作戰影像被聯邦播出後,民眾們對可以駕駛光榮作戰的軒轅師長更加的崇拜。
  飛行器在歡呼聲中升空,光榮帶著軒轅星、小九和鳳凰慢慢跟在後面。
  “嗚嗚……”小光晚上要和小破、小戰、星星一起睡。
  “好。”
  “嗚嗚嗚……”要睡一年。
  “星星長得太快,你的胸艙不夠睡。”
  “嗚嗚嗚……”半年。
  “不行,你那裏沒有洗手間,不方便。”
  “嗚嗚……”我不,我不。
  “一個月,沒商量!”
  “嗚嗚……”好,一個月,小破晚上要摸摸小光。
  “好。”
  “嗚嗚……”還要親親小光。
  “沒問題。”
  “嗚嗚嗚……”小破晚上會和小戰摔跤嗎?
  “小孩子不許管大人的事!”
  “小光哥哥,爸爸和爹地為什麼要摔跤?”
  “軒轅星!你什麼時候能聽懂光榮的話了!”
  “小光哥哥走的時候啊。”
  “……”
  “光榮!以後不許再提這件事!”
  “……”心虛的某位超智能戰士躲了起來。

第一百三十二章(正文完)

  晚上,委員會在總部大樓巨型了盛大的歡迎宴會,宴會隆重而又不奢華。吃的都是聯邦最普通的食物,沒有燈紅酒綠,沒有香豔性感。陸不破表演了笛子獨奏,並演唱了幾首歌曲給大家助興。軒轅星小朋友不怕生的和爹地合唱了兩首童歌,引來全場熱烈的掌聲。整個歡迎宴更像是一個大家庭的宴會,嚴肅與輕鬆並存。
  “小破,你說幾句話吧。”
  在宴會快結束時,白善有些激動地說。
  陸不破沒有推辭,他站了起來,全場立刻安靜。深深吸了幾口氣,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陸不破同樣激動地說:“首先,我要對這裏的每一個人說一聲‘謝謝’。謝謝你們三年來對我的照顧,對我的愛護,以及,對我的讓步。這三年裏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我曾經想逃避過,也曾埋怨過,為什麼我要承擔那麼多的責任,這些根本與我無關。”
  “可是,當今天聯邦的軍隊從戰艦裏威嚴地走出來時,我為自己當初的這些念頭而慚愧。我是陸不破,但我又是芒桑梓,我的身上有我無法也不能夠推卸的責任。在聯邦的三年裏,我看到了每一個人為了聯邦的利益忘我地付出。我可以從每一個的身上感受到‘聯邦的利益高於一切’的精神,這令我汗顏,令我感動。”
  “其實,我並不是一個合格的芒桑梓,除了會背幾首詩、畫幾幅畫外,什麼都不懂。可是我卻得到了那麼多人的信任和喜歡,這是我的幸運。芒斜星是傳說中的烏托邦,我很喜歡這裏。儘管聯邦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儘管在這條路上會遇到許多的挫折,儘管聯邦的制度還需要不斷的完善,但我希望,聯邦永遠都是我心中的烏托邦。我願意,為了保護烏托邦的純淨而做出一切我所能做到的。”
  說到這裏,陸不破已經是熱淚盈眶了。他深深地彎下腰,向全場在座的每一個人鞠躬,表達他的謝意。這不是虛情假意,而是發自內心的感激。這裏的人強大而又單純,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建立起人類社會中的烏托邦。
  白善扶起陸不破,生意沙啞地說:“小破,我很高興,很高興。我們一直都很擔心你有一天會離開聯邦,而現在,我從你的話語中感受到你已經把聯邦當成了自己的家。我,非常高興。小破,在我們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聯邦永遠都會是你心中的烏托邦。”
  掌聲雷動,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
  “來,讓我們為聯邦,為我們的烏托邦乾杯。”白善舉起酒杯。
  “乾杯!”
  酒杯碰撞的清脆聲化成了希望的力量,從宴會廳內傳了出去。
  宴會結束了,喝醉的陸不破被軒轅戰抱回了兩人的住處,因為今晚他要和陸不破摔跤,所以和光榮一起睡的只有軒轅星、小九和鳳凰。
  “軒轅戰,我,好想,你……”
  還沒上床,陸不破就抱著軒轅戰啃了起來。
  軒轅戰憋了好幾個月的欲望急於得到發洩,臥室的地板上散落著陸不破被撕成碎片的衣裳。伏在陸不破的身上,軒轅戰的喉中是可怕的低吼。陸不破赤條條地躺在他的身下,分開的兩腿挑逗地磨蹭軒轅戰仍穿著軍褲的大腿。
  快速剝光自己的衣服,軒轅戰迫不及待地抬高陸不破的腰,對著他的菊蕊就舔了上去。
  “啊啊……”
  陸不破完全醉了。
  “滴滴滴滴……”
  不知是誰的通訊器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忙於“摔跤”的兩人誰都沒有空去接聽。通訊器響了半天之後停了,陸不破的叫喊更加高昂,軒轅戰的指頭已經在他的菊穴內抽插了。
  “滴滴滴滴……”
  通訊器又響了,軒轅戰的半張臉猙獰。陸不破的酒醒了一半,他推推不肯離開的軒轅戰:“可能是有什麼要緊事,接啦。”
  “我要殺了他!”怒吼一聲,軒轅戰不舍地抽出手指下了床。光著腳走到小書桌上,軒轅戰發現是自己的通訊器在響,他拿著通訊器走到床上,拉過被子蓋住兩人的裸體,這才按下接聽鍵。
  “軒轅師長,對不起,打擾到您休息了吧。”
  “查理金?”
  陸不破愣了,查理金怎麼會找軒轅戰?
  軒轅戰的一隻眼瞬間暗沈,他開口:“沒有,我剛才正在洗澡沒有聽到。”
  查理金一臉的緊張,甚至還有些激動和興奮。
  “軒轅師長,您以前和我說的那件事我們已經秘密完成了。”
  軒轅戰立馬坐直了.
  查理金低聲道,“如果被委員會發現了會很麻煩。我們已經做了實驗,安全性為100%。軒轅師長,您能確保小破會回來吧。”
  回來?陸不破拽了拽軒轅戰,軒轅戰給了他一個一會兒解釋的眼神,沈聲道:“我和他一起去,我會把他帶回來。”
  “啊,那樣就太好了!”查理金松了口氣,道,“軒轅師長現在可以帶小破到我這裏來嗎?”
  “可以,十分鍾。”
  “好。”
  切斷通訊器,軒轅戰迅速下床,去衣櫃裏拿衣服。
  “什麼事?什麼回去?”接過軒轅戰遞過來的衣服,陸不破問。
  “到了之後我再和你解釋。”
  “好吧。”
  快速穿好衣服,兩人出了屋子上了飛行器直奔查理金的辦公室。抵達查理金的辦公室後,兩人被查理金帶到了一間位於她辦公室後方的秘密基地。
  一進入秘密基地,陸不破就馬上問:“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怎麼了吧?”
  軒轅戰對查理金點了下頭,查理金快速解釋道:“小破,軒轅師長兩年前曾找我,讓我秘密研究一種機器,叫‘時光穿梭機’。”
  “什麼?!”陸不破身上的每一個毛孔瞬間炸開,他一把抓住查理金大喊,“查理金!你是不是研究出來了?!”
  查理金的臉上出現了笑容,陸不破這下連腦袋也炸開了。
  “對,我、別林、瀋陽和羅博已經研製出來了。我們做了十次實驗,每一次都很準確。小破,你可以回你地球的家去看看了。”
  “啊啊啊啊!!!!”陸不破瞬間喪失了語言的功能,只會尖叫了。
  不同於他的興奮,查理金突然變得很嚴肅,陸不破停止了尖叫。
  “小破,答應我,你會回來,一定會回來。”
  陸不破緊緊抱住查理金,仰頭笑道:“我把星星留在這裏,我一定會回來。”
  “我陪小破一起回去。”軒轅戰開口。
  陸不破扭頭看去,驚叫:“你要陪我一起回去?”
  “是。我必須陪你一起回去,而且要和你一起回來。”軒轅戰堅決地說,他絕對不會讓陸不破一個人回去,他也害怕這人回去後就不願意回來了。
  “嘻……”陸不破放開查理金抱住軒轅戰,“也好,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嘛。不過你這個樣子會嚇到我老爸老媽啦。”
  軒轅戰看向查理金,查理金微微笑道:“裝假皮對芒桑梓行政處的工作人員來說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謝謝了,查理金。”軒轅戰摟緊陸不破,他終於可以為這人做一件事了。
  “我們都希望小破能放下所有顧慮,然後一心留在芒斜星。”查理金說完,臉色微微一變,道,“小破,時空穿梭機在你回來之後我們就會毀去,對不起,為了不引起失控混亂,我們必須這麼做,請你能理解。”也為了能永久地留住這人。
  陸不破臉上的笑有一瞬間的僵硬,然後他深深笑開,略有些哽咽地說:“只要讓我回去告訴老爸老媽我還活著,告訴他們我現在混得不錯,讓他們放心就好了。”
  查理金笑著點了點頭。
  “我可以帶些芒斜星的特產回去嗎?”
  “只能帶衣服,而且越少越好,其他的就不要帶了。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時空,芒斜星的東西到了地球很可能帶來不好的影響,同樣的,小破你回來的時候也不要把地球上的東西帶回來。”
  陸不破有點失望,不過一想到可以回去見老爸老媽他心裏就只剩下了興奮和激動。他聲音發顫地問:“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發?”
  查理金道:“隨時,當然越快越好。小破你這幾天不是和委員會請假了嗎?行政處的工作我們四個會幫你處理,也會幫你掩飾。小破最好趁你請假的這幾天返回地球,時光穿梭機上會有回程的倒計時,在倒計時結束前你們必須搭乘時光穿梭機返回。”
  陸不破深深吸了好幾口氣,點頭道:“我知道了,我和軒轅戰一定會按時返回。”
  查理金隨即道:“那今夜我就給軒轅師長制作假皮,明天上午10點以前請軒轅師長到我這裏來安裝假皮,明天晚上出發。”
  軒轅戰說:“我明天上午10點會準時過來。”
  “好。”
  “那我呢,我要不要做些什麼準備?”陸不破渾身冒汗。
  查理金猶豫地問:“小破,你確定要把星星留下嗎?你不帶他回去見見……”
  “不帶不帶。”陸不破壓根就不考慮,連連擺手,“如果讓我老媽知道我會生孩子我會死得很慘。再說,我帶星星走就必須帶小九走,帶小九就不能丟下鳳凰,帶上他們就不可能丟下光榮,還是算了。如果星星以後想回去看看外公外婆,他就自己發明時光穿梭機吧,我不帶他。”
  “……好吧。”查理金暗暗松了口氣,星星在這裏小破就一定會回來,然後她道,“那小破和軒轅師長可以回去了,明天晚上12點整我送你們走。”
  “謝謝了,查理金。”陸不破很感激地抱住查理金。
  “記得你答應我的事,你會回來。”查理金仍不放心。
  陸不破皺皺鼻子,佯裝不滿地說:“有軒轅師長在你還怕我不回來啊。就算我不回來他也會把我抓回來的。”
  “呵呵。”
  三人就明晚的秘密行動又詳細地商量了之後,陸不破和軒轅戰返回了住處。想到明天晚上就可以回家了,陸不破又激動又想哭。
  “光榮,我要交給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嗚嗚……”小破說吧。
  “我和小戰明天晚上要去一個地方,那裏不方便帶你們去,你要在家照顧小九和星星。而且這件事要嚴格保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和軒轅戰的行蹤,我們會對外說出去度蜜月了。”
  “嗚嗚嗚嗚……”小破和小戰要去哪?小光不放心,小光也要去。
  “光榮聽話。小破和小戰要去好幾百年前的地球,帶我們去的機器只能容下我們兩個人。而且路途可能會有危險,我們不能拿你們的安全開玩笑。光榮,我把星星和小九交給你了,你是大哥,你要照顧好他們。”
  “嗚嗚嗚嗚……”不能帶小光去嗎?
  “不行。”
  “……”
  “光榮,小破和小戰只放心把星星和小九交給你,答應小破,你會乖乖聽話,會照顧好他們。”
  “嗚嗚……”小光答應小破,小光會照顧好星星和小九,小破和小戰要早點回來。
  “我答應你,我們會儘快回來。光榮,你是我和小戰的寶貝,謝謝你。”
  “嗚嗚嗚……”再叫一聲寶貝。
  “呵呵,光榮寶貝。”
  “嗚嗚嗚……”小光是寶貝,小光聽話,小光會照顧好星星和小九,小光不會讓人知道小破和小戰去哪里了。
  “真乖。”
  說服了光榮,小九和星星就好說了。哭著要跟小破一起的去的小九一聽星星不能去,他就不哭了。又聽到爸爸和爹地讓他照顧好星星,陪伴小光哥哥,小九就哭著答應了。至於軒轅星小朋友,陸不破很直接地跟他說:“爹地和爸爸要去以前的地丟見你爺爺奶奶,你乖乖留在家裏,不許洩露爹地和爸爸的行蹤。”
  “爹地,你和爸爸為什麼不帶我去?”軒轅星傷心了。
  “因為你奶奶很邪惡,如果她知道你是我生的,她不僅會折磨我還會折磨你。而且爹地我在地球還有一位和你奶奶一樣邪惡的朋友,她會把你抓去做生孩子的實驗。”
  軒轅星打了一個冷顫:“那爹地和爸爸去吧,我會聽小光哥哥和小九哥哥的話。”
  “真乖。”
  第二天.陸不破向委員會提交報告,他要和軒轅戰去度蜜月,委員會通過了。當天,陸不破收拾了幾身軒轅戰的衣服,這就是他要帶的行李。他的衣服可以在地球買,但軒轅戰太高了,地球很難找到合適他穿的。
  在軒轅戰去查理金那裏安裝假皮的時候,陸不破在光榮的胸艙內陪伴小九、光榮和星星。他昨晚失眠了,連和軒轅戰做愛的激情都沒有,滿腦子都是老爸和老媽,還有不停地猜測他原來的那副身體是不是也被別人穿越了還是說已經變成了骨灰。
  這一天是陸不破重生後最難熬的一天,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可能是因為爸爸和爹地要到另外一個時空去了,軒轅星、小九和光榮也都格外的安靜。小九和光榮很傷心,軒轅星則顯得相當淡定,他比較害怕被當成實驗的物件,他對拿別人做實驗比較感興趣。
  天一點點的黑了下來,陸不破幾乎沒怎麼吃東西,他根本吃不下。當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軒轅戰回來,一看到他陸不破差點認不出來。
  “你,你原來,就長這樣?”完全傻了。
  “爸爸?”不認得。
  “回來後我就把假皮取了。”
  “呃,雖然這樣比原來好看點,但還是取了吧,看著真不習慣。”
  軒轅戰仍是半張臉有點扭曲。
  看看表,時間差不多了,軒轅戰緊緊抱著星星和小九叮囑了他們已經說過很多遍的事情,又親了親他們,最後摸了好半天光榮的胸艙,他帶著陸不破離開了。
  “嗚嗚嗚……”
  “麻麻麻……”
  “爹地,爸爸,早點回來。”很小聲。
  “呀嗚!”
  陸不破朝他的孩子們揮揮手:“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孩子們也拼命朝他們揮手(揮爪),陸不破和軒轅戰上了飛行器,很快消失在了夜空中。
  ……
  “小破,軒轅師長,準備好了嗎?請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氣,我要關閉艙門了。”
  “OK。”
  別林關閉了銀色的艙門。
  “1分鍾後,穿梭機啟動。”
  羅博按下按鈕。
  “設備一切正常。”瀋陽密切注意著穿梭機的資料。
  “小破,一定要回來!”查理金對著橢圓形的銀色巨蛋大喊。
  陸不破閉著的眼睛顫抖,躺在他身邊的軒轅戰緊緊握著他的手。
  “……10、9、8、7、6、5、4、3、2、1,啟動!”
  巨蛋的四個固定控制器鬆開了,巨蛋外面透明的穿梭裝置變成了深紅色,隨著一道藍色的電光,巨蛋劇烈地抖動起來,沿著特殊的時光隧道飛速地滑行了出去。在巨蛋以超越光的速度滑行到隧道的盡頭時,巨蛋消失了。
  “小破,你一定要回來啊……”
  查理金和三人組發出同樣的低喃。
  “滴滴滴……”
  查理金的通訊器響了,她收起擔憂,接通了通訊器。
  “查理金組長,上官處長的腦波出現了反應,請您立刻到醫院。”
  查理金的雙眼睜大:“我馬上過去!”
  “我聯繫不到芒桑梓先生,請問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嗎?”
  “……”查理金保持平靜地說,“芒桑梓先生不是和軒轅師長度蜜月去了?他應該會關閉通訊器,我先過去看看上官處長的情況,等他們回來後再告訴他這個好消息也不遲。”
  “好吧,那請您儘快過來。”
  “我現在就過去。”
  長長吐了一口氣,查理金苦笑地對三人組道:“小破一定要回來啊。”
  “有軒轅師長在,他一定會的。”
  這時候,宇宙中有一個銀色的巨蛋急速地飛行者,星際中所有過去存在的東西隨著他的經過而逆向出現。巨蛋的前方,是一顆美麗的藍色星球,隱隱的可以看到萬里長城的影子。那是太陽系中唯一具有生命的星球──地球。
  ……
  “祝福你,在你一生裏,永遠……”
  電視裏放著新年祝福歌,陸家別墅裏熱鬧極了。
  “老媽,你給我買八寶飯了沒?”
  “在鍋裏蒸著呢。”
  “乾媽,逸華的新衣服呢?”
  “在我和你爸爸的衣櫃裏。”
  “OK。西門,你去拿逸華的新衣服。”
  “好。”
  “不破爹地,我想吃糖。”
  “只能吃一顆。”
  “兩顆。”
  “不行,只能吃一顆,你今天已經吃了好幾顆了,牙齒會壞的。西門,順便去爸爸的酒櫃裏拿酒。”
  “好。”
  中國人的傳統新年,除夕夜,香港有一家人正在熱熱鬧鬧地準備晚上的年夜飯。忙碌了一天,年夜飯上桌上,大家迫不及待地在桌邊坐下,舉起酒杯。
  “老爸老媽、乾媽乾媽,來年願你們做得菜越來越好吃。乾杯!”這家主人唯一的兒子“陸不破”厚臉皮地說,他的身邊是和他結婚一年的愛人西門竹音。
  “爸、媽,謝謝你們。”西門竹音放在桌下的左手握緊“陸不破”的手。
  “爺爺奶奶,乾杯。”兩人的兒子有模有樣地舉起果汁。
  全體舉杯,乾杯。
  “砰!”
  突然一道閃光,後院傳來一聲巨響,孩子被嚇哭了。大家趕緊放下酒杯,集體跑了出去。只見院子裏有一個金屬光澤的巨大的大約三米高五米寬的蛋,那個蛋把後院的花壇全部砸毀了,還砸出了一個深深的坑。
  就在大家緊張不已的時候,蛋發出了聲音,它打開了!透出的光令人睜不開眼睛,在光消失後,從蛋裏走出來一位身高1米7左右,一頭長髮,長著張娃娃臉看不出性別的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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